宇文琰抱了抱拳:“还请大/奶奶、三奶奶指点迷津。”
莫不是他无意间把她们给得罪了,所以变着方儿地给他设阻。她们是素妍的嫂子,他不想让素妍难为。
“指点不敢当。”何氏一直没有机会主持中馈,当家理家,这会儿抓住了机会,将宇文琰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道:“琰世子还是回家去吧,今儿过节,不宜到处闲逛。”
“我送了轱辘椅给弱水,立马就走。”
何氏没想,这世上还有如此死缠烂打的,她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与素妍是不可能的。
“琰世子怎么听不明白呢?”挑着秀眉,有些不耐烦地道,“索性说个明白吧,你的东西,我们江家是不会收的。唉,你与我家小姑子没有缘分,你还是回家,别再来了!昨儿那事,险些没要了她的命,你还真要害了她的命不成!回家吧,好姑娘多的是,回头,让王妃给你找个二月出生的女子。”
宇文琰越发被弄得莫名,摸不着头脑。
沈氏面无表情,不冷不热的淡笑着,这样的笑越发能让人知难而退。
何氏一脸厌烦,他可以在旁人面前耍横,可在这两个女人面前,竟是束手无策。
“我无他意,知弱水是个爱动的,许在榻上闲不住,特意送了轱辘椅给她。只要她收了,我立马就走!”
何氏绞着帕子玩,看似懒与应付,却与宇文琰说了不少的话。“你这人怎的不明白呢,若是正常的礼尚往来,倒也无碍。只是这种私人交情的东西,琰世子是不是送错了地儿,去平西候府送呀,你不是与三少爷、五少爷都是好友么?去那儿吧。”
妯娌二人欠了身,领着各自的丫头扬长而去。
宇文琰已经打听清楚了,说素妍受伤,住在如意堂里,由虞氏亲自照料起居饮食。他虽心下迷糊,还是近了如意堂院门。
正要进去,青嬷嬷便出来了,行了礼,道:“琰世子,往后别再来找郡主了。”
“你们这些人,今儿怎了,一个个古怪得紧。”
如果他不是克妻命,倒是极好的良配,可这种事,不信都不成啊。
青嬷嬷想起就后怕,她是素妍的乳母,最是希望素妍能够安好。素妍好,她的余生才能好。他没丈夫孩子,素妍又是她带大的,可不比亲生孩子还紧要。要是素妍有个三长两短,她的余生也没个指望了。
“琰世子就别问了,待你回府,王爷、王妃自是明白的。”
宇文琰歪着头,莫不是他们又说了什么。“要是我爹娘得罪了人,我代他们向相爷、太太赔个礼。”
青嬷嬷有些难以应付,道:“琰世子回去吧,今儿可是过节,今日在别人家可不大方便。”
宇文琰原想礼貌说话,这话子见着一个个都这样待他,心下愠怒,厉斥道:“你这婆子,罗里罗嗦的作甚,我把这椅子交给弱水就走,我就想看看她是否安好。”
青嬷嬷需要一个藉口,这琰世子要是折腾起来,皇城也得抖一抖。
怎么办,需要一个能说服他离开的藉口。
终于,灵机一动,道:“琰世子,你亦是王府之人,怎的连规矩都忘了。大门大户最是讲规矩,这右相府的规矩也得多着呢。见过正月里送礼的,你可见过除夕节送礼的?但凡是年节,要么赶在除夕节前,要么过了正月初三再送。
你这样抬个椅子进来,让人瞧见成了什么样子,这把椅子是寻常坐的么?抬着椅子进进出出,这可是犯大忌的。送椅,送医,大过节的,你咒人家得病,但凡大户人家见了你这椅子会高兴?还不赶紧拿走!平白的让人见了生厌。”
被青嬷嬷这么一唬,宇文琰方才恍然大悟,“原还有这规矩?”
他竟是犯了大忌,难怪个个都不待见他。
“可不有么,这种椅子,我们府里亦有,可大/奶奶硬是没给。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犯忌么?枉你还是王府世子,这种犯忌的事,哪能做呢?赶紧把椅子拿回去,回头让人见到平白闹了笑话。”
宇文琰一脸懊悔,本想讨好佳人,没想这马屁拍到蹄子上了。
当即令人抬了椅子就走,临走前,厚着脸道:“让我瞧瞧弱水吧,一眼,就一眼。”
“我的世子爷啊,人抬着椅子走上一圈,这般晦气,我敢让你进去么?你回到王府后,先令人熬了艾草汤,好好的去去晦气。要送椅子,等过完正月再说,这年头、年尾送礼最是讲究,赶紧回去!”
宇文琰看着自己,抬了椅子走一圈,连他都变晦气了。
唉,不由得轻叹一声。
出了右相府,上了马背,一路上很是气愤:“该死的小安子,竟然诳骗我做了这等丢脸、忌讳的事!”
随从的家奴道:“可不,这大户人家最是讲究。”
“死奴才,你既知道,为何不一早告诉我。害我丢了面子!难怪江家两位奶奶见到我像躲瘟神,定是这个缘故!”
今儿是不是把人都得罪了?
送椅、送医,这本是谐音的,家家到了年尾、年头都讲究一个吉祥如意,便他抬了椅子进去。完了,这回的脸面丢大了。
宇文琰带着椅子进了王府大门,埋头走着,迎面遇见一个如花少女,身穿紫色小褙,着粉色绣百合蔓藤缠枝长裙,挽了飞天螺髻,左侧戴朵绯色大牡丹,右侧坠下南海珍珠步摇,勺后留着齐腰长发,脚踏木屐绣花鞋,人仿佛高了半头。漂亮的锦缎包裹在她纤瘦婀娜的身上,矜贵无伦。
正文 285 犯忌
见他拉着脸,问道:“哥哥这是怎了?谁又招惹你了?”
宇文琰不答。
这少女,正是宇文琰的妹妹,左肩王府的小郡主,封号青霞,名也唤作青霞。
她用帕子捂着嘴,看着那把轱辘椅,不悦地道:“大过节的,抬把椅子到处跑,也不怕犯了忌。”
宇文琰面带惊色,“连你都知道是犯忌的?”半点没怀疑青嬷嬷说的话,此刻全当成是犯忌了。
“哥哥这话问得新鲜,大过节的,你看这是寻常椅子么?便是常见的椅子,也没在大过节时抬着走的。”
他怅然若失,一脸苦相,嘴里呢喃道:“今天,我把江家两位奶奶给得罪了,指不定在心里如何笑话我?我说她们怎的见到就不高兴,原人人皆知,就我犯了大忌好心办了坏事。”
青霞懒与他细说,忙着去前院帮忙,今儿年节,府里的主子不多,奴才却不少,处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
宇文琰一时恼怒,拔出宝剑,“砰”的一声,将精致的椅子一分为二。
听到声响,青霞回头望了一眼,愤愤地骂道:“你又发什么疯?忙了这许久,幽会佳人的地道挖成了?”
这妹妹还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宇文琰想到自己几次夜入右相府,不是被江书鸿抓了个正着,就是被江书鲲的两个小子给抓住,感觉每次入府还没站稳脚跟就被人发现了,敢情就像早早有人知道他要去似的。
他这几日听人说过,昔日十一皇子、徐成熙、吴王都吃过素妍的苦头,被素妍骗着、哄着哄了童子尿的徐成熙,还有用童子尿沐浴的十一皇子,宇文琰想起来就乐,不愧是他喜欢的女子。这整人的法子都和自己有几分相近。
宇文琰脸色难看,怒气冲冲地往自家小院奔去。
连青霞都知犯忌的事,竟被小安子给糊弄了,非找奴才理论不可。
进了院门,见小安子正指挥着下人在那儿张挂年节的灯笼、贴窗花,宇文琰跳上前去,不由分声,抬腿就是狠重的两下。
小安子跳着脚,虽挨上两脚,疼得钻心。一摇一晃的想找个躲避处。
宇文琰如影随行,追在后面近身就踹:“死奴才!敢给本世子出这种骚主意,本世子今儿在右相府把人丢大了!人人都知犯忌的事。你竟敢出,非踹死你这奴才不可。”
躲无可躲,小安子往下人堆里闪,宇文琰发了疯似地见人就踹,下人们顿时散开。不让小安子近身,小安子见无人相护,忍痛逃出院门。
待宇文琰出来,四下一看,哪里还有小安子的影子。
小安子此刻躲在万年青丛中,一动不动。生怕被他发现了。
“小安子,你给本世子听着,有本事就别出来。本世子见着一次揍一次。让本世子抬着椅子到处晃,今儿是过节懂不,哪有过节送椅的,这回可犯了大忌,本世子的脸面都丢尽了……死奴才……”
骂骂咧咧一阵。方才作罢。
小安子躲在花丛里,这才明白。是因送椅子的事,反复念叨着“送椅,送椅……”连念了五六遍,这才回过神来,大过节的送什么不好,送人椅子,这不是明摆着咒人家生病么。
惨了!惨了!
当时就听世子说,安西郡主是个坐不住爱动的女子,这才想到要送轱辘椅,这下好了,犯了大忌,世子指定轻饶不了他。
*
除夕夜。
素妍因身上有伤,被下人用肩舆抬到了聚客厅吃年夜饭。
虞氏令人将她安顿在聚客厅旁的休憩室暖榻上歇下。
江舜诚父子几个坐在一边下棋的、闲聊的,书字辈的三位奶奶及张双双在厅上张罗着安箸、摆碗碟。
聚客厅里,笑声朗朗,一片喜庆欢腾。
张双双的孩子与三房几个孩子,在屋子里追前追后,三房的小七不知怎的,就把大房的大哥儿奇峻一把给推到地上了。大哥儿爬起后,二话不说,直接给了小七两拳。二孙小姐眉姐儿要护着自家哥哥,也把大哥儿给挠了一把。
顿时,三个孩子哭了一团。
眉姐儿挠了人,自己的嗓门比大哥儿的还大,似有人掐了她一般,扯着嗓子高声大嚎。
何氏轻叹一声,拽过小七和眉姐儿,“你们俩个是长辈,你倒是让着些呀。”
眉姐儿用带着稚嫩的声音,指着大哥儿:“他打人,打哥哥……”
展颜瞧着这几个孩子好玩,笑着对小七道:“七弟,羞!羞!男子汉跟个姑娘似的。你使劲的哭,回头不给爱哭的小子发压岁钱。”
小七似懂非懂,但亦有五岁了,立时止住哭声。
大哥儿也不哭了,任是脸上被眉姐儿狠狠地挠了一把,都血浸了,瞧着似要出血一般。
张双双一阵心疼,可又不能发作。小孩子的事儿,你一下,我一下,偶尔也是有伤着的。连拉了大哥儿去休憩室,着了丫头小心看着。
展颜瞧着自己搭不上手,折身进了休憩室,坐在素妍躺的暖榻上,笑盈盈地看着。
素妍道:“飞飞与六爷订了亲,不便相见,这些日子你多去得月阁陪陪她。”
展颜很是羡慕素妍与飞飞之间的情意,道:“姑姑还真是瞎操心,今儿我都去两回了,她比谁都忙着呢,忙着绣嫁衣,还忙着教丫头们本事,一屋子的丫头全被她使唤得团团转。瞧着亦是和我娘一样要做女将军的。”
素妍这才忆起,以前她说过要给飞飞送块最好的衣料、丝线,好给她绣嫁衣。“可瞧过那衣料,好么?”
展颜道:“接了赐婚圣旨后,我娘、杨姑姑就派人送了大红的缎子,都是极好的,我娘的那块,她做成新衣穿,杨姑姑的那块就绣成嫁衣。这回柳姑姑再不说她女红好了,杨姑姑从镇公府送来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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