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皱了皱眉,“一个被婆家休弃的人,有甚好的?”
“义母。”素妍轻呼一声,“有些事分明是男子错了,为什么偏要怪到女子身上?我倒觉得,这位郑晗当真不比男子差,只是她命苦些罢了……”素妍并不隐晦,反而说出自己的看法和观点,讲了陆康将军的妻子封氏,又说了自家的五嫂过往,“义母,你看看她们如今成亲后,也是皇城出名的贤妻,难道说之前是她们不好?”
舒太后自做太后之后,从未有人这样与她说过话,可以落落大方的反驳她的话,还能说得头头是道。
“我反觉得女子如花,种在有些土壤里,便会凋零,而种在其他地方,却可以越发美丽。”她顿了一下,感觉到舒太后的不悦,又笑道:“并非天下所有的女子,都如太后这般鸿福齐天,年轻时得遇重情有义的夫君,如今又有个孝顺得体的儿子,还有仁厚慈和的皇后,帮着开解心事的佑宁县主……”
被她夸赞了一番,舒太后的脸色和暖了许多。
素妍又继续道,“周大学士的族侄周逊,秋闱时在福建得了解元,又是饱学之士。我在三哥那里瞧过他作的诗,写的字,其才不在周大学士之下。只怕明年春闱,皇上又要添几位肱股之臣了。”
太后问道:“周逊多大年纪,可曾订亲?”
素妍只当是给佑宁县主物色的,答道:“听说二十有三,不曾订亲。”
她饮了几口茶,又说了唐观,夸他的诗词进益颇大,字写得好,如今与江书鹏不相上下。
素妍几乎把两大书院出名的才子都细说了一遍,这里面有少年才俊,亦有成家立业的名士,各人都有何长处,竟能如数家珍般细细说来。
太后很是意外地看着素妍,她不明白那同样不大的脑袋里,怎么就能装下这么多的东西,还能说得如此详细,且不会出现混乱。
太后笑问素妍:“妍儿可在这些人里挑中心仪之人?”
素妍支吾一阵,低呼“义母。”
太后笑着对左右众人道:“瞧瞧,还不好意思了。你若真有相中的,自与义母说,义母派人与你保媒。”
她低下头去,怎的扯到她身上了,虽然个个都是好的,也有欣赏之身。周逊的恃才傲物,唐观的温润如玉,她更喜欢的许是唐观。经历那么多风言风语,见到她时还能坦荡如初,彬彬有礼,做到温文尔雅便已难得。
她岔开话题,瞧着一边的舒秀丽道:“下次沐休日,我家有个诗词会,到时候邀请佑宁做客,男客那边都是全城的翘楚,女客这里也有几位,我们都是谈得极投缘的。”
舒秀丽心里欢喜,自入了宫,就没出去过,身边虽有同龄的宫女,但身分悬殊,也没得一个朋友。低声问:“太后,我能去么?”
太后笑道:“既是你郡主姑姑邀你去的,你只管好好的玩上一日。”太后道:“你们姑侄也是一般年纪,到偏殿去玩。”
素妍与舒秀丽携手离去。
太后乐呵呵地瞧着,要是舒秀丽与素妍好,也算是多个照应,看来收素妍为义女,当真是做对了。
新皇抬头望着素妍的背影,太后只作未见,“皇上今儿有事?”
“好些日子没过来陪母后用膳了。”
哪有这么孝顺,只怕是听说素妍来了,赶过来凑趣的。
太后道:“你国事繁重,自去忙着,哀家这儿有妍儿、秀丽陪着,倒也不闷。淑妃、端妃和皇后也常过来。兰贵人也日日过来,倒是个知书识礼的。”
正说着,云芳嬷嬷禀道:“太后,兰贵人做了羹汤过来,请太后品尝。”
兰贵人穿着一袭粉蓝色的宫袍,带着名宫娥,进了内殿,行了拜礼,奉上自己做的羹汤。
太后道:“给皇上也盛上一晚。兰贵人的厨艺甚好。”
兰贵人微微笑道:“臣妾厨艺拙劣,不敢担当甚好二字。”她盛了两碗羹汤,一碗奉给太后,一碗给了新皇。
正文 562 罚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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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贵人娘家父兄并不是什么当朝显贵,也非重臣,人生得清丽,又有几分春兰气质,便被皇后赏了个“兰”的封号,承宠一夜后,晋为兰贵人。未承宠前,每日都去凤仪宫请安,皇后瞧她是个得体的,就领了她常去康宁宫,去了三回,她就与太后熟络了,每日给皇后请完安,就到康宁宫服侍。
从不说多话,只做自己该做的,做羹汤,给太后按摩、敲打,虽是妃嫔,却更像是服侍宫娥。因着太后疼她,倒没有人敢说她不是。
就是端妃见了兰贵人,也说她是个得体的。
上回兰贵人宫里的太监说“兰儿姑娘换个名”的事,兰贵人知晓后,亲自领了太监上门赔礼,说这奴才不知事。
端妃罚她在永和宫跪了半晌,消了气,方让她起来。
端妃见她谦恭,不似丽、雅二贵人,也就将兰儿易名“蓝儿”,音同字却不同,算是避违。
新皇吃了一口,常吃端妃的,再吃兰贵人的,只觉味道别样倒也可口,“嗯!不错。”
太后念着兰贵人一直服侍自己,任劳任怨,又从不提过分的要求。道:“兰贵人可比那两个得体多了。不如晋她为嫔。”
人家服侍她如长辈、似主子,太后自也不能亏待了她。
兰贵人一听,面露惊慌,“启禀太后,臣妾身份卑微,愧不敢当,还请太后收回成命。”
太后厉声道:“你服侍几月如一日,哀家自不能薄待了你。你行事端方。不比丽贵人强上数倍,你做兰嫔实至名归。”
新皇见太后拿定主意,应道:“既是如此。着皇后下碟,晋兰贵人为兰嫔。”
太后道:“贵为兰嫔。就不能再是中宫副位……”
淑妃为西宫之主,端妃是北宫之主,还有东宫、南宫,这二处一个是丽贵人,一处是雅贵人,她们都是难缠的,要是压在丽贵人头上。指定不知如何刁难呢。
兰贵人心下纠结,她的父兄官位不及丽贵人,更不敢招惹。欠身道:“太后、皇上隆恩,臣妾愧不敢受。臣妾呆在中宫甚好。皇后娘娘重孕在身,又贤良淑德,偶尔需要臣妾服侍之处,臣妾愿继续服侍皇后,服侍太后。”
太后笑道:“罢了!皇后那儿确实需要一个辅助的。你且在一边帮衬着吧。”
“谢太后。”
很快,兰贵人晋为兰嫔的消息就传出去了。
端妃大笑,兰嫔初入宫时,位分比丽、雅二人还低。短短几日,先是晋位贵人。如今又做了嫔位,被人尊为娘娘,只怕丽、雅二人能气得半死。
自以为得宠就能晋位,这宫里还有个坐镇的太后呢。
太后不同意,她们就休想晋位。
兰贵人虽不如丽贵人得宠,但看入了太后的眼,得了个“是个贤良得体的”就能晋为嫔位。
兰嫔服侍完太后用羹汤,收拾了碗筷退下。
这宠辱不惊的样子瞧在新皇的眼里,虽容貌不如丽贵人,风姿也不及雅贵人,却也是温雅动人的,真真当得“兰”这个封号,他瞧着时,某处就有了感觉。许是近来几月太过放纵,也至见到中意的女人就心痒。
太后皱了皱眉:好好的男儿,都被丽、雅二人给勾引坏了。怎么瞧着个好的,就能把眼睛瞧直,她儿子以前不是贪恋女色的,怎的就变成了这样。不由得摇了摇头,“兰嫔许是回漪兰宫了。”
新皇回眸看着太后。
见他面露诧色,太后颇不悦地道:“眼珠都要跟着兰嫔走了,难不成哀家的眼睛是瞎的?”
左右都是心腹之人,新皇低声道:“朕也曾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母后逼得朕做了风流皇帝,如今这样母后不满,难道是朕的错?”
说到底,他还是放不下素妍。
太后阖了眼睛,并不理他,心里却暗自生气,“万事只要你有度,哀家自不会说。哀家就看不得你在哀家面前都似没见过女人的样,如今宫里亦有九位后妃了,你若嫌少,明春一千五百新宫女入宫,又有秀女入宫,你看中了谁,只管要去。”
她的儿子是九五至尊,要多少女人不成,怎么能一生一世一双人。自古以来,有几个皇帝不风流的。
太后轻叹一声,“妃嫔晋位,哀家和皇后都得管。丽贵人、雅贵人品行有亏,媚诱皇上,不能晋位。兰嫔是个得体的,虽未孕皇嗣,也当得嫔位。”
依着太后的心,丽贵人再三勾引皇帝,就该降位的。
雅贵人也不是个好的,与丽贵人相互勾结。
太后每次见到她们就烦,她年轻时就厌恶生得美的狐媚子,尤其是丽贵人那张脸,总让她不由自己的忆起二十多年前的某个女人,虽然容貌各不相同,却是一样的美得倾城倾国。
新皇留在康宁宫用午膳,素妍与舒秀丽姑侄都在偏殿进膳,这多少让他觉得有些遗憾。
素妍拉了舒秀丽去见杨云屏。
一路过来,二人又闲聊了几句话,只是问候寒喧。
杨云屏近来越发懒得走动,听说素妍与佑宁县主来见,传了她们入殿。
素妍不得不佩服兰嫔是个跑得快的,之前还是康宁宫,待她到凤仪宫时,兰嫔竟又侍立在杨云屏身侧。
兰贵人因为太后一句话,晋封为兰嫔,算得如今这宫里第五位尊贵的女人。
杨云屏介绍道:“这是兰嫔,襄助本宫打理六宫。”微顿片刻,杨云屏吐了口气,道:“淑妃虽也能帮衬一二,可她一门心思都在大皇子身上。”
兰嫔生得一双杏仁含波眼,两弯柳叶明月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笑,面露静容,看似中规中矩的人物。实则却是在掩饰。素妍装出漫不经心的模样,不经意却用心地看了一眼。但见兰嫔在旁人不留意时,闪动着一双灵动的双眸,那眸子里蓄满了太多的不安份与算计。
素妍努力寻出关于此女的点滴,她记忆里的新皇登基后,宠幸蓝、玉二嫔,为了这对姐妹俩即便有官家小姐入宫,也抛于一边。倍受冷落。在静王抢占皇宫后,才发现这些所谓的新皇嫔妃竟个个还是完璧之身。因他们的女儿并未获宠,这些嫔妃的家人得已保全性命。静王享用美人,将她们变成了自己和他儿子的女人。
兰嫔……
依昔听人隐约说起过。说这女子与傅氏皇贵妃联手陷害静王的皇后,胆子不可谓不大,依着傅贵妃,竟能在宫中得享太平,任由后宫争斗沉浮。她却成了傅贵妃最得力的助手。
直到素妍前世身亡,她也没弄明白,面前这个看似中规中矩,看似容貌并不算绝色的嫔妃,怎就成了傅贵妃最信任的人。除非与傅贵妃有什么旁的渊缘。
杨云屏瞧出素妍的神色有异,看了眼兰嫔道:“你且去吧!本宫与安西、佑宁说说话。”
兰嫔应声退去。
杨云屏审视着舒秀丽,“今儿这身打扮倒也清新雅致,好看!”
舒秀丽含羞笑着,“这是郡主姑姑帮我打扮的。”
杨云屏笑道:“原是这样。”她回头对雪雁道:“把本宫前几日得的珊瑚首饰取来,赏给佑宁吧,她人年轻,戴上也合适。”
舒秀丽得了个盒子,谢了杨云屏的赏赐。
翠鹂几人都是精灵的,拉了舒秀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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