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肩王爷颇有感触地道:“你倒是一个有福的。没想安西待你胜过一切,处处以你为念……”
宇文琰想到十一王府的傅宜慧,紧握着拳头:“本世子饶不了那该死的毒妇!若不是她。我与弱水何故受这番折磨。”
跃上二门上的骏马,领着几名护卫就往十一王府奔去。
当他借酒买醉时,素妍也过得不好,她将万千的痛楚都深埋在心底,甚至不愿让父母兄嫂们知道,这样的女子,只会让她的家人更为怜惜,便是宇文琰听到。心头也是刺痛的。
如果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免于伤害,他还算什么男人?
几人近了十一王府,宇文琰跃下马背,抬手将缰绳递给护卫,自己则大踏步近了大门,“告诉你家王爷,本世子求见!今儿他就得还安西郡主一个公道。否则,江家人不予追究本世子绝难善罢干休。”
门丁见一脸肃色,一副要杀人的模样,转身奔往上房禀报。
宇文琰站在后面,无人敢拦,由得他进了花厅。
今儿特别冷,十一王爷抱着汤婆子。坐在暖榻上,榻前摆着银炭火炉,一边服侍的是近来复宠的闻雅云,正给十一王爷煮八宝茶喝,每一盏都搁几颗冰糖上,又拿了小匙轻轻的搅动。
十一王爷听罢禀报,“阿琰来了,好些日子没……”
宇文琰打起帘子,进了偏厅,冷笑道:“是不是好些日子没见。早无昔日情分了?”
十一王爷见他来了,立时让闻雅云给自己穿冬靴。
宇文琰手里拿着鞭子,“傅氏毁谤安西,江家人给你几分薄面,不予追究,我还没发话呢?”
十一王爷笑道:“江家人不是与官府打了招呼,傅氏姐妹……都不予追究的么,惩罚坏事的婆子和乞丐……”
素妍与宇文琰退亲之后。傅氏姐妹的事就在皇城传遍了,而傅宜心更被抓入大牢关押了三日,这对官宦人家来说,是丑闻。
真相大白时。百姓对素妍被毁谤、陷害的事更是倍加同情,亦有御史联手上书,弹劾傅右相教女无方,竟有这等恶毒女中伤当朝郡主,皇帝对此只作不知。可朝中的清流则担心再有下次,要是有人伤害他们的女儿,只怕他们也是痛彻心扉的,纷纷要求严惩事主。
十一王爷虽知此事,可傅宜慧到底是新皇赐婚,已经发生好些日子的事,至今也没收到如何发落的圣旨、官文。
白大虔意欲追查下去,想借此整倒傅翔。
杨云屏也怕事情扩大,寻了江家二太太慕容氏在江舜诚面前说项。
慕容氏嘴虽笨,却是直白地将皇后的意思转达给江舜诚。
看在皇后与镇国公府的面子,江舜诚与几个儿子商议后,决定点到为止。
江书鸿跑了一趟官府,把江家的意思很明确地转达给白大虔,让他就此罢手,抓了生事的婆子和被利用的乞丐,案子已草草告结。
白大虔很舍不得就此罢手,想要再查出些别的来。偏宫里的端嫔有孕,晋为端妃,又是因皇后在皇帝面前说情才如此顺遂。顾力行多少得给镇国公府几分薄面,亦让白大虔就此罢手,这案子也就简单了结。
傅宜慧的乳母(葛卢氏)一家成了朝廷要犯,一家三口发配西北长平县虎门关,此地正是江书麟镇守之处。
官府又抓了百余名散播流言的乞丐,每人赏了二十大板就放出官府,并严重告诫:不得再散播流言,这些都是婆子编排出来的。要是再有人不听,一旦抓住,一律发配西北长平县。
乞丐们平白受葛卢氏、傅氏姐妹连累,有的坐了半个多月的牢,有的平白吃了皮肉苦头,心里恨死了傅氏姐妹。出了官府,乞丐们聚在郊外破庙里,开始编排起傅氏姐妹的事来,说傅宜心如何的厚颜无耻等等之类,偏有几个乞丐在牢里见过傅宜心,便说傅宜心和牢里狱卒的闲话来,说着说着,就越发变了模样,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就说成傅宜心在牢里为了少吃苦头,与狱卒如何的颠鸾倒凤。
正文 575 惩毒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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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宜心的一生算是彻底地毁了,即便在牢里几日没出甚事,可乞丐们见到过那几名不安分的狱卒借着送饭的机会摸她的手。
堂堂官家大小姐哪里受过这等羞辱,却又不得不忍心吞声,更没想到自己的名节也毁于一旦。
偏傅宜慧虽然事情败露,依旧做她的十一王府侧妃,虽是侧妃可上至王妃、下至丫头、婆子个个都想踩上一脚。她的陪嫁丫头听说因为他们姐妹的案子被贬为官妓,勾栏卖笑,就连傅宜心的丫头也落了个同等下场。
服侍数年的贴身丫头做了官妓,这主子的脸面何在?丫头为妓,主子就算是千金闺秀,也会被人垢言,这等同是狠狠地打了傅宜慧的脸面。
宇文琰今儿拿定主意,说什么也不会放过傅宜慧,更不会她好过。厉声道:“安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被她害得这般,江家人不追究,那是看在傅右相的面子上。老子又跟傅右相没有半分交情,凭什么要给他薄面?”
这几日,傅宜慧的事传遍皇城,在王府也很没有面子,成了人人皆知的恶妇、毒妇。
在素妍面前的温润、守礼,此刻全都抛了,宇文琰再也顾不得仪态,直爆粗话。
闻雅云笑着捧了杯八宝茶递来,“琰世子息怒,慢慢说。先吃杯茶暖暖手。”
宇文琰不理闻雅云,只对十一王爷道:“你且给个公道,往后我们还是朋友。要是不然,我宇文琰就当没认识过你。”
十一王爷心下纠结,他如何给公道?好歹傅宜慧是新皇赐给他的,再则他对她还有几分感情,傅宜慧人长得好美,又会服侍他。“阿琰。你知道的,她是新皇赐婚,我……”傅家的颜面也得给,傅宜慧比不进闻雅云和十一王妃,这二位是没娘家的人,可傅家还是当朝权贵。
“闻氏是先帝赐的婚,还给你生了个儿子。你不照样上奏内务府、礼部,降了她的位分?”宇文琰可不信十一王爷的这番鬼话,冷笑道:“你看上恶妇了?”
皇家王府内,姬妾诞育庶长子,这可是大功一件,便能从姬妾晋位为侧妃,若遇没有王妃的。甚至晋为王妃皆有可能。可十一王爷还是一样降了闻雅云的位分,可见在十一王爷心里,闻雅云并无分量。
十一王爷赔了个尴尬的笑脸,“怎……么会呢?”
傅宜慧人长得好看,在众多姬妾里深得十一王爷之心。
虽说狠毒了些,但将他服侍得极好。
宇文琰道:“你且说说如何给我个公道。”
十一王爷冷落傅宜慧有些日子。贤太妃严厉地训斥了她,罚她在佛堂静修。王妃、姬妾们也趁机人人踩上一脚,她的乳母、丫头下狱,陪嫁进来的另外两外丫头也陆续别了王府,重回右相府。如今身边的两个丫头。是嫁入王府后王妃拨去的二等丫头。
十一王爷面露迟疑,闻雅云心头不由得一阵冰冷,忆当初降她的位分,可曾有过半分不舍,那可是果决坚定。到了傅宜慧百般纠结、为难,傅宜慧做的事可比她更出格,可谓是名声扫地,但他还是不舍。想来。傅宜慧定是他心里的女人。
闻雅云心下苦涩,面上笑得热情,“琰世子,你且坐下喝茶。有事好好说。”
宇文琰抱拳:“十一王爷、阿琯真是情深意重,往后我们再不是朋友!”他面容一沉,绝然转身。
十一王爷看着他的背影,就算这大半年来,少与宇文琰交往,可幼时是在一起长大的。先帝疼爱十一王爷,而宇文琰因是左肩王夫妇唯一的儿子也多有偏宠。他轻呼一声:“阿琰。”
十一王爷转身,咬了咬唇,再不舍也得舍,好男儿当断则断,“你想怎样?”
宇文琰回过身来,看十一王爷面露动容,笑道:“一个公道!”停了一下,道:“在西北,山野妇人毁人清誉、诽谤他人,证据确凿下有两条路:一,三步一磕与人道歉,每走一步就念一声自己的过错;二,割舌。阿琯以为哪条合适?”
从十一王府到江家,磕头行走,每走一步念一声自己的过错,三步一磕上门请罪,这不是比要了傅宜慧的命还难受么。
这第二条,便是割舌。是非言语都是从嘴而出,宇文琰要傅宜慧变成废人。那么个千娇百媚的美人,从今往后不能说话,着实是可惜。
十一王爷道:“她现在到底是我的侧妻,我……下不了手。”
“你要是下不了手,我的护卫倒可以代劳。”
宇文琰这次是拿了主意要讨个“公道”。
让傅宜慧三步一磕地请罪,这个面子十一王爷丢不起,嫁给了十一王府就是十一王府的人,更是他的女人。而这第二条,他狠不下心,傅宜慧音若娇莺,听了就让人心辕意马,他如何能下手割舌,便是下令也不能。
十一王爷道:“可有第三条路。”
闻雅云现下明白了,十一王爷心坎上的人是傅宜慧,回忆当初,但凡他能如护傅宜慧的一半,她也是感动的。闻家出事,她跪在他的院外一天一夜,他却连面都不见,只着太监回了一句话“闻昭训别再跪,王爷令你回去。”任她跪多久,他也不会心软半分,即便她生育了长子,在他心里,她远不及傅宜慧来得重要。
傅宜慧真正是好本事,能拢了他的心去。
她曾以为,十一王爷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
原来不是!
他的心,他的情,都系在傅宜慧的身上。即便傅宜慧做错了事,还是一样的宠他。
当傅宜慧被罚往佛堂,他也曾于夜里悄悄地探她。傅宜慧泪如雨下,如雨打梨花,声声如泣,只瞧得十一王爷心头疼惜,“妾错了。妾一心想把妹妹嫁给琰世子为什么?还不是为了王爷你么?琰世子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要是妾的妹妹嫁了他。就能帮衬王爷一把,幸许能让王爷重获得器重,早封亲王爵位,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胆颤心惊的度日……”
他初是不信的,可她信誓旦旦,一片真心,字字句句全都是为他。他又如何不感动。
宇文琰未说话。
十一王爷道:“我上奏朝廷,降她为承仪如何。”
承仪,是王府众妾之上最高位分的妾位,仅次于侧妃位,在闻雅云的昭训位之上。
闻雅云面露讥讽,为降她的位分,寻了件很久以前的事为短。如今傅宜慧出了这么大的事,十一王爷却要护她。面对这样的丈夫,她再也无法付出自己的真心,不过是想求得一份安稳,好好地活下去,没有真心就不会受到伤害。
宇文琰大笑,笑声回荡,忽尔正色道:“还真是你心上的女人,你就任她伤害安西?”
十一王爷未答,一脸为难。
宇文琰不知该感动。还是该谴责,“不妨告诉你实话,都察院御使纷纷上奏弹劾,你不上朝,不晓朝中情形。皇上能压得住一时,也不会压得太久。到时候就算你想保她,她也难逃惩罚。你道我刁难你,却不知今日你若早做决定处罚她。许还能多留她几日在身边。”
十一王爷喜欢傅宜慧,便可护着、疼着,他喜欢素妍,岂能任由他人伤她、辱她、坏她名节。
他拂袖而去。十一王爷为难中连唤了几声“阿琰”追出院门,高喊道:“我以她失德为由,请降为奉侍可好?”
宇文琰冷道声:“想必再过几日自有圣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