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失魂落魄地出来。
花厅里,三名美妾还在低声说着话儿。
紫霞出来前,拭干了眼角的泪。
姚妃低声问:“紫霞现下怎么办?”
老王爷想了片刻,“就按嫁妆簿子上的田庄、店铺还给她。多余的你留下。你寻了时间问问她,是回叶家还是留在王府,若在王府,她们母子就住在怜星院,吃住可以管,月例银子没有,让她自己选择吧。”
姚妃点头。
嫁出门的女儿,哪有常年还住在娘家的道理,让娘家管吃用,还拿她当正经主子般的供着。说白了。他还是在替叶家人养后人。
王府家大业大。不在乎多管几个吃饭的,但这月例银子不能再给了。
与老王爷出来时,小厨房已热好了饭菜,正捧着热腾腾的饭菜上桌。
姚嬷嬷特意取了一坛酒出来。早早儿给老王爷斟了美酒。
老王妃回到静苑,想到他说的话,他现在喜欢的是姚妃,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心头好不悲凉。
她一开始是算计了他,可这么多年,她是一心待他的。
他再也不信了,甚至认为这二十我年都是在欺骗他的感情。
就算没有了丈夫的宠爱。她还有儿子,还有女儿,还是左肩王府老王爷宇文谨的结发原配妻,这是谁也改变不了。
姚妃!你夺走我的夫君,却夺不走我的儿子和女儿。更夺不走属于我的名分。
老王妃想到深处,起身寻出一只瓷瓶,这是宇文琰给她配的药粉。
宇文琰只配毒,却不会解毒,而且全是些稀奇古怪的。
这些女人,一个个都该死!
忆起宇文琰交给她药时的点滴。
“琰儿,这药怎么用?”
“这是我设法精炼过的药粉,寻常女人,藏在指甲盖一点就能令她终身不孕。这一瓶药,可以让五十个女人不孕了。”
老王妃想罢,取了纸,从瓷瓶倒了一些出来,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盖,够多了,这量应该也是足的。咬咬牙齿,此事不做,更待何时,就早早地收拾了那几个女人再说。那个候爵,谁也别想得到。宁可谁也得不到,也不愿便宜了那些女人。
老王妃一番纠结,想着如何下手,看了看手里的帕子,又将药粉藏到手帕里。
到了上房花厅,老王爷正与妻妾相谈甚欢,说着话儿,喝着酒。
姚妃见老王妃回来,有些意外,“王妃姐姐。”
老王妃笑了起来,“没坏大家的兴致吧,你们在这儿吃喝得热闹,我也忍不住想陪一起吃。姚妃妹妹坐,别客气!你们几个坐着继续。”
她笑着走近姚嬷嬷身边,接过酒坛,帕子在故作不经意间滑入坛口,她抱着酒坛,目光望着众人,“姚妃妹妹入府以来,处处打点得体,连我都自叹不如,我敬重妹妹。”
她却先给老王爷斟了一杯,见药粉落到酒坛,又拿在手里晃了晃,“姚妃妹妹,我也敬你一杯。”
姚妃微微含笑,接过酒杯。
给二人斟了酒,她将酒坛递给姚嬷嬷:“给她们几个斟上,再给本妃倒一杯。”
丫头取了酒杯,满上酒。
老王妃捧起酒杯,“王爷、姚妃妹妹喝呀!这可是我敬你们的。”
曾经何时,她对他说“这一辈子你都不要负我,要是负我,我就绝然而去。”
真的到了这一天,她却不能离开。
离开了王府,她又能去何处,没地方可去。
他可以翻手为云,也能覆手为雨,对叶家可谓做得残忍,不仅把叶家的家业夺走,还要她的兄弟下狱,侄儿被打得遍体鳞伤。
他曾说“此生,我宇文谦绝不辜负叶飘飘”,到底是变了。
宠一个女人一年容易,宠一个女人十年却不易,宠她二十年就更不容易,要做到如江舜诚那样宠虞氏一生,可谓人间稀有。
老王妃唯有太多的不甘,她怨老王爷,恨姚妃……
原本,她和她所生的女儿才是王府里最尊贵的女人,可现在一切都变了。主事的是姚妃,而她只落了个去佛堂静修的下场,就连她的月例也得由姚妃来发放。
老王爷捧起酒杯,姚妃亦捧起酒杯:“谢王妃姐姐。”
老王妃笑了一声,自己也捧了酒,她年纪一大把,再不愿生育的。
宇文琰说过,这药只对女子也用。
老王爷一饮而尽。
老王妃与姚妃都一口着喝尽的酒杯,酒入愁肠,是老王妃的辛酸。是姚妃的得意。
老王妃笑道:“按照皇家规矩。每位亲王儿子可袭两爵。嫡长子袭王爵,嫡次子或最爱疼爱的庶子可袭候爵。妾身记得,十几年前先帝连候爵封号都定了,卫平候。哈哈,世袭罔替两代后改为降级世袭,这也得五六代了,还能得三县封地,哈哈……”
姚妃突然明白,老王妃为什么莫名说这些话,还是当着所有的姬妾说,就是要她们生儿子。
老王爷微敛着眉宇,猜测老王妃的用意。
老王妃指着姚嬷嬷道:“今儿高兴。快给姚妃和王爷斟酒。”
姚嬷嬷斟了酒,也给老王妃添了酒。
老王妃捧起酒杯,笑着对姚妃、妙昭训、莲昭训和杏奉侍道,“本妃祝各位妹妹早诞子嗣,这庶长子被赐封为卫平候的希望可大着呢。尤其是姚妃妹妹,听说名字都入皇家族谱了。
还有你们几个,不生儿子,连入皇家族谱的资格都没有。王爷可是早早地给卫平候取好了名字,叫作宇文玳,玳瑁之玳,多好听的名字。本妃呀是个肚子不争气的,只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就指望着你们呢。”
所有人的面情都有些古怪,不仅候爵的名号订了,连这儿子的名字都取了,就等着孩子出生了,真真是件很奇怪的事,可看老王妃的样子,又不似假的。
几人饮尽杯中酒。
姚嬷嬷又满了酒。
老王妃再捧起酒杯,“好事成双,再祝各位妹妹心愿得尝。来,再干!”
老王爷愣坐在一边,他越瞧越觉得老王妃就是来搅局的。
早年,他可是领教过她吃醋捻酸撒泼的样子。
今儿这字字句句都很古怪。
他直直地看着她。
她却恍然不放在心上,只一味的笑着。
那么多的药粉,小半坛的酒,应该都消散在酒里了。
姚妃喝了三杯,另三个各饮了两杯。
要是真如宇文琰所言,药效该是够了。
老王妃握了筷子,“你们别客气,吃菜呀,不能光喝酒不吃菜。哎呀,本妃近来在想,要是宇文玳出生了,皇上会赐哪三个县给他做封地。你们可别不当一回事,你们想想呀,寻常官宦人家,多少人辛苦打拼了几代人,也没捞着公候爵位。这卫平候之爵,不仅有封地,还能世袭,可是极好的机会……”她一面吃着菜,一面阴阳怪气地说着。
老王爷厉喝一声:“住口!”
老王妃笑了一下,“王爷生气了?本妃说的可是句句属实,是在让她们替你早生儿子呢。”
老王爷明白了,她是故意的,想让这几位姬妾为了候爵掐起来,彼此算计,这样她就可以看笑话。
看着他越来越冷的面容,老王妃露出讥讽的笑。
她该做的已经做了。
就看这药效是不是如宇文琰所说的管用。
老王妃站起身,“既然老王爷不欢喜妾身,妾告退!”
她翩然转身,很快就出了上房院门。
姚妃沉声道:“都吃菜喝酒吧。”她笑意盈盈,给老王爷布了他爱吃的菜式,“听说王爷回来,妾特意让厨娘准备的,热了三遍,只怕味道不如最初。”
老王爷被老王妃这一番闹腾,心情沉闷,连饮了两杯。
几个妻妾见他不悦,好言宽慰了一阵。
杏奉侍笑道:“要不请妙姐姐唱个曲儿吧。”起身捧了酒杯,敬妙昭训饮下。
正文 681 厌烦
妙昭训盛情难辞,清了清嗓子轻唱了起来。
回到静苑的老王妃,又拿着瓷瓶,看了一眼,瓷瓶里竟去了小半瓶,按照宇文琰说的量,应是绰绰有余了。她不由得失声轻笑起来,想到这几个女人永远也生不出儿子,心头畅快非常,似移开了压在心上的泰山一般。
因她说了些古怪话,才扰乱了老王爷的注意,以为她是去说气话,不会猜她已经顺遂得手。
老王妃为自己算计得逞沾沾自喜着。
上房里,酒宴散了。
老王爷有三分醉意。
姚妃令丫头们备了香汤水,亲自服侍他洗了澡,里里外外都换了干净的衣衫。
老王爷扬手拥住姚妃,笑道:“在渠上时,白天不觉着,一到夜里我就想你,想你在做什么?”
他低头就要亲,姚妃将脸转向一边,轻声道:“今晚且去她们那儿吧。”
“为什么?”
姚妃抬头,温和地看着他俊朗而成熟的面庞,“小日子都有两个月没来了,昨儿黄昏请了朗中来,说是……喜脉。”
老王爷一听,眼里闪着光亮,“晴娘,真的么,你当真怀上了?”
她羞涩点头,“郎中说,有些滑胎之像,着我好生将养着。姚嬷嬷也叮嘱了,她最是严厉的,万不许我们在一处,我瞧你还是先去妹妹们那儿。”
老王爷欢喜地抱起姚妃,转了两个圈,方才将她放下,双手拥住她的腰身,“要是生了儿子,本王立马奏报朝廷,请赐为卫平候。”
姚妃垂首,双手抚摸着肚子,“知道了,你都说好多回了。”
“那你好好将养着。我去二位昭训屋里瞧瞧。”
姚妃叮嘱道:“才刚两月,你也别说,没满三月前,越少人知道越好。”
“本王懂。”他灿然一笑。
很快,这王府就要多出一个孩子了。
许是饮了酒,又或是因为心情大好的级故,老王爷先在听雨院呆了大半个时辰,陪了妙昭训。
妙昭训想到老王妃的话,自然希望早孕子嗣,那可是候爵呀。她一定要怀上儿子。
老王爷刚出听雨院。就见杏奉侍笑盈盈地过来。
又去绿绮院呆了一个时辰。
待他从绿绮院出来。天色近黄昏。
回上房用了晚膳,又去了莲昭训屋里。
莲昭训因自幼习舞的缘故,身姿比寻常女子更绵软、诱人。
上房内室。
姚嬷嬷正在说老王爷的事儿,“你怎么把王爷赶到姬妾屋里去。你虽刚怀上,也得防着她们,万一她们先你生了儿子,这可如何是好?”
姚妃微微一笑,“王爷的心在我这儿,她们虽长得好看,在王爷心里却远不及我。”
姚嬷嬷轻叹一声,“我的大小姐呀,这可是王爷。要多少女人没有。现在是谁先生儿子的事儿。要是有了儿子,难保她们不使了法子哄了王爷封她们的儿子为卫平候,到时候,你可不就落了空。不能让她们抢了先。”
姚妃捧着腹部,蹙了蹙眉。
“怎了?”
“小腹有些疼。”
姚嬷嬷道:“怀孕之初是正常的。不是有郎中开的保胎药么。我让丫头熬上,睡前再喝上一碗。”
姚妃嘴上说不怕,可心里还是暗暗地担心,如若她们当真生了儿子,她自己的孩子怎么办,虽然她是侧妻,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