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张锦绢到时,凤仪宫大殿上已坐着端妃、谨妃、华嫔,还有雅贵人、菊贵人等各宫宫主。
杨云屏一脸寒霜:“慧贵人落胎了,这人好好的怎就突然落胎了?她自个儿和她屋里的嬷嬷原是一月前就知道的,屋子里连熏香都不用了,一只装了麝香的香包竟藏搁在枕头底下……”
她看着雅贵人,“慧贵人是你宫里的人,你得把这事细细地查一遍。本宫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菊贵人微低着头,一双纤纤玉手捧着一只漂亮的茶杯,似在审视,又似在沉思。
谨妃只冷淡看着杨云屏,漠然如一截枯木。
雅贵人虽一宫之主,她也有几月没瞧见新皇了。丽贵人的失宠便是一个最好的警示,皇帝不缺女人,只要他愿意要多少个都成。
端妃的肚子越发大了,捧着一碟果子正吃得香甜美味。
杨云屏问:“端妃快要生了吧?”
端妃抬头,灿然一笑,明如阳光。每每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心里就觉得安然,“快了。”
杨云屏扭头对良嫔道:“永和宫的稳婆、乳母都寻好了么?”
良嫔低声答道:“寻好了。明镜候夫人入宫服侍,一早就备好了稳婆、乳母。”
杨云屏凤眸里露出几许赞赏,又训了几句话,方让众人各自散云去。
后宫的嫔妃们各施伎俩,或给皇帝亲手煲汤的,或给皇帝做靴子的,又有每日早晚到御花园必经路上等候的,只要她们不做得过分。杨云屏睁只眼、闭只眼也懒得理会。
宫里的日子就这样不好不坏地过着。岁月流逝。时光荏苒,每日里总要发生几件事来,这也给死水般的后宫增添了几分涟漪,让宫中嫔妃倒不无趣。
*
而这几月。素妍已经能熟络地打理王府事务,还有各地田庄、店铺的生意。
陪房田二家的从外面铺子唤回王府,帮忙素妍打理内宅。
素妍如今有五个月的身孕,人越发地清瘦了,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就连那双眼睛都显得出奇的大。
依旧不能闻嗅到味重的东西,闻不得油腥味,一闻就恶心,恶心就呕吐。琴瑟堂的下人们只能在外院偏厢房里用食。青嬷嬷和白芷几个变着方儿。想着法儿地做素妍能吃的饭菜,虽都是清淡的,也力求做出有营养的来。
虞氏隔几日就派大丫头去左肩王府打听一番,知还是不能吃肉,轻叹道:“唉。和我当年一样,我怀老大时还好些,怀老二时反应大,吃什么吐什么,一直满了五月才渐次好了。”
她跟着着急,可又没有法子。
瑶芳道长开了方子给素妍,她喝下去就不顶事,出不了一刻钟,就会恶心吐出来,回回如此,素妍索性也不吃药了,就这样扛着。
宇文琰每回沐休回府,见到日渐消瘦的素妍,心疼不已,有时候看着那张原本水润的鹅蛋脸变成了瓜子脸,还有日渐突出的颧骨,心里就隐隐难受着。
他细细地审视着素妍,脑海里想着的却是未孕前那个风华绝代的人儿,“这几日还不能吃肉?”
他垂头看她,轻抚着她的肩背,眼里蓄着满满的愧色,温柔怜惜,脉脉含情。
素妍偷眼瞥向宇文琰,却见他的乌黑瞳仁,正一霎不霎地凝在她面容之上,深如潭水,欲将她淹没;又如漩涡,要将她生生吸入。
自她有孕,他每次回来,都亲自服侍她洗脸、洗足,这原是大丫头们做的,宇文琰说什么都要自己做。
看着她玉足上长长的指甲,他稍稍蹙着眉头:“把手给我!”拉着她的双手,竟是连她的手都已枯瘦成这样,曾经漂亮而灵巧的双手,是一种病态的肤色,倒是那指甲已经长得很长。
宇文琰令小安子取了剪子,轻柔而用心地给她修剪起手指甲。
素妍想到上回他说的话,轻唤“千一”。
他正疑惑时,他的脸忽然被她捧住,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唇已压了过来,迅速撬开他的唇齿,炽热的舌游走在他的口腔中,近乎狂暴地疯狂掠夺和攫取着,他的脑中瞬间空白。
时值七月,左肩王府后花园的荷莲开得正好,忽被一阵风吹动,拂过悠悠花香,就连空气也染上一片清馨的莲香。
自她害喜以来,他许久未曾与她亲近过。
忽将她紧紧拥住,没等她反应过来,柔软的双唇已吻上她,抱紧她的头,深深纠缠,探索,要将她整个溶化吞噬了一般。
732 伤痕
素妍脑中轰地一响,整个人都似蒸腾起来一般,炽热地飘起于云端,漆黑的夜中,似瞬间铺开了绚丽奔放的云蒸霞蔚。
从来,她和他之间,虽有过疯狂,却从不见她有这般主动,忽然被他这么绵绵地热烈回吻下,她的脑海已是一片空白。
唯一的意识,就是回应,探索,享受。
两个人的唇齿相依,居然也可以这么快乐,快乐得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悸!
“千一!千一!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她气喘吁吁地抽空呢喃着。
“我也是,喜欢我的妍儿!”宇文琰紧抓着她,几乎将她肩头捏得疼痛起来,然后将她紧按于凉榻上,按在那些无根飘泊的花瓣中间,俯下身子,与她紧紧相贴,尽情拥吻。
她几乎给他按得透不过气来,却快乐得快要飞起来。
这一刻,连所有的疼痛,也是如此地愉悦人心!
他忘情地俯在她的身上,很快,回过神来,如触电一般地闪离开来,看着一脸酡红的她,用手狠狠地击打着自己的胸膛。
她含笑地依在床榻上,如一团跳焰的火焰,顷刻间就要将化成灰烬:“问过太医,现在孩子在肚子里很好,虽还害喜,夫妻可同房了。”
“可是……”
她勾勾手指头,他缓缓走近,一扯他的胳膊,将他按在榻上,他以为她要吻他。而她却盯着他吃吃笑了起来,“我是不是变得很丑,丑得你都不想碰我了?”
她很瘦,瘦得让他不安,瘦得越来越似一股风都能卷走。
他忙忙摇头,“无论什么时候,你在我心里都是最美的,也是我此生唯一想要的女人。”
素妍如银铃般笑了起来,很快敛住笑意,锁住他的下巴。霸道而强势地凝望:“为妻告诫你。你要是敢在外面乱来。我可饶不得你。”眉眼跳了跳,没有之前的严肃,温声道:“今晚就给你个机会,令你侍寝。”
宇文琰看着她的肚子。一脸疑惑,就是在宫里,端妃有孕后,新皇都不再碰她。
素妍厉声道:“怎么不认得我了?”
“真的没事?不会伤到胎儿?”
她抬手击在他的额头,“亏你也是学过医术的。”
这一夜,他们极尽缠绵,愉悦之际,魂销魄溶。
她虽身怀有孕,但她念着宇文琰自三月至今。再未碰她,虽同处一室,宇文琰担心伤及胎儿,也是在一边小榻安憩。她心中万分不舍,极力迎合着宇文琰。他虽知她身体孱弱。行动甚是轻缓,温柔如三春的轻风,轻柔的、温暖的,令人迷醉的。初时,他极有分寸,却禁不得她推波助澜,渐渐迷乱于深渊之中,只知随性沉浮。
她勉力支撑,待得云消雨散,已虚脱到脸色惨白,只有身体还在余韵中不由自主的颤悸。
他早已是大汗淋漓,她的目光掠过他健硕的身子,却见左臂上分明是被五指捏过的瘀青。
她伸出纤纤玉指,温柔地滑过那片瘀青,“这是怎么弄的?”
“皇上近一月总爱召我去练功房陪他过招,被他捏了一把。”
男子的肌肉原比女子更健硕,很难一捏就有这样的瘀青,可见新皇下手有多重。
宇文琰一脸茫然的仰头,望着帐顶,呢喃如梦地道:“上回你去宫里见太后,当天晚上,他就要我陪他过招。”
那天,新皇亲眼瞧见素妍因为害喜,什么也吃不下去,闻到油腥味就恶心呕吐。
他怒、他愤,素妍为了给宇文琰生孩子,居然消瘦成那般模样,他需要发泄,当晚就传宇文琰去练功房。
宇文琰还没弄懂怎么回不,一把就被新皇给拽了进去“宇文琰,拿出你的真本事,别让朕小瞧了你。”
哪里是陪人过招,分明是新皇在发泄,变换着棍法、拳脚,招招逼人。
宇文琰到底顾念着他是皇帝,不敢下狠手,可新皇却不这么看,反而下了狠手,浑身上下,有七八处被他打瘀青处。
休差回家,宇文琰生怕素妍瞧了心疼,也没提这事儿。
素妍好奇地问:“你走路怎的一拐一瘸的,受伤了?”
腿上可被新皇狠狠地踹了一脚。
以素妍的性子,让她知晓是新皇所为,心里指不定如何担心,宇文琰笑道:“骑马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碍事。”
素妍要看,他说什么也不肯,只令小安子取了瘀伤膏,自己抹了两日。
她用手指凿了凿,“还疼么?”
当时确实很疼,仿佛要被新皇给捏碎一般。
摇头道:“早不疼了。”定定心神,想到新皇找他过招的狠样,就跟他借了新皇的银子没还似的。“听说宫里的慧贵人落了胎,前儿又听说莲美人有孕了,胎位不稳。从莲美人住的伊影阁里搜出大量加了沉香的熏香。太后大怒,令华嫔、良嫔彻查此事,现在宫里也闹得鸡飞狗跳。我瞧着后宫有孕的嫔妃还有几个。”
素妍的瘦手放在他的胸前,不停地画着圈圈,惹得他心旌荡漾,微眯着眼望向她的脸。
明明是她,却又不是她。
还是原来的五官,可近来着实太瘦了,我见犹怜。
他的眼神,温柔而多情,似她在西北见到他时就有了,袅袅缭缭,如青烟般不绝不消,一丝一缕纠缠于心间,一点一点织就世间最牢固的情网。
她慢吞吞地道:“除了慧贵人、莲美人有孕,还有谁?”
“皇上勇猛,一月驭尽六十名秀女,虽不能个个有孕,有那么五六人怀上倒不足奇。”
素妍几乎不假思索地道:“一根香蕉,把那么多女人舔食过。也不嫌恶心。”
宇文琰先是一怔,这话说的……
转而,他失声暴笑起来:“香蕉?也就你能说这等话。”
她的目光流离在他顶起的小帐篷上,又移到他的脸上,“可不像香蕉么?”
他想到她的比拟,越发觉得生动有趣。
笑罢一通后,他正色道:“我瞧着华嫔似怀上了,还有禧贵人,还有……”他顿了一下,“叶宝应是怀上了。”
素妍见他说得认真。“你是说拜了叶都督为养父的叶海虹?”
宇文琰点头。“除了她还会有谁?昨儿我在宫里当差。她特意遣了贴身服侍的宫娥来寻我,向我打听大姐和叶海月的事。她托宫娥给了一封信,让我帮她抓副保胎的草药。”
“在宫里,妃嫔与外男私相授受。这可是犯大忌的事。”
“瞧着她也怕了,早前有慧贵人落胎,如今莲美人的孩子能不能保得住还得另说,她不过是小小的宝应,要是有人想对付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叶宝应怀了身孕,见慧贵人保不住龙胎,不敢说出来,生怕自己的孩子也保不住,这才求到宇文琰跟前。要悄悄儿地抓保胎药吃。
对于后宫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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