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皇后却丝毫没感觉到姑母对她的提醒,仍然不解风情道:“儿臣的堂妹进宫时只是待年宫中的格格,就是淑惠妃当初入宫时也不过是司帐,说到底就是个宫女而已。”
淑懿差点没一口热茶喷在裙子上,她若是孝庄,也该替娜木钟急死了,她不想给两位格格较高的位份也就罢了,怎么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淑惠妃现在是孝庄心上的一道疮疤,旁人嫌晦气碰都不敢碰,她倒□裸地揭开了。
饶是孝庄修炼了几十年的涵养功夫,也有点坐不住了,绘着金地团纹寿字的杯盖磕在碗沿儿上,清脆一响,胸口一起一伏,只是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位格格也不是省油的灯,娜木钟有得烦了~~~~~~~~~~~~~然然的收藏涨得太慢了,肯看此文的亲们,看在然然腰酸背痛腿抽筋的份儿上,就点一下收藏了此文吧,嘤嘤~~~~~~~~~~~
①清朝皇帝宠幸嫔妃通常由敬事房太监负责,
晚膳后,执役宦官便托一银盘进呈皇帝,上面有嫔妃的“绿头牌”,供皇帝挑选当夜侍寝嫔妃。
皇帝选中侍寝的妃嫔后,要将名单送给皇后审阅。假如皇后应允,便加盖皇后印。
假如皇后坚决不盖此印,则此妃嫔不能被宠幸。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邀买人心
贵妃察言观色,笑道:“皇后娘娘说得虽是实事儿,可也要就事论事,两位妹妹可都是金尊玉贵的嫡出女儿呢!”
贵妃一番话既圆了场,又顺带扫到了淑懿,淑懿看到贞妃略有得色,想到贵妃屡屡拿自己的庶出身份做文章,是可忍,孰不可忍?当下也不再忍让,执了绢子掩口笑道:“贵妃姐姐这话不错,就比如说咱们姐妹若都有子嗣,自然是皇后娘娘的子女是最尊贵的!”
贵妃一怔,小脸儿气得蜡黄,淑惠妃坏了事,她才从负责审问的精奇嬷嬷那里,知道了自家庶妹给她用水银的事,太医为她诊过之后,虽然没把话说死,然而从太医吞吞吐吐的神情中,她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只怕此生她连生个庶子的缘份都没有了。
孝庄轻咳一声,殿中顿时静了下来,“只要你们多为皇上绵延子嗣,哀家都喜欢,这嫡庶的有什么要紧,当年哀家也不过是永福宫的庄妃,福临才出生时,也是庶出!”
淑懿莞尔。贵妃只怪自己想不到百密一疏,竟把皇太后当年曾为庄妃这茬儿给忘了,立时起座俯身道:“太后恕臣妾失言。”
孝庄一摇手,道:“罢了!既然你们都说不出个结果,那哀家就代劳了,雪薇封为永和宫恭嫔,妙滢与恭嫔同住永和宫,封为端贵人。”
淑懿暗暗松了口气,心想真真是上天助她,才从升平署冒出来一位庶妃,又来了这两颗眼中钉,在她怀孕待产的时候,后宫中不掀翻了醋海才怪呢!她才懒得去打探这两位博尔济吉特格格是善是恶,等皇后和贵妃与她们交过手之后,淑懿自然会找到她们的弱点,那时她有荣亲王这个皇嗣,位份会晋得更高,她也会更多一重胜算。
孝庄顿一顿,道:“还有一件事,皇上今儿跟我说,六宫事务繁忙,没有人协助皇后终究不成,所以想叫贵妃协理六宫!”
“这……”贵妃颇为犹疑,她对协理六宫之权垂涎已久,可看到皇后那副铁青的的脸色,真是左右为难。
“有什么拿不准的就来问哀家,皇上一直对你的稳重赞不绝口呢!”孝庄闲闲说道。
淑懿立时心旷神怡,没想到顺治听了她的“风口浪尖”的说辞,竟将这个烫手山芋抛给了贵妃,这个皇帝虽然性子有点躁,还是个聪明人,怪不得能生得出“千古一帝”的儿子来。
看来皇帝对贵妃所谓的“稳重大方”早有清晰的认识,那淑懿往后就多给贵妃一些机会表演,总有一天,顺治会对她忍无可忍。
皇后的肺都气炸了,孝庄也担心她这个火爆性子的侄女再坐下去,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因说道:“哀家也乏了,你们先退下吧!”
殿中之人经过一番交锋,也乏了,听得孝庄这一声,都各自起来甩甩帕子,退下了。
淑懿一只脚才跨出缠花卷草的门槛,孝庄却从身后叫住她,笑道:“皇上请王御医给你诊脉去了,没有什么事吧!”
淑懿一面想,这耳报神还真快,一面福身笑道:“托太后和皇上的福,臣妾一切都好,只是王御医说臣妾气血虚,让臣妾服用天麻粉和蜂蜜补气血。”
睡了那么久的鹤顶红,说自己强健如牛总有些说不过去,淑懿答得十分妥贴,孝庄也就放心地笑了。
苏茉尔笑道:“太后既心疼贤妃,就把前些日子得的云南天麻送给娘娘一些,养好了身体,也好为太后添个白白胖胖的孙子!”
宫中的天麻多是关外来了,虽然也有补养气血的功效,到底不如云南天麻好,但云南至京路远,所以就算宫中,云南天麻也是不易得着的。
孝庄一拍白檀炕几,笑道:“还是苏茉尔想得周全,吴三桂去年从云南贡来的天麻,我总没舍得用,你拿去吧,记着苏嬷嬷说的话,要给哀家添个白白胖胖的孙子!”
淑懿脸一红,笑道:“太后好不容易得的,臣妾怎么好无功受禄!”
孔四贞在一旁嫣然笑道:“这可见皇额娘疼你了,前些日子建宁公主头疼,要用些天麻,香白芷,防风和乳香配药,皇额娘还没舍得给她呢!”
淑懿抿嘴一笑,道:“格格提起建宁公主,臣妾倒想起来了,建宁公主原是许给了吴三桂的长子吴应熊的,如今公主也十四岁了吧!”
大约是因为物伤其类,四贞格格的神情一下子懊丧起来。
孝庄沉一沉声,道:“建宁的婚事,是当初多尔衮擅权之时定下的,如今多尔衮势败,他的许多政令也都被废止了,又何况一桩婚事!”
“其实依臣妾的愚见,”淑懿端庄地走近孝庄,拿起白檀小几上的紫金釉开光青花花卉纹茶壶,向孝庄的茶碗里续满了茶,“便依了当年之约,将建宁公主嫁给吴应熊,也未尝不可!”
孝庄讶异地看了一眼淑懿,道:“按理说,哀家作为太后,对皇子公主们的婚事是绝不敢轻慢的,但建宁的这桩亲事,关系到国家安危,试想若将建宁嫁进平南王府,那吴三桂已经高爵厚禄,不可一世了,他的儿子再依仗额附之名,欲行对朝廷不利之事,可如何是好?”
淑懿拈了霁蓝釉凤纹碟里的一只福橘,慢慢地剥了,掰了橘瓣给孝庄吃,“建宁公主好歹也是先帝的血脉,怎可屈尊嫁入平南王府,要成亲,也该是吴应熊进京来,与公主完婚。”
孝庄不禁抬头,饱经沧桑的双眸盯着婷婷立于眼前的淑懿,交织着赞许与惊叹,这位年轻美貌的贤妃,不仅为人媳妇大方得体,于国事上又机智多谋,孝庄似乎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让吴应熊进京完婚,无异于让吴三桂将心爱的儿子,交给大清做质子,只要吴应熊在皇帝的手里,吴三桂就不敢轻举妄动,只要安抚住了吴三桂,则西南无患矣。
孝庄含着微笑,慢慢地嚼着一瓣福橘,唇齿间的酸甜渐渐怡人心神,使她才因着淑惠妃而大为沮丧的心情愉悦起来。这位贤妃,可惜是姓董鄂的,否则,就是册为皇后,也完全能够胜任。
孝庄只在一心一意地打着小算盘,没有看到依偎在她怀里的孔四贞,柔美的樱唇正勾起一弯新月的弧度,只要西南边关无患,孝庄就绝不会把孔四贞嫁给孙延龄,而建宁公主与淑懿素无交情,淑懿之所以会突发奇想地关心她的婚事,也是想帮孔四贞一个忙。毕竟只要有孔四贞在,淑懿在慈宁宫就多了一个帮手。
淑懿心满意足地回了承乾宫,一路上望着道旁梅树檀深玉瘦,雪姿霜韵,心情明媚如春。却不知道这时坤宁宫里,却是阴云密布。
娜仁托娅跪在地上,正满面泪痕地阻止娜木钟再次举起一只琉璃花樽,在遍地的碎瓷片中再添上一重花花绿绿。
娜木钟咬牙切齿,咒骂道:“姑母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好不容易除去那个妖妖调调的淑惠妃,又引来这两个狐媚子,呸!一个肥过挤牛奶的额格其①,一个瘦得像个竹竿,就凭她们也配姓博尔济吉特!”
娜仁托娅连忙摇手,悄悄道:“格格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娜木钟一挺胸脯子,“我说错了吗?恭嫔也就罢了,那个端贵人,还是阿霸垓旗的,姑母难道忘了当年懿靖大贵妃②是怎样与宸妃联手排挤她的了?”
娜仁托娅神色惊惶,“娘娘再莫提宸妃了,宫里谁不知道,宸妃是皇太后的忌讳,娘娘一早在慈宁宫提起淑惠妃已是失言,千万不可再不小心了!”
“本宫就是要提起淑惠妃给姑母听的,”琉璃花樽被娜仁托娅护住,娜木钟抢不得,只好顺手抽出花樽里一株奄奄一息的牡丹出气,她狠狠一折,那株魏紫立时香消玉殒,片片娇蕊纷纷扬扬地散落在碎瓷片上,“当初她还训斥本宫心胸狭窄,心浮气躁,又提拔淑惠妃协理六宫,如今怎么样,淑惠妃差点让紫禁城里断子绝孙!可姑母还是无视前车之鉴,又弄了那个贵妃来协理六宫,哼,一颗藤上结的瓜,那一个不是好东西,这一个又能好到哪里去?就让姑母等着瞧好吧!”
娜仁托娅见格格越说越不像话,又听不进她的劝告,只好围着坤宁宫转了一圈,将闲杂人等尽皆撵得远远的,不过这宫里到处是眼睛,到处是耳朵,只怕格格在坤宁宫发泄的这些悖逆之言,也难以瞒得住。
“怎么?皇后果然这样说的么?”淑懿轻轻地掸着长长的银质镂空梅花护甲,悠悠地欣赏梅花花心儿里,碧玉雕嵌的细蕊。
“千真万确,奴才受娘娘大恩,万死不敢欺瞒娘娘!”一个浅赭色宫服的小太监俯身趴在地上,唯唯道。
“好,可这些话本宫知道了没用,只有让皇太后知道了皇后的‘冤屈’,才能替她消忧解愁啊!”淑懿挑起一边的唇角,含不住一抹自得的笑意。
小太监顿时了然,磕头道:“奴才知道怎么做了,娘娘放心,不出几日,不仅皇太后会知道,各宫娘娘小主,甚至太监宫女,都会知道!”
淑懿满意地笑了,若是娜木钟的狂言,不能惹得众人竟相传扬,除非宫里人个个都变成哑巴。娜木钟的豪言壮语,若钻进孝庄的耳朵,这位铁腕太后,纵然出于形势一时不会动她,也会在心里渐渐地厌恶她这位好侄女,淑懿在飘摇欲灭的烛火中,仿佛看到那一纸废后诏书离娜木钟越来越近了。
淑懿随手从沉香描金凤纹妆台里抓出一把金瓜子,递在小太监手里,“宫里用钱的地方多,这些你先拿去用吧!”
小太监受宠若惊,推让道:“娘娘给了奴才那样大一个恩典,奴才万死难报其一,奴才……”
“往后别再说这些见外的话,小福子,”淑懿止了他,“只要你对本宫忠心,就一定会有莫大的好处。”
小福子千谢万谢地走了,淑懿望着那片浅赭色,渐渐消逝于夜幕之下,微微一笑,当初他与他的表妹柳絮为娜木钟所用,在淑懿呈给孝庄的点心里下毒,结果事发之后,娜木钟为泄愤对柳絮下了毒手,小福子作为她是对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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