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八月金秋出兵到现在十月孟冬风云芷第一次心情舒缓。
将到营盘,老将军云海迎了出来。
“元帅,前几日派出提前去迎接运棉物资的车马已经回来了,将士们正在发放棉衣棉被。”
“哦,好事情。我去看看。”
风云芷提马走进营盘。后勤兵士们正在按每个部每个营每个伍的兵士配置逐级分到兵士手里。
休整后的兵将们气色都不错。没有了前几日突击攻城时的困乏和疲惫 。
还没领到棉物质的在各自的营地待命。
分到手的兵士们趁着这不拉练的空挡三五一群的比划着棉衣聊着家常。
忽然风云芷发现兵士们刚才还欢喜的神情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怨怒的牢骚。
“云将军前面发过棉衣的兵士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云海也抚着花白的短须邹起了眉头。
“是有点异样。”
“雷奇,你去那边看看。英武,你去另一营帐看看发放情况。”
风云芷停马站在营盘等雷奇和英武的消息。
眼神却不住的往营帐外那条小路上瞅。平静的面目下内心翻滚着等那银袍白马的俊逸身影会突然出现在地平线向她策马奔来。
轩逸——因何躲着云儿?
一炷香的功夫英武和雷奇都从下属的分营回来。眉目都紧蹙着。雷奇手里还拎着一件棉衣。
“你等去查看的结果如何?兵士们因何牢骚议论?”
“回禀元帅,属下到几个营的兵士们发下的衣被处查看了。京都运来的棉衣棉被数量上是差不多够的,只是这薄厚……”
雷奇说着把手里的棉衣递给马上的风云芷。
风云芷接过一触手的感觉就是不好。
棉絮在里面并没有均匀平铺而是薄厚不均的打着团。风云芷将棉衣举到阳光下,稀薄的地方都透着光亮。手感没有丝毫的蓬松象打浆的棉布一般硬。
寒冬将近,接下来的数九寒天将士们换这样的棉服根本不能抵御长达几个月的严冬。
难怪欢天喜地盼着发军备的士兵们棉衣到手后会唠叨牢骚。若棉衣质量不改变,必然士气大伤,军心分散。
“英武,你再去各营一趟把今次发的棉被也给本帅拿来几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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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含元殿被刚停的薄雪染白了檐角,染白了檐角的瑞兽,珠石。
空阔的皇宫后苑里银装素裹,清冽孤寒。
枝枝红梅却在殿前的园子里绽开的越发精神鲜艳。旁逸斜出的枝干上颤颤的雪晶珠链烘托着待放的倍蕾,那么的高雅傲洁。
百里澜沧负手站在梅树前 已经沉默了半晌。
“臣妾江彩衣参见皇上——”
一个娇滴滴的柔声在他身后响起。
江贵妃身穿杏黄描金滚银的团花长裙。上身罩着白狐裘皮小袄。头饰贵妃髻斜插一支翠玉金步摇映着满园的白雪煞是娇美。
她原是百里澜沧做澜王时的侧妃。荣侧妃失势后王府中的大小事务都是她江贵妃当家。如今澜王贵为天子未立皇后,她自然也贵为后宫之中的实权人物。掌管后宫妃嫔大小事物。
立在百里澜沧身后等了一会见皇上没有回音——江彩衣袅娜的走到百里澜沧的身后。
玉手搂住百里澜沧精壮的腰身。
这英俊健美的身体是她自几年前进府偶尔侍寝过几次后就再也没能抚摸过的。尽管她替他管着府内以及现在宫内的啰嗦琐事。
开始她以为是自己不得*,后来她的心态渐渐平和,原来做王爷时也好,做皇上时也罢,他百里澜沧并不爱女色,相反倒是和墨阳墨林形影不离。
“皇上——臣妾有事禀告。”
娇滴滴的声音在耳边再次响起,打断了百里澜沧的思绪。
他解开那扶着他腰身的小手,转过身来
面上是矜持的微笑——在妃嫔们的眼里,皇上年轻精壮,妖孽般的俊美魅惑万般风彩尤其是这偶尔温雅又倨傲的一笑,往往迷的妃子们恍如梦幻睁不开眼睛。
江贵妃此时又迷醉在他这难得绽开的笑容里。
百里澜沧无视江贵妃的花痴,兀自向前走去
“淑妃找朕何事?”
“哦,皇上,下月初八就是皇上的生日。臣妾和后宫的姐妹们想给皇上开一个皇家宴会。皇上终日为国事操劳,姐妹们都在各自准备得意的节目呢,想让皇上在百忙中放松放松。”
“哦。”
“皇上您的意思呢?”
江贵妃紧紧跟上几步,百里澜沧身材高大迈的步子也实在是太大,令娇小的她跟的气喘嘘嘘。
“恩,朕知道了。”
百里澜沧说着已经向含元殿台阶迈步上去。
皇上办政之所,后宫妃子不能上去。
江贵妃凝着水眸徒然的咬着红唇愣在原地。
百里澜沧走进含元殿。
明心公公早从门口看见皇上步上台阶,赶忙泡好百里澜沧最爱喝的云页山的连雾茶。
百里澜沧接过茶盏略显心事的坐在龙椅上。
远儿,义兄倒是没想到你如此巾帼本色。
然而更让他百里澜沧吃惊的是连陷四关的关键 。下禹城沦陷后追风帮的线报江湖上神秘的逍遥帮竟然是西瑶风云芷的得力帮手。
而最令百里澜沧意外的是,他派墨林去过下禹关得到的消息竟然——
百里轩逸诈死还生。
墨眉轻挑俊眸染怒——他百里澜沧并不是担心西瑶攻克四关。
待他初登大宝先安抚好朝廷内,再顺便看看朝中各部官员将领的能力。
自会亲帅大军征西——别说是远儿,就是再有一个百里轩逸,他也是不惧的。
但是他怕的是——百里轩逸没死居然此刻和他的远儿在一起。
将风云芷放在西瑶他放心因为他百里澜沧知道风云芷并非水性杨花见异思迁之人。她也绝对不会被瑶皇轩辕洛魅惑。
但是百里轩逸——远儿心心念念为之在西瑶忍隐终得以出兵的男人再一次出现。
开元的新皇建元帝终于是不淡定了。
一手托着茶盏 一手用杯盖摩擦着茶杯口的茶叶沫子——一下一下又一下。
“墨阳。”
“属下在。”
墨阳从殿外进来弓身施礼。
“明日起令影卫一号随朕在屏风后临朝。朕看情况有必要暗暗去一次边关。”
百里澜沧用传音密语
“属下马上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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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三日,秦元由西瑶押运的粮草军械几十车 悉数到达。
风云芷由果儿扶着进账正襟危坐面色凌厉
下面跪着花白须髯的押运官秦元和粮草督运——一个黑须的男子。
“秦元,本帅问你。粮草军备物资几号从西瑶京都出发。”
“回元帅,是上月下旬初二十三日从京都出发。”
“今日是十月多少?”
风云芷沉脸忍着气。
“今日是下旬十九。”
“西瑶京都到芷江城边境骑行十天不到。车马辎重就算速度减半半个月也到了。秦将军你们因何延误了十天之久。”
“这——”
秦元红着老脸看了看旁边的黑须男子低头不语。
“黄督运使,你有何话说?”
黑须男子面色很稳
“回元帅。粮草出城后,天色忽变,我与秦将军恐车内物质淋湿故而在京都 五百里的和城停留了数日 。”
一派胡言,风云芷盯着黄督运那 沉稳的神态精光黑亮的小眼睛料定此人必有后台。
“车马军备拖延迟到暂且不说,棉衣陈旧不暖,军械生锈无法作战你们可知道?”
风云芷声音冰冷沉寂的仿佛冰极。
当云海匆匆来报那几车军械都是生锈废品根本无法在战场上应用时。风云芷内心的气愤已经达到了沸点。
秦元老脸伏地,末将领罪。当初从西瑶出发时军械和棉衣尚未配齐。户部官吏说我们慢性到京都附近他们派人 追上送来。正巧也赶上阴雨于是末将无奈只得在和城驻扎等京都户部配给送来。谁知一等就是七日。因为已经耽误了行程,再加上历来出战军资器械都没有出过问题,末将便没有一一检查。请元帅治罪。”
风云芷把脸转向一边毫无愧意的黄督运。
“黄督运,朝廷派你专做督运之事。你可曾检查迟到的军械棉衣?”
“下官和秦大人一样思想也是急着赶路便没有再做细查。”
黄督运淡定的说。
“放肆!大胆!我前方战士拼死为国浴血奋战,你们押运粮草迟到可有担心将士们的温饱?数九寒冬运来棉衣被褥破旧你们可有担心前方将士们冻死前线?最最可恨军械武器此等关乎战场生死成败十万将士性命的大事你们视同儿戏。视将士们的生命何在?视军法何在?视我西瑶国威何在?”
风云芷把案上的惊堂木拍得“啪啪”山响。
“传令。押粮官秦元失职,将押粮官秦元,拉出去按军法处置杖棍五十。督运官黄升在其位不办其政玩忽职守令十万大军粮草军资无继。帐外就地斩首处决!”
“啊?且慢,元帅可知下官是当朝宰相的义子,皇上*妃媛贵妃的义兄。”
黄升昂起头狡辩。
“既是当朝重臣之子更应该遵法守纪体恤黎民军士,岂是你玩忽职守的理由。本帅不但要惩治你还要惩治那置办物质之贪官污吏。拉出去就地军法处置。”
风云芷用力的掷下令箭。
众位兵士拖去二人出账。
“元帅,元帅饶下官一命。此事都是媛贵妃叫下官所为,下官不敢不听啊——元帅饶在下一命。”
帐外连连响着黄升的哭叫讨饶。
“居然是媛贵妃?”
中军大帐内将领们面面相觑。就连风云芷都是意外。
“拉进来。”
风云芷高声命令。
几个兵士又拖着腿脚吓瘫软的黄升入账扔到地上。
“你细细说来,媛贵妃因何指使你失职不查?”
“在下 说了请元帅饶命——”
黄升看见一线求生的希望眨巴着小眼睛眼巴巴的看着,风云芷。现在他知道了在这关外大营媛贵妃并不能保住他性命。
“看你交代的态度,坦白从宽,隐瞒从严。”
“是的。小的实话实说。小的原是上官宰相的门生。几年前被上官宰相收为义子。担任兵部小吏。月前媛贵妃找到小的说朝廷往前方运粮可由我做督运。这督运一职比小的之前的官职要连跳三级。小的自然对媛贵妃满心感激。媛贵妃交代小的路上不要急着赶路,户部送来的物质睁一只眼 闭一只眼就过了。不必严格检查。等此番押运回来以后必将让皇上重用小的。所以,小的为报媛贵妃知遇提拔之恩就……”
风云芷听故事一般听完黄升的讲述。心中百味杂陈。
媛贵妃本是后宫衣食无忧不懂朝政的妃子。只是这后宫女人之间的妒忌争*……
呵呵。风云芷心说。傻女人,谁要争你那*皇帝呢。这一次嫉妒可真的要把你自己葬送了。
轩辕洛虽然*但也算是明君,绝对不会让后宫妃嫔把国事弄的一塌糊涂。在军机大事上做文章视前方军将为草芥。
这是黄升交代出来的。那置办物质的。层层把关的没查办出来的还不知几个。
“传本帅命令。秦元押韵失职军仗之后随军待命立功赎罪。黄升打入囚车押往京都由皇上问罪。”
处理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