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行远收回目光,翘起嘴角笑道:“哪能,你这人最是讲信用不过了。”
江衡言走过去拍拍好友的肩,道:“你知道就好,放心就是了。”
贺行远却不理他,哼了声大步追上前面的三个女孩儿。
江衡言失笑,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花厅里有火炉,大家进去后就都脱去斗篷。知遥正要解开系着的带子,江衡言拦住了她,说道:“遥儿你跟我来,我有东西送你。”
作者有话要说:贺行远:幸亏咱家姨娘少。知遥:可惜不是省心的。两人会心一笑:真特么愁人!有姨娘的都不是好人!威北侯:_(:з」∠)_
☆、花灯,又见花灯
“东西?什么东西?我怎么不知道?”江衡云凑过来问道,见江衡言只淡笑却不回答,她突然明白过来,嚷道:“好啊!哥哥你还偷偷给知遥带了其他礼物的?不成,我也要看!”
江衡言就道:“你乖乖留在这儿陪客人。”
“悦姐姐和行远怎么算是外人?”江衡云说着转头去问其他两人:“对吧?”
贺知悦只抿着嘴笑不说话,贺行远则是扫了眼在一旁既兴奋又期待的知遥,垂下眼帘撇撇嘴道:“可不就是外人么。”
江衡云就赌气瞪他,江衡言笑着朝贺行远无声道谢,便同知遥出了门。
一路行到江衡言的书房,知遥自顾自坐下后,江衡言便去了卧房,再回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个小盒子。
这盒子不过才和知遥的手一般大小,见江衡言待它宝贝得紧,知遥就疑惑着打了开来。
里面居然是个巴掌大小的水晶花灯,玲珑剔透。知遥小心翼翼地将它提起,才发现这样小的东西,内侧竟然还刻了四季图案,更难得的是一草一木皆栩栩如生,精细到了极致,让人叹为观止。
这么精致的东西,知遥是见都没见过的,再想到方才江衡云说她都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知遥就犹豫着不敢接受,将它轻轻放回去搁好,合了盖子摇摇头拒绝道:“这样贵重的东西,言哥哥还是自己留着吧,遥儿不敢收。”说着就想将盒子放回江衡言手中。
江衡言将双手背到身后不肯接,问道:“这东西入不了遥儿的眼?”
“不是不是,怎么会呢,我很喜欢的,只是……太贵重了。”
“东西不过是死物,遥儿既然喜欢,我就送了你,这样你也欢喜我也欢喜,又有什么不对?”
知遥一时无语。
江衡言这逻辑,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可怎么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呢。
江衡言细细看她神色,就又笑了,“遥儿何时开始跟我那么见外了?难道已经跟我疏远了不成?”
“怎么会呢。”
“那为什么我送你的东西也不肯要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江衡言一叹,低低说道:“这是老王爷送给我的,我一见到它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又生怕被衡云她们看到后给要了去,特意收起来的留给你的。如今衡云因为它已经恼了我了,你若再不肯要的话,我可真不知拿它怎么办了……你就收下吧。”
知遥何时见过江衡言这副求人一般的模样?
看着他那期盼的眼神,在他温和声音的蛊惑下,知遥鬼使神差地就轻点了一下头,再想后悔,却是晚了。江衡言已经开心地说道:“这就对了!走,我们回花厅去找他们去吧。”说着就亲自掀了帘子笑看知遥。
知遥磨磨蹭蹭地跟在他身后走着,欲哭无泪。
方才到底是怎么点了头的?
这东西由知遥拿回来,江衡言倒是不怕被人瞧见了,大大方方让知遥给她们看,倒是知遥好像比他还担心,总是在叮嘱着让她们小心些。
贺知悦同江衡云瞧见水晶花灯后也是惊叹,江衡云更是嚷嚷着哥哥偏心,说什么也要让江衡言再给她弄一个来,江衡言但笑不语。
知遥原本还在纠结着的情绪瞬间就被她们两人的羡慕声给冲淡了,转而喜滋滋地帮江衡言说话,同江衡云拌嘴。
贺行远一直也没起身,淡淡地盯着知遥看了一会儿,就合了眼帘坐在椅上闭目休息。
一晚上贺行远好像都不太高兴,总是和知遥对着干,好似看她什么都不顺眼。
知遥也不在意,只当他是嫉妒自己得了个好东西,他却没有。
但他不是有江衡言给他辛辛苦苦弄来的字帖么!还生什么气!
知遥无奈。
本以为这个水晶花灯就够让人惊喜的了,谁知第二天江衡言又给她了个十足的惊讶……
“姑娘!姑娘!快起来!侯府来人了!”
知遥正睡得好好的呢,就听见兰灵在院子里这样吵吵嚷嚷,让她无力至极。
原本只有兰月提了大丫鬟,可前两年秋荷已经配了人,不在屋里当差了,兰灵就也做了大丫鬟。虽然几年过去她年纪大了些,可这毛躁的性子却总也改不了。
“姑娘姑娘快点,”兰灵的声音由远及近,直到近在耳边,“快点起来了。”兰灵说着,就要伺候知遥穿衣。
“急什么?左右言哥哥他们得先去祖母那里,不要慌。”知遥不买账,眼睛都没睁开,朝里翻了个身用蒙住头就要继续睡,急得兰灵顾不得什么尊卑了,就用手晃了她两下。
“不是啊姑娘!来的不是世子,是侯府的匠人!他们今天是专程给姑娘送灯来了!”
“啊?”
知遥不解。
昨儿不是才收了个水晶花灯了吗,今天她还有什么灯可收的?
当她看到那千层荷花灯的零散部件时,知遥惊了老半天都没缓过劲儿来。
那灯很大,运起来可要费些时候,先是得卸掉它,运过来后还得再重新装起来,所以侯府送东西的时候派了两辆车来,一辆车装着花灯的零件,另一辆车装了三个造灯的工匠,此时他们三人正在二门里的西侧将灯装起来。
可问题是,这一大早的东西已经都运到贺府了,江衡言该不是半夜就让人把灯拆了吧?
知遥顿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有个能折腾的哥哥已经够呛了,言哥哥什么时候也这么冲动了?
方嬷嬷和秦嬷嬷都在。
方嬷嬷看知遥过来,行了礼笑道:“姑娘好大的福气,世子爷居然送了这么个精巧玩意儿来。”
知遥就勉力一笑。
秦嬷嬷说道:“天儿太冷了,姑娘快回屋去,这里有我们看着就行了。”
知遥轻轻摇头,讷讷说道:“我再看会儿。”
不这么看着,她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秦嬷嬷就仔细检查了下知遥的穿戴,发现捂得严实确实冻不着她,就由着她去了。
这时贺行远也踱着步子走了来,看到这场面脚步就是一顿。
凝神盯着那正散落着的花灯半晌,他行到知遥身边,朝依然回不过劲儿来的她似笑非笑地说道:“可真够兴师动众的,也得亏了衡言他不怕麻烦。”
想想又觉得自己语气不对,他就扬了眉朝知遥说道:“这灯一天得耗掉多少支蜡烛啊,这钱,你出。”
知遥也没想到自己无心的话造成这种效果,很无辜地道:“别人不明白,你还不知道吗?当时我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哪里知道言哥哥他……”想到那许多的蜡烛,她也头疼了,扯了贺行远的衣袖轻轻地摇,“没钱怎么办?哥哥你接济我点儿吧……”
贺行远就睨她:“把你那水晶的卖了,买蜡烛可好?”
知遥正要反驳,秦嬷嬷就笑道:“哪就需要姑娘买了?世子爷已经准备了很多,在车上搁着还没卸下来呢。”
贺行远嗤了声,将衣袖从知遥手里□,扬长而去。
知遥无语,心说这回蜡烛也不花钱了,怎的这位小爷还要生气?眼看着贺行远走得远了,她忙小跑着跟上他,笑嘻嘻地凑到他跟前同他说话。
等到匠人们将灯装稳妥了,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知遥拉了贺行远来看,贺行远虽不甘不愿,但也到底是来了。
二人谢过侯府之人,又给了赏钱,就见老夫人在秦嬷嬷的搀扶下也行了过来,忙双双跑到祖母身边去扶她。
老夫人细细观赏着,半晌后叹道:“衡言这孩子,也算是有心了。”转而问贺行远:“你怎么看?”
贺行远别开头不说话。
知遥没辙,这家伙怎么发脾气也不看时候?祖母问话居然也不答的?正要暗示他赶紧说话呢,贺行远倒也开了口,只是语气硬邦邦的:“我没什么看法。”
老夫人居然也笑了,拍拍他的肩。
祖孙三人正说着话呢,雁儿急匆匆跑了来,在秦嬷嬷耳边说了几句话。秦嬷嬷愣了下,赶紧过来跟老夫人禀道:“夏家夫人来了。”
这夏家夫人是谁,知遥还没回过劲儿来呢,就听不远处有人说道:“呀,好华丽的花灯,不过也太大了些吧,那么占地方。”语气间带着股嫌弃的味道。
知遥听此人竟然连这花灯都看不上眼,娇声细气的却好大的口气,就循着声音看过去。
只见一中年美妇正婷婷袅袅地进了垂花门,虽然面容还没看清,但那股子娇柔无力的味道,着实有些眼熟。
贺行远见知遥一脸不解,就凑到她耳边说道:“或许是……琼芳院那位的母亲。”
知遥恍然大悟。
难怪这位的语气动作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敢情是夏姨娘的母亲啊……不愧是母女,那气质简直如出一辙。
不过,她来这里做什么?
当年由于夏姨娘的事情,两家闹得很僵,分明已经决裂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_╰)╭加油加油……
☆、夏夫人
夏夫人已经五十出头的年纪,但穿着打扮都显年轻,看上去不过才四十左右而已。
她正眼神羡慕口气却很鄙夷地注视着那花灯,不经意间一抬眼,看到立在院中的老夫人和知遥兄妹俩,吓了一跳,但也只是刹那间的功夫,她转过头去低声埋怨身边的丫头:“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声前边儿有人啊?”然后才在面上摆起了微笑着朝老夫人走来,斟酌了半晌后,笑道:“贺老夫人好。”
老夫人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极平淡地“嗯”了声,权作回答了。
但也只这一声,再没有其他。
知遥同贺行远发现了祖母对夏夫人的敷衍,齐齐不出声,只盯着自己眼前的景物看。
在长时间的静默下,夏夫人的笑脸就有些维持不下去。
领夏夫人进来的是家中大总管赵总管,见此情景已经是后悔不迭,后又见秦嬷嬷朝他使眼色,他便会意退下。
贺行远和知遥对视一眼,知遥便说道:“祖母,外边儿天太冷,咱们回屋去吧?”得到祖母的肯定回答后,她就同贺行远一左一右搀了老夫人,要往安园行去。
夏夫人见她们一句话都不和自己多说果真要走,才真正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