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玺行在前头,两人跟在她后面行到一处极偏的小门旁,阿寒已经等在了那里。见三人过来,他就掏出把钥匙打开门,四人闪身出去,阿寒又将门轻轻掩好。
有两辆马车停在不远处,见他们出来,就有精瘦男子上前询问:“可是郑爷的朋友?”
贺行远点点头,掏出个郑有为交给他的牌子,精瘦男子将几人引到其中一辆马车旁,他则跳上另一辆车。
那辆车里坐着几个会些拳脚功夫的人,是贺行远特意向郑有为借来的——如果真的在江家发现了贺行帆,只凭着他们几个人可没法将人强行带走,必须得有帮手才行。
阿寒驾车,知遥他们三个钻到车中,两车就朝江家行去。
马车上有搁着的小暖炉,两人就都将斗篷脱下,知遥看着贺行远的样子,不由自主朝着他哧哧直笑。
贺行远佯怒说道:“笑什么,真没见过世面!”
知遥根本不怕他,兀自抖着肩膀笑个不停。
此时的贺行远装扮成了江雨寒的模样,偏生他是瓜子脸,而那江雨寒又是头比较大的,虽然妆容上弥补了许多,可到底有硬伤。
所以为了像一些,碧玺将他的头发散了下来只把头顶部分束起,两侧的发散落在鬓边,遮住脸两边。说起来也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绝对比江雨寒本人要俊俏好几分,可知遥却怎么看怎么怪异。
贺行远面上挂不住,哼了声刷地打开折扇遮住了脸。
这扇子是他从自己箱子底翻出来的把描金扇子,扇面无画无字,他照着印象里江雨寒扇子上的图样画了些花草,倒也有几分相像。
如今他这个模样,让知遥想起来那天江雨寒没事就拿着扇子摇个不停的模样,绷不住哈哈大笑,羞得贺行远合了扇子去敲她,偏偏还嘴硬训知遥道:“小声点,你当是去游玩吗?”
知遥就捂了嘴闷笑着躲来躲去,碧玺在一旁笑嘻嘻地看他们闹。
江雨晴家离侯府并不远。
眼看着离侯府越来越近了,兄妹两人也紧张起来,收起了嬉笑的模样。
昨日郑有为答应帮忙在今天将江雨寒约出去,而江雨晴她们的父亲前些日子就出了远门,于是等会儿江雨晴兄妹与贺夫人都离开后,她们一家算是老爷夫人和嫡子嫡女都不在家中——这可是个大好机会。
可两人再胆子大,也是头一次做这种偷偷摸摸闯入别人家中的事情,心中不免忐忑不安。
“遥儿,你还是不要进去了,我先去探探再说。”贺行远到底不放心知遥。
知遥却不这么认为,“我倒是觉得我扮江雨晴还能像一些,本来我俩身量就差不多,碧玺化的妆容又能有七八分相似,反而哥哥你,危险大一些。”
两人推来推去半天,最后还是决定,两人都去,分开找的话好歹能快一些。
做这种事情,时间越短越安全。
马车在离江家隔了条街的地方停住。
在后门接应他们的那精瘦男子从另一辆马车下来,徒步走去江家附近探情况。
天开始渐渐亮起来,知遥看着那人大步走了回来,明白江家人已经出了门,不禁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厉害,抓紧了贺行远的衣袖不撒手。
贺行远嗤道:“看你这点儿出息!”虽然一脸不屑,他还是将她冰冷的手包在自己掌中,坚定地握着,直到精瘦男子离马车极近了,他才轻声安慰道:“怕什么?左右有我呢。”
知遥狠狠点点头,贺行远拖了她一前一后朝江家走去。
贺行远比江雨寒更瘦更高一些,又有脸型上的硬伤,临近江家大门时贺行远就掏出折扇打了开来遮住面孔,微弓起背轻声咳嗽着。知遥就在旁边扶住他,状似侧过脸关切地问他怎么样了,其实是半遮住脸不让人瞧出破绽。
扣了门环后就有人开门来看,见了他们两人后,门房的人惊奇道:“公子姑娘不是出门了吗?怎的又回来了?”又朝两人身后看了看,“身边伺候的人呢?”
知遥就学着江雨晴的样子柳眉倒竖呵斥道:“没见到公子病了吗?啰啰嗦嗦的做什么!这些是你管得着的?”
贺行远很应景地猛一顿巨咳。
开门的人顿时脸都白了,连忙开了门让两人进去,还朝着其他当值的人叫道:“公子病了,同姑娘一起回来了,你们赶快去通报一声。”然后朝知遥两人行礼说道:“小的去请大夫来,公子和姑娘……”
“行了行了,没你什么事儿,快让开,别挡着我的路。”知遥很不耐地说道,扶了贺行远慢慢往里走。
一走出那几人的视线,两人就加快了步子。偶尔有路过的下人朝她们行礼,知遥都随意打发了。
待到进了内院,两人瞅着四周没几个人,低声说了几句话,就按着前一日商量好的路线,分开行动了。
两人都是头次到他们家,幸好郑有为来过一两次,贺行远就让他画了个江家大概的示意图,又同知遥细细研究了,今日这才多了些底气。
知遥一路行来还比较顺畅。
她同贺行远分开后就又将斗篷上的帽子戴上了,面容上就已经能蒙混过关,加上与江雨晴认识多年,虽不是极亲近倒也比较熟悉,动作说话能学成几分,就算路上遇到了些人,倒也没什么大的障碍。
她以给哥哥找药为借口,去两个院子逛了一圈,没有任何收获。
等到行至计划中第三个院子时,她刚走到院门口,就听方才刚给她行过礼的一个丫鬟在她身后不远处恭敬说道:“奴婢给公子请安。”
知遥刚想转头去看贺行远,就听到一声极冷淡的回应:“嗯。”
知遥心里咯噔一下,暗道麻烦了。
那声音一听就是江雨寒本尊的……
作者有话要说:咩哈哈……奋发奋发~呼唤妹纸们~~~
☆、峰回路转
知遥原本做好了必死的心理准备,哪知就听江雨寒问道:“雨晴你不是该同母亲去了庙里吗,怎的还在这里?”
知遥一愣,继而断定:这厮肯定没走大门!不然他不会不知“自己”咳嗽着回府的事情!
心念电转间知遥微侧了头,慢慢挪着步子让开了院门,不答反问道:“你呢,怎么回来了?”
“喔!忽然想起来有东西没拿,来取一下。”江雨寒不疑有他,边朝院子里走边说道:“你别总磨磨蹭蹭地让母亲等,有什么事赶紧弄好了就过去。”
知遥心中石头落了地,不由得就放松许多,顺口答道:“好的,哥哥。”
江雨寒正走着,一听她的话,步子便顿在了那里,“雨晴?”
知遥心知有变,却不知问题出在哪儿,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在,哥哥。”
江雨寒呲着牙朝她笑了两声,忽然脸色一变朝着随从一挥手,叫道:“把她给我抓起来!”
知遥大惊失色,转身想跑,手臂却被两人牢牢抓住挣脱不开。
江雨寒大踏步两三下到了她身边,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来看,却被知遥扭头避开。江雨寒咦了声将折扇塞好,用手捏了知遥下巴细细瞧了,“嗯,果然和我妹子有七八分想象,光看身影听声音,我还真没注意到不是一个人……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说着将手松开了。
知遥边摇着头边活动了下下巴,嗯,还好他用的力气并不是太大,下巴还在。
“江雨晴那丫头可从来不叫我哥哥,她向来是直呼我的名字。说!你是来做什么的!”
知遥咬紧嘴唇,憋红了脸想不出借口。抬眼看看江雨寒,却发现他正盯着她瞧,知遥就更紧张了,脸也更红。
她这一副模样瞧在江雨寒的眼里却是美人如玉欲语还休,江雨寒咧着嘴细细想了想,突然折扇一敲掌心,慢慢念叨:“那小子,说今日要见面,给我个惊喜,原来就是这么个惊喜?”
他边说边又拿折扇挑知遥下巴,又被她躲了过去。这回江雨寒不恼了,只是啧啧可惜道:“可这丫头也太不机灵了些!”
他用纸扇敲敲知遥的头,“你家主子糊涂,你也不警醒着点儿。小爷今儿个心情好,好心提醒你一句,下次再做这种假冒的事情,可得提前打听仔细喽!”语毕朝着两个随从示意,“把她给我带走!”
说完江雨寒就大步离去,行了一段路发觉不对,回头一看登时怒了,吼道:“你们几个,把她带哪儿去呢!”
“公子,您不是说将人带走吗?”正把知遥往一旁厢房拖去的随从茫然问道。
“傻!我是说带了她跟我走!我要把她还给她主子去!”
知遥从刚才开始就一片茫然,此刻张了张口,决定还是不说话。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个主子啊……
行到江家大门,就有人来开门。
知遥只觉得有人盯了自己在看,侧过脸瞧去,居然在不远处的几个人里发现了贺行远,虽然妆容未去,可他已经将头发全部扎了起来,又穿了身不知道从哪儿搞到的粗布衣服,瞧上去绝不会让人联想到江雨寒。
知遥见贺行远脸色微变就要过来,忙转转眼睛朝他示意不要这么做。
贺行远顿了顿,极轻地点了下头。
江雨寒没有注意到贺行远,却发现了知遥在看向那堆人,就指了那些人问道:“他们来做什么的?”
“夫人请了来种些花草的。”开门的人答道。
江雨寒本也没放在心上,点点头就出了门。
江雨寒特意没骑马,而是和知遥一同坐了马车,问她是怎么领了主子的命令的,又是怎么进江家的,如此这般。
知遥完全不知道他口中的主子是谁,只得含笑故作羞涩说道:“公子去问我家主子不就得了。”
“问他?”江雨寒哼道:“那小子整天挖坑让我钻,你让我问他?爷没那么笨!”然后很无奈地打量了知遥一番,说道:“你啊,够漂亮,可偏偏像雨晴……而且也太不知情识趣了些,无聊。”
随后他又抱怨了几句,知遥虽然没从他口中听出来“自家主子”是谁,可也渐渐明白过来江雨寒为什么不为难自己、但对她“主子”的行为却非常不齿的原因。
知遥只得掏出帕子拭去冷汗。
这家伙的思维……可真是不同反响。不过,倒是让她想到了应对的办法,只是成功率极低,单要看她这个“主子”是谁了。
马车停下后,知遥撩了帘子下车,一看地点,顿时满头黑线。
怎么会是临江阁?
好在经过一路的“促膝长谈”,江雨寒对她戒备少了些,加上目的地已经到了,江雨寒便没让人再抓着她,而是让她自己跟在他的后面。
进了大门,掌柜的亲自来迎,“郑公子等候多时了,江公子这边请。”
郑公子……郑公子?
知遥忽然悟了。
今日可不就是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