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和他们干,李平再带头捣乱,所以每个管理员都干不上半年便被轰跑了。”
正文 第二十章 要房
“我来这儿都干了一年多。”王大力说。
“是因为你能亲自干活,厨工还听你的,如果你不亲自干活,你也早让他们轰跑了。”
“你挺文静的,怎么也来这儿食堂当厨工?”
“调回北京,能有个单位接收就不错了,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吧。”徐丽姗若有所思地说。
“你怎么一直孤身一人,没有搞对象?”王大力问。
“也搞过,但他比我早调回北京几年。”
“你们就断了?”
“我调回北京才发现,他已经结婚了,孩子都有了。”
“你找一个比他好的,气气他!”王大力假装气愤地说。
“找什么对象啊,男人还有什么好人吗,看咱们食堂那几位,看着就饱了,不如一个人过清净。”
“我也包括在内?”王大力问。
“你比他们好点,但也是俗人。”徐丽姗说。
又一次单独和徐丽姗上早班时,徐丽姗好像对王大力说的话多了些,和他聊山西插队的事,也询问他爱人和孩子的事,话多,笑声就多,王大力发觉,徐丽姗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只是未遇到可以诉说的对象,遇到了自己,又熟悉一些了,话语还是不少的。但是她仍是徐丽姗,尽管话多了,也没有吐出一个脏字,依旧文文雅雅的。
“他们说,你挺清高的?”王大力问。
“我清高什么啊,我只是一个普通厨工,他们都是班长,组长,我还要听他们指挥呢。”徐丽姗微笑说。
“你挺像一个人。”王大力有意和她开玩笑,说道。
“我像谁?”徐丽姗丝毫也不惊奇,平静地说。
“像红楼梦里一个人。”
“像谁?”徐丽姗仍问的平平淡淡。
“像妙玉。”
“我就知道你说我像她,你已不是第一个说我像她的人了。”
“以前也有人说过?”
“嗯。”徐丽姗轻轻点头。
“那你不是要不食人间烟火,一声拌青灯古佛了吗?”王大力问。
“我不信佛,可是我喜欢妙玉那清净的生活。”
“那你还上什么班啊?”王大力问。
“不止上班,我还想上电大呢,听说你电大都毕业了,能不能把你电大时的书拿与我我温习一下,也准备考。”
“行啊。”王大力答应。
王大力拿着书,走进了西单胡同里的一个小院。“你找谁?”院里碰到一位七八十岁的老太太,问王大力。
“我找徐丽姗。”
“你找谁?”老太太一边打量王大力一边又问了遍。
“我找徐丽姗。”王大力重复了一遍。
“西房靠南边那间。”
王大力走上前,轻轻叩了一下门。
“哪位?”王大力听到徐丽姗问话。
“我是王大力,给你送书来了。”王大力大声说。
“请进。”王大力听到请进,便推开了门。屋子很小,也就十平方米左右,屋里墙壁刷的很白,屋里埋设也很简单,一张单人床,铺着白色的床单,一个白立柜,摆在屋里靠墙的地方,一张写字台,也是白色的。王大力觉得,这不像普通人家的住处,倒像医院的病房。
再看徐丽姗,好似刚洗过头,长长的黑发在脑后披着,并未梳成辫子,穿了件白色秋衣和一条有两个宽大裤筒的白色小花裤子。
“你来了,请进。”徐丽姗忙把王大力让进屋,随手关上门。
“你这个屋,怎么都弄成白色的,像个医院病房似的?”王大力问。
“我插队时,当过赤脚医生,喜欢白色,而且我也喜欢干净,所以喜欢白色,纯洁嘛。”徐丽姗微笑着解释说。
“行,你这闺房不常有人来吧?”王大力又问。
“我这个屋子很少有人来,尤其是男人,来的更少,你是给我送书来了,不让你进来怎么行啊?”
“够干净的。”
“我喜欢干净。”
“这是上电大时发的几这几本是初高中的语文,历史,地理和数学,考电大时,主要是考这几门,文化革命前你是初中几年级?”
“初中一年级。”徐丽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语文历史地理几门你都可以自己温,数学够呛,你以前温过初高中的数学吗?”王大力问。
“没有。”
“你爸是大学教授,没教过你?”
“我爸是教历史的。”
“我数学也不好,考电大时,数学也没考几分,要不你抽空到我家,我爱人指导指导你?”王大力举荐贤人。
“你爱人会教数学?”徐丽姗略感惊讶。
“我爱人文革前事老高中的,数学不错,可以对你不会的指点指点。”
“不用了,谢谢。”徐丽姗客气地谢绝了。
王大力从徐丽姗家回家,刚进门,便见徐风霞紧跟着也进了屋。“你刚才出去了?”王大力问。
“回我妈那儿去了。”徐风霞说。
“老人身体好吧?”
“好着呢,别瞧我妈七十多了,腿脚硬朗着呢。每天早上都去公园遛弯。”
“你兄弟们也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只是啊,我听一个小道消息说,我妈那的平房可能要拆迁,我的户口和孩子的户口都在那,没准能分一个两居室。”
“真的?”王大力顿时高兴起来。现在房子对于他,无异于天下头等大事,刚回北京时,住在自家厨房改成的窝棚里也还凑活,户口能回北京了,有个住的地方就行了,以后有机会再改善,那时俩孩子还小,挤一个床上也没觉什么,但是几年过去了,孩子们都长大了不少,那个小床已经不起两个大孩子拥挤。
王大力向学校领导要了几次房,领导都以学校现在没房为理由给挡回去,徐风霞也管她教书的小学要房,她那小学领导说:“小学哪有房啊,小学校长住的还只是一间半平房呢,哪时等学校有房子,领导肯定第一批分你。”正在夫妇俩为无房而发愁时,突然听到这么一个消息,王大力能不高兴吗。
“你没到你妈那的房屋搬迁办公室”王大力问。
“我向我俩弟弟和妹妹了,他们说搬迁这事是徐家的事,你是嫁出去的人,不算徐家的人了,如果按户口搬迁,有你一套房子,我们也会给你的,如果没有你们的,你们也不要生抢搬迁给我们徐家的,你和孩子户口虽然在徐家,但实际上你们并不在这儿住,怕人家调查出来。”
“新社会,男女都一样,都有继承权,你弟弟他们能有房,你为什么没有?”
“估计我们家一间半平房顶多搬迁时能给三套就不错了,两个两居室,我两个弟弟一人一套,另一套一居室,我妹妹要,我母亲和我一个弟弟住,分下来自然没我的份了。”徐风霞说的没有底气。
“是好,是坏,咱们问问吗?”王大力说。
“我俩弟弟给你脸子看啊,你愿意和他们说房的事你去,你不愿和他们说房子看他们脸色了。”徐风霞心有畏惧地说。
“姐夫,我和您说。”徐风霞大弟弟先开了口。“我知道您是好人,我也感谢您在我姐困难的时候和我姐结了婚。可是这搬迁,咱家住的一间半平房我们问了,顶多只给三套,我和我弟弟一套,我妹妹一套,我妈和我住,不可能再有第四套了。
我们三人一直住我妈这儿,我妹住在门前盖的小房里,你说我们除了这房没住处,姐夫,别的事我都可以让你,这房子的事是决不能让你的,你不是还住你们家吗,等你妈那搬迁了,你们不是就有房住了吗?”大弟弟滔滔不绝地说。
“姐夫,我跟您说啊。”大弟刚说完,二弟马上开口:“我哥是运输公司开车的,运输公司都快倒闭了,哪会分房啊,我是开出租的,单位更不会分房了。所以这房就是我们的命根子,我妹呢,是个集体单位小厂,也不会分房子,我妹夫又在外地工作,在外地也不可能北京分她房啊,北京这拆迁分房,实话跟您说:这次搬迁分房没您份,您就别想了。”说着,脸上露出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
“可是,你姐和孩子的户口都在你们家啊?”王大力说。
“户口在我们家不错,可是我们家户口太多,房太少了。”大弟弟说。
“户口在,按说按户口分房,就应该有你姐的份啊?”王大力问。
“合算我们当时让我姐把户口落在我们家落错了,当时就不应该让我姐户口上在我们家。”大弟弟说。
“这样吧,我去找搬迁安置办公室如果除了那三套我再要下一套,就归我们!”王大力说。
“行,姐夫,你额外再要下一套,我们不但不抢你们那套房,你哥俩还帮你们搬家!”大弟弟大声说。
王大力很郁闷,平时关系还可以的两个妻弟,妻妹,一说到搬迁房子上面,竟然都变了脸,连亲情也不念了。可是转而一想,一个在北京工作的工人挣不了多少工资,又没额外发财,也没继承大宗遗产,单位不好又没分房,可不是把住房的希望都押在这搬迁上了,他们也并没多要,只是一家想要个一居室,两居室而已,就那么三套房,他们又是常住户,自己说大天也是个外来户,和他们争,自己于情于理也是稍逊一筹的。
“算了吧。”徐风霞说。
“我心还是不甘,我到搬迁公司”王大力说。
王大力请了假,找到搬迁公司,搬迁公司工作人员接待了他,委婉地向他讲了拆迁政策,主要意思是:他家房子面积太小,一间半房一共才二十四五米,搬迁给两套两居室,一套六十米,两套就一百二十米,再加一套四十米一居,一共一百六十米,二十四五米平房,拆迁给了你一百六十米了,你白赚了一百三十多米,不少了,不会再给你家添房了,至于你们谁住这三套房,你们家人自己协商。
王大力反复讲自己的困难,拆迁公司的人总是装出笑眯眯的样子听着,听完后仍是那句话,房子只给三套,再要不会给的。王大力和他们谈了一个多小时,搬迁公司人员既不着急,也不气恼,仍旧平静笑眯眯地听,但最终还是不给房。
看来多讲也无用,王大力只好离开,心想这些人怎么这么铁石心肠呢,正在懊恼地走出大门,突然听到一人喊:“大力,是你吗?”
王大力忙止步,一看,竟是自己老同学田新雨,站在面前。“田新雨,你是啊,你哪时调回北京的?”王大力问。
“我后来还是上大学了,大学毕业后,就回北京了。”
“你怎么样,听说你在中学工作?”田新雨问。
“是。”
“干什么?”
“给学生做饭呗!”王大力答。
“能回北京就不错,来,到我那坐会去。你来这儿干什么?”田新雨问。
王大力便把搬迁的事情说一遍。田新雨静静地听完后说:“咱们插队的回来好多没房住的,也够惨的,这样,你现在给我写个材料,把情况讲明,注上你是插队回来的,我把这材料交上去,瞧能不能再给你要一套。”
“谢谢了。”王大力忙感谢。
“咱哥们儿,不讲这个,只是你爱人家房子面积太小,要两居室太难了,一居室行不?”
“能有一居室,我就阿弥陀佛了!”王大力说。
“你别和别人说,也不用再来找我,搬迁时,如果给你家四套,就有你一套!”田新雨说。
王大力回去和徐风霞说了遇到田新雨的事,徐风霞叹道:“人家田新雨有决心,最终还是上了大学,他答应给咱们办,估计有些希望,你没问他在拆迁办是个什么官?”
“哪能当面问人家这个,是不是太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