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常乐啊了一声,暗暗思量着,林妙妙既然都已经不是林家的血脉了,沈将军还冲上去救什么人啊?
别没得伤了自己!
林常乐挥手叫了个后辈小子来,耳语叫他给沈将军带句话:将军不必救了!常乐宁舍一人耳,也不愿将军深陷险地!
一片拳拳的护主之心。
然而他显然没有预料到,就因为这句话,自家倒霉催的后辈小子差点没叫沈将军给一刀砍死。
……
安宁寨中,短褂男人看了眼林妙妙,又瞧了眼前头的铁面,不由得皱了皱眉,欲言又止:“大哥,你这是……”
铁面摇摇头,转而问向林妙妙“可会洗衣做饭?”
“……”林妙妙:“会。”
“恩。”铁面淡淡道:“她们这时候害你,日后定也不会真心待你,面对这样的姐妹,你又何必回去?不若留在寨中当个粗使丫鬟,不仅不会有人欺负你,每月还有月例三两,你觉得如何?——当然,你的意见,并不重要。”
他最后一句话,像是开了个玩笑。
林妙妙却笑不出来,后头的短褂男人也笑不出来,他是直接瞠目结舌了,因为他从没见过大哥会说开玩笑——即使这个玩笑开得很冷,也有些令人不忍直视。
铁面转身便走。
林妙妙怔在原地,还没从方才的惊诧中回过神来。
洗衣做饭?粗使丫鬟?
该说自己现在是有绝处逢生的喜悦,还是莫名其妙的中刀感?以铁面人的意思,将她留下做粗使丫鬟,反倒是为了她好?
“还是小姑娘厉害,大哥许久没这么有人情味了。”短褂男叹了口气,摸摸鼻子,“寨子里的这群汉子都是跟你同病相怜的人,包括我,就连大哥也是,也难怪他今天这么触动……遭人背叛的感觉,心里可不好受。”
林妙妙摇摇头:“生气是有的,但心里没甚么感觉。”
她前世早已看惯了女人间的戏码,对于拿别人来挡刀的事还做得这么刻意,林家几位姑娘的作为只能算是小儿科了。
她心中倒不觉得难受,只是有些无奈。
自从重生以来,她便发现无论你是个穷人或是个富人,或者有着怎样的身份地位,在这时候上从不会缺少勾心斗角,甚至除去父母这般至亲之人,就算其他与你真正交心之人,最后也有可能因利益反目成仇。
“说的也对。”短褂男轻笑一声,片刻突然大笑起来,仿佛要将这半个月的笑容都积在这一刻全部释放出来似的,他面颊通红,拍了下自己的后脑勺,“是了,我倒还不如一个姑娘看得开了。”
“二当家的,山下有敌袭!”一人来报。
短褂男眉心一皱:“敌袭?何方势力?”
“黑甲蜀军!”
“集合兵力,让弓箭手在山门前准备!”
“是!”
短褂男转过身,见林妙妙还站在身侧,收回带着刀光的神色,他轻笑一声,“不必害怕,便是蜀军也奈何不了咱们,兄弟们定能护得了你。”
林妙妙动了动唇,没有说话。她心中暗暗沉思,蜀军,那不是沈将军的军队吗?
这么大举发兵,只为了她一人?
不可能吧!
或者沈将军只是闲来无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贼窝,准备练一练手底下的兵?这一条理由倒是可信度极强。
“你跟着阿三去大哥房里,往后就是大哥的贴身丫鬟,洗衣做饭倒是不用你,糕点之类的你自己斟酌着做点,不过大哥不爱吃甜食,甜糕可以做成咸的。”短褂男细心的嘱咐着,林妙妙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跟着一个山贼往铁面房间走去。
蜀军救援她是不准备去指望的,若要逃走,还需自己想法子。
第四十一章 霸道
第四十一章【霸道】
前头的人在一处长廊前停下;转身;“前面便是大当家的房间,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林。”林妙妙正暗暗思虑着如何逃遁,未想对方先挑起话题,顿时眼睛一亮:“这位大哥可知我那昏迷的同伴现在何处?”
山贼诧异的望了她一眼,挑起一边眉毛;好笑说:“怎么;林姑娘想救自己的同伴?”
林妙妙讪讪一笑:“我就是去看看……”
山贼挥了挥手:“你也不必担心;这里虽是山寨,却并非不讲情面;你既已是我们寨中之人;待两个当家见过面,确定你那同伴没有威胁;必不会取他性命。”
林妙妙点头。
“那人现在柴房,你若想去瞧一眼也未尝不可,只是万不能解开他身上的绳索。”说罢,山贼瞄了眼她的小身板,半晌突然轻笑一声。
林妙妙不知他在笑什么,答谢之后,在铁面房门出徘徊了一阵,摸索了一下地形,终于通过两个丫鬟的口转弯抹角的问清了柴房和下山的路。
柴房在左转向前的不远处,门口并无守卫。
而下山的路……却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通过寨子大门正常出行。
门太少也说起来都是泪,如果能走她早就走了,哪还会等到现在?林妙妙沉下眉头,思量着顺利出寨的可行性,感觉非常复杂。
一路上碰到几个成列行走的山贼,行走间从哪里看都是一条直线,动作板板正正,总让林妙妙有种在面对蜀军的感觉,所以……到底是蜀军厉害还是贼寨的人厉害?林妙妙不由在心下比较,她眼前滑过沈泽劲削的脸——总觉得,那样的人,该是不会输的。
林妙妙推开柴房的门,里头有些潮湿昏暗,她拢了把头发,蹲□子,伸手拍了拍靠坐在墙角处的乐冀,“乐大哥?”
乐冀好像根本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他紧闭着眼睛,眉头深深皱起,即便瞧上一眼也能让人清楚的明白,他很不舒服。
她看了看他颈后的红印子,就算当即昏迷,这么长时间只怕也该醒了,怎么乐侍卫还昏睡着?仔细观察了一番乐冀的面色,苍白显青,相比起闷棍下的晕厥,更像是得了什么病或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然而跟随刑军医学了不到两日,医术方面也仅限于辨识草药的林妙妙是不太敢确定的。
她抿唇想了想,掏了荷包,从里头拿出一粒黄豆大小的绿珠。
这是她今日同刑军医刚两人收集的半筐草药中,恰好析出的解毒草绿珠,用在乐侍卫身上正当可行。总归绿珠都是没有害处的,如今试一试也无妨。
流着绿光的珠子被一只白皙的手从乐冀唇瓣中硬塞了进去,乐冀黝黑的俊脸上闪过一抹舒适的神色,他眉心渐渐舒展,眼睫微颤,片刻才清醒过来,看着面前的人影,乐冀心中升起一股极缓的暖流,“小姐……?”
“这是何处?”
“我们……”刚动了动身子,一股软筋散后的疲惫感和双臂在身后捆缚着的铁索叫乐冀总算明白了两人的处境,身上内息运转,双臂提气劲力挣扎一番,铁索无动于衷,只怕除非让人以宝刀震断,铁索才可解掉。
乐冀嘴角不由一抽,缚得这么紧,对方还真瞧得起他。
抬起头深深的看了眼林妙妙,对方娇俏的小脸上也多了几分灰尘,这里是山寨,进了山寨的女人哪有捞得什么好的?乐冀咬牙站起身,看着门外刚走过去的一列贼寇,眼睛蓦然锐利起来,他扭过脸认真的道:“小姐说的不错,我们得尽快离开,此刻,也是最好的时机。”
既然沈将军利用山贼练兵,寨中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门口迎战,他们也自然可以趁此机会逃走。
练兵?哼!
乐冀可不认为沈泽是闲来无事跑来练兵的,相比起林妙妙的反应,他身为一个男人,更能直观体会到沈泽的心情,是了,心仪的女人被抢了,恐怕哪个男人都要忍不下去的。在乐冀看来,沈泽这次出兵,有极大可能,就只是为了自家小姐!
当然,这种事他虽猜准了,却也不会说出来,他倒宁肯林妙妙永远也不会知道。毕竟沈泽这个人,对小姐来说,有太多的不确定性,谁知道他得知小姐国公府嫡系的身份后,会不会心中生愤从而报复?
身为林妙妙身边唯一的侍卫长,乐冀不能冒这种险。
乐冀也是从军营里出来的尖子兵,若非不专属军队,而是常年跟随萧国公,只怕这时候官职升到校尉或副将来都不无可能。两人避过守卫,寨子门口已有兵戎相接的声音传来,林妙妙原本还算镇定的神色渐渐多了几分慌乱,以往的经历叫她对这等场面唯恐避之不及,可心中焦虑的时候,她又迫切的想知道外面是什么境况。
乐冀脸色坚毅:“小姐,沈将军在前吸引火力,你踩着我的肩膀,正好翻墙过去。”
林妙妙低头看了看乐侍卫缚在身后的双手,安宁寨里外全是砌好的高墙,以乐冀现今的状态只怕根本不足以带着一人攀爬上去,她心下清楚,乐冀话中的意思,是叫她先逃走,自己却留在寨中。
林妙妙摇了摇头,本是护着自己的人,不管出于感恩心理还是愧疚心理,她不能丢下不管,伸手拉住乐冀的衣角,林妙妙叹道:“不论如何,要走就一起走。”
林妙妙偏头想了想,记得几日前闲聊时,刑军医偶然同她提过一次蜀军的传讯方式,将铁甲内的黑色布料斩下一小截,系在竹竿顶上插在墙头,一杆直立,底下放一件私人物品,便是以这等无声的方式向己方传讯定位。
林妙妙搜罗了身上一圈,将往日里最显眼的荷包摘下,顺便撕了乐冀的一块黑色衣襟缠在木棍上,她掂了掂脚尖,墙面没过头顶,只能伸手触摸到顶端,试换了各种方式,最后林妙妙还会是踩在乐冀大腿上才稳稳将木棍竖在墙头。
黑色的布料迎风飘动,荷包浸了香料,在林妙妙鼻翼间散发着淡淡幽香。
安宁寨外,胡参将大眼一扫,顿时眼尖的瞧见对方阵势外突兀出现的木棍……他心中一动,“将军,快看那边!”说罢,胡参将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而疑惑的挑起眉,“怪哉,莫不是这寨中有我蜀军之人?”
沈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云霭下木棍孤零零的抵在墙头,一片黑色的衣料系在顶上随风而起,他目光微移,落在其下那只荷包上。
相比起蜀中的其他人,他才是一眼就瞧出那荷包是何人所佩,以往不曾发觉,今日却骤然醒悟,变作猪身的数月以来,少女身上的衣物及腰佩环饰,他竟记得清清楚楚,一丝不差,那荷包上是陶氏绣的青竹,也是她最喜欢的一只荷包,常拿在手里把玩。
想到少女娇憨的笑意,沈泽眼中也柔和了许多,他抬手从腰后掏出一柄千机弩,三支箭头对准安宁寨的头领。
一只弓弩,并不能对他们数百人造成多大的损伤,铁面男人目色冷然,他感受着沈泽的气势拢在自己身侧,很强的气势,甚至能隐约将他周身锁定,铁面持刀而立,手掌抵在刀面上,看似面色平静地等待着沈泽的进攻,实则心中已经明白,自己并非沈泽的对手,蜀中的将领,实力果然深不可测。
他身侧的短褂男也蓄势待发的立在铁面身侧,好像几个头目身上扛着的那种锋里带光的镰刀。
寨中众人,全是军队的路数,沈泽思忖片刻,心中已有决断——黑甲将军抬眸看了眼那处墙面,“胡参将。”
“在。”
“请诸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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