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瑞雪拉下了锦卿捂住脸的手,不赞成的说道:“真是个傻丫头,国公夫人可是二品诰命,多少人奋斗了一辈子,也没给自己的母亲妻子挣来这个,你一嫁过去,按惯例皇上就会册封你了,那些看不起你的人,可都得跪着给你行礼了,以后再也不用去平州这种危险的地方了,坐享富贵。”
锦卿心底冰凉冰凉的,原来在别人眼里,自己就是一个攀上了高枝还贪心不足的女子!
锦卿一路恍恍惚惚的回到了袁府,下马车时脚下一软,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叶成慌忙扶住了她,惊起了一身冷汗。
锦卿挥手甩掉了叶成的手,浑浑噩噩的推开了袁府的大门关上了门。叶成看着她晃晃悠悠的背影,心下一片焦虑,然而到底不方便在跟进袁府,这是锦卿和二哥之间的事情,他插不上嘴。
而且在叶成看来,女人都是如此别扭,他见过的纳妾的人多了去,那些正妻要么是三天两头的吵闹,要么是表面上宽容大度,暗地里使绊子找茬,到最后还不是和丈夫和好如初了,还能闹翻了天去吗?锦卿是个聪明女子,给她点时间,她会想明白的。
母亲还指望着二哥多生些孩子,给国公府开枝散叶,即便不是张妍也会有其他人,怎么可能只锦卿一个?叶成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早有门口的下人给袁应全报了信,袁应全急急的带领着袁家上下所有人在正屋门口迎接她,然而锦卿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往自己的院子走了过去。
魏氏心里酸溜溜的,一向不待见的袁锦卿一路走狗屎运,如今都要做国公夫人了,将来的二品诰命,日后她要见了锦卿还要行礼。
魏氏越想越不舒服,见锦卿没给袁应全面子,袁应全脸色不好,便想火上浇油,尖着嗓子叫道:“哎呦,这还不是国公夫人呢,架子就端了起来,瞧不上我们了,老爷你可得好好管教下她,万一婚事不成……”
话还没说完,袁应全狠狠一巴掌呼到了魏氏脸上,阴沉着脸瞪着魏氏喝道:“闭上你的臭嘴!”又扫了其他人一圈,凶狠的叫道:“谁敢咒这门亲事不成,我就让谁滚出这个家!”
第126章溺水
是,在别人看来,叶玮安所做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他继承了国公府,成了大唐最年轻的国公爷,前途大好,却没有抛弃自己,仍旧要娶自己为妻,都商定了婚期,下了聘礼,若说叶玮安对自己虚情假意,那简直就是没有良心,自己打自己的脸。
他不但重情重义,还孝顺母亲,纳了表姐做妾,全了母亲的心愿,更能照顾家中双亲不在、寄人篱下的表姐!
可她呢?有没有谁来过问过她的想法?她凭什么就要接受和别人共侍一夫,难道叶玮安背叛了他们的感情,背着她纳了妾,她还要欢心喜悦的前去恭祝他,然而再欢欢喜喜的嫁入国公府,和张妍一起伺候叶玮安吗!
她还要感谢已经是国公爷的叶玮安,没有抛弃她这个一无所有的“糟糠”吗!
锦卿突然觉得自己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个丢人现眼的笑话!
腰间的荷包里还珍藏着叶玮安写给她的信,当初她护的比什么都金贵的信,锦卿想起来便觉得羞恼,回想起往事来如同被人狠狠打了一个耳光。
恼怒之下,锦卿喘着气从荷包里哆哆嗦嗦的掏出了信,使劲的撕扯着,然而手指却僵硬冰凉,使不上力气,撕了半天,连信瓤子都没撕破。
锦知刚从洪夫子那里回来,走到院子就看到锦卿低着头浑身颤抖着,吓的他连忙扑了上去,抱住锦卿的胳膊,惊吓的叫道:“姐,姐你怎么啦?”
锦卿听到锦知的叫声。顿时回过神来,刚才充斥叫嚣在浑身每一寸血肉上的羞恼如潮水般纷纷退去,锦卿强自镇定了心神,把信塞回到了荷包里,摸着锦知的脑袋笑道:“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锦知贪恋的把脑袋靠在锦卿的肩膀上,撒娇似的说道:“夫子临时设了个考试,要考校我们的功课,就回来晚了。”
“哦?”锦卿来了兴趣,“你考试结果如何?”
锦知挺直了胸膛骄傲的说道:“夫子夸我文章做的好,书读的也好。还送了我两本书!”
锦卿也为之高兴,锦知又高兴的拉着锦卿的手问道:“姐,你今天下午是不是去学堂找我了?夫子家的下人都告诉我了!”
锦卿笑着点了点头,拉着锦知往房间里走,书娟一早把锦卿的房间收拾干净了。这时急急的从房间里出来,惊喜的给锦卿行了礼。
锦卿温和的朝她笑了笑,书娟一瞬间就红了眼眶。瞧她还没走。锦卿便明白了书娟的意思,看来是想一直跟着自己的,也罢,既然她选择了这条路。锦卿总要替她谋划一个好出路的。
锦知多日不见锦卿,心中想念的紧。总算见到了姐姐,更是缠着不放,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锦卿身旁,拉着锦卿要她讲平州那边的事情。
书娟笑嘻嘻的进来通报说老爷在前院里设了家宴,要给二小姐接风。
锦卿这才恍然想起,刚才进府的时候,貌似自己的便宜老爹带了一家人在门口迎接来着……自己心里只顾着难受,也没搭理他们。若不是叶玮安成了郑国公,袁应全对自己哪会那么热情。
锦卿微微叹了口气,现在她也算能稍稍冷静下来看待问题了。两家已经定了亲,在大唐民俗来看,她现在已经是叶家没过门的媳妇了。若是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不愉快来,袁应全非撕吃了她不可。
当锦卿拉着锦知出现在正屋门口时。袁应全立刻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一张脸笑的如同一朵怒放的菊花,看着锦卿就像是一头闪闪发光的金猪一般,亲切和蔼的拉着锦卿坐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位置上。
桌子上铺着织锦绡丝的精美桌布,八个精致的冷拼和十个还冒着热气的大菜,色香味俱全,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个碧玉做的大酒杯,酒杯中盛满了琥珀色的葡萄酒。
这么大的手笔,果真是把她当成了掌上明珠了。
魏氏脸颊微肿,左脸上还有着不正常的潮红,勉强笑道:“锦卿啊,这桌菜可是你爹请了福瑞楼的大厨到家里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锦卿似笑非笑,“你知道我爱吃什么?”装什么深情厚意,看着就倒胃口!
魏氏一滞,顿时一股恼怒之气涌了上来,这袁锦卿真是给脸不要脸,如今攀上了高枝,愈发的嚣张起来了。然而尽管魏氏在心中狂扇了锦卿无数耳光,面上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温和的说道:“都是你爹点的菜,也是福瑞楼的招牌菜。”
袁锦绣早被叮嘱了不准和锦卿起冲突,然而她那个火爆性子哪里是一时半会能改的过来的,又加上自袁锦卿出现后,父亲的眼光就没在自己身上停留一眼,这袁锦卿又不识抬举,不给自己母亲面子,遂重重放下了筷子,摆出了一副长姐的姿态,口吻严厉的说道:“锦卿,父亲辛苦为你接风,你就这个态度?就算你成了国公夫人,就能不敬父母长姐了?”
袁锦绣这话颇得袁应全的心意,锦卿不把他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袁应全心里老早火气冲天了,然而还不是得憋着忍着,把女儿当祖宗一般好生伺候着,就怕祖宗嫌他伺候的不好。
有女如此,他可以去死了。
然而袁应全心中再不高兴,也还是笑道:“都是一家人,锦绣怎么能这么说锦卿呢?快吃饭,快吃饭!”又擦了擦眼角,伤感的说道:“锦卿就要嫁人了,嫁了人就是夫家的人了,往后可没有多少能回家吃饭的机会了!”
锦卿顿时一阵恶心。
袁锦绣当然看的出来亲爹偏心锦卿,还想再说什么,就接到了魏氏警告的眼神,当下就怄上了气,闷闷的低头吃饭,心中恶毒的诅咒锦卿赶快从枝头上跌下来,跌回原形最好!
秦姨娘和锦和老老实实的坐在最下首的位置,从开席到最后恭维的好听话说个不停,也是因为有秦姨娘的打圆场,整个家宴才不至于过度冷场。
秦姨娘也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的,锦和身体有缺陷,做官什么的自然是没可能了,然而总不能等袁应全归西后他们娘俩坐吃山空吧,锦和还得娶媳妇什么的,而国公府家大业大,家中生意铺子也不少,等锦卿嫁过去了做主母管了事,随便给锦和一两个铺子,靠着国公府这棵大树,那也是吃喝不尽的。
基于此,秦姨娘才说不住的说好听的吉利话,只盼着锦卿大人大量,不计前嫌,将来给儿子安排个好生计。魏氏听的耳朵都酸了,斜着眼觑着秦姨娘,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婊子是个谄媚的主,这么恶心肉麻的话都能说的出口!
锦卿心中压着事情,吃饭也没什么兴趣,也不怎么搭理兴致勃勃的秦姨娘和袁应全。给锦知夹了他爱吃的烩鱼和闷羊肉,锦卿便低头扒起了饭菜。
吃完了饭,锦卿回到房间里,书娟早已准备好了热水,脸贴在浴桶水面上试了试水温,才服侍锦卿洗澡。
从平州回来的路上,有客栈时还好些,若赶不上客栈,锦卿只能在马车里就着水桶擦擦身子,这些日子天气相当炎热,弄的她整天有心理阴影,老怀疑自己身上有汗酸味。
这下终于能好好的泡个澡了,锦卿跨进浴桶里,整个人坐了进去,水温略有些烫,整个人泡进去后身上全部毛孔似乎都张开了,锦卿舒服的发出了一声喟叹,书娟蹲在锦卿身后,要给锦卿搓背。
锦卿想先泡一会,便扬手让书娟先出去了。书娟见她面色疲惫,也不敢多说话,将帕子搭在了浴桶边上,轻手轻脚的先出去了。
浴桶有半人高,锦卿坐在浴桶里抱着腿走起了神,人多的时候还好,人少的时候,她脑子里就乱了起来,一闪而过的场景全是想象中叶玮安娶张妍时的样子,满目的刺眼的大红。
袁应全如此关心这门亲事,想必也是知道的,即便是知道,也要急切的把自己嫁过去,完全没过问过自己的想法。
锦卿抠在浴桶边缘的手指关节用力的都发了白,却仍然无济于事,眼前、耳边全部都乱哄哄的,无论她怎么甩头,都甩不出去。锦卿索性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沉到了水中,长长的黑发在浴桶里顺着水波一起一伏,就那么拼命的在水中憋着气,似乎这样就能忘掉那些让人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事情,锦卿只觉得万籁俱灰,甚至就想这样永远泡在水里,再也不用害怕出来面对这些让她害怕的事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锦卿模模糊糊中觉得意识有些不清了,张嘴便吐出了一连串的气泡,就在这时,一股大力抓住了她的胳膊,扯着她把她从浴桶里拖了出来。
空气一下子涌入到了锦卿的胸腔中,锦卿腿软的跌倒在地上,之前有水呛入了肺里,锦卿趴在地上不停的咳嗽着,整个脸都通红通红的。
裸露的身上立刻被人包上了袍子,长长的湿发粘在自己的脸上,身上,发梢散落在了地上,狼狈不堪。
有人在轻轻捶打着自己的后背,帮自己把水咳出来,锦卿迷糊中耳边传来了书娟的哭喊声,“姑娘,您这是怎么啦!可是生了病?怎么就突然晕倒在桶里了!”
第127章闹事
咳了好一会,锦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深吸了两口气,沙哑着嗓音说道:“别嚷嚷了,我没事,刚太累了睡着了,就滑到浴桶里去了。”
锦知已经睡下了,她不想再闹腾锦知起来。
书娟一脸的担心,纠结了半天,小声说道:“不然还是请大夫来给您瞧瞧身子。”
锦卿皱着眉头,“我就是大夫,我自己的身体能不知道吗?扶我起来吧。”
就着书娟的胳膊,锦卿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木制的地板上全是湿漉漉的水渍,而锦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