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熟识!你再想想董思年的名字……”
说到这里,刘嘉韵掩面哭道:“董思年……当年他给年哥儿取这个名儿,说是思及年哥儿从出生到长大,年岁飞逝,怀念昔日年华,也愿年哥儿晓得珍惜光阴。我只觉得这个名字好极了,现在想来,却是不知道是思的什么年!”
左姝静这一下实在不晓得该如何说了,只能安慰她道:“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可年哥儿每日就在我跟前晃,提醒我,我相公在我为他生下这个孩子的时候,还在思念别的女人……这让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呐!”刘嘉韵抽噎道。
左姝静道:“董尚书……是怎么说的?”
“他能说什么?不过是说我想多了。但他结结巴巴的,我一听就晓得他定然是心里有鬼……”刘嘉韵怒火滔天。
左姝静叹了口气:“姨母,你现在一定很不高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才好。你先好好休息吧,也不要一直生气了,气坏了身子总是不值当的。”
刘嘉韵叹了口气:“说是这么说,不气又怎么可能?这十多年……哎。”
左姝静拍了拍刘嘉韵的手,让下人送她回了侯竹堂,自个儿则无奈地回了蕴瑞堂,她先去净堂洗漱了一番,回房一看,怀王正在低头看她看的话本儿。左姝静走过去,将话本子从他手里抽走了,而后将刘嘉韵说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怀王听了摇摇头,没有说话,似乎完全懒得评价一般。
左姝静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对了,说起来,当初……咱们成亲那一夜,你那时候不但不知道我是谁,还对我百般猜忌,可却在那夜就决定喊我阿静……”
怀王一顿。
左姝静眯着眼睛道:“难道,你那时候是觉得同样是‘阿净’,这样喊着总归舒服一些?”
怀王没有多挣扎便点了点头老实承认了。
左姝静轻哼一声:“若非我就是你心里的那个阿净,不然真是可怜。被嫌弃也就罢了,还要被当做是另一个人。尤其,我们还长的的确挺像……”
左姝静在梳妆台前坐下,看着自己的脸发了一会儿呆。也许是因为本身两张脸就十分相似,现在左姝静的这张脸,她已经越来越习惯了,之前那些日子,她还总是会稍微觉得有点不适应。
怀王说:“实际上……还是有挺多不一样的。不过现在看来是越来越像了。”
左姝静说:“这事情倒也巧,我与左姝静毫无关系,却与她的脸有四五分相似……倒是左姝静和左姝娴,两人一点儿也不像……唔,再要认真想来,左姝娴和左文道大人还是挺相似的,左姝静却和左文道大人还有左夫人都不怎么像。”
怀王闻言看了一眼左姝静,道:“嗯……你父母是什么人?”
左姝静愣了愣,说:“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怀王道:“有些好奇。你看,你知道我父亲是皇上,母亲是慧贵妃,我却不晓得你的呢。”
“别说你了,我自己也不大晓得。”左姝静想了想,道,“我出生的那一年,我母亲就死了,没多久父亲也死了,我完全不记得他们,算是哥哥带大的。我哥哥也没怎么提父母的事情,他自己大概也是不记得的。当时是乱世,也亏得我们碰上了好心人,偶尔会施舍我们兄妹两一些吃食,后来哥哥长大了,便开始自己照拂我,我也会帮着做些能做的事情换取粮食,再后来,哥哥投奔了高宗,日子渐渐就好起来了。最后,就是我入宫,成了皇后了。”
怀王摸了摸左姝静的脸,有些感慨:“阿静一定吃过很多苦。”
左姝静想了想,道:“至少好手好脚地一直活了下来,也没什么。”
怀王说:“嗯,还好一直活着……虽然后来换了个身子。”
左姝静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怀王道:“阿静以前吃那么多苦,为的是以后,一直生活的甜甜蜜蜜。”
左姝静说:“你什么时候跟虞大人学的卜卦的本事了,还能测算流年呀。”
怀王看着她,柔声道:“我不必卜卦问神,便可许你此世美满,不再颠沛不再孤苦更不必遭遇任何痛楚。”
☆、第58章
58
怀王去上朝之后;左姝静便去了大殿用早膳;而从侯竹堂来的只有年哥儿;左姝静有些疑惑;道:“姨母呢?”
董思年摇摇头:“娘说心情不大好;不想用早膳。”
左姝静叹了口气:“你也不晓得劝劝你娘。”
董思年并不在乎,道:“爹娘没事儿就吵架,我都习惯了。我才不去劝她呢,以前也不是没劝过,反而要被娘骂,我很惨的。”
左姝静哭笑不得;想着刘嘉韵的性格也还真是有点问题,但也没再说什么,只让下人去侯竹堂那边吩咐一下;怎么也要给刘嘉韵备一点小粥小菜;让她吃一些。
董思年用了早膳;便说要去花园散步;又说要左姝静一起,左姝静饭后也会走一走消食;便跟着去了;结果董思年神神秘秘地在路上小声道:“表嫂,你和表兄居然还在一起呀。”
左姝静:“嗯?为什么这么说?”
“上次呀,上次的事情。”董思年眨巴眨巴眼睛,“就是,我说表兄另有意中人的事情……哎呀,其实我那一次说了之后,我就大大的后悔了!书云,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实在是太多嘴了!回去之后,我还一直有些怕呢。”
左姝静想了想,道:“说起来,这件事还要谢谢你。年哥儿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让下人给你买,送你当礼物。”
董思年一脸不解:“啊?谢谢我……?为什么?”
左姝静自然不会告诉他,若不是他的多嘴,自己还不会晓得怀王的心意,也不会有后头那么多的事情。
她只神秘地笑了笑,跟董思年继续往前走,却不料见一个女孩儿正坐在假山外的秋千上,一点点儿的晃荡,董思年皱起眉头:“表嫂,这是王府的下人?居然跑到花园里来偷懒,胆子好大呀。”
左姝静仔细看了看,认出那似乎是黎雯,她道:“不是下人,是你表兄属下的外甥女。来王府……唔,小住做客的。”
董思年“咦”了一声,又往那边走了几步。
黎雯本来正垂着头晃秋千,听见董思年的脚步声,猛地抬起头,有些慌张地看了一眼这边,看见董思年和左姝静,她立刻站起来,道:“……民女参见王妃殿下。”
左姝静温和地笑了笑:“嗯。在这儿住的还习惯么?”
黎雯抿了抿嘴,道:“也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也不就那样儿,横竖也是不如我自己家的……”
黎雯的语气和态度是决计算不上恭敬的,左姝静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但她并不打算多说什么。然而董思年却道:“即便你是表兄……是王爷的客人,也不能太过无礼吧。为人客,主人若没有怠慢你,你怎么也不该用这样的语气答话。何况,这还是王妃殿下!你若不喜欢住这儿,想回家,那你大可以回家啊。怎能借住别人家,还说这样的昏话呢。”
黎雯瞪大了眼睛,道:“你是谁?!凭什么这么和我说话?!”
“我是王爷的表弟,怎么了?”董思年好整以暇。
左姝静没想到董思年会替自己“出头”,一时间有点好笑,不知道该说什么,然而黎雯被董思年说的脸颊涨红,气的头昏,一看左姝静,却见她一言不发,脸上还带着点笑意,这在黎雯严眼里看来,就分明是在纵容,甚至暗示董思年来欺辱她。
黎雯觉得极愤怒也极委屈,她咬着下唇,道:“没怎么,我现在是寄人篱下,我晓得!你们就尽情的折辱我吧!我难道不想回家么,如果我能回家,我死也不想住在这儿!”
说罢就转身跑了。
董思年十分莫名其妙,回头看着左姝静:“她在说什么啊?!她自己对表嫂你那么不尊重,我说她两句怎么就成了折辱她了?难道,难道她还说不得了……表嫂,难道我刚刚说错了?”
左姝静叹了口气,道:“也没什么,她刚刚的确态度算不得太好,只是以后你也不必说人家了。她只是小住,情况也有些特殊,以后若再遇见,你只当没看见她就是了,不要再跟她吵嘴了。人家毕竟是女孩子。”
董思年“切”了一声:“女孩子就应该更讲道理一点嘛……”
左姝静说:“好了,散步也散的差不多了,还跟人吵了一架,怎么也该消食了。你快回侯竹堂吧,姨母现在本就心情不好,你须得老老实实地看书,免得她越发不高兴了。”
董思年只能撅着嘴应了一声,转身回了侯竹堂,左姝静揉了揉太阳穴,也先回了蕴瑞堂。
另一边,黎雯哭着跑回了千孜堂,蒋蕊正在院子里做女红,刚刚吃了早膳,黎雯有些闷闷不乐,蒋蕊便让她出去走走,也嘱咐过不能离千孜堂太远,她本想让下人跟着去的,但黎雯不喜欢这些不熟悉的下人,故而一个也不肯带着。
结果就这样哭着跑回来了。
蒋蕊吓得赶紧放下了手中针线,抱住哭啼的黎雯,道:“阿雯,怎么了?”
黎雯哭道:“娘,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啊,我真的不想住在这儿!”
蒋蕊皱起眉头:“怎么了?昨日不是还好好的么?为什么忽然又不想住了,还哭的这么伤心……哎呀,我可怜的阿雯,眼睛都哭红了……别哭了别哭了,再哭可不漂亮了。”
黎雯抽噎道:“好什么好啊,这里一点儿都不好!寄人篱下,还要看人眼色过活!”
蒋蕊一听就立刻道:“什么意思?谁给你眼色看了?”
顿了顿,又道:“难道是怀王?怀王就算给你眼色看,那也没办法,可他好好的怎么会和你置气……”
黎雯哭道:“什么怀王啊,是怀王妃,还有一个小男孩,说自己是怀王的表弟,对着我好一顿凶!”
蒋蕊一边拍着黎雯的背,一边压抑着道:“什么?!凶你?!怎么回事?!那个表弟凶的你?”
“是啊,他还说我不想住在这儿就回家住,一副看不起我,要赶我走的样子!太过分了呜呜呜……如果能回家,谁要住在这里啊!”黎雯抽抽噎噎地道,“我从没被人那样说过!”
蒋蕊生气地道:“那你说怀王妃又是怎么回事?”
“怀王妃就站在那个什么表弟的后头,听他那么说我,一句话也不说,还跟着露出笑脸,分明在嘲笑我!”
蒋蕊震惊道:“当真?!昨日怀王妃请我们来的时候,看起来不是,不是挺好说话的么……”
黎雯哭的更伤心了:“娘不信我?可她当真就站在那儿,不制止那个人骂我,跟聋了似的!”
蒋蕊一想,怀王表弟骂黎雯,怀王妃即便看见了也肯定当做没看见,也就是苦了自家女儿要这样受委屈,她心疼地将黎雯又抱紧了一些,道:“可,可那也没什么办法……哎,阿雯,别哭了,娘晓得你受委屈了!可这眼下,也没什么办法,等搬出去就好了,好吗?”
黎雯道:“什么时候可以搬出去嘛!”
蒋蕊道:“这得看怀王什么时候给我们找到房子了……”
黎雯从蒋蕊的怀抱里露出了个脑袋来:“会跟以前的家那样好吗?”
“肯定是不如的。”蒋蕊叹了口气。
顿了顿,她又道:“其实你看,这怀王府,比咱们之前的太傅府不是好多了么。花园也那么大,还有好几个,下人也这么多,吃食也更精致。所以阿雯,不要不高兴了,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