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最后的反应,婉清没有看,她在外面等了一气,上官夜离才出来,手里拿着那块玉,身后传来房妈妈压抑的低啜声,婉清皱了皱眉,探询地看向上官夜离。
“放心吧,只是晕过去了,她不会死的。”上官夜离冷冷地说道,康王几乎将大周所有的名医全都请到了靖宁侯府,为靖宁侯诊治,但靖宁侯一直昏迷不醒,生命仍然危险。
老太君也告病在床,婉清又没有心思,三少奶奶只好出来为宁华主持丧礼,三少爷如今管着府里的庶务,通房也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如今过继在三少奶奶的名下,三少奶奶掌了中馈后,反倒比以前越发的谦逊小心了起来,做事也还周全谨慎,大少奶奶平时虽然不管事,现在也肯出来帮三少奶奶打打下手了。
二少奶奶从上一个孩子流掉后,就一直没有再怀上,紫绫倒是又给二少爷生了个女儿,所以也抬了姨娘,因为不是男丁,所以地位并不高,由于她的出现,毕竟还是损了二爷的面子,所以,她并不太受宠。
二少爷也没有再抬通房,倒是与二少奶奶关系融洽了起来,府里的几个二代人其实也还过得平实,只是如今侯爷的生死像个悬在头上的铁笼,谁时都有可能砸下来,将所有的人都锁住,倒底没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如果侯爷过世,上官夜离继位,也不知道他还不会如侯爷那般的对待府里的其他兄弟。
所以,三少奶奶一有空余,便会来拜访婉清,想探她的口气,婉清便拿出那天老太君给她的府里的所有田产地契,把二爷,三爷和大少奶奶一起叫过来,将侯府所有的产业着几位兄弟的面,交给了三少爷和大少奶奶一起保管,侯爷没死,老太君还在,就不好分家,但是,虽然上官夜离继承侯位,但是,侯府的产业,他们夫到一分也不要,全给其他兄弟。
分家,则兄弟几个平分,不分家,则所得产出也由几个兄弟共享,最后婉清道:“如果父母这一次……扛不过去,我们也不会搬出侯府,我们还是会撑起这个家,但是,以往的产财全都分割,哥哥们想要住出去的,便出去就是,不出去,便仍然是侯府的一分子,那些个财产便是你们的私产,以后的公用,便由我们夫妻出。”
几位兄弟听得面面相觑,便是素来皮厚的三少爷也有点放不下面子,红着脸呐呐道:“这如何使得,这如何使得!”
他们原本就是偏房庶出,并非侯爷这一房,只是老太君没死,才没有分家,如今好处他们都得,以后的嚼用却是老五这一房出,怎么也说不过去。
“那公中的产业就不要分了吧,我们哥几个还是跟着老六过日子。”二爷诚肯地说道,大少奶奶则在一旁抹眼泪,向来沉默寡言的她颤声道:“多谢五弟,我不管其他的几个弟弟如何,我和明姐儿可只能跟着五弟你们过了。”
上官夜离听了叹了口气,站起来道:“为了这个劳什子世子之位,老六拿了刀架在你们五弟脖子上好几回,老太君也是巴不得我们夫妻……算了,她如今也不再管事了,我也不想再言长辈的过错,所谓的世子之位,代表的不过就是个尊荣和钱财,这份尊荣是父侯拼了命留给我的,我不能不受,而这代表的钱财我还是散去吧,散给哥哥几个,我心里也踏实,我只承爵,不继产,哥哥们就不要再劝了,你们相信阿离,那我保证你们以后仍可以衣食无忧。”
兄弟妯娌几个的感动自不必说,暗地里,自也是想到,老五这一房是去了北戎后发起来了,且不说五弟妹在北戎得了公主封号不说,怕是在北戎还发了大财,听说御用酒都是弟妹的方子,北面的煤也是弟妹发现的,如今又要弄那什么水泥,只是不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用处,三爷素来是个脑子灵泛的,很快便想到可以依着老五一家子发点财,只是今天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待侯爷有所好转了,再找五弟商量商量,讨点外围的生意做做,也许,将来自己这一房也能发大财呢。
宁华的头七过后,皇上到底还是招了上官夜离夫妻进宫,御书房里,皇上与上官夜离谈了些关于北戎的军队驻防问题,以级前寿昌伯如今的北戎大王子在北戎的地位后,便让上官夜离退了出去,上官夜离一出御书房,便被东宫的人领了去,说是太子殿下要见他,上官夜离也没有多想,便去了东宫。
婉清与上官夜离同时进宫,自然是先去了后宫拜见太后极贤妃娘娘,从太后宫里出来时,皇上身边的太监便在慈宁宫外头等着,请公主去御书房面圣。
婉清不知上官夜离已经走了,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随小黄门进了御书房,皇上正在批阅奏折,婉清进去行礼之后,皇上头也没抬,只轻嗯了一声,继续着手底下的工作,婉清静静地站在一旁,待了约到刻钟后,皇上才似看完了手中的奏折,抬起头来,眼眸复杂地看着婉清。
“世子夫人果然好本事,去了北疆一趟,就成了他国的公主,看来,朕给你的一等郡主之位实在是亏待了你呀。”
这话说得酸不溜湫的,自从北戎回来后,皇上还没有单独见过婉清,见面第一句话就有些诛心,婉清虽然不怕,但到底是九五之尊,那由内而发的威严和睥睨天下的气势还是很逼人的,婉清感觉背后微微冒汗,但并不退缩,勇敢的直视着皇帝。
“回皇上话,臣妇对于身外之物素来看淡,公主也好,郡主也罢,于臣妇来说,不过是个虚名,臣妇于这世上,战战兢兢,小心亦亦,唯余生存二字耳。”
此言也是诛心,当初婉清一力要求去北戎,有大部分原因便是躲避皇帝,皇帝因一些莫名的原因有些出轨的想法,让婉清夫妻难以接受,更不可能办到,婉清才想方设法于上官夜离同去北疆,此言一出,便是指责自己在京城被逼无奈,才远走他乡。
“生存?”皇上搁下手中朱笔,面色暗沉:“朕竟不知,原来朕封的一等郡主会在京存连生存之地也无,你这是在指责朕苛待于你?”
婉清眼神稍闪,却不躲,微微一笑道:“难以生存自是多方原因,皇上又何必往自己头上套此言呢,臣夫妻的处境臣妇不说,皇上心中也有数,去北戎的原因皇上也清楚,若非被至亲之人出卖,臣妇一介女流,便是想要投敌叛国,想来敌国也不可能收吧。”
皇上与老太君之间的勾连若不深,上官子墨又怎么可能随君出征,若非皇上察人不明,又怎么会让慕容凌云父子在大周专权二十多年,以至成为大周的奇耻大辱,皇上不思已过,却来怪罪于自己,真真太不要脸面了些。
还是如此的牙尖嘴利,皇上微眯了眼,脸色更沉,但如今的婉清却不是他随便能动得的,不管北戎王室对她看重几分,她身上的公主身份却是货真价实的,无故对她不利,只会惹来两个之间的争端,此时还真不是找麻烦的时候啊,只是,一口郁心始终堵在心口,出不得,下不得,皇上的手指烦燥的在桌上敲了几下,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开了句玩笑:“世子夫人还是这般的利口。”
这句话总算缓和了屋里的气氛,婉清福了一福,也让了一步。
“朕这阵子,好像身子又不太好了,总是夜不能寐,短了觉之后,精神头也差了很多,想起夫人曾是怪才,前前后后可救过朕几次,算起来,朕也还欠着夫人人情呢。”
皇上突然又提起身体问题,婉清的汗毛都根根竖起来,警惕地看着皇上,他又要如何?难道他身上的蛊毒未清,还想用自己的血来解蛊不曾?
“皇上心怀天下,忧心思虑,会短了眠也是有的,不过如今太子殿下精明能干,康王也多才,皇上为身体计,应该多多保养,放开些手,少思少虑,多多休闲才是。”你说身体,说我是医者,那我便站在医者的角度与你回答。
皇上的眼睛蓦然睁大了些,好笑道:“世子夫人倒是很会说话啊,你明知朕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若只是短了觉,太医院的调养方子自然是能帮到朕的,比起你那些乡野人生派来,不知强了凡几。”
这倒是大实话,婉清自己又不是医生,不过知道些奇闻杂事罢了,凑个巧,救了皇帝两次,皇帝这话说的虽不客气,倒也带着一丝的调侃,所以,婉清听着也不觉得如何生气。
“适才世子说,他身上的病已然痊愈了,世子夫人好本事啊,你总不能成了北戎的公主,便不想替朕操心了吧,你毕竟是大周的子民,你的父母亲人全都在大周,朕的身体关乎天下百姓,于情于理,你也不应该推托才是啊。”皇上的话几乎有点需赖了。
遇到了这种不讲理的帝王,你能如何?何况还是有点无耻的帝王,婉清无奈的垂下头,叹了口气道:“皇上,与北戎的和议书可曾签署了?”
婉清突然转了话,皇上眉头又皱了皱,觉得有点没面子,但也没太表露,只是道:“自然是签了的,怎么?有何不对吗?你不会是怕北戎在朕这里占了便宜吧。”这便宜二字原就说得怪气,加上皇上俊眉半挑,便显出有点不适宜的亲昵,婉清不由也挑眉道:
“臣妇自然是大周人,若是能占北戎的便宜,那臣妇是求之不得的。既是签了,自然与北戎的友好条款也是要签的,大王子如今在大戎很有可能继位,皇上最好是忘记曾经的恩怨才是,大王子虽然可恶,但就其真实的身份来说,倒也不能说为过,不过是战略方法不同罢了,臣妇来时,大王子送了臣妇一样东西,想来于皇上很有用处的,只是他也提出了一个条件,还望皇上应允。”
皇上稍转好的颜色又是一沉,立眉道:“原来,你回国还是为他做说客来的?”
婉清无奈笑道:“臣妇身为北戎大使,说是说客,也不为过,大使原就是起到勾通和桥梁作用的,皇上和不听完寿昌伯的要求以后,再看值不值得应允?”
皇上不置可否地看着婉清,婉清福了福道:“寿昌伯的条伯于皇上来说,并不太苛刻,他只是要几个人罢了,毕竟在大周多年,突然离国,对周身的无辜之人造成了伤害,尤其是对皇上也造成了伤害,虽然是国事所需,寿昌伯也还是有些愧疚,想要弥补一二的。”
皇上果然听得来了兴致,眼里闪过一丝讥诮,“往下说!”
“寿昌伯道:在大周时,皇上对他信任有加,他于皇上,还是存有欺骗,还请皇上能念在他也为大周立下过稍许功劳,望皇上能谅解他的苦衷。所以,他向皇上贡献良药一贴,可解皇上固疾。”
这所谓的良药自然就是巫蛊的解药,如果能彻底根治自己身上的病症,皇上自然是求之不得,自古帝王最贪生,便是无病无灾也还想着要长命百岁,长生不老,古时的秦始皇帝,后来清圣祖康熙,都曾经求过长生不老药,何况能根治困绕多年的固疾,皇上哪有不喜欢的。
“他的条件呢?”倒底是皇上,明明眼睛一亮,面上仍是淡淡的,并不露喜色。
“放过寿昌伯夫人和世子夫人,及寿昌伯小女。”婉清说的这些人名仍然是北戎大王子在大周时的爵位名,这是寿昌件的要求,于皇上也是一种尊重,如今向皇上求情的非是北戎大王子,而是曾经欺骗过皇上的大周臣子,除了求情,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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