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多?”宝梳搁下笔道,“还没除去绣娘的分成和日常开销,刨去成本也就剩个一千二百两左右。”
“这已经很好了。不急,我们才刚刚搬来,等展示厅修好了,买卖自然会更好些。”
正说着,丫丫推开门进来说道:“宝梳姐,楼下来了位夫人,说是庞府的贵姨娘。”
“贵姨娘?”宝梳微微皱眉道,“她来干什么?”
“既然来了,就先去瞧瞧吧!”
宝梳点了点头,带上丫丫下楼去了。贵姨娘已经在前厅等着了,见宝梳来了,也不起身,只是笑吟吟地说道:“没耽误你吧,宝梳?”
“没呢!”宝梳坐下后说道,“贵姨娘真是稀客,来我这儿是想光顾光顾我,还是来走走的?最近我们绣娘出了几样新货,贵姨娘有需要的话可以瞧瞧。”
贵姨娘笑道:“跟你我就不绕圈子了,是这样的,我想见见初心,你能不能陪我走一趟?”
“见初心?贵姨娘怎么想起去见初心了?莫不是因为她和裴元庆退婚一事?”
“不是,”贵姨娘面带愁容地叹息道,“唉!说起她和裴元庆真不知道是什么缘分?我想啊,多半是八字不合,相生相克吧!本来定下日子要成婚的,可到头来婚没成,还阴阳相隔了!”
宝梳吃了一惊,忙问道:“阴阳相隔?贵姨娘你是说裴元庆已经……”
“没错,”贵姨娘点点头道,“今早有人在庞府酒窖内发现了裴元庆的尸首,他是上吊死的,临死前还留下了遗嘱,说自己毒杀了老爷的亲娘,心里实在挨不过去所以才自杀的。”
“什么?毒杀了庞老爷的亲娘?这是真的?”宝梳惊愕不已。
“他遗书上说,知道我婆婆给他留了一笔可观的遗产和一座宅子给他,他怕我婆婆反悔,就设计毒害了我婆婆。最近总是梦见我婆婆阴魂不散,所以才想一命还一命。唉!想想真是可悲!为了一点点银子,居然动了杀人的念头,最后还弄得自己良心过不去,当初又何必呢?”
“那你去找初心,是想把这噩耗告诉初心?”
“是啊,原本阮管家说他去的,但我想这种事还是女人去比较好,万一初心有什么想不开的,也好劝呐!我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就想起你了,知道你能说会道,想拉你一块儿去,好多个人劝她。”
“哦……”宝梳敷衍地笑了笑,斟酌了片刻后道,“那行,去就去吧!只是我的话也不一定管用。”
“管不管用再说,横竖我们尽了那份心就行了。”
随后,宝梳和贵姨娘各乘一顶小轿到了龙氏家门口。阮炎听说庞府的姨娘来了,急忙迎了出来,不过他一看见宝梳,脸色就少了几分,只是当着贵姨娘的面儿没发作出来罢了。
阮炎很客气,拱拱手问道:“不知道贵姨娘驾临我们这儿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
贵姨娘笑问道:“初心在吗?”
“初心?呃……她……”
“怎么了?不在吗?”贵姨娘紧接着问了一句。
阮炎瞟了宝梳一眼,为难道:“她……她是不在……因为最近心情不太好,跟她娘逛街去了,兴许得好一会儿才回来呢!对不住了,贵姨娘!您亲自来一趟,她偏偏又不在,真对不住了……”
“无妨,”贵姨娘往里走道,“派两个人去找她就行了。雅州城能有多大,要不了一会儿的。”
“这……”
“怎么了?难道阮家老爹不高兴我们来?”
“不是不是!我没那个意思……只是……她们逛也不一定在城里,或许会去城外散散心,实在是不好找啊!贵姨娘要是有什么事儿,告诉我一声儿,我转告她就行了,不耽误您工夫了。”
“这样啊,我怕我告诉你,你心里受不住呢!”
“您说您说!”
“那行,你可站稳了,裴元庆死了,今早在酒窖里发现他上吊自杀了!”
“什么!”阮炎当即惊呆了,僵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老人家,你可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千万要想开点!特别是初心,你要缓缓跟她说,不能太吓着她了!”
“死了?死了?真的死了?怎么会死?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死了?”阮炎瞪大了眼睛,反复地念叨着这几句话。
“三叔,”宝梳插话道,“到底初心和三婶去哪儿逛了?您快说一句话啊!万一初心在外头听别人说起,心里受不住的话……”
“你就别再咒她了!”阮炎恼怒地打断了宝梳的话道,“初心不会为了那种男人想不开的!”
“那她到底去了哪儿?您先别着急冲我发火,总得防范于未然吧!她身边就三婶陪着,三婶自个都能气晕过去,还能照看她?”
阮炎气得脸色发白,嘴皮子抖动了两下道:“她说心里闷,想去城外烧烧香散散心……不行,我得亲自跑一趟!对不住了,贵姨娘,招呼不周,请您多担待了!”
“没事儿,你去吧!”
阮炎匆匆地走后,贵姨娘和宝梳也出了龙氏家。贵姨娘推说要去鸢尾楼挑拣绸缎,便和宝梳在门口别过了。等贵姨娘一走,宝梳立刻转头对钟氏道:“快去庞府告诉阮曲尘,初心出了城,没准想要逃!”
钟氏一听这话忙转身往庞府跑去。宝梳站在轿子旁斟酌了片刻后,吩咐轿夫道:“走,去城外玉皇宫!”
当宝梳的小轿到了玉皇宫门口时,正好看见龙氏站在门边左顾右盼,好像在找什么人。宝梳忙下轿问道:“三婶,初心呢?”
龙氏见了宝梳就没好脸色,扭过脸去道:“管你屁事!”
“三婶,您是不是找不着初心了?”
龙氏微微一愣,斜眼瞟着她嘟哝道:“跟你没什么关系,少在这儿装好心了,一边去!”
“三婶,初心不见了多久了?您要不说,您大概只能给初心收尸了!”
“你少乌鸦嘴了,靳宝梳!”龙氏骂道,“咒我家初心干什么?你有病啊?”
“裴元庆死了,没准初心知道了,您说她会不会跳河或者上吊?”宝梳故意这样说道。
“什么?裴……裴元庆死了?”龙氏的惊愕不亚于阮炎。
就在此时,阮炎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了,见着龙氏便问道:“初……初心呢?初心人呢?”
“你怎么来了?”
“哎哟!裴元庆……那混账……账王八死了!我怕初心知道了心里难受想不开啊!”阮炎拍腿 着急道。
“真死了?”龙氏倒抽了一口冷气,扶着额头道,“天哪!初心不会真知道了想不开吧!我们刚刚在菩萨跟前烧香,她说想去后院找师傅开解开解,后来就没影儿了!哎唷!我的闺女,赶紧去找啊!”
☆、第三百零三章 宝梳姐姐被抓了
阮炎夫妇俩慌忙不迭地去寻找初心。宝梳也吩咐随行的两个轿夫分头去找,然后自己绕着玉皇宫左边围墙外找了起来。绕到玉皇宫后面时,眼前是一片宽阔的田野。宝梳抬头随意向远处望了一眼,忽然瞟见一个白色身影闪过。再细细一看,仿佛和初心身量差不多,她忙追了上去。
追过了几片野田后,宝梳可以确定,前面匆忙行走的人正是初心。初心肩上挎着个包袱,穿着便于行走的厚底布鞋,正埋头努力地往前走着,完全不知道身后还跟着个宝梳。
“阮初心!”宝梳大喊了一声,“你站住!你要去哪儿?”
前面初心身子一僵,立刻转头看了宝梳一眼,脸色大变,赶紧扭头就跑。宝梳捡起地上石块,像扔铅球似的扔了过去,正中初心脚后跟上,她大叫了一声,往右跌倒在了草地上。
宝梳加快步伐追了上去,拦下她问道:“怎么了?想逃?想去投奔谁?”
初心揉了揉脚后跟,挣扎着起身怒道:“与你何干,要你在这儿多事儿了?我去走亲戚也不行吗?”
“走亲戚?”宝梳叉腰冷笑道,“你明明跟你爹娘说的是来玉皇宫烧香,怎么就改成走亲戚了?是临时起意的吗?为什么连包袱都提前备好了?摆明了是想逃!”
“你……”初心满带恨意地瞪了宝梳一眼道,“横竖跟你没什么干系,让开!”
“我要让开了,你必死无疑!你不知道庞老爷一直找人盯着你吗?你觉得自己有三头六臂还是可以翻跟斗云十万八千里,你一离开雅州城就只有死路!你若是不想横尸荒野,就跟我回去!”
“没你这么多事儿我早走了!让开!”
初心粗鲁地想把宝梳拽开,却被宝梳反拧了胳膊道:“你若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不介意先敬你三大碗!要么自己回去,要么……”
话未完,宝梳忽然感觉身后有人,立刻松开了初心转身一看,只见两个蒙了面的男人扑面而来。一个冲着她,一个直奔想了初心!宝梳大喊了一声快跑后,与冲向她的那个交起了手。初心见状,惊出了一身冷汗,紧紧地抱着包袱往玉皇宫方向跑去。
可没跑几步,身后追赶的男人便将她一脚踹倒,粗鲁地扯走了她肩上挎着的包袱。她忙惊叫着扑回去抢,却再次被那男人踹翻,头撞地上晕了过去。
宝梳见势不对,不敢恋战,抽身想回去搬救兵时,忽然觉得小腹一阵疼痛,紧接着后颈被人重击了一下,倒了下去……
当她再次醒来时,一股淡淡的艾草香气飘进了她的鼻腔里。她缓缓睁开眼,打量了一眼头顶上的帐子,有些疑惑了。这儿似乎并不是自己在绣庄里的房间,难不成给那两个坏人抓了?
宝梳正要撑起身时,一个冷冰冰的女声从帐外传来:“最好别动,否则有小产之忧。”
“你是谁?”宝梳转脸撩开帐纱,只见与*正对的窗边,背对她站着一个穿青灰色裙裳的女人。
“你不用打听,知道我是谁对你一点用处也没有。”女人的语气像一碗凉白开。
“这儿是哪儿?”
“你也不用打听,因为就算你知道了也出不去。”那女人说着,端起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缓缓转过身来。当她全部的面容一览无遗地展现在宝梳眼前时,宝梳瞬间惊呆了!她挣扎着从*上坐了起来,圆瞪着这女人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动了胎气,需要静养,不想孩子出事最好躺回去。”女人端着药汤向宝梳走了过来。她每走近一步,宝梳都觉得像是在做梦!
为什么?
为什么这女人的容貌跟自己上一世一模一样?或者说,跟没穿越之前的自己一模一样?天哪!她到底谁啊?该不会是……自己的祖先吧?
“拿着!”女人走近宝梳身边,面无表情地递过药碗道。
宝梳完全傻眼了,傻傻呆呆地盯着那女人的脸,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哎哟亲娘啊!这也长得太像了吧?自己的脸长在了别人身上,看着就像照镜子似的,这是什么感觉啊?越看越像在做梦呢?
“拿着!”这女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哦……”宝梳忙双手捧住了药碗,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她。她却扭身走回了窗前桌边,背对着宝梳道:“喝完药就歇着,别问我多余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会回答。”
这女人收拾了桌上的药箱正要走,宝梳忙喊道:“请问……你贵姓?”
“你不需要知道。”这女人还是那句话。
“那个……容我大胆猜测一下,你是不是姓詹?”
听到詹字,这女人回头看了宝梳一眼,目光中有些讶异,微微拧眉道:“你别告诉我,你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