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有好计划,况南诏立刻来了劲儿。两人就近找了家酒馆,要了个雅间。待送酒的小二下去后,于方这才抹下头巾,抿了口酒道:“我这趟去杨府并没白去,我把路子都给你铺好了,该怎么做就看师兄你的了。”
“师妹这是何意?”
“我打听好了,杨晋也是要对付阮曲尘的。”
“哦,”况南诏一脸好奇道,“真有这么回事?杨晋为什么要对付阮曲尘?”
“一来他是捕头,兵追贼是理所当然的;二来他喜欢上了那个靳宝梳,对阮曲尘很是不服气,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况南诏听罢愕然道:“那个杨捕头也喜欢靳宝梳?真是奇了怪了!那么一个大大咧咧,不懂规矩,说话粗声粗气的女人居然有这么多人喜欢?这是什么世道啊!个个都跟疯了似的!”
“怎么了?靳宝梳跟师兄你不对付了?”
“何止不对付!简直就是指着我的鼻梁骨骂!”况南诏喝了一口闷酒道,“我刚刚才从浩瀚阁回来,恰好就遇上了那娘们,指着我就一顿好数落,说什么她虽然跟阮曲尘和离了,但没跟掳金帮和离,还警告我少在她背后说瞎话!阮曲尘在旁边瞧着也就瞧着,压根儿没半点管的意思!你说她区区一个金使,有什么资格指着我一个堂主的鼻梁骨数落?实在太没规矩了!”
于方冷笑了一声道:“阮曲尘怎么会帮你骂她?师兄你有所不知吧?那两人已经有和好的迹象了。看来,要不了多久,靳宝梳又能做回二帮主夫人了!”
“真的?怪不得呢!怪不得阮曲尘那么护着靳宝梳,我几次三番说要处决那娘们,阮曲尘都不回话,原来两人是要和好了啊!”
“要真让他们和好了,靳宝梳不单单可以做二帮主夫人,将来还会是帮主夫人,到时候更没师兄你站的地方了!”
“可恶!”况南诏捶了一拳在桌上骂道,“那个阮曲尘也是个脑子给驴踢过的!和离了又哄回来,他们俩到底玩的这是什么花招啊?”
“先别关他们俩玩什么花招,眼下最要紧的是我们的计划。”
“师妹你赶紧说!”
“要对付阮曲尘,其实不用我们自己出手,借杨晋之手便好了。”
“怎么个借法?”
于方的双眸在况南诏脸上扫了一眼道:“这就得看师兄到底有多大胆量了。要收拾阮曲尘,就得拿些真凭实据出来,只要给了杨晋这些证据,他绝对可以将阮曲尘拿下。师兄近来一直跟在阮曲尘身边,若是能向杨晋提供一些线索或者证据的话,杨晋就能顺藤摸瓜抓住阮曲尘的把柄了!”
“你是让我出卖阮曲尘,出卖掳金帮?出卖阮曲尘倒没什么,出卖掳金帮的话,若被帮主知道了,那可就麻烦了。”况南诏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于方自鸣得意地笑了笑道:“师傅那边你完全不用担心。别忘了,还有个夜月阁的阁主想对付他老人家呢!他得先应付了自己的儿子,才有功夫来管你这边。况且,你也不是出卖掳金帮,只是将那些跟随阮曲尘的走狗灭了而已。没了那些人,掳金帮不就在你的掌控之下了?所以我才说,得看师兄你到底有多大的胆量了。不过——倘若你不想这么做,我也不勉强,我会再找夜月阁的阁主商量对策的。”
况南诏垂下眼帘,盯着面前的酒杯发了一会儿神,然后紧了紧牙龈点头道:“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可不想一辈子被阮曲尘那三兄弟还有靳宝梳压着!掳金帮原本就该有我一份,凭什么让三个毛头小子分去了?师妹你说,我得怎么做?”
“师兄果然是有胆量的,我于方没有看错人!”于方为况南诏斟了一杯酒道,“接下来我要你去告诉阮曲尘,你有了我的下落!”
“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
于方嘴角勾起一丝邪笑道:“阮曲尘看来已经知道我没死了,正派人满城地找我,我跟他迟早是要碰面的。与其跟他玩躲猫猫,倒不如出来见见面。”
“但你真的要我把你交给阮曲尘?”
“自然不是真的交了,我只是诱饵罢了,师兄,你附耳过来,我把计划的个中细节告诉你一遍,你再斟酌斟酌。”于方向况南诏眉目传情道。
况南诏巴不得与于方多亲近亲近,急忙把耳朵凑了过去……一个多时辰之后,况南诏从那雅间里面带笑意地出来了。他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发束,大摇大摆地下楼去了。
雅间里,于方正慢条斯理地穿着衣裳,眼眸中全是阴冷之色。在她脖颈和肩膀各处,全是况南诏刚才肆意的痕迹。但她一点也不介意,要让狗听话,就得喂狗一点甜头。像况南诏那样的狗,她稍微给点甜头就会晕天转地,乖乖地听话了。
整理了衣衫后,于方小心翼翼地离开了那间酒馆,步伐匆忙地往衙门而去。到了衙门附近,她花了几两银子让旁边一家铺子的老板去衙门里帮她叫杨晋。不多时,杨晋匆匆地走了出来,在那家铺子里找到了她,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怕被人发现吗?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一见到杨晋,于方的眼眶就湿润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杨晋忙带着她走到了后院,小声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我……”于方咬了咬下嘴唇,仿佛下了好大决心似的说道,“我就是来跟杨捕头报个信儿……”
“什么信儿?”
“后日晚上,掳金帮可能会有聚会。”
“真的?”杨晋听了这话汗毛都竖了起来,忙追问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这时,于方掩面呜咽了起来。杨晋忙问这家的老板娘要了间厢房,把她带到了厢房中,然后说道:“你好好说,受了什么委屈只管告诉我,我说过要帮你的。”
于方抬起了头,泪眼汪汪地望了杨晋一眼,然后缓缓地抹下了自己右肩的衣裳,只见雪白的肌肤上全是各种痕印,紫的红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杨晋顿时一惊,忙替她把衣裳拉了回去,着急问道:“谁干的?”
于方呜咽道:“掳金帮的人……”
“你怎么会遇上掳金帮的人?我不是叫你在家好好待着吗?”
“我不想连累杨捕头您了……所以今日趁有位姑娘来闹时,穿了您家丫头的衣裳偷偷跑了出来,谁知道……还没出城门就给两个掳金帮的人抓了……然后就……”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多亏了况大哥……我没想到他也来临安了!那两个混蛋把我带到了一家小酒馆里,侮辱了我之后打算杀人灭口。况大哥碰巧也在那家小酒馆里,这才设法引开了那两个混蛋,让我偷偷跑了!我无意中听见他们说后日晚上在芙蓉楼有聚会,像是要商量什么大事儿似的,城里的帮众好像都要去。”说道这儿,于方又淌下了两颗泪珠,然后道:“我原本想一死了之的,但想着这消息对杨捕头您应该有用,就特地来告诉您一声儿……好了,我的话说完了,我走了!”
“别这样!”杨晋起身拦下于方道,“你可不能去死,你父亲的大仇还没报呢!你放心,连同这新仇旧恨我会替你一块儿报了的!你先跟我回去,在家好好养着。”
于方摇头婉拒道:“我与杨捕头无亲无故,怎么好一直留在您府上?”
“你要这么说就太客气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随后,杨晋带着于方回了杨府。回到府上之后,杨晋才知道意舒来府里闹过。杨戈因为父母双亡的事情受了很大打击,经常闭门不出,也不肯见意舒了。结果今日,意舒索性直接闯了进来,下人丫头都拦她不住,还被她揍得脸青鼻肿的,最后她居然还拖着杨戈出门去了。
杨晋只好一面派人去找杨戈,一面派人去景王府传话。直到天黑之后,杨晋再次从衙门回来时,杨戈才回到家里。杨晋去了杨戈房间里,看他一脸疲惫的样子问道:“和意舒去哪儿来?”
杨戈倒在榻上懒懒地说道:“去城外逛了逛……”
“我已经派人去跟景王妃说了,让她管好意舒,不要再让意舒来我们府上随便动手打人,拽人出府了。你也是,这么大个人了,居然对付不了一个小丫头。”
杨戈缓缓地坐起身道:“怎么对付意舒啊?她也是好意,想带我出去走走,散散心而已,我总不能真的给她脸色看吧?以前是我没想明白,不过今日意舒带着我出去走了一圈,我倒也想通了,我得找点事儿来做,那才对得起爹娘呢!”
“你能想明白最好,那你想做什么?”
☆、第四百六十二章 芙蓉楼的围剿(一)
“我还在想,想好了再告诉你吧!对了,哥,一直住在我们家的那位姐姐到底是谁啊?”杨戈好奇地问道。
“她只是暂时有困难,需要我们帮助的人而已,其他的你不用知道。”
“只是这样而已?大哥,那姑娘的来历你查过吗?”
“这话什么意思?”
“哦,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小心点好。如今家里只剩下我们俩了,我可不想大哥你出什么意外。”
“你今日没对意舒说什么吧?”
“没有,我没跟意舒提那位姐姐的事。你不是交代过吗?不能跟外面的人提那位姐姐,不过大哥,你真清楚她的来历吗?万一她也是上门报仇的呢?”杨戈说着使劲甩了甩头,一脸失望道,“我现下不敢轻易相信别人了。想想当初那个柳寒原,不就是为了杀爹才假装亲近的吗?还有那个忘恩负义的叶飞,也是为了我们杨家的钱才喊娘一声干娘的,这些人都是带着目的而来的。你真的就确信那位姐姐不是故意接近你的?”
“那你觉得我会跟她有什么仇?我跟她是碰巧遇上的,不是她刻意接近我的,”杨晋拍了拍杨戈的肩头道,“我明白,爹娘的死让你很伤心,但是你得想想,爹娘为什么会死。”
杨戈自嘲地笑了笑道:“因为他们是贼,因为爹是杀人凶手。我们都是杀人凶手的儿子!”
“这就是为什么我没再去找柳寒原的缘故。好了,别再想了,好好想想你打算往后做什么吧!”
杨晋说完离开了杨戈的房间,往自己房里走去时,正好遇见了于方。杨晋问道:“有事?”于方犹豫了片刻后说道:“杨捕头,您后日会去吗?”
“你是说芙蓉楼吗?”
“对。”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于方连忙摆手道,“其实……其实……我也想去……”
“你去干什么?想找阮曲尘报仇?”
于方面带屈色道:“我知道我根本杀不了他,但这至少是个机会。我一直都有个心愿,就是亲手杀了阮曲尘!”
“你别傻了!你去根本杀不了他的!”
“但是……”
“不必多说了!”杨晋抬手打断了她的话道,“这事我会看着办的!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再让掳金帮的人抓住,你的小命儿就不保了。阮曲尘那些人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放心好了。”
“多谢杨捕头您了!”于方微微屈膝道。
“不必客气,我应该的。”
杨晋走后,于方那张单纯无辜的脸又变得阴冷了起来。她回头朝杨晋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自言自语道:“你要去那就最好了!没有你,那场戏可演不下去啊!你和那个况南诏一样,千万别让我太失望了。等事情完了,我会在清明鬼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