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实真假,只能要由唐四海来证实。
唐四海既关切又担忧,“阿罗没回来吗?那天安琪你去交换人质,我忽然想到那断尾蝎子的图标有些眼熟,二十年前,唐氏国际准备开拓f市的市场,我曾和一些元老们考察过将要建厂的那些地区,你罗叔也去了。”
他陷入回忆,“别看F市现下很繁华,二十年前可是荒凉一片,就在那里,我曾见过一个身上纹着半截蝎子的男人,也是断了尾,蝎头更张扬一些,虽然只是擦身而过,但我对那人却是有印象的,他面相实在是太凶恶了。”
唐安琪惊诧问道,“您难道是让罗叔去F市查那事了?”
蛛形纲穷凶极恶,倘若真的有所怀疑,应该交给警方,而不是让罗叔单枪匹马去调查,那实在太过危险。
唐四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阿罗老家就在F市下面一个县里,他亲伯父得了癌症晚期,没几天日子了,老爷子没有儿子,F市那边传统观念比较强,女儿不能代替儿子送终,所以在那往前的好几天伯父家的姐妹就已经联络过他了,想让他回去送终。”
他叹了一声,“因为沈公子的事,他一直埋着不敢说,那天可也巧,从医院回去的路上那边又打电话来说老爷子没了,他心里记挂着你的安危,可那边的事又等不得。我看出来他为难,便又交给了他这件差事,他这才肯去了。”
唐安琪轻轻点头,罗叔没有娶妻,老家只有一个亲伯父,F市那边特别讲究这些,唐四海虽然交代了差事,但恐怕只是个幌子,目的还是让他放心地回去奔丧。
但倘若罗叔是要回F市,那就不可能是开着那辆劳斯莱斯出去的。一来S市距离F市太远,又是回去奔丧,开车回去得要个一天多,他定是会选择速度最快的飞机;二来,那辆劳斯莱斯是唐四海的座驾,罗叔那样一个谨慎人,绝不会开着唐四海的座驾回老家。
那车子……却是谁开走的?
罗叔现在是否还安全地活着?他的手机为何不通?他还在F市吗?
唐安琪望了眼已经入睡的唐四海,悄声地带上病房的门,打开手机拨打了几通电话。
唐四海清醒的消息小范围地传出,关系比较亲密的亲朋第二日都前来探望,戎屏和唐大卫夫妇自然首当其中,他们来时尽量挑了好事相谈,常惹得唐四海脸上露出久违的欢笑。
季心洁煮的粥味道果然不错,虽然和吴婶不是一个风格,但却颇合唐四海的口味,他连续喝了两天风味各有不同的粥品,脸色红润许多,腿脚也有力起来。
江仲伦夫妇前来看望他时,他还能站起来走个两三步。
但唐七秀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东吴大学下课之后,唐安琪和唐安瑞就立刻来医院,季心洁和初落夕自他醒后,这两天都每天总是要到一到,坐一会,聊个天。可周安平没有跟着一起来。
唐四海心里便有些发沉,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第138章 贵客
唐七秀的葬礼上,陆雪琴没有到。
代替她前来献花致哀的是一直以来负责照顾唐安赐的黄阿姨,她见了面无表情的周哲春,急着想要解释陆雪琴没来的缘由,但周哲春却像是没有看到她一般,径直从她身边经过。
唐安琪对这位黄阿姨并没有什么恶感,自从唐安赐出生后,她就在唐家工作,至今已经有八年,印象中她很少说话,每次见到都是笑眯眯的样子,那些争吵或者不快的场面,她从不出现在现场,这是个聪明
黄阿姨走到唐安琪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太太病了。”
唐安琪目光微垂,“怎么了?”
黄阿姨砖转头望向灵堂里唐七秀音容宛在的赫大照片,微叹了一声,“着了凉得了重感冒,后来就时常发烧,反反复复地,折腾了好些日子了,昨天勉强支撑着去听了审,回来又烧上了。”
她低低地补了一句,“现在人瘦得皮包骨,吃得也少,倘若继续这样下去,恐怕也……”
唐安琪心中一动,忽然问道,“安赐在意国还好吗?”
在沈阅被绑的前一天,唐安赐所在的国际学校组织了和意国友好学校的交换生活动,为期半年,唐安赐被选在其中。
黄阿姨的眼中多有挂念,“前几天倒是打过电话来,听声音不很高兴,也难怪,才九岁不到的孩子,平常习惯了我照顾,这会却要自己一个人出国,还一去半年,当然不适应了。”
她似乎意识到说得太多,脸色顿时有些尴尬,随即便冲唐安琪略欠了欠身,“既然我把太太的意思带到了,也该回去了新来的厨娘请了几天假,太太没有精力找新的,这几天我正好无事,就得替上去。”
唐安琪点了点头“走好。”
黄阿姨刚一离开,她便招了招了小郑的手,“帮我去安赐少爷的学校查一查,这次和意国友好学校的交换生活动,是早就计划好的,还是临时决定的。”
遗照前,周安平一身孝服跪坐在那唐安瑞也跪在他身侧,见了周哲春便上前搀扶他,“姑父,您刚才去哪了?”
周哲春的脸色疲倦之极,“这里太闷,我出去透了口气。”
其实是有些不太能够接受,到仪式结束,唐七秀火化之后就会移入唐家的陵园在叶淑娴附近立墓,一想到这个彼此埋怨了一辈子,吵闹了一辈子心底却互相爱着的女人,很快就会成为一壶骨灰,埋在潮湿阴冷的地下,用厚重的石碑压住,住在辽阔却最安静的陵园,他的心情就无法平静。
他转过脸去,“你爸那边安排了人吗?”
唐安瑞点了点头,“我哥在那。”
唐四海那边若是离了人,他一定会起疑心,可今天是唐七秀的葬礼他和姐姐都必须来,戎屏和唐大卫夫妇也想要送唐七秀最后一程,因为江飒便自告奋勇留在医院。
他是女婿,恰好又还未公开,这样安排最合适不过。
周哲春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和你爸都是命苦的人。”
唐七秀信佛虽然不是最虔诚的信女,也从不斋戒吃素,但不管去哪座名川大山,只要经过寺庙,她必是要进去拜一拜的。所以葬礼上周哲春请了本市名寺的方丈前来持经超度。
仪式已经到了尾声,即将要离开礼堂前去焚化,唐四海却出现在了门口,他的声音悲恸欲绝,但表情却竭力维持平和,“哲春!”
他坐在轮椅中,推着他的是江飒。
唐七秀水晶冰棺前,唐四海隔着厚厚的玻璃凝望着这唯一的妹子,她看起来十分不好看,尽管看得出来曾做过很大幅度的美容,这说明她死得多么惨烈痛苦。
眼泪不住流淌下来,颤抖的手不断轻抚着玻璃棺木。
唐安琪轻轻摇了摇江飒的手臂,“不是让你看住爸吗?”
江飒微叹,“爸早就看出不对劲了,后来借口要到一楼去拿化验报告,让我推他去,却在一楼大厅的书报栏里找到了今天的报纸。”
唐七秀的案件引起巨大轰动,她葬礼的消息自然也占据了各大报刊杂志的头版头条,唐四海想不看到都难。
他低声说道,“我总觉得,如果我们阻挡着爸不让他来,他一定会遗憾终生,所以就没拦着他。安琪,巨大的悲痛会将一个打垮,但是有人却因此更加强大,爸是执掌唐氏国际的当家人,我信他能挺得过去。”
唐四海的心脏疾病,如今已经知晓,起初是因为压力大重犯了老毛病,后来却是因为被陆雪琴换了药耽误了治疗,越拖越重,最后致命的一击,是陆雪琴的刻意挑衅,如今他的病情已经重新趋于稳定,也得到了完全的治疗,只要能够控制好情绪,应该不容易再那样严重地复发。
唐七秀的事,那是他该当知道的。
唐四海一直都挺直脊背支撑到唐七秀立完墓碑,在仪式全部完成之后,又停到叶淑娴的墓碑前,久久默立。
律师起草的离婚请诉书很快递到陆雪琴手上,其中的条件颇为苛刻,倘若陆雪琴能够立刻签署,那么还能获取一些房产金钱上的补偿,倘若她非要再争什么,那就只能净身出户了。
陆雪琴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唐安赐归她。
唐四海答应了。
陆雪琴就很爽快地签了名。
唐四海划到陆雪琴名下的财产比请诉书中所列出的更多,不管怎样,唐安赐姓唐,是他的骨肉,就算是为了唐安赐,他在经济上也不会亏待陆雪琴。
离婚交割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进行,不过一个印章之后,唐四海和陆雪琴这对朝夕相处同床共枕了十年的夫妻,便就分道扬镳,成为陌路
公证人和律师离开之后,唐四海将病房的窗帘全部拉上,将自己埋在黑暗里,等唐安琪姐弟到了,他才重新展露笑容“我只剩下你们两个了。”
唐安琪便知道,唐四海心里还是放不下,倘若他放得下,他根本就不会说这句话。
失望是难免有些的,但也还好,对于她来说陆雪琴从头到尾就是仇敌,对唐四海却并非如此,哪怕他不肯承认,但对这个女人,他就算没有爱也是有些欢喜的就算没有欢喜心动总是有过的。
而唐四海最终对于陆雪琴财产方面的补偿,则更令她感到有些憋屈和不忿,那个女人害得叶淑娴提前离开人世,差一点便令唐四海冲到负责,那个女人的弟弟还杀死了唐七秀,但她失去的是什么?不过只是唐太太的地位这个虚名而已。
唐安赐,仍旧是唐四海的一个软肋。
陆雪琴在拿到离婚证书的第二天就搬走了,她离开了华夏最后在国内的记录是从国际机场飞往罗马。
唐安琪很不甘心,她一直想着要亲手揭破陆雪琴的伪面具,揭发她当年谋害叶淑娴的罪名可是现在,陆雪琴却以这样轻松的方式转身离开,她所做的那些事,一件都没有得到惩罚。
江飒见她为此发愁愤恨,不由说道,“倘若她沉得住气,那么她在华夏还是意国咱们都拿她没有办法,倘若她有破绽在身上,那么她在什么地方也都不是问题。”
他从她身后环住她纤细的腰肢,“我会派人盯住她的。”
此时刚至七月唐安琪大一结束前的期末考试正要开始,她听了江飒的保证,点了点头,又转头将注意力集中到那门必须要考九十分才能合格的计量经济学课本上。
紫檀园的私人停机坪,直升机缓缓降落停稳,螺旋桨慢慢收紧停止打转机舱的门开了,下来一个一身休闲装扮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他气质优雅打扮时尚发型又颇为干练,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风情和魅力。
侍者打扮的几个男人恭恭敬敬地向他鞠躬,“大少爷,您回来了。”
罗英杰轻轻点头,“我有贵客,替我引她去别庄,住主卧。”
他话音刚落,从直升飞机上又缓缓下来一个戴着最新款宝格丽太阳眼镜,身材高挑曲线窈窕有致,穿着一身性感的红色裹胸长裙的年轻女子,大波浪长发垂在肩后,烈焰红唇,称得她肤色越显白皙,她轻轻将手放到罗英杰的掌心,从飞机上跳了下来。
罗英杰笑着转身对她说道,“洁西卡,我有事要忙,你跟着他去休息的地方,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
他挥了挥手,便先离开。
侍者引着那女子前行,后面自然有身材魁梧的保镖拿着行李跟上,一直走到密林深处的一座白色别墅。
因为罗英杰刚才那番话,侍者误会了这野性妖艳的女子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