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四海的目光深沉,话音里带着几分感叹,“一点零花钱,早就想给你了,前段时间事情多一直都没来得及抽时间去办。以后,你的支出直接从我的帐上走,你陆阿姨……管不着。”
陆青青被绳之以法,这昭示着唐安琪和陆雪琴关系的彻底破裂,就连表面上的和平友好都无法做到,随之而来的,必然会有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而经济,则首当其冲。为了避免再次出现唐安琪连三十万都不能自由支配的情况,他不得不为自己的女儿多考虑一些。
唐安琪动容地唤了一声,“爸!”
那些未解的谜题需要动用不少人力物力,想要深挖罗家的内幕所要花费的财力也甚是巨大,但来岛和坚岛所能够得到的收益至少还要半年才会显现出来,等到真的稀有金属矿产被开发出来到真正实现利润,恐怕至少需要两年。
叶淑娴留给她的地产和首饰古董不方便出售,她也舍不得卖出;用陆雪琴掌控的黑金卡消费太不安全,很轻易就能被对方查到所有的老底;至于江飒那边……在没有公开婚姻关系之前,她不愿意花他的钱。
因此,唐四海口中轻描淡写的“零花钱”,对唐安琪来说,是雪中送炭的良药,是查明真相的基础,是图谋以后的根本。
回到房间之后,唐安琪拨通江飒的电话,“马来那边的事情进展如何?”
他一去快要两个月,白天被学业和事务充斥无暇顾及,但一到寂静的夜里,思念就开始疯长,每天晚上半个小时的电波情话不过是饮鸩止渴,合上电话之后,他的脸就像在脑海中生了根,怎样也无法驱散离。
三个字可以表达她此刻的心情,她想他。
电话那头似乎有不少的杂音,江飒的声音时高时低,又断断续续,只能依稀辨别出几句,“我在工程现场,临时出了点问题,是小问题,很快就能解决,我过两天就回来了。”
唐安琪瞥了眼闹钟,现在是晚上九点半。
那么晚了,江飒还在工程现场……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急忙叮嘱道,“多带些人手跟着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江飒声音暗哑地回答,“我答应过你会安全回家……对了,安琪……啪嗒……”
电话毫无预警地挂断了……
唐安琪急忙再重拨过去,却一直处于无法拨通的状态。
她急忙打开笔记本,搜索马来最近几天的新闻,一条台风预警消息立刻引起了她的注意,“百年来最大台风恩雅正面来袭,菲国将成重灾区,或对马来局部的确造成重大影响。”
台风恩雅……
唐安琪心头狂震,她记得那场台风!
百年来威力最强的台风恩雅,从菲国正面登陆,对马来和印尼造成巨大影响,就连国内沿海地区也受到波及。
当时她和关明宇住在老式街区的出租屋,塑钢板的顶棚也在巨大的风力中被掀得变形,好在S市到底离台风正中远了,影响并不太大,但风雨中被倒灌进狭小屋子中的水却还是费了她和关明宇老大的劲才排干。
唐安琪竭力克制颤抖着的双手,点开气象局的网页,关注着台风恩雅的形成,一边拨通江灿的电话,“阿灿,你在花园弄吗?你有没有办法联系到你哥哥身边的人?菲国这次台风将会造成巨大的人员伤亡,马来也会受到影响,你哥他现在正在海底光缆的施工现场,那里危险,让他赶快撤离!”
江灿的声音略显焦急,“我也收到消息了,哥的电话好像没有电了,汤尼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我试试看联络江氏集团的施工办公室,你不要着急,哥一定会没事的!”
电话迅速被挂断,但唐安琪的心却始终不能放下来,坐在这里静静等待时,时间像是活了,一分一秒都在说话,令她坐立不安像是在上酷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江灿的电话终于来了,“安琪,那边的工作站无法联系上,按照卫星显示,恩雅台风已经登陆菲国,海底光缆工程正在海边,恐怕也遭受到了影响,我现在立刻出发去机场飞马来,但五个小时的路程,我恐怕其中变数太多。”
他焦急开口,“如果工作站出事,恐怕董事局会有变数,爷爷命令我爸妈守住江氏集团,但没人陪他,我怕他……安琪,拜托你,现在去一趟仁心医院,拜托你!”
数百亿美金的海底光缆工程,一旦出事,损失惨重,江氏集团未来继承人的安危更是牵动集团生死存亡的大事件,得到消息的元老此刻应该已经赶往江氏集团总部的会议厅,江灿此时要冒着危险前去马来,是不是意味着……江飒的处境十分不妙,或者已经……
唐安琪猛烈地摇了摇头,不会的!江飒是个重信守诺的人,他答应过会安全返回,绝对不会失约。
她咬了咬唇,“你留在仁心医院陪爷爷,我去马来!”
江灿不肯同意,“那里危险,而且会令你们的关系曝光,绝对不行!”
唐安琪的声音冷冽而坚决,“必须我去。工作室和你哥不会不知道恩雅台风的厉害,他电话给我说临时出了点事故,在台风还未正面抵达的时候,整个工作站都失联,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这是个阴谋,那么你去马来,就等于养入虎口,所以……”
她不容置疑地说道,“你留守江氏,小心你大伯父和梁静蓉母子,我去马来。我是江飒的妻子,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必须亲自找到他!”
第86章 下落不明
在通往国际机场的高速公路上,罗叔神情紧张,已经接近十一点钟,唐安琪就这样匆忙地从家里跑出来,说是来了美国同学急着要去接机,但他是不信的,与她相处久了,知道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唐安琪从后视镜里瞥见罗叔犹疑的视线,但此刻她却根本就没有时间再去解释什么,她一遍又一遍地拨打夏晴安助理的电话,可对方的电话却一直都处于通话之中。
在夏晴安令人啧啧称奇的经历中,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恋情,虽然最终因为一些现实原因双方还是分了手,但彼此却成了互相了解相惜的朋友,恰好唐安琪知道,那个男人是马来拿督的公子。
人在束手无策的时候,不管是什么样的救命稻草都会用力抓紧,因为这代表着一份希望。而此刻,夏晴安助理的电话就担当着这样的作用,打通,也许就会有转机。
这是唐安琪最后的希望。
终于,电话通了,是个声音低沉的男声,“是唐小姐?”
唐安琪差点要哭出声来,她强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低低地回答,“是。我现在有性命攸关的急事,请问你有办法能够和晴安联系上吗?要立刻。”
罗叔把住方向盘的手有着瞬间的僵硬,他惊呼,“小姐……”
助理先生有些为难,“恐怕不行,夏小姐现在正在缅甸军区做客。那里……您该知道的,我也只能等夏小姐主动跟我联络。”
他似乎听出唐安琪语气中的焦躁和急切,微微顿了下,又问道,“不知道您有什么要紧的事。是否我能够帮得上忙?夏小姐曾交待过的。您是她最好的朋友。您的事就是她的事。”
唐安琪咬了咬唇,“我先生被困在马来的H港,恩雅台风来席,他和他整个工事团队杳无音讯,用尽任何办法都联络不上,我现在正在赶往国际机场的途中,最快也要五个小时才能到达。所以……”
她沉沉问道,“我知道晴安认识拿督的公子,所以想要请求她和拿督公子联络。能不能帮我尽快确定我先生的下落,真的很着急。”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过后,“黎瑞斯。”
“啊?”
“我叫黎瑞斯。很高兴能为您服务,我会联络上拿督公子,请他帮忙查询,请问您先生的名字和最后下落地点是?”
唐安琪瞥了眼后视镜里神情关切的罗叔。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江氏集团,江飒。他最后出现的地点应该是海底光缆工程的现场,当时他正和我通话中,还没有说完,电话忽然就断开了,后来就再也联系不上。”
她态度诚挚,语气中带着期盼和恳求,“黎瑞斯先生,麻烦你了!”
电话刚才挂断,罗叔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他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小姐,您刚才在说什么……江氏集团江先生是您的先生?”
唐安琪见瞒不过去,便只好点了点头,“是,我和江飒两个月前在拉斯维加斯注册登记结婚,之所以没有告诉别人,我有我的考量。罗叔,希望你能够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她勉强一笑,“江飒可能遇到了危险,我现在必须要赶去马来,这件事暂时不能对外公开,连我爸爸也不能告诉。所以,罗叔,请你帮我瞒过去!”
出来的时候为了不让唐四海起疑,她连行李都没有带一件,就这样拿着个手包就出了门,如果能够瞒过这回,她和江飒的这段关系便不会曝光,否则……
梁静蓉必定会和陆雪琴联手对付他们两个。
罗叔的为难显而易见,他不赞同地说道,“小姐,您连结婚都不告知先生,这实在是……哪个做父亲的能接受这一点?既然事情已经这样,还不如向先生坦白,先生在马来有生意有朋友,找起人来也方便许多。您哪!”
他眉头轻皱,似乎下定了决心,“再过十分钟就要到机场了,我要给先生打电话。恩雅直面菲国,马来必受重创,您这时候只身过去,实在是太危险了,罗叔不放心。就算要去,也得跟着您一块去!”
唐安琪摇了摇头,语气焦虑起来,“罗叔,别!求你!我知道私自结婚是我不对,但我不告诉爸爸不告诉大家有我的理由,以后我会找机会请求爸爸原谅,但绝对不是现在,现在不是时候!”
嘴唇上的牙印带着轻微的血丝,能尝到腥苦的味道,一如她现在的心情,痛而涩,她急切地恳求着,“马来的这件事,江飒的没有消息,不是巧合!有人……应该是梁静蓉母子没错,他们想要江飒的命!罗叔,梁静蓉和陆雪琴是一伙的,江飒出了事,下一个就是我!”
黎瑞斯的电话响起,“马来官方已经收到江氏集团总部的求助了,据H港港务的反馈,江氏集团承接的海底光缆工程在傍晚的时候发生了事故,江飒先生和工作室的技术骨干在工事现场解决的时候,遇到了恩雅的袭击,目前工事损毁严重,江先生……下落不明。”
他语气微顿,“马来官方和拿督府都已经派了大批人马前去搜救,请相信吉人自有天相,江飒先生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另外,您在KLIA机场降落出关之后,拿督公子会亲自前来接机。”
下落不明吗?
唐安琪想起挂断电话之前,他平淡却坚定的那句“我答应过你会安全回家”,即便眼角的泪滴无法抑制地掉落,她也不能丧失怀有希望的心,江飒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答应过她会回家,就绝对不会食言。
她强咬住轻颤的嘴唇,竭力挤出一个笑容,“是,他一定会平安无事。谢谢你,黎先生。”
国际机场很快就到了,罗叔终于松口,“我必须要跟您一块去马来,这是我替您保守秘密的条件。大小姐,安瑞少爷现在还没有下落,您可是夫人留下来仅存的血脉了,我阿罗当年受过夫人的大恩,就算是为了夫人也要保护在您身边。”
他的态度坚决,丝毫不肯让步,“再说,我跟着您,也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