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个彻底。当然这个诊断不是那个打个针可以疼死人的李医生给判的。而是村里的外来户郭先生给瞧的。
自那次计划要学习才艺之后,高雨晴总会趁没事儿的时候拿个细细长长的竹竿,满村儿的跑。
这倒不是玩儿,而是到处找蝉衣。减去之前送给郭先生的,如今还有六百多个蝉衣。
高雨晴每次去郭先生那里只会带二三十个。
这是有讲究的。
现在这个时候,正是蝉出土的旺盛期。一些外乡的人会来收蝉衣。两个一分钱,一百个也就是五角钱。在高雨晴看来这不算什么,但是以现在的人的观点,那五角也是珍贵的。记得自己七岁时,奶奶还给过自己一毛的压岁钱。
送的多了,郭先生会收,但是肯定会给钱。流言伤人,毕竟不能让郭先生得个欺负小孩,爱贪小便宜的坏名声。
每回送一点点,既能混个脸熟,又能让郭先生安心收下,且村里人也不会说什么。这算是一箭三雕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先生,我们来啦!”高雨晴先走进去,高小妹和宝儿跟在后面。
“晴晴,来啦!”郭先生从药柜后面走出来。笑眯眯地和他们打招呼,下巴上的山羊胡子动了动。
高雨晴眼睛一弯,眼睛晶亮,“先生,我们又来啦!”人家胡子若是白色,可以说成仙风道骨,世外高人。别看郭先生七十多岁,胡须却是全黑的。若说是美髯大叔,确实不恰当了些。
所以每次高雨晴看见他,总是话还未说笑就先行了。
郭先生看她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故意顺了顺胡须,果然见她小脸扭曲了一下,一副胃疼的样子。
呵呵呵,这表情真让人忍不住想笑。
“先生,给您!这是我们昨天找的。”高雨晴把手里的几十个蝉衣递了过去。
蝉衣是一味中药,性寒,味甘,归于肺肝经。这是高雨晴唯一知道的一点。也因此作为她学艺的一个拍门转。
郭先生是知道高雨晴想做什么的。他不说出来,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估计高雨晴要是知道郭先生的想法,准会吐血三升。
郭先生有每天写毛笔字的习惯,没有病人的时候,总会抽出几张废纸盒,在上面写写画画。高雨晴每次来这儿总会看上许久。
“先生,我来帮你扫地。”高雨晴开始卖乖。
“我已经扫过了。”
“那我帮你擦桌子。”
“昨晚已经擦过了。”
高雨晴有点傻眼儿,今天自己来的够早了吧!怎么还是没机会献殷勤。
“作为一个医生,首先就得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给整的干净整洁。”郭先生给她解释。
“哦!就是对自己负责是吧!”
“恩。”
郭先生自顾自地掏出纸和笔,开始了每天雷打不动地娱乐活动——写毛笔字儿。
高雨晴正准备过去偷师,却被宝儿抢了个先。
郭先生微微侧头看了宝儿一眼,却没说什么,又低着头开始写起来。
见高小妹也凑上去,高雨晴有点惊讶。这看高小妹的神色,倒是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
望望天,她表示不理解。这太阳打东边儿出来了?高小妹也爱上学习啦?
高雨晴压根儿就忘记自己昨天对高小妹讲的那番‘气质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古往今来,有多少女人在‘美丽’这条崎岖山路上拼命攀爬。即使是小女孩也不例外。
就这样过了几天,能找到的蝉衣越来越少。高雨晴的库存也开始减少。
托着下巴,高雨晴开始想,是自己都表现不够明确,还是郭先生的理解能力有问题,怎么这么久了他还是没个表示。
或者是,郭先生不愿教自己?
不会吧?
要是这样,她就太悲催了吧!
高雨晴一直知道自己的运气不是很好。前世连瓜子儿都没中过一包。
那今生能不能给来点好运气?
屋子里的缝纫机在高速的运转着。高妈不断地将裁好的布料缝在一起,这件加点褶皱,那件加点流苏,这件在肩上缝朵小花,那件在裙摆处加上嫩绿的柳叶……
高雨晴对高妈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本来她还想着怎么鼓动老妈做点儿书包卖呢。毕竟书包便宜不是,尤其在农村,贵的东西真心不好卖。
可卖的多了钱就来了不是。
人高妈直接瞄上的是衣服的纯利。高雨晴还想着怎么劝劝老妈回心转意,毕竟那天那身儿衣服卖出两百块只是个意外。
谁知高妈连续上了几次街之后,果断地买回了一堆布料。这布料也不是多长,就是人家布店卖布料剩余的一两米,还有就是一些颜色鲜亮或是淡雅的碎布头。
只这一手,高雨晴就知道自家老妈是多么有经济头脑。这是典型的废物再利用,节约成本呐!
只是卖衣服的风险是不是大了点儿?
农村买衣服最集中的时候就是腊月,因为要过年了,大人肯定会给孩子买件儿新衣穿穿。还有就是刚入夏的时候。
现在都在夏天的尾巴上了。卖不出去难道要等明年?
“晴晴,过来一下。”高妈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娘亲大人,您能不能让俺喘口气。这衣服试了一个上午还不够吗?
无奈地站起身来,高雨晴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来啦。”
高妈倒不是让高雨晴试衣服的大小,而是看衣服穿上后的效果。如果哪里不满意,就会可着劲儿的修改。
当然,每次修改后,这几只就会被拿来当人体模特。
宝儿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小小声地说了一句:“晴晴,就最后三件了。加油!”
“说了多少次,要喊我叫姐姐!”也不知道这小子拗着了哪根筋,就是不喊姐姐。
真想听听“姐姐”这俩字儿从他嘴里出来后是多么动听!
宝儿把头扭到了一边,眼睛四处游移,就是不看她。
不知为什么,他从心里就反感叫她姐姐。天下那么多姐姐,谁知道在人群集中的地方喊上一嗓子,会不会有很多人答应。
似乎是有一个词儿比“姐姐”更亲密,更美好。只是他现在还想不到。等他想到了,再喊她那个词儿,暂时就先喊她“晴晴”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只是郎君年尚幼,青梅心已熟。
事实证明风险与利润并存这句话是正确的。
高雨晴只看高妈瘪下去的那个装衣服的布口袋,还有高妈脸上遍布的红光,就明白了一件事:老妈做的衣服大卖!
再怎么不相信,高妈手里提着的那块肉的大小足以说明问题。
在农村,还是1995年的时候,吃肉什么的都是过年才会有的事儿。
高妈一向节俭,能这么大手笔的买块肉——
“妈,恭喜发财!”高雨晴眉开眼笑地对高妈道贺。
“婶婶,祝你更上一层楼。”宝儿拿刚学的词儿现学现卖。
高小妹倒是直接,仰着头就问:“妈妈,我们今天是不是要包饺子?”
“呵呵,包呢!”高妈丢下手里的包裹,又把肉拿到厨房。“晴晴,你到地头割把韭菜。我先把肉洗洗剁了。”
“婶婶,我和晴晴一块儿去!”宝儿倒是积极。
高小妹忙往高妈身边儿挤了挤,看着高雨晴,一脸的坚定:“我不去,一会儿咱妈热了,我就给咱妈扇扇子。”
小馋猫!倒是会找理由。
等快要下饺子的时候,高雨晴果然听到高妈说让大姐高璐去请奶奶过来吃饺子的话。
为什么不在包饺子之前请?
理由很简单,请不来呗!高奶奶逢到他们家的事总会推三阻四,能不来就不来。请吃饭的话肯定会来,只是来的时间令人玩味了些。不会早不会晚,恰是你东西出锅的那一刻。
高奶奶倒是能掐会算,只是几次之后,高妈也随她了,总是在好东西快出锅时喊她。这样一来,高奶奶倒是能随叫随到了。
只是,吃饭也堵不住高奶奶的嘴。拐弯抹角地问高妈哪里来的钱,似乎高家能吃顿肉是多么逆天的事情!
分家了,自己的小家得顾好。
高妈也会打太极,三两句就把话儿给扯远了。高奶奶自是不好意思再问下去。
高奶奶吃过饭走的时候还是一脸的不甘心!平时大儿媳妇哪一次不是顺着自己,这才分家多久?就不把自己这老婆子放在眼里了!
正文 第十二章不带这样的
这天晚上,高雨晴做了个梦,梦见家里发了大财,姐姐学业有成,就是自己谋求了很久的学艺计划也水到渠成。
天刚放亮,高雨晴就轻手轻脚地起了床。拿着剩余的蝉衣,一脸坚定地走出了家门。
高妈都能对一件事儿下定决心速战速决,她怎么也不能落于后风不是?
若是郭先生不同意教自己,那自己就继续磨他,直到他同意。
走到郭先生的诊所,那门还是关着的。他住的地方离诊所不远,所以高雨晴就站在诊所门口等。
六月中旬,即便是早上,那股热气还是挥之不去。擦擦鼻头上面的细汗,又望望天,自己这等的怎么说也有一个小时了吧?
郭先生锁上大门正要往诊所走,却被一副画面给定格在原地。
不远处,一个小小的孩子低着头站在那里。初升的太阳给她的头发染上明亮而又热烈的金色,明明是极致的灿烂,却被她硬生生地带出无边的落寞。
高雨晴站在诊所门口,想着自己重生以来的点点滴滴。
她好像没为家里做过什么。除了打了场架,捡了个孩子。她还没能给家里带来什么物质享受。
即使是发点小财,也是高妈的大胆细心得来的。自己不过是块砖,引出了高妈这块玉。
现在她连学艺这件事都没办好。是不是太没用了?还有两年多的时间,真的可以阻止那件事发生吗?
泪水从腮边滑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过钻石般的冷艳。
“怎么了?这就委屈啦?”郭先生拍拍她的头,打断她的自我厌弃。
赶紧抹抹泪,高雨晴仰起小脸,努力扯起嘴角:“才不是。刚刚有汗水流进我眼里了,我眼睛不舒服才这样的。”
郭先生顺了顺胡须,调侃地说:“呵呵,我还以为你准备放弃,在这之前给我告个别呢!”
放弃?啥放弃?难道郭先生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她试探地问道:“先生,您是不是知道点了什么?”
“不是知道一点儿,你从一开始打的是什么主意我就知道了。要不然你以为我会收下你送的蝉衣?”郭先生得意一笑,“我就是想看看你一个小孩子能够忍多久。”
呜呜,我想去屎。
高雨晴真的想去把南墙给撞上两个窟窿。郭先生的意思是只要自己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他就同意这事儿啦?也就是说自己早说几天就能多学几天了?
她脑子里立即出现了一个小人儿,死命地趴在地上,双手歇斯底里的使劲挠地。
“过来,去把桌子擦擦,地扫扫。”郭先生扔下这句话就往药柜后面去了。
高雨晴颠颠地拿起抹布,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哈哈,真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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