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门,开门的是一个老翁,一声不响地把二人迎了进去。
接着便出来了大帮人,纷纷挤在大堂里。
赫连逸像发表演讲似的跟他们讲述了皇宫的事,他的确很信任他们。
赫连逸郑重其事道,“我此次来的目的是想让你们随时注意相国府的一举一动,有任何异常,马上通知我。”
“是。”底下人纷纷响应。
忽然两个半大男孩儿冲了出来,是献灼和炆赡,献灼慷慨激昂道,“逸公子,我们也要随军出征。向父亲一样保家卫国”另一个不住地点头。
“可你们才十五六岁呀。”
“我们从小练功,武功并不比别人差。”
赫连逸顿了顿,忽地抬起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块令牌,递了过去,“好吧,难得你们有这样的赤胆忠心,三日后,等到大军出了城,你们拿着这令牌找乐正王,他会让你们随军出征的。”
两人拿着令牌,喜上眉梢,如获至宝。
两日后。冷言烈已经联络到所有的弟兄,无声无息地包围了整个皇宫。
几万人一半扮成宫女太监或侍卫在宫里,一半扮成老百姓在宫外,整日守候,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
三日后,城外,乐正跃身着银白色铠甲,手拿七十二斤重的方天画戟,一改往日温文儒雅的书生气,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赫连逸封他为抚远大将军,亲自端酒送军出征。
排头举着几面帅旗,上面写着朱红的两个大字“乐正”。成千上万的兵将排列成十几列,气势汹汹,全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众将士人手一碗酒,齐刷刷地喊着“保家卫国,视死如归”的口号,而后咕嘟咕嘟一饮而尽。那气势非常雄伟壮观。
赫连逸站在城楼上,以气吞山河的声音,气势,居高临下地说了一番激励将士斗志的话,甚至纡尊降贵,给将士们深深鞠了一躬。众将士士气大振。
“乐正王,傅、刘二位将军各自愿拨给你五万大军,在城外凭此令你可以号令他们。”赫连逸从袖子里拿出一块令牌,交到了乐正跃的手上,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记住,一定要大胜而归,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乐正跃突然单膝跪地,头低下,双手举过头顶抱拳,字字铿锵,“圣上放心,微臣一定不负重托,誓死保卫边疆。”
赫连逸扶起了乐正跃,满意地点头微笑。
“出发!”乐正跃举戟一呼,骑着高头大马领着几十万雄师浩然出征。
赫连逸望着这庞大的军队,心中感慨万千
☆、第六十九章
大军已经出征将近一个月了,具赫连逸派出御隐庄的探子来报,相国府没有一点动静,平静得实在反常。
照理说现在赫连逸身边“空虚”,应是逼宫的最好时机,可相国府却迟迟按兵不动,不知那康洪德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现在只能敌不动我不动,静观其变了。
“报——”一个身穿铠甲,高约七尺的探子托着长长的音调,一路小跑,火急火燎地进入了南书房,单膝跪在了赫连逸和雨璇面前。
赫连逸神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一种不详的预感涌入心头。放下了手中的兵书,停止了和雨璇讨论边疆战事,冷冷地甩下一个字,“讲。”
探子单膝跪地,双手举到胸前抱拳,“启禀皇上,边疆战事不利,敌我两军大战至今,我军节节败退,伤亡惨重。面对敌人的步步紧逼,我军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了。”
“什么?”赫连逸拍案而起,怒上心头,指甲掐进了肉里,手心里的血不停地往外流,把摊在桌子上的宣纸都染成了鲜红色。
前几次探子来报都是有忧无喜,报得都是我军战事不利,伤亡惨重,看来这次真得是危在旦夕了。
“我几十万大军,难道就这么不堪一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探子。可是探子终究是个探子,只负责探,不负责打,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怔怔地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皇上,若是此次再硬拼,恐怕我军不利,边疆失守不说,百姓也要流离失所。所以抚远大将军请示皇上,是否应该派使者前去议和。”探子想块木头似的依然跪在那里,出了嘴皮子动了几下,浑身像被点了穴似的。
赫连逸眯起了眼睛,皱起了眉头,实际上,自他登位以来,他的眉头就老是皱着。一方面是奇怪,乐正跃自幼熟读兵书,也曾征战沙场,平定过乱党,武功自是不用说,为何此次出征如此失利。另一方面是为难应该怎么做决定。
若是派人议和,不就意味着认输?堂堂赫连国的威严何在,再怎么说,赫连国也是个泱泱大国,岂不是要遭天下人耻笑?若是不派人议和,为了面子拼死一战的话,那么多少生灵要涂炭,多少鲜血要白流啊。
如今真是跋前踬后,进退两难了。
雨璇在一旁默默地不说话,这件事关乎国体,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让一国之君来决策。不过打心眼儿里,她已经有了决定,只是不想说罢了。
在她的世界里,生命胜过一切,没有生命,要威严有何用?
良久,地下探子的腿都跪麻了。
“或许我应该以天下百姓的安危为重,大丈夫能屈能伸,国家也可以。”赫连逸低着头似在自言自语。
忽然赫连逸抬起头,放亮了声音,字字铿锵的说,“传朕旨意,命抚远大将军高挂免战牌,派使者入敌军议和。”说完便拿起一块令牌扔了下去。
雨璇舒展了笑容,看来这不是位死要面子的主儿。
“是。”探子急忙捡起了令牌,托着酥酥麻麻的双腿,如释重负地跑了出去。
次日,南书房。
“报——”又是昨天的探子,这回呈了一封书信上来,是乐正跃的亲笔书信。
赫连逸迫不及待地接过了信封,让探子先下去了,拆掉信封仔细地阅读起来。
陛下:
如今我大军溃不成军,自征战起,已折损了将军前锋等良将几名,兵将是数十万,其余将士亦是士气低落。臣自知领兵无方,甘愿受罚。但是并非臣推卸其责,而是军中确实有奸细。每每军中计划,敌军未卜先知,每次设阵,敌军皆能马上破解;每次行动,敌军总有埋伏。臣自觉不对,明查暗查,总是无法揪出奸细。现如今臣奉旨派使者入敌军营议和,怎奈呼延国王无理要求,非要皇上亲自前往议和,方可成事。臣请皇上慎重定夺此事。
臣下乐正跃亲笔
只见赫连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近乎到了铁青色。
“岂有此理!”忽然啪地一声把信纸拍在书案上,两道剑眉之间像是冒出了一团火。
“怎么了?”
赫连逸指着信纸,“你自己看看!”
雨璇疑惑地拿起信纸细细地读了起来。
赫连逸心中虽有一团火,但一国之君毕竟是一国之君,能收能放。整理了情绪,双手背在背后,走向窗边沉思着。
雨璇看了之后,一股忧愁涌上心头。
她一直是个乐观的人,遇到天大的事儿都是嘻嘻哈哈,可这次却不一样了。
这次的事确实不一样。
呼延国王让赫连逸亲自与他谈判,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事儿确实不好办。
先抛开威严不威严的事儿不说。
如果去了,万一那呼延国王出尔反尔,或者这根本就是圈套,那么赫连逸就凶多吉少。
若是不去,恐怕边疆就难保了。虽朝中还有有傅、刘二位将军,可二人一直声称年迈体弱,病魔缠身,但却迟迟不肯交出兵权。即使身强体健,可这二人都是康洪德的人,自然是跟着康洪德帮呼延国王了。不仅不能指着他们,还得防着他们。
“你打算怎么办?”雨璇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些许忐忑,说不出是为了什么。是因为自己也身为一个赫连国人而为国家着急呢,还是因为其他某些原因。她自己也弄不清楚。
赫连逸依然定定的站在那里,闭着双眼。落日的余晖洒在他白净的面庞上,整张脸显得金灿灿的,从窗外的吹进来的丝丝清风凌乱了他的长到腰部的头发,正如他此时复杂的心情。
沉默了良久,赫连逸缓缓地睁开了那双丹凤眼,“我决定了,我要亲自去。”
雨璇没有说话,这是意料之中。想当年伟大领袖毛主席为了百姓勇赴重庆与蒋介石谈判,不也是为了百姓吗?现在赫连逸为了自己的百姓,为了自己的国家,把生死置之度外,是个人人称道的明君。
“我也去。”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没有经过脑神经,这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或许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支持着她这么做,她认为自己必须这么做。
赫连逸转过头来,对上她的眼睛,眼中流露出的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激动,“不行,此去凶多吉少,你不能去做无谓的牺牲啊。”
“不,我要去。”雨璇眼神非常坚定,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支撑着她,给她鼓励和勇气。
“不……”
“你应该知道我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改变,就算你不带我去,我也会偷偷跟去的。”
是的,她慕雨璇就是这个脾气,赫连逸十分了解。
赫连逸不在争辩了,“好,我们明日就启程。”
☆、第七十章
晨光初现,一抹淡淡的晨光照在这座诺大的皇宫上,亭台楼阁上的琉璃瓦熠熠生辉,十分刺眼。枝头的几只鸟儿不停地唧叫着,连它们都仿佛知晓今天是个不平凡的日子。
宫灯刚刚被熄灭,太监宫女就忙作了一团,经常有迎面相撞的事发生。
赫连逸双手背后直直地立在靖宣殿的窗前,望着那并不耀眼的朝阳,俊逸的脸旁没有一丝表情。唯一可以读出他一点感情的地方就是那双深不可测却又多愁善感的眸子。
黑褐色的眸子流露出淡淡的忧伤,一向都是炯炯有神,今日却显得特别疲惫。
他早早地就已经起来了。不,他根本就没有睡,明黄色的龙袍一夜都穿在身上。
今天就是出宫的日子,就是他亲赴边疆议和的日子。他夜不能寐,一宿都在想这件事。他不是怕死,他从不怕死,唯一怕的就是小人当道,天下苍生不幸啊。
“皇上,您该用早膳了。”苏正硕蹑手蹑脚地跨进了大门,弯着腰提醒道。
他的眼睛往上抬了抬,看见赫连逸消瘦的背影,又知今日皇上将要远赴边疆冒险,心里实在不忍,眼角不知不觉竟渗出了些许泪水,留在有些褶皱的脸皮上。赶忙拿袖子擦干净,生怕皇上看见又要为他担心。
说起来苏正硕伺候赫连逸也将近二十年了。赫连逸三岁被立为太子,那是苏正硕才是二十来岁的在御膳房最低等的小太监,后因先皇的贴身总管杨公公提拔,才得以伺候太子。
皇上从小聪明机灵,小时又生的粉雕玉琢,十分可爱,苏正硕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孩子,虽是一国之储君,苏正硕更多时候只把他当作是寻常孩子一般悉心照顾。
赫连逸继承皇位后,按规矩是要重新选更年轻的贴身总管,但是赫连逸不要,依然从小陪伴他,已四十有余的苏正硕。而且赫连逸所有的秘密他几乎都知道,赫连逸对他的信任可见一斑了。
陛下这个皇帝当得也是在是幸苦。在外臣面前要掩饰自己,暗地里又要殚精竭虑地对付相国,百姓多半又对他有误解,如今又要为了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