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日后也是堂堂正正的太后。
怀玉领了兵部,兰妃很满足,可是好景不长,前些日子来了一位庞为直,据说是皇上一直渴慕的贤才,一来就官封兵部少司马,兰妃咬牙不已,又听说此人是怀瑾举荐,心里恨道:“这不是故意拆怀玉的台吗?不过是一个没娘的孩子,仗着舅父位高权重,打小就欺负怀玉。”
皇上与她欢好时叫月儿的事,本来是不太在意的,如今想起来,却是奇耻大辱,死了那么多年的人,也来欺负我,又想起自己位份差她一阶,若是选太子论起出身,怀玉岂不是要矮人一头?
又趁着一日夜里,拿出十二分手段伺候皇上,看皇上高兴,凄凄切切哭诉道:“皇上,妾妃身份低微,连累怀玉从小看人脸色,如今依然是不得伸展。”
皇上眯了双眼:“兰儿从未向朕求过什么,如今既然开了口,焉能不准,就晋一阶吧。”
三月行了晋封礼,只是皇上却来得少了,没过几日,新宠一位贵人,几乎夜夜留宿,兰贵妃心里不是滋味,那位贵人姿色实在平常,胆小柔顺若兔子一般,皇上为何要宠爱这样的人?
昨日做了皇上爱吃的点心,差人去请,皇上却推说国事繁忙,兰贵妃心中郁结,到御花园来散心,不意碰上安王妃,嫦曦一笑:“兰贵妃安好?”
兰贵妃眸子里有厉色闪过,虽说曾经是同盟,她也对麒儿有恩,可今时不同往日,她掩下不快浮起笑容:“安王妃可是进宫来探望皇后?果真是一片孝心。”
嫦曦笑笑:“姑姑如今宫中寂寥,做晚辈的合该来探望,倒是兰贵妃,如今已是后宫真正的主人。”
兰贵妃脊背挺得更直,头高高仰起,嫦曦莞尔:“凤凰展翅,仪态万方,兰贵妃,我先告辞了。”
擦身而过,兰贵妃说声等等,嫦曦回过头,兰贵妃缓声道:“怀玉对安王妃旧情未了,还请安王妃远离他些。”
嫦曦淡淡说道:“那是吉王的事,兰贵妃还是跟吉王去说。”
说完迈步走了,一路想着在吉王府见到的兰妃,何等柔媚清雅,如今,是不是任何人进了这皇宫,眼中就只剩下权位?
嫦曦回到王府,不见怀瑾身影,坐在院子里托腮发呆,记得刚来时,安王府挺热闹的,怎么如今越来越冷清了,透过门廊,看向曲折小径,是啊,这王府修建时,后院中院落重重,就为了给安王广纳姬妾,怎么两年下来,安王的姬妾倒一个不剩,嫦曦叹口气,没有姬妾,要这么多院子做什么?对了,生养一大群儿女,院子不就都住满了?可是,嫦曦拍拍腹间,怎么还是不见动静?
午后怀瑾回来,听嫦曦说进宫去了,笑问可有新鲜事,嫦曦点点头:“也算是吧,兰妃升了贵妃,却失了宠,皇上新宠一位静贵人。”
怀瑾喝口茶笑道:“你这个不新鲜了,今日夜里有更新鲜的。”
次日宫中有消息传来,吉王与静贵人通奸,被皇上撞个当面,吉王掳去王爵回府思过,静贵人赐了自缢,嫦曦看着怀瑾:“你做的?”
怀瑾不置可否,嫦曦站起身:“好些日子没见仪蓁了,我看看仪蓁去。”
怀瑾追过来:“嫦曦觉得我过狠了?”
嫦曦摇摇头:“不知道,只是心里不舒服。”
怀瑾抿了抿唇:“若是他们,也会这样对我。”
嫦曦没有回头:“太子在位时,怀瑾和怀玉似乎过得很好。”
怀瑾想要拉住她,嫦曦轻轻甩一下手,喊了青梅,风一般走了,怀瑾看着空空的手掌心,长眉越蹙越紧。
作者有话要说:今时往日,大不同矣,兰妃也有了勃勃野心。。。
☆、丁香树下
进了雍王府二门,就听到琴声铮铮,循着琴声到了后花园,丁香树下雍王正在抚琴,瑶儿和节而舞,仪蓁抱着兆睿笑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嫦曦欣羡看着久久未动,也不让人通禀,直到一曲终了,方才笑着入内。
雍王起身打招呼:“彦歆来了,快过来坐。”
嫦曦看着他温和的笑容,不由想起初见时的怀瑾,也是带着这样的笑,如今,他已许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仪蓁抱着兆睿迎了过来,又如初见一般明媚雍容,嫦曦笑道:“额角的花钿真好看。”
仪蓁脸一红,笑得有些羞涩,雍王道:“我就说很好看,仪蓁偏不信,春节那日留了疤痕,我可是每日都要用些心思,为她变换不同花样,就怕她嫌难看。”
仪蓁回头娇嗔道:“这人,怎么什么话都说。”
雍王笑道:“彦歆不是外人,来来来,坐下说话。”
瑶儿早扑到嫦曦怀中,嫦曦和她腻了一会儿,拿出一只竹蜻蜓给她,瑶儿拉了小丫鬟玩耍去了,嫦曦又抱过小兆睿,一边揉捏一边笑:“小家伙,越发胖了,鼻子都陷在肉里,只剩个鼻头。”
小兆睿被逗得咯咯笑起来,小手挥舞着抓住了嫦曦的耳环,嫦曦指指他:“瞧瞧,一笑起来这腮帮鼓的,眼睛弯的,活像小小弥勒佛。”
仪蓁连说阿弥陀佛,雍王笑道:“彦歆这一说,还真是象。”
嫦曦抱着小兆睿,怎么也抱不够,直到乳娘过来说兆睿该睡觉了,嫦曦方恋恋不舍松了手,抬头对仪蓁说道:“本来想看看你,怕你抑郁难消,如今一看,倒好生羡慕。”
仪蓁指指雍王:“只要他能想得开,我自然是夫唱妇随的。”
说着脸又是一红,雍王觑着她笑了,对嫦曦说道:“打小就是太子,习惯了前呼后拥,脑子里也满是君臣之道朝堂大事,如今失势,才算是明白了,身边的人谁忠谁奸都辨个清楚。尤其是以前冷落了仪蓁,逢场作戏也罢见色起意也罢,终归是有负于她,如今总算可以弥补。”
这些日子里,这些话屡次到了嘴边,却总是说不出,今日借着彦歆在,总算说了出来,雍王松一口气,看着仪蓁红了的眼圈:“蓁儿,日后莫要总由着我,心中有不快,告诉我才是,想哭想闹都由着你。”
仪蓁鼻子一酸,唤声信哥,眼泪落了下来,嫦曦一笑:“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雍王捉住仪蓁的手:“让彦歆看笑话了,喝茶吧。”
仪蓁抽出手忸怩着,嫦曦递给她一盏茶,笑对雍王说道:“信哥哥为太子时,怀瑾和怀玉若要夺嫡,信哥哥当如何?”
雍王笑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嫦曦摇头:“不凑效呢?”
雍王呷一口茶:“人常言,皇家无父子,皇家无兄弟,我却不以为然,皇室该为天下万民表率,一国之君,不能护家人,又何以护天下,不能使兄弟敬拜臣服,又如何为一国之君。”
嫦曦笑道:“信哥哥以为,一国之君治国之道为何?”
雍王看着嫦曦:“知人善任,用人唯贤唯才,而已。”
嫦曦不解,雍王笑道:“治国的并非君,而是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君,只不过是在臣之间进行调和而已。”
嫦曦心头大为叹服,如此的胸襟方该为君王,仪蓁从忸怩中醒过神来,阻拦二人道:“彦歆以前不是最厌这些,怎么今日招出他这么多话来,他如今是戴罪之身,小心隔墙有耳。”
雍王拍拍她手:“无妨,彦歆大概是担忧怀瑾,彦歆回去告诉怀瑾,不争是争,静静等着吧,也许过不了端午节,圣命就会下达。”
嫦曦脸上笑容不改,心中悠悠一叹,怀瑾若为太子,当如何?仪蓁起身携了她手:“我们说说话去。”
雍王一笑:“我去看看兆睿醒来没有。”
仪蓁拉了嫦曦到了屋中,语重心长道:“彦歆啊,怀瑾如日中天,只要为太子圣命一下,安王府门槛就会被踏破,外面的事只有他挡着,可这内宅的事,世家权贵们,都会塞女儿进去,做侧妃的做妾室的,你若太过阻拦,就会有人说不贤悍妒,再加你膝下没有一儿半女,到时候压力重重,要预先想好怎么应付才是。”
嫦曦听得头皮发麻,哀哀说道:“怎么应付?”
仪蓁摇摇头:“我当初是主动去为太子挑选姬妾,这样一来,谁也说不出什么,可是,难受都留给了自己,彦歆要不要吞这个委屈,你心里可要有数,实在不行,就装病,来个拖字诀。”
嫦曦肩膀耷拉下来,萎顿不已,既然拉不住怀瑾,只能陪着他向前,可是说到应付二字,还真是愁人,不应付吧,占了怀瑾妻子这身份,应付吧,虚与委蛇周旋敷衍,一日两日一月两月或许可以,可若一年两年,非疯了不可。
辞别了仪蓁,回去的马车上,嫦曦想了一个自认为十分高明的主意。
未进屋怀瑾迎了出来,硬携了她手,这心里才踏实了些,边走边在耳边低低说道:“嫦曦放心,只要庞为直领了兵部,就设法洗去怀玉罪名,还他王爵放他自由。”
嫦曦看看他:“怀瑾自己的弟弟,自己打算就是,与我无干。”
怀瑾噎了一下,半天说道:“可是,嫦曦在生我的气。”
嫦曦叹口气,如此低声下气,于他这样骄傲的人来说,已是完全放□段,他既在意自己的喜怒,自己也不能苛责于他,反握住他手,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和气说道:“并不是生怀瑾的气,你要达成心愿,自然要凭些手段,只是不希望怀瑾对亲人赶尽杀绝,有朝一日登上皇位,孤家寡人独自悔恨伤悲。”
怀瑾摇摇头:“我知道,嫦曦放心。”
嫦曦笑笑:“今日去雍王府,正好看到雍王于丁香树下抚琴,妻子儿女作陪,好不惬意。”
怀瑾揉揉她脸:“乏了吧?进屋歇会儿。”
嫦曦歪在榻上,想着那个主意现在说为时过早,还是待怀瑾做了太子再说吧,迷糊欲睡之际,听到箫声入耳,其声激越清冽,若春日山泉一般,汩汩流入心涧,嫦曦下了床来,循着箫声跨出院门,花园丁香树下,怀瑾着了白衣,跣足散发,手执箫管,动情吹奏,有微风吹过,白衣飘飘,散发荡漾,丝丝划过嫦曦心上,她远远看着,双眸微湿,时局未定,他心里何其焦灼,却肯为她费这样的心思。
有丁香花瓣落在怀瑾肩上,嫦曦轻缓移步,朝他走了过去,怀瑾一曲奏罢,晶亮的眼眸定定看着嫦曦:“闲来无事,拙劣效仿一回魏晋风流名士,如何?”
嫦曦趴到他肩上,舌尖拈起丁香花瓣,在他耳畔呼气如兰:“非常之好,怀瑾,非常之好……”
怀瑾眯了双眼,搂住她腰,侧过脸颊,舌尖伸出抵住她的舌尖,丁香花的香味被碾磨蔓延开来,一点点弥漫过二人的口腔直入喉间,有眩晕席卷而过,嫦曦闭上双眸,身子软软靠住身后的树干,手紧攀在怀瑾肩头,蹭动着甩了鞋袜,脚趾与他的脚趾勾在一起,忘情纠缠。
青天朗日,怀瑾身子紧密裹住她的,似乎怕被春风瞧了去,双手和唇舌隔着薄薄罗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