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的手抚上她的腹部,轻轻摩挲着,象是对肚子里的孩子发誓一般,郑重说道:“这次一定要保你平安。”
嫦曦满足一笑,微闭了双眼打盹,车行一程,听到外面有刀兵之声,怀瑾掀一下车帘,沉声吩咐车夫快走,勿要停留。
回到府中,得到讯息,说是秦仲明逃狱了,怀瑾嘴角一扬:“秦仲明下在天牢,插翅难飞,怎么会轻易逃狱,定有内应,彻查。”
没几日,兰贵妃被宗人府拘了去,娇贵之躯禁不得刑罚,很快招供假传圣旨放走了秦仲明,为她为何,咬牙笑说:“我的儿子先是被构陷,然后又派往边境,说不定有去无回,我也不能让他好过。”
怀瑾看着供词,兰贵妃倒是找对了人,如今天底下最恨他的人,非秦仲明莫属,秦府覆灭的仇,秦仲明都记在了他身上。
狄庆带人将京城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出秦仲明下落,怀瑾一笑:“慢慢找就是,他如今翻不出什么风浪。”
三月后,西北边境捷报传来,吉王带领军队大胜而归,皇上拖着病体在碧霄宫设宴庆功。
依然是三年前那些人,只是没人说话,都沉默着,鼓乐声中,怀玉器宇轩昂走了进来,依次拜见了帝后太子夫妇雍王夫妇,目光看到嫦曦脸上时,依然是道不尽的牵挂与缱绻,嫦曦身子一缩,这个傻子,依然没放下那份痴情。
皇上咳嗽几声,笑问怀玉要何赏赐,怀玉一笑:“儿子贪心了些,能不能要两个?”
皇上点点头:“说来听听。”
怀玉跪下道:“其一,母妃如今身陷囹圄,求父皇念她一时糊涂,放了她吧,身份地位都不要,只求自由,儿子为她养老送终就是。”
皇上沉吟着:“其二呢?”
怀玉道:“其二,儿子此次出战高捷,军师应记头功,求父皇见一见军师,给予封赏。”
皇上一笑:“册封四品扬威将军。”
怀玉谢过说道:“父皇可能面见?”
皇上笑道:“既是有功之臣,就宣进宫来,都见一见,以示恩赏。”
随着宣进之声,内侍带进一位男子,一身戎装黑纱遮面,皇上笑道:“卿可摘下面纱。”
男子声音粗糙嘶哑:“臣面容毁于大火,不敢示人,怕惊了圣驾。”
怀瑾突然开口:“无妨,还请摘下,这是圣旨。”
男子左手移上面纱,右手一抖,缠在手臂上软剑滑出,夹着劲风袭向怀瑾,变故骤起,所有人措手不及。
此时怀瑾因疑心,紧盯着男子移上面纱的手,嫦曦却是看着怀瑾,想着昨夜的甜蜜,自打知道她有孕,怀瑾夜里无论多晚都要回来陪她,他的气息萦绕鼻端,却是看得碰不得,嫦曦为了腹中孩儿苦苦压抑,昨夜终是忍耐到了极致,她自有一番歪理,有了身孕后能吃能睡,壮得象牛一般,对房事也较以前更为渴望,难不成要憋死不成?她的歪理最终说动了怀瑾,极轻柔极小心要了她一回,夜里担忧得没睡踏实,一大早请了许慎行来,把脉后说无妨,怀瑾才松口气。
怀瑾几次想开口,终是没问出来,嫦曦一笑:“许郎中,这孕期究竟能不能同房?会不会危及腹中孩子?”
许慎行惊得呛咳起来,嫦曦在旁嘲笑他少见多怪,他勉强压抑住呛咳,却看到太子羞红了脸,这可是头一次见,他有呛咳起来。
待平静下来,告辞说要走,嫦曦追问道:“许老头,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许慎行就那么站着,面向着门口,迅速说道:“适可而止,小心一些,注意姿势。”
然后逃一般走了,嫦曦乐不可支,怀瑾看着她叹口气,过来一把抱住,狠狠吻了上去,纠缠半晌低喘着说道:“你啊,你啊,说你什么才好……”
嫦曦想着想着低低笑了起来,怀玉在一旁看着她的笑颜,不由痴了,数月不见,她更美了,身形也丰腴不少,脸庞粉白粉白的容光焕发,她终是和二哥拥有了想要的幸福,想要抽身而退,却忍不住刻骨相思……
剑光袭来的时候,嫦曦想也没想就挡在了怀瑾前面,怀瑾全身血液都冻住了,能听到自己牙齿咯咯作响,血光四溅之时,惊叫声中,侍卫涌了进来,就看到吉王躺在太子妃怀中,满足得笑着,口中有鲜血不断涌出,太子妃用衣袖不停为他擦拭,藕荷色的衣袖很快浸染成刺目的红色。
花隐紧捂着嘴身子颤抖着缩成了一团,眼泪无声落下,仪蓁过来拥住她的肩膀,怀瑾看一眼嫦曦,听嫦曦说了声我没事,身形猛然暴起,夺过一名侍卫手中的刀,劈头朝蒙面男子砍了下去,有头颅滚落在地,鲜血喷射而出,怀瑾一把扯下男子面纱,赫然是秦仲明的面孔。怀瑾拎起头颅,抛向皇后怀中,皇后吓得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雍王看一眼自己的母后,朝怀玉跑了过去,高声喊着宣太医,怀玉声音微弱:“不用了,不用宣太医,二哥……”
怀瑾身子一颤疾步走了过来,和雍王一左一右拉住了怀玉的手,怀玉靠着嫦曦,已然涣散的眼神努力聚焦在怀瑾脸上:“二哥,我的娘亲妻儿,拜托了……”
怀瑾声音有些发颤:“怀玉,你放心,有我在一日,她们就会安宁一日,你放心……”
怀玉又看向雍王:“大哥,帮我看着二哥,你的话,他还能听得进去。”
雍王眼中有泪涌出,连连点头说好,怀玉的目光转向嫦曦:“彦歆,对不起,害你痛苦那么多年,下辈子,下辈子我要早些认识你,不会再将你让给二哥。”
傻子,真是个傻子,嫦曦红了眼圈,手指抚上怀玉的脸,郑重点头:“好,下辈子和怀玉在一起。”
花隐在一旁闻言,绝望得晕死过去,仪蓁命人抬她到别处歇息,怀玉的目光努力寻找一双儿女的身影,嫦曦唇贴上他耳边,轻柔说道:“怀玉的儿女,就是我和怀瑾的儿女,怀玉放心吧。”
怀玉一笑,埋头在嫦曦怀中,静静长眠而去,殿内有哭声四起,怀瑾焦躁摆了摆手,瞬间鸦雀无声,他和雍王抬起怀玉向外而去。
怀瑾亲自操持怀玉葬礼,夫妻二人足有半月没有会面,嫦曦再见到怀瑾时,胡子拉碴两眼泛红,嘴角起了几个水泡,嫦曦为他斟了茶:“怀瑾,事已至此……”
怀瑾手臂一伸,圈住嫦曦的腰,看着她咬住了唇,脸贴向她胸间,越贴越紧,数日流不出的眼泪终于淌了下来,湿透了嫦曦的衣衫,泣不成声说道:“小时候,从不把他放在眼里,就算知道他是我的弟弟,也多是敷衍,他总是不会看人脸色,粘着我跟在身后,二哥二哥的叫着……”
嫦曦拥着他肩任他哭了够,末了怀瑾有些发窘,埋头在她怀中沉默许久,嫦曦拍拍他脸:“怀瑾,站得脚麻了呢。”
怀瑾手往下一拉,让她坐在腿上,闷闷说道:“嫦曦的下辈子,就给了怀玉吗?”
嫦曦笑道:“傻子,我那是替彦歆许的,下辈子,就算我愿意,怀玉也不愿意。”
怀瑾松一口气:“麒儿袭了王爵,兰贵妃也放出来了,只是经此变故,有些心灰意冷,花隐,有宫人报说,她夜夜咒骂彦歆,疯魔了一般。”
嫦曦叹口气:“有兰贵妃在,为了麒儿,她们慢慢会好的。皇后……”
怀瑾沉着脸:“只要秦仲明有命在,秦家就有希望,可她太过心急,帮着兰贵妃放出秦仲明,让他复仇,没有料到,她失去了最后的仪仗,不说她了,京城如今越来越不太平,嫦曦还是到广阳去吧,明日就动身。”
嫦曦摇摇头:“无人知道我有身孕的消息。”
怀瑾抱紧了她:“我也舍不得,可是,早晚消息会透露出去。”
嫦曦坚持不肯,怀瑾劝着劝着发急道:“有你在身旁,我心中有牵挂,不能放开手脚,如今新旧势力争夺一触即发。”
嫦曦看着他,终是点头说了声好,怀瑾冷静下来,忙说道:“嫦曦,我不是……”
嫦曦吻上他唇,半晌放开:“我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yesterday once more!
☆、山雨欲来
第二日就要离去,夜里几度温柔缠绵,静静相拥着等待黎明,怀瑾叮嘱的话刚到嘴边,嫦曦已笑眯眯说道:“怀瑾放心,我和孩子都会好好的回到你面前,我也信怀瑾,会好好的等着我们回来。”
怀瑾吻着嫦曦的发,欣慰感动不舍齐齐袭上心头,想说的话只汇成一句:“有妻嫦曦,真好……”
嫦曦笑得满足:“知道就好,还有一件事,秦仲明……”
怀瑾揉揉他脸:“嫦曦放心,已经让秦家为他收尸,也下葬了。”
嫦曦叹口气:“那日我扑过去时,他一愣之下,剑就偏了,他当我是彦歆,对着自己的亲妹妹,终究是下不了手,否则,怀玉根本来不及阻拦……”
怀瑾点点头:“开头恨不能将他曝尸街头,后来冷静下来方才明白。”
嫦曦看着怀瑾:“告诉我秦家如今安身何处,我也该去探望一下。”
怀瑾摇摇头:“不可,之前怕他们以亲情要挟你,如今更不能够了,秦家的怨气都发泄在彦歆头上,秦夫人说,再不会认彦歆了,你去了,迎接的只有冷眼和咒骂。你放心,为了彦歆,我会护着他们。”
嫦曦说了声好,看着窗外天色越来越亮,笑说道:“我得睡会儿,车马备好了,让人叫醒我就是。”
醒来时不见怀瑾身影,桌上的素笺发着墨香,嫦曦拿起来,墨迹尚未干透,只有短短两句,春草明年绿,妻儿归不归?嫦曦一笑,在后面大大写一个字,归!
车马驶出京城,兰芝姑姑不满道:“太子殿下可真是狠心,也不来送送。”
嫦曦笑道:“他那个人,不愿意露出离愁别绪,自然是悄悄相送了。”
官道旁的树林里,一人一骑伴着嫦曦的队伍缓辔而行,直到狄庆追来出言提醒:“殿下,再往前出了京城地界,未奉旨而离京,多少人等着捉到殿下的把柄。”
怀瑾勒住马缰,看着嫦曦的马车渐行渐远,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最终消失不见,拨转马头,怅然端坐马上,天黑方回。
十多日后,嫦曦的队伍近了广阳郡,听到马车外有人朗声笑道:“且看这秋高气爽,国师,不虚此行吧?”
嫦曦打开车帘,叫一声和木智,前方的男子跳下马来,惊喜看着嫦曦:“不想此次瑞朝之行,能得见故人,别来无恙?”
嫦曦笑道:“挺好,和木智,黑马上的美人是谁?”
和木智回头一看,脸上浮起古怪的笑意,跳上马车在嫦曦耳边道:“明明是一位老人家,怎么看成美人的?”
嫦曦笑道:“我说美人就是美人,不信让她下马来我看看。”
和木智一缩脖子:“我可不敢,我从小就怕她,再说了,她长得是何模样,从来也没见过,也曾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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