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罪臣已经不是皇上了——”夜空铭绝然的望着她。
瞬间,空气彷如凝固了一般,尴尬的让人窒息。
云多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冷宫出来的,只记得夜空铭那双绝望而又深情的眼。
今夜,他们便要离开皇宫了,从此萧郎陌路,尘哥哥不用再去想慕太后,自己也不用再与夜空铭相见。
只愿一切不堪的过往都可以随风飘散。
不知不觉云多娇竟走到了璟仙宫的门口。
心月,你现在在落玉观过得还好吗?
“幼荷,你陪我去落玉观看看吧——”
幼荷瞥了一眼已经空无一人的璟仙宫,努了努嘴,“小姐,皇后她那么对您,您为什么还要去看她啊?”
想起袁玉秋陷害云多娇,害的她被打入了冷宫,还差点儿丧了性命的事儿,幼荷便是一肚子的火儿。
“皇后毕竟是我的妹妹,无论她对了做了什么什么事情,她也永远都是我的亲妹妹——”
落玉观里面,大多是那些前朝没有子嗣的妃子。
见云多娇进来,主持忙带着一众尼姑迎了上来:“老尼见过贵妃娘娘——”
“起来吧——”
“对了,皇后呢?”云多娇刚问出了口,便又赶紧改口道:“请问前朝皇后袁氏呢?”
“她正在禅房打坐呢。贵妃娘娘请随老尼进来——”
那老尼姑引着云多娇还有幼荷往禅房走去。
阵阵墨鱼声念经声从禅房传来。
置身佛门之地,心灵也仿佛被洗礼了一般。
在宫中斗来斗去,斗了这么久,心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宁静过。
“娘娘,请进,袁施主在里面呢——”
云多娇不解:“入了落玉观,不应该都有法号吗,为何师太还称呼先皇后为施主呢?”
师太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宫里送来的娘娘全都剃发或是代发修行了,唯有袁施主,怎么也不肯落发。说是她总有一天还会重回后宫,夺回属于她的一切呢——”
云多娇的心中也是一阵长叹,心月心性高。如何能受得住这里清冷的日子。
“师太,您可否先带她们下去,我想单独跟皇后聊聊——”
“嗯——”师太点了点头,便带着众人退了下去。
袁玉秋一身藏青色的布衣,跪于地上。头发却长长的披在肩上,抬头见是云多娇进来了,眸底掩不住泛起了一抹嫉恨之色。
顷刻,唇角又勾起了一抹冷笑:“姐姐,你终于来了——”
那一笑,看得云多娇心中一凉:“心月——你在这里过得可好?”
“拜你所赐。我在这儿过得很好——贵妃娘娘现在独掌后宫,应该也正是最春风得意的时候吧?”袁玉秋紧抿着唇,森冷的笑着。似能听到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怎么跟我家小姐说话呢?”幼荷愤愤的护在了云多娇的身前。
“小姐?”袁玉秋冷笑了一声,眸中满是不屑:“不过是一个青楼妓女罢了,难道还真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娘娘了?”
“心月,你不要这样好吗?”云多娇懦声道。
袁玉秋咧唇笑道:“不这样,你要我怎样?难道要我跪在地上。向你三跪九叩?”
“不是——”云多娇见妹妹这样面露不忍。
“是你,夺去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你现在是要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心月,你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么会是来看你的笑话的呢?”
“那你来做什么?来接我回去做皇后,还是杀了我,为你的凌澈哥哥报仇?”
“不是的,心月,我——”云多娇被她问得不知该如何应答。
“哈哈——”袁玉秋竟仰天大笑了起来。
“心月,我真的不想你这样,若是可以,我宁愿那一日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还是皇后,夜皇城母仪天下的皇后——”
“哼——皇后?我会是皇后的,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本该属于我的一切都夺回来的——”
“心月,你明明知道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了,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呢?”
“执迷不悟?”“我执迷不悟,那你呢?你害了皇上,害了宫中这么多的女人因为你失去了丈夫,失去了本该属于她们的荣华富贵,难道你不比我更加执迷不悟吗?”
“心月我——”
“你心虚了是不是?你看到我们这样你开心了是不是?”
“没有,心月,我今天晚上会派人送太后娘娘和皇上出宫,我是来问问你,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出宫?”
“出宫,我为什么要出宫?你是怕我乘着皇上来落玉观上香祈福的机会,看上了我,将我接回宫中,才要想着法子赶我走的是不是?云多娇,我告诉你,我不会走,就是死我也不会走,我一定要留在这儿,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皇上不会喜欢你的——”云多娇的脸上一下子暗沉了下来。
皇上喜欢的人是慕秋云,无论是心月还是自己都是无法走进他的心里的。
“听我的,跟慕太后一起出宫,好好照顾空铭,跟他做一对平平凡凡的夫妻——”
“皇上不会喜欢我,难道先皇就会喜欢我吗,他们的心里都只有你云多娇一个人,又怎么会有我的一席之地?再说了。先皇身中奇毒,命不久矣,你难道想要我跟着他守活寡吗?云多娇,你好狠毒的心啊——”袁玉秋望她的眼又多了一分怨恨。
“不是的,心月,先皇不会这么快就死,我已经找到了办法抑制他体内的毒素蔓延了,你与他一起出宫,过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不是很好吗?”
“那你肯放弃眼前的荣华富贵跟他离开皇宫吗?”
一语。却是问的云多娇也是哑口无言。
她在艳芸阁那么多年,又为尘哥哥逢迎那么多的权贵,后来又为了他。入了皇宫,她做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现在,她又岂能轻易放弃这所有的一切。
她不是贪慕虚荣,贪图富贵。她是,不想离开他。
就算他这一生都不会爱上她,只要能静静的守在他的身边,便就足够了。
“既然你自己都不肯,为什么还要让我去陪着夜空铭那个被废的皇帝过苦日子?”
“既然你执意要留在这儿,那我也不勉强你。我以后会定是派人给你送些衣物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云多娇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突然。袁玉秋突然目露凶光,似发了疯死了扑了过来。
“小姐———”幼荷还没来得及护住云多娇,袁玉秋便已揽住了她的脖子,手中明晃晃的银簪紧紧的贴在了云多娇的脖颈。
“你要干什么,心月——”云多娇的喉咙被她紧紧的掐着。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敢什么?我要当皇后,我要做夜皇城的皇后。你——”说着望向了幼荷:“你回去告诉皇上,他如果想救云多娇,就拿凤印来换——”
“心月,你不要执迷不悟了,皇上是不会拿凤印来换我的——”云多娇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
“少废话,还不快去,你要是再不去,我现在就掐死她。”
“好,我现在就去请皇上过来——”幼荷颤颤巍巍的答道。
落玉观的人全都为了上来。
可是任由她们怎么劝说,袁玉秋就是不肯松开手来。
夜空铭正在明清殿批阅奏折。
残林见幼荷急匆匆的跑来,忙问道:“怎么了,幼荷姑娘,您这么慌慌张张的找皇上有什么事情啊?”
幼荷已经顾不得那么多,推开门便闯了进去:“皇上,求求您,快去救救我家小姐吧——”
夜空铭这才抬起了头来,淡淡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家娘娘被皇后,不,先皇后挟持着,她说要是皇上不把凤印给她,她就杀了我家小姐——”幼荷急的,明显有些语无伦次。
独孤尘眉头微蹙:“多娇她去落玉观做什么?”说着幽幽的站起了身来。
“奴婢也不知道啊——皇上您快去吧,要不等下我家娘娘就没命了——”
夜空铭带着幼荷,残林还有一行侍卫匆匆的往落玉观走去。
落玉观的尼姑已经将禅房围了个水泄不通。
见皇上来了,她们才让开了一条道来。
只见云多娇被袁玉秋挟持着,脸色淤青,脖颈也被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皇上——”云多娇用尽力气,唤了一声。
“看来这一招还真管用——”袁玉秋的唇角泛起一抹冷笑,独孤尘脸上的冰冷,让她有些怯然,拿着簪子的手不住的颤抖着。
万一独孤尘不愿意用簪子来换云多娇,或是他直接让那些侍卫杀过来。
那自己的计划岂不是全泡汤了?
“袁玉秋,你快放了多娇——”独孤尘的眸冷冽的自袁玉秋的脸上扫过。
“只要你交出凤印,让我继续做夜皇城的皇后,我就放了云多娇——”
独孤尘的脸色一下子凝固了起来。
低眉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云多娇绝望的望着他。
此刻她真的希望独孤尘能答应,那至少能证明自己在他的心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可是,她知道,他不会,他的心里只有慕秋云。
第二百四十九章 真相
突然,他的眉宇微抬,两道精光在袁玉秋的身上聚焦。
一把长剑自身后抽起,然后,还未待所有人反应过来,便不偏不倚的刺向了云多娇身后的袁玉秋。
长剑从袁玉秋的身体刺穿,鲜血自她 的腹部留下。
她的脸上一阵痛苦扭曲的狰狞之色。
她手下一软,手中的银簪子跟着滑落了下来。
“心月——”云多娇不顾一切的反身抱住了袁玉秋。
袁玉秋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和,她的眸,这些年从来不曾有过的清宁。
“姐姐,没想到,我到最后还是输给了你——”
“心月——”云多娇紧紧的抱住她,泪水已盈满了眼眶:“心月你不要离开姐姐——”
袁玉秋的唇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姐姐,心月真的好嫉妒你,下辈子,心月也要做姐姐这样的女人——”
袁玉秋的眸慢慢垂落。
“不要,心月——”云多娇嘶声喊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心月——”云多娇低头,自言自语的问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
刚才明明还是血刃相向,剑拔弩张的两个人,为何此刻?
“护送贵妃回宫——”独孤尘的的声音冷冷的落下,不沾染一丝的尘埃。
母亲死了,心月死了,那个在这场皇位之争中誓死保护着夜空铭的父亲也死了。
所有的亲人都离她而去。
她彻彻底底的变成了孤儿。
她木讷的跟在独孤尘的身后。
那些为他夺去王位,与他共享天下的喜悦,俱已消失殆尽。
为了这一天,她已付出了太多太多。
方才他不顾自己,刺出的那一剑,让她的心,彻底的冷凝。
这个男人不爱她。无论她为他牺牲再多,他也不爱她。
夜,渐渐沉寂,她一如往常般端着参汤走到明清殿。
“皇上,夜深了,您早点歇下吧——”
“嗯,你先回去休息吧——”他未抬头,只淡淡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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