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鸡独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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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鸡独狸-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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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八哥怒视着他,“我这样很狼狈吗!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样子指手画脚!恨你?你以为我还会记着你吗!要不是你这张死人脸五百年都没变过,老娘我才不记得你是谁呢!”
  “这样啊。”韩逸之道,“难道是你道行尽失,才变成这样的?”
  “你狗屁!”八哥暴跳如雷,猛地转了一圈,整个人立刻变了模样,杏面桃腮,颜如渥丹,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双目澄澈,唇色朱樱一点,可是脸上的表情与整个人的姿态却与美貌不符合,完全是一脸泼妇样,正叉腰吼道,“睁大你的狗眼看仔细了!老娘我是怕自己风华绝代,迷倒太多妖怪!”
  韩逸之看着眼前的人,只是浅浅一笑,“哦,原来还没有道行尽失啊……”他的脸上不动声色,心中的波澜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他很想说,闻歌,这样才是你啊。可是他却不能,因为五百年前他不能这样说,五百年后他就更不能说了。
  “哼!”八哥又一转身变回了自己中年妇女的模样,“我倒要瞧瞧你这只忠犬这次能多厉害了。”说着化作一道黑烟,消失不见。
  韩逸之轻笑了一下,转身走回东宫,也不知道晓晓走了没有。虽然从八哥的口中得以论证了自己的之前的猜想,可是主公的孩子是一只妖,他心中却不太愿意去接受。他也知道曾经的宛仪是一只妖,也知道她和主公的孩子定然会多少带一点妖气,可是这孩子却完全是一只不折不扣的鸡妖,让她认祖归宗合适吗?又或者说,她这样一只妖也会有情吗?当年主公出事,宛仪不就是走得毫不犹豫吗?她娘如此,他又岂能奢望她呢。她娘什么都不告诉她,是否是觉得这个孩子的出生压根就是出乎她意料的。她那日的话他仍然记得,她说,“我娘说过,妖的目标就要成仙,千万别和人有牵扯!”
  主公临终前只拜托了他一件事,那便是报仇。
  他要做的也只是找出仇人。
  也许……他暂时不需要太着急,况且晓晓她也完全不信他的话,但若是谁要伤了她,他也是绝对不允许的,无论如何她也是墨家现在剩下的唯一血脉。
  反正是等八哥,晓晓觉得去哪里都是等,不如一边看着李月白这只不知道盘算什么的狐狸一边等八哥,鸭子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在池子里游水和在屋子里干坐是没有区别的。
  李月白从茶盘里取出三只白瓷杯,右手轻抚过茶壶,然后拎起,滚热的茶水从壶嘴里倾倒出来,腾起白气一片,“喏……”他把杯子递到晓晓和鸭子面前,“喝茶吧。”
  晓晓拿过茶杯在手里转着,李月白抿了一口,扭头问鸭子,“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恩。”鸭子老实地点头,他一共就活了这么久,从一百五十岁时认识小鸡,如今五百岁,超过三分之二的时间都与小鸡在一起度过。
  李月白点点头,这样两小无猜,又平淡无奇的生活,才是羽娘想留给她的,而为了这一点,她宁愿留在鸾音阁里一直待着。“那挺好的。”他总觉得自己与她娘是相识,对于晓晓,不由自主地就会带上长辈的关切,其实妖之间是不存在那些辈分之论的,年纪上也没有什么明确的划分,毕竟道行是修炼而来,道行的高低并不代表年龄的大小。
  “可不是么!”晓晓接了话,拍拍鸭子的肩膀,“我们可是妖友啊!就等着以后一起升仙了。”
  “你们很想升仙吗?”李月白突然冒出一句。
  晓晓一愣,“难道你不想?”
  李月白厚颜地笑了一下,“我已经是了,不需要升了……”
  “……”晓晓又一次确定,这个家伙总是用一张无辜的脸说欠打的话,做无耻的事!“你这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么?”
  李月白笑道,“只是问问而已,你不要激动嘛……”他总是这样平静地说出很多别人看来惊天动地的大事,尔后显得她很没深度。
  晓晓尴尬地坐了回去,把那杯子里的茶水一口喝完,突然李月白身边冒出那只白色的小怪,看上去很急,原本怪异的脸孔显得有点狰狞,“主人,主人……不好了。”
  李月白却是一笑,“急什么,再急的事也足够你到门口喘完了气再说。”
  小怪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这里有人不方便说话,嗖地一下消失不见,晓晓认出这是一只小怪,她也知道怪在妖界没什么地位,一向是为奴为婢的,倒也不奇怪他管李月白叫主人,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李月白起身,也不用说明什么,便向外走去。他一出门,鸭子感叹道,“月白大人好有气度啊,其实他可以让我们回避的啊……”
  晓晓心中猜测十之八九与蓉妃的事有关,毕竟这两日来最大就是这个事了,而且那天自己向李月白坦白,他却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既然知道锦囊是她放的却也不追究,难道是自己猜错了,他并非是来保护蓉妃的?还是这其中另有什么蹊跷?

  第二十二章

  门外,小怪喘了口气道,“朝音带着一只松鼠去了见了上仙,说是找到了下咒之人……”
  “哦?”李月白并不紧张,“我觉得应该不会这么单调吧。”
  “朝音呈上了证物一只锦囊,说是主人您给他的。”小怪说道,“可是那日我明明见主人你把这个烧了的。”
  “哎……”李月白叹息了一声,“只怪我一时疏忽,竟然忘了他是火凤凰啊,以火烧的东西他自然有本事弄回来……”
  “那他为何要说是主人给他的呢?”小怪不解。
  “让我领功啊。”李月白眯缝着眼睛笑道,“我总不能说那东西我已经烧了吧,只能承认,这样功劳不就是我的了吗?”
  “……主人,你……”小怪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月白长长地吁了口气,“朝音对我,真是够义气啊……”
  “那主人要对质去吗?”小怪问。
  “急什么……”李月白道,“我和朝音还是好朋友呢,怎么能撕破脸呢。”他说的无比诚恳,“要不是他,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人间重回仙班呢!我怎么能不接受他的好意呢!”
  “……”小怪很没语言,他背后一阵发寒,他知道,主人一般这么笑脸盈盈说话的时候,就是最恐怖的时候。
  晓晓坐在屋里忐忑不安,李月白一回来,她立刻就冲了上去,“我上次就要说锦囊的事,你偏不让我说,是不是出事了?”
  “我好像记得我说过……”他眯着眼道,“真要是有什么事的话,我想我动手会比你更快。”
  “……你歧视我么?”晓晓怒道。
  “不。”李月白又是习惯性地摸摸她的脑袋,“是鄙视。”
  “吖!!!!!”晓晓叫了起来,虽然以前李月白也隐隐表现出这种鄙视,可是直接说出来,而且是一边笑着一边说出来却是第一次。
  他又重复了一遍,“是鄙视哦!”
  晓晓发现了,他在生气,而且怒气很大,尽管他的脸上挂着笑。
  仙界,清虚殿后院。
  院子里小池曲桥,假山凉亭,皆是人间之景,池上碧叶荷花,池中红鲤畅游,两处假山之间有一张圆形石桌,桌上置一棋盘,盘中红黑两棋正在拼杀。
  “走马。”一个声音响起,棋盘中的黑马向前跃日。
  “进卒。”另一个声音响起,棋盘中红卒向前进了一步。
  曲桥上盈盈走过一个衣裙飘逸的女子,手中托着一只木盒,盒盖紧闭,看不见其中是何物,她走到假山间的石桌前,欠身道,“清虚上仙,文泉上仙,狐仙月白送来木盒一只。”
  石桌后立刻出现两个鹤发童颜的仙人,一个穿青衣乃清虚上仙,一个穿白衣乃文泉上仙。“哦?”清虚仙人笑了起来,“怎么朝音才走,他就来送东西来了?”
  “那不如猜猜盒中是什么?”文泉仙人提议道。
  “如此甚好。”清虚仙人点点头,“连带着这盘棋局,不如我们赌一赌,这永定王朝何时能灭?”
  “上一次被你赢了去,这一次我可不会输了。”文泉仙人道。
  “我猜是另一只锦囊?”清虚随意地说。
  文泉仙人想了一下,“我倒不觉得月白会和朝音一样,毕竟……我当年就是小觑了他,才输了的啊。”
  “哦?”清虚仙人道,“那你是觉得朝音不如月白?”
  “非也。”文泉仙人回道,“两者皆受情所限,只是一者烈,一者静,究竟是否成事都不能枉下断语,只是这命数如棋局,静者往往能看透一切。”
  “你把他夸成这样,可别猜错了哦。”清虚仙人笑道。
  “我猜这盒子里的东西,和我们的老朋友有关系。”文泉仙人笑道,“毕竟,朝音急了些,着急与欲念会让他看不清很多东西。”
  “打开盒子。”清虚仙人对那女子道。
  女子修白的手指拨开铜锁,将盒子打开,盒中一枝堇色的紫薇花躺在里面。
  “哈哈哈哈……”文泉仙人大笑,“这回我可是赢了。”
  清虚也是无奈地一笑,“你是觉得他这回要赢吗?”
  文泉仙人突然一挥手,把已经下到一半的棋局全部打乱,“我想,这盘棋,谁也不知道输赢了。”
  “可是……”清虚仙人看着散落在地上的棋子,“这出戏还得让朝音继续唱下去啊……”
  皇宫,御膳房,别院。
  八哥回来的时候,晓晓正和鸭子在研究她们要如何加快修炼的速度,毕竟被一只狐仙鄙视以后,带来的后续效果就是奋发图强!
  八哥大咧咧地撞开房间门,晓晓立刻跳了起来,“你去哪里了啊?你和那麻烦鬼认识?很熟悉吗?他是不是又问你我娘是谁是吗?你和他一直说到现在?”她的问题如一串长鞭炮,点了第一个下面的就一个接一个。
  八哥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撇嘴道,“只是一个以前认识的恰好性别为公的某个……鬼,而已!”
  “那你们就叙旧了?”晓晓问。
  “叙个屁!”八哥啐道,“是他找我搭话而已。”
  “那你没回么?”鸭子问道。
  “回了。”
  “……那不就是叙旧了?”晓晓斜眼。
  “那叫不得已的回话!”八哥纠正道。
  “那你就一直和他‘不得已的回话’到现在?”晓晓调侃地说。
  八哥把杯子一丢,往晓晓的床上一横,突然说,“晓晓,你又没有想过你娘可能是仙?”她心里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晓晓,但是又怕她不能接受,于是决定循序渐进。
  “我知道我娘是仙。”晓晓平静地说。
  “吖!”八哥被惊地坐了起来,“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靠!那个韩逸之,还说晓晓什么都不知道,让她少多嘴,原来隔了这么久,这个家伙还是那么贱!什么事都不忘记骗她!
  晓晓摇头,“除了这个什么都不知道。”
  “八哥,你知道什么了?”鸭子凑了过来。
  “我……”话到嘴边又有了几分犹豫一下,“晓晓,你胆子大不大?”
  “比你大。”晓晓回道,原来在妖界的时候,八哥遇上一点事就窜到她和鸭子这里,要不就是发泄,要不就是抱怨,要不就是躲追债的蛤蟆与青蛙。而她从来只把一切放在心里,对她来说,能供她发泄,抱怨,寻求逃避的那个人早就不在了。
  八哥咬了下嘴唇,“其实晓晓,韩逸之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娘叫宛仪?”晓晓回道。
  “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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