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画……”
“徐小姐。”
徐亚斤正想追上去,身后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出声叫住了她。
徐亚斤回头,“杨院长?不要意思,我先去看看我朋友,一会过来。”
“徐小姐不必紧张,你朋友要比你想像的坚强。”杨院长满脸和煦地说道,“你先跟我进来,涂小姐的意思,让我把她的情况告诉你。”
“啊?她真的没事吗?”徐亚斤盯着已经关上的电梯门,还是很担心。
“放心吧。”杨院长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转身先先走进了办公室。
徐亚斤没法,只好跟了进去。
“杨院长,你说吧。”徐亚斤坐在沙发上,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心里虽七上八下的,但跟刚才已经完全是两样。
杨院长坐在旁边沙发上,看着徐亚斤这么快恢复镇定,心里不由赞许:“杨朔那小子,眼光不错。”
“咳咳……”她轻了轻喉咙,开始讲,“根据初步诊断,我怀疑涂小姐患上了妄想性精神分裂症。”
她话一说完,徐亚斤的头猛地抬了起来,眼里瞬间失了光彩,小声说道:“果然……”
“我想她的症状已经表现得很明显,徐小姐大概已经有所察觉。”
“对。所以我才带她过来让您看看。”徐亚斤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身体轻轻靠向沙发背,想以此来截取点力量。
“根据我对她言语及思维方面的检查,发现她对于自己的伴侣,存在明显的模糊认知。她的意识中出现了两个人,一个叫君如届,一个叫姜浩。她的意识里,有时这两个人是同一人,有时又不是一个人。而且对于这两人,她自己的臆想多于现实。所以我想问问关于这两个人的情况。”
“事情是这样的。我请杨朔调查过,君如届近几年一直在国外,和画画产生联系的可能性极低。因此我怀疑这个人在画画的现实世界中是否存在过。至于姜浩,确实有这个人,与画画有几面之缘。但是画画先前强调姜浩是君如届为了一些事打掩护的身份,但后来她又矢口否认,咬定姜浩并不是君如届。同时,这两人面貌上也属于两个类型的人,因此我和杨朔都觉得他们是压根没有联系的人。”
关于姜浩是卧底的事,徐亚斤虽然知道可能性几乎为零,但出于律师的谨慎,仍然不敢大意,于是只模糊带过。
杨院长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心理医生不去做主观评价,我从你提供的情况,和先前涂画画小姐进行的心里测试及后来相关交谈中,可以初步断定她的思维受到了一定障碍。也就是我先前说的妄想型精神分裂症,而且她是有系统的妄想,调理很清楚。如果她没有故意在测试的时候隐瞒的话,呵呵……”
讲到最后一句,杨院长不由轻笑了起来。在一个资深心理医生面前耍那些手段,是难乎其难的。
“既然是系统的妄想,为什么她现在会自己否认两人是同一人?”徐亚斤不明白,画画的前后反差为什么会那么大。
“按照人物出现的时间看,她的思维中先臆想出了一个人——君如届。当遇上现实中的姜浩时,由于某些特质吸引,对方正好符合她脑中君如届的形象。于是她很自然地把两人在思维中整合了起来,当成了同一个人。后来,现实中的姜浩做出了让她无法接受的事情,她的思想及情感接受不了,于是又自动把他们剥离开来。这个过程,对她来说是痛苦的,因此她出现了短暂的思维混乱现象。”
徐亚斤瞪大了眼睛看着杨院长。虽然心里已经有猜想过会是这个样子,但是当医生证明后,她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杨院长看她的反应,脸色不觉柔和起来。相对于其他病人家属听到类似病况,这位徐亚斤小姐要镇定许多。心里再次感叹:“不愧是律师,杨朔那小子眼光不错!”
“那……之后会怎么样?”徐亚斤轻轻地问道。
“需要药物与心理治疗。其实妄想症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可怕,只要找到发病病因,对症下药,可以取得很好的效果。”
“病因?会不会是……”徐亚斤惊讶地抬起头,脑中忽然想起一种可能。
“对。病因。好运的是,在刚才的交谈中,涂小姐很合作。我们有谈到一些关于她小时候的事。幼时的一些心理创伤,很有可能是造成日后某些心理疾病的真凶。唯一的遗憾是,她的记忆缺失了一部分,不进行深度催眠的话,并不能得到太多讯息。”
“她真的说了吗?关于她小时候的事,一直是我们两家的禁忌。我也不是很清楚她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徐亚斤很惊讶,画画今天怎么这么肯合作?
“最好是通知一下她的家人。在刚才的交谈中,涂小姐对幼时的记忆很抗拒,但同时却表现地非常坚强。一般来说,人成年后,不会对幼时的记忆完全消除,但涂小姐明显是强迫失忆。如果处理不好,估计以后不单单是妄想的症状了。”
“好,我会去跟她爸妈沟通。我们要商量一下,看画画是否要接受催眠。”徐亚斤脸色已经整个地严肃起来。画画的小时候,真的要解开谜面了吗?
“我的建议是,最好进行一次催眠,对她进行一些心理疏导。遗忘并不代表不存在,那些负面情绪很有可能潜伏在她的某些意识层面里,一旦她受到刺激或者情绪低落时,就会爆发出来。那时候,对她的伤害就会更加大。”
杨院长言辞恳切地讲明自己的观点。对于家属的这些担心,作为医生她是最了解不过了。
……
徐亚斤面色沉重地离开院长办公室。本以为只是妄想而已,没想到牵扯出那些一直被尘封的事情。她犹豫再三,还是拿出电话,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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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岩城的不夜城,开始慢慢热闹起来。
一家会所的VIP包厢里,气氛却有点紧张。
“嘿嘿……”
“嘿嘿……”
一阵傻笑接着一阵傻笑。
姜浩面无表情地略过面前装傻充愣的人,冷冰冰地丢下一句:“马上消失。”
“啊浩,我回不去了。”那人一个箭步挡在他面前,脸上已没了嬉皮笑脸。
“艾由,你这是找死!”姜浩丢掉手上的烟,语气里含着怒火。
“你也知道是送死,凭什么要你一个人承担?”艾由板着脸,因为情绪激动而有点面红耳赤起来。
“你打得过我?”姜浩双手抱胸靠在墙壁上,斜着眼挑衅地看着哎呦呦。
“不管,反正我签了生死状,回不去了。”哎呦呦脖子一横,就是打死也不回去。
“那我就让你直接去医院躺到事情结束!”姜浩说着,拳头捏得咯咯响,一步步向艾由走去。
“别,我有事情要说!”哎呦呦边跑边说。
“跟医生说去吧!”姜浩不管他的借口,轮起拳头就要揍下去。
“她去看医生了!”哎呦呦自知打不过他,也不还手。蹲□,用手护着头,闭着眼睛就喊。
预料中的,拳头没有落下。
哎呦呦偷偷地睁开眼,发现姜浩的脸色几近寒霜,正阴沉着脸看着他。
“呵呵……那个……我好奇……好奇……去稍微调查了一下……就一下,没去打扰她!”哎呦呦干笑着,心里一点底气也没有。
“说重点!”姜浩放下拳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真难得,你也会有在意的人。”哎呦呦瘪着嘴,小声嘀咕。看到姜浩忽然横过来的眼刀子,立马乖乖汇报起来。“她去看了精神病医生,我打听了一下,应该是精神方面出现了一些问题。但具体的,我怕被这边的人发现,没有打听下去。”
姜浩只感觉当头一闷棍,直愣愣地打了下来,耳中嗡嗡地发想,连思绪都乱了。
过了好半响,他才幽幽地出声:“啊由,我真的等不及了。你要回去还来得及。”
“啊浩,这个女人真的那么重要?我知道原本你不用和彭季娜……”
“艾由!”姜浩厉声打断了他,“注意你的言语!”
“我错了。”哎呦呦跟霜打的茄子,立马焉嗒嗒一片。
“小心点。出去吧。”姜浩揉着眉心坐到了沙发上,挥着手让他出去。算是默认了让他留下。
哎呦呦出去后,姜浩坐在沙发上发起了呆。
脑中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这些日子以来,与涂画画的几次碰面。
“姜浩,你只是姜浩而已啊!”虽然在心里一个劲地告诫自己,但思想还是迅速叛离着。
长那么大,第一次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凡是一想到那个女人,心就开始变得很奇怪。
“我们认识吗?”
“我为什么要来参加你的婚礼?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你不是大王……我不认识你……”
原本以为她只是耍性子,故意那样说。可现在一联系起来想,却发现好多问题。
姜浩的心一下子紧抽了起来,拧得他快要不能呼吸。他,是不是真得给她带来了困扰,或者是灾难?
“姜浩不应该和涂画画见面的……混蛋!”姜浩忽然一拳打在茶几上,“哗啦”一声,整个玻璃面轰然倒塌。
看着流血的手,他却一点也没有痛觉。
只是盯着那破碎的玻璃渣发呆。愣了半响,手摸索着掏出手机。
“我是姜浩,我请求联系我的父母……”
作者有话要说:有妹纸留言,继续上小剧场:
涂画画:原来跟心理医生聊天是这样的啊……
啊痴:怎么样的怎么样的?
涂画画:【斜眼】你写的你不知道?
啊痴:是你看医生,又不是我看……为了揣摩你的心思,劳资差点也进医院了,我容易么我……
涂画画:你这是什么逻辑!谁让你好好的,让我进医院的!这是赤果果的报应~
啊痴:【阴笑】乖女儿啊,不好意思地告诉你一下,姜浩请家长了哦~
涂画画:姜浩请家长关我什么事?我只关心我家大王的~
啊痴:【哭】你可不可以不要绕了,我都被你绕晕了……
涂画画:【咬指甲】他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人呢?
大王:老婆,你敢想别的男人?走,家庭教育去!【说完,扛起人就走】
啊痴泪眼朦胧,挥着小手相送……再也不要写妄想了,太绕了……
☆、54兰栩是谁
五月末的江南,天气时热时冷;反反复复;梅雨季节即将到来。
涂家民居里;此刻的气氛就像这五月的天气,渗透着一股阴雨即将降落前的沉闷。
“叔叔阿姨;你们怎么看?”徐亚斤坐在红木椅子上;战战兢兢地看着对面的涂民谚夫妇。
沉默蔓延。
过了好一会;涂爸爸才抬起有点浑浊的眼,沉重地问道:“小亚;医生说画画她现在的情况严不严重?”
“杨院长说画画很坚强,妄想症还在初期阶段,并不难治。就是要找出病因……”徐亚斤说到这,小心地瞧了瞧两位长辈,果然发现他们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哎,老涂,这事不能拖了。”一直没讲过话的徐爸爸叹了口气,拍了拍涂爸的肩膀。
“哎,我知道。迟早得面对的。”涂爸语气更加低落了点,有点认命的颓废。
“老公,怎么能跟画画讲那件事,你忘记那时候她的反应了?”从一开始沉默到现在的涂妈忽然开口,伸手紧紧地抓着涂爸的手,眼里全是担忧。
“老婆,老徐说的对,这事不能拖了。再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