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她听到身后有响动。
猛地回头,只是一面红木空墙同隔壁格开,上头设了一个多宝格的架子。
可是刚才分明有声音!
花重阳迟疑了下,飞奔出房间去到隔壁。
隔壁竟也是空无一人。
花重阳又转回原来的兰无邪的房间,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竟然有些浑身发毛。她仔细盯着那面墙壁看了许久,慢慢走近,手在多宝格架子上细细摸索,最后手触到一处似乎能活动的凸起。
她用力按下去。
多宝格架子竟然缓缓移开,里头是个光线黯然的暗室,直接看到的是厚重的木扇屏风,后头隐隐传来声音。
花重阳迟疑了下,又想起薄江的话。
难道是薄江今早带人对兰影宫发难,杀尽了兰影宫的弟子,然后把兰无邪重创关在这里?又因对兰无邪余情未了,所以特意去告诉她叫她来帮兰无邪……
她犹豫许久,越想越觉得这个推论是正确的,最后握紧腰间匕首,缓步小心绕过屏风。
映入眼帘的画面让花重阳直接愣住。
一座石榻,墙角一盏孤灯,一个人一身白衣披头散发半身趴伏在石榻上,榻下垂着一只鲜血淋漓的手。再细看,血从他手腕汩汩流出,顺着手指缓缓滴落地上。
他的身子一下一下,颤的厉害。
血涌上花重阳的头,她顿时失去理智,扬手扔掉手上匕首踉跄跑上前。半拖半扶抬起兰无邪的肩,她才看到兰无邪另一手中的短匕,和匕首刀刃上凝起的血珠。
兰无邪脸色苍白如纸,双眼幽暗黢黑眼角牵扯丝丝血红,牙关咬的死紧,直直瞪着花重阳许久才松口出声:
“……是你么……重阳……”
“是谁伤的你?”
“重阳……重阳……”
兰无邪低声唤着,缓缓扬手松开手中匕首。
匕首当啷落地。
他慢慢回手轻抚花重阳的脸,眉梢唇角勾出旖旎温柔的笑:
“……重阳,我是在做梦,是不是?”
汩汩血流顺着她的手腕,滴落花重阳一身红衣,不等她反应过来,兰无邪已经倾身捧著她的脸,重重吻下来。
花重阳抬手推他,被一把捉住手腕扭到身后。
他缓缓的,不容抗拒的将她推倒在冷硬的石榻上,倾身压住她,鲜血沾染两人身前,淋漓一片。
花重阳兀自在血腥中挣扎着。
兰无邪却毫不放松,半阖黢黑双目对着她,喉中哑声嘶吼:
“……重阳……重阳……”
他将她两手拉过头顶按住,一手顺着她脸颊颈项滑到胸前,微一用力,将她身上衣衫撕的粉碎抛开。
这是兰无邪第一次对她这么粗暴。
胸口一片冷意。
兰无邪紧扣住她双手,低头,冰凉薄唇贴到她的肌肤上顺着脖颈胸前啃咬而下。
他撕开身上沾满暗红血迹的白衣。
烛影此刻亦嫣红如血,花重阳疯了一样摇头挣扎尖叫,拼命踢蹬着被压住的双腿。
兰无邪听若未闻的在她身上啃咬重抚,手扯开她的肚兜,顺着她的双肩腰背直滑到光裸的大腿,缓缓将她大腿勾上自己的腰,模糊轻唤一声:
“……重阳。”
她蓦地停住挣扎。
灯花爆出一瞬闪亮,幽然的暗室被照得乍亮。
她瞪着灰暗的屋顶,眼中只剩了绝望。
兰无邪一手勾住她的腿,低头含住她双唇,腰重重往前一挺,又低低唤一声:
“……重阳。”
花重阳阖眼,眼角一滴泪,缓缓滑落。
这也是她第一次对自己,和他,感到这么的绝望。
岸芷汀兰 。。。
叶老七在西湖畔一直等着,不看到花重阳根本不敢回去见叶青花。期间她注意到有兰影宫的弟子陆陆续续乘船往画舫上去,其中就有兰草;而花重阳始终没有回来。正当她有些沉不住气的时候,远远看到一只小船从画舫那边驶近,船上有个人,穿的却不是花重阳的红色衣服。
等船快要靠岸她才看清,船上的人正是花重阳,身上的红色衣服换成了一身特别女性化的黄色碎花裙子。还没等花重阳靠岸,后头已经又追来一只船,船上正是兰草,远远就朝着花重阳喊:
“花重阳!花重阳!阁主要我带你回去!”
花重阳置若罔闻,等船一停住立刻上岸,不知道是走的太急还是怎么脚步踉跄几下差点摔倒,躲在暗处的叶老七沉不住气即刻飞身上前扶住她,低头一看她脸色吓了一跳:
“重阳!怎么了?”
再仔细看,叶老七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花重阳露出来的颈子上,遍布青红痕迹,还隐隐带着血红齿印,触目惊心。
“没事。”花重阳面无表情站直,推开叶老七的手,眼神都不转一下还是往前,“老七,我们回去。”
叶老七怔了一下:
“那楼主的解药——”
“回去再说。”
叶老七不敢多问赶忙跟上去。兰草上岸来追上来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快到流水畔。正午刚过街上人并不多,兰草当街拦住她们,低声下气却不容拒绝:
“花重阳,你就跟我回去一趟吧。”
看花重阳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叶老七也不是省油的灯,上前一把推开兰草:
“你凭什么叫重阳去见那个负心汉!要见,也是他滚来见我们重阳!他以为他是谁!”
怎么说兰草也是在兰影宫数得着的人物,除了兰无邪谁敢这样跟她说话?何况叶老七一个不过十六七的小丫头。可是兰草看看叶老七,脸色变了一变却又硬忍回去,直直看向花重阳:
“花重阳,我不是请你,是求你。阁主说了,要是不把你带回去就要我直接去死。”
花重阳还是面无表情,阳光下脸色雪白,看也不看兰草一眼:
“那你去死好了。”
兰草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嘴唇颤了几颤:
“算你可怜可怜我。”
花重阳转过脸看着石板桥下流水,动动嘴唇:
“算你可怜可怜我吧,兰草。”
兰草咬咬牙,竟然当街扑通跪下:
“花重阳,你也知道阁主的脾气,今日算你救我一命!”
叶老七几乎可以肯定花重阳一定会心软跟她回去了,可是花重阳眼皮也没抬,还是看着桥下笑笑:
“你对他还真是忠心。兰草,你别难为我了,回去吧。”
“你不跟我走,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
“那随便你吧。”
“花重阳,就看到我们好 歹相识一场的份上。”
“要我去画舫见他,也不是不可以。”
“什么条件你尽管讲,只要我等你办到!”
花重阳慢慢扬起唇角,看向兰草,微笑中满是冷意:
“你去把兰无邪杀了吧,他死了,我就去见他。”
叶老七一怔。
花重阳移开目光,绕过兰草就走。兰草站起身冲着她背影喊一句:
“你以为现在还用得着别人来杀他?”
花重阳头都没回一下。
一回到青楼,花重阳就钻进叶老七房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叶老七,然后翻身往床上一倒:
“阁主的解药。让人倒桶水来。不要跟她多说。”
“水?”
“我洗个澡。”
叶老七觉的花重阳明显有些不对劲,但又不敢多问,捧着瓷瓶急匆匆出去。不一会儿有人抬来木桶和热水,花重阳脱掉衣服进了木桶,闭眼吩咐倒水的小丫头:
“把衣服拿下去烧了。”
小丫头看她的眼神怪异,花重阳只当没看见,自己用水瓢往身上浇水,冲刷着身上斑驳的淤青淤紫。洗完叫人抬走水桶替她穿好衣服,花重阳刚要去见叶青花,就见叶老七推门进来:
“重阳,楼主不见了。”
“园子里呢?湖边上?”
“没有。刚才碰见黄四和柳大回来,说是楼主派人叫她们回来。”
花重阳停了一瞬,边抬手边挽头发往外走:
“我去看看。”
刚到叶青花门口,就遇见几乎从来不在青楼露面,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的青楼二当家褚三:
“重阳,看到楼主没?”
“正在找她。”
褚三皱起眉:
“不对。她有事。”
“怎么?”
“今天一早她去见我,一见我就给我跪下,”褚三边说边在屋里走来走去,“说要我以后多多照顾你们,我问她有什么事,她也不肯说。我越想越不对就赶来看看。”
花重阳缓缓坐在椅子上。
听这话,叶青花分明是做好了要死的打算。可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站起来,又坐下去,再站起来,往外走到门口,忽然想起前几天晚上叶青花自言自语的一句话:
“要把薄江做掉,我才能放下心来。”
想到这里花重阳回头看褚三:
“褚姐姐,你知不知道薄江在哪?”
“这个好说,就在岸芷汀兰。”
一行人直接赶去离流水畔前头的岸芷汀兰。一路上褚三没开口,快到的时候才看看花重阳的脸色,说道:
“岸芷汀兰恐怕跟兰影宫有关系。至于是不是兰影宫的产业,我就不太清楚了。”
花重阳草草点头,神色毫无异样:
“哦。”
几个人都觉察她脸色不对,不光是为叶青花的事。
背后的柳大朝花重阳努努嘴,偷偷用胳膊肘捅捅黄三。眼力为零的黄三直接叫出来:
“你捅我干嘛?”
柳大脸色一变,走到前头:
“重阳,柳姐姐听说你把兰无邪甩了?”
“是啊柳姐姐,”花重阳心不在焉的,“兰无邪背着我跟薄江睡。我甩了他一巴掌,决定不要他了。”
“应该的应该的。那你娘这次,是去找薄江给你报仇?”
“不是。”花重阳答的快,“这种事怎么用得着她出面。”
“那是因为什么?”
“楼主觉得薄江会对我不利。”
边说着,就到了流水畔,往前拐过一座木拱桥穿过一片小树林,就是岸芷汀兰。花重阳顾不上说话直接上前问掌柜:
“我找薄江。”
掌柜上下打量她之后:
“是姓花的?”
“是。”
“三楼天字号,”掌柜点头哈腰,“薄姑娘临走之前给您留的话。”
“薄江走了?”
“薄姑娘一行人今天中午退了房,半个时辰前刚离开。”
花重阳忽然预感不妙,顾不上理会褚三她们,转身就往三楼跑去。
天字号房门紧闭,她一脚踹开门进去。屋里点着熏香,碧色绸缎床帐垂着,花重阳瞪着床帐许久,手忽然开始抖。柳大她们赶上来往她身边一站环视一周,目光也纷纷对准了床帐。
花重阳喉头滚滚,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
“褚姐姐……你替我去看看。”
一身黑衣的褚三两步走过去,犹豫一下,伸手挑起床帐。
花重阳缓缓转过脸,看到床上安安静静躺着一个人。
叶青花。
无常 。。。
褚三回头看了看花重阳,小心翼翼上前探探叶青花的气息,然后捏起她的手腕把脉。
花重阳眼前已经开始晕眩,等褚三抬头挨个看她们一眼,最后说“楼主已经不行了”之后,身后的黄三和叶老七扑上前就开始哭。
花重阳动也动不了,眼前一黑便要倒。柳大一把扶住她将她架到旁边椅子上,坐了大约一刻钟的样子,柳大看看床上再看看她,最后小心问她:
“重阳……我先扶你回去。叫你黄姐姐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