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姐姐,我赢了。”
她走到比武台边缘, 庆绫外衫正好飘飘落地,露出身前肚兜一角。她伸手一把捂住胸前,对着白露背影开始破口大骂:
“白露你这个不要脸的小狗东西——”
白露正好站在比武台一角转头朝庆绫飞奔下台的背影笑,台下冒出一个沉着的声音:
“慢着。”
她笑意不改,慢慢转向出声的人。
一个三十出头,黑衫黑袍的冷面男人从人群中站出来,缓缓走上比武台站定之后对着白露一拱手:
“在下雁足谷大护法,成盛。”
白露转过身,不回礼,只撇嘴挑眉轻笑:
“乘胜?我看成护法该改个名,叫‘乘败’了。庆绫刚输了你就跑上来,不是‘乘败追击’么?”
成盛微微一笑,一句话不说盯住白露拔出剑摆个起势:
“请赐教。”
白露轻轻一笑,抽出剑。
哗的剑拔出鞘。
花重阳看到这里便在台下对叶老七轻叹:
“阿露这一场要输了。”
“阿露内力练得很到家了已经——”
“内力再深,她还是控不住这个成盛的动向。连目标都找不准,她内力要怎么使?”花重阳叹口气,“这也是兰无邪能称霸武林的原因。他内力无人能敌,招式又能制敌,所以才所向披靡。”
果然又不出她所料,白露跟成盛打了不到五十招白露便有些支持不住;她急着攻,成盛便只守,一招一式,成盛处处牵制她。
花重阳叹口气:
“老七,拿我的剑。”
“楼主,你——我还是去找柳大她们——”
“她们到了也来不及了。我再不济,也好过阿露。她毕竟已经跟庆绫打了一场。”
未及白露撤身,花重阳直接翻身跳到台上,剑未出鞘一横正好挡住成盛直劈过来灌注全力的一剑:
“白露你认输下去!”
成盛剑梢落在花重阳剑鞘,一边使力一边冷笑激白露:
“男人靠女人,白少侠好有气魄!”
眼看白露要发作,花重阳左手挡住她,右手举剑,看着成盛扬眉一笑:
“成护法刚才这一劈,难道不是靠蛮力欺负孩子?”
成盛一愣。
花重阳挑眉,转身推一把白露再翻身几步,剑梢已经直冲着成盛刺过去:
“赐教了!”
她步法极快剑送的却慢,意思便是给成盛稍微的准备时间。可是不知怎么的,成盛竟然还保持刚才那个招式在出神,等反应过来要抽身挡剑的时候,花重阳剑梢正好指在他面门。
白露在一侧看的清楚,这时候直接大笑出声,毫不留情反讽回去:
“成护法倒是比我会爱惜女人呢!这会儿看到我们楼主看呆了,连命都不要了么?”
花重阳这才把情况看了个清楚,就见站在她面前的成盛,麦色的深邃面孔慢慢变成黑红。
……这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花重阳反 应过来,成盛一抱拳就要转身:
“在下输了!”
台下一片哗然。
花重阳一头雾水。
她上台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试探成盛的武功,没想到他竟然一招未发就下去了,实在让人始料未及。
可更让人始料未及的还在后头,她收起剑刚准备转身下去,就听到身后一个淡淡的声音:
“花楼主,不知可否赐教。”
花重阳剑收到一半,手猛地僵住。
就算她挫骨扬灰再在世间随风飘转二百年,她也能认出这个声音。
是兰无邪。
雁足谷 。。。
台上台下一片鸦雀无声。
台下多少眼睛盯着他们花重阳心里清楚得很,可是她手里紧紧握着剑,就是觉得脊背僵硬,硬的转不过身。
去年是她在台上逼他动手,不过才一年,打死她也想不到,今年兰无邪会来找她比武。勉强转过身,花重阳自己都能觉出自己嘴角的肌肉僵硬的像石块:
“兰阁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站在比武台上,自然是要比武。”
花重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额头血管要爆开。兰无邪手里握着剑看着她,面无表情又说道:
“花楼主,怎么不动手?”
听惯了兰无邪那把温柔低哑的声音叫她“重阳”,此时听他淡定从容叫她一声“花楼主”,简直要多刺耳有多刺耳。
当着台下整个武林和半个杭州城的人,花重阳厚着脸皮,咬咬牙就要掉头:
“恕我不能奉陪。”
别说不想打,就是想打,她也不能动手。这会儿她根本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兰无邪是真要了断,还是在赌气——要是前者,动起手来吃亏的还是她,就算武功再高,她也不是兰无邪的对手。
要是后者,便更没动手的必要——是要给天下人看笑话么?
可转过头,还听到兰无邪在她背后淡淡说道:
“不是说要断么,断就断的干净。武林大会就是比武的地方,花楼主却不动手,这又是什么意思?”
声音不大,但一片寂静的场中,台上台下,字字都听得清楚。
当着众人的面,他竟然这么逼她。
花重阳有些怒了,站住脚步又转回身,刚要开口,本来已经在台下的白露竟然提着剑又冲回台上:
“兰无邪!要比武老子奉陪!”
兰无邪看都不看她一眼:
“我不欺负小孩。”
白露脸色一变,噌的拔出手中的剑,花重阳一把拦住她:
“你做什么?”
白露根本一看到兰无邪就发狂,举起剑就要对兰无邪砍过去。花重阳拖住她的腰往后一扯挡住她,隔了一丈远她一边在半空里挥剑一边怒骂:
“你这贱人!天下女人那么多,你干么非招惹重阳!有种你过来老子劈了你!别以为长一张妖精脸就谁都看你顺眼!你碰过多少女人我会不知道!贱人!告诉你!重阳不跟你动手是嫌你脏——”
兰无邪脸色一变。
花重阳先是一怔,随即扬手,一巴掌甩在白露脸上。
白露一下停住骂声,慢慢转头看着花重阳:
“你打我?”
花重阳缓缓放下手。
白露看着她,眼中的伤心和震惊再明显不过:
“我是护着你,你竟然打我?活这么大,我娘都没动过我一根手指,你竟然打我?”
花重阳高高站着,冷冷训斥她:
“兰阁主在江湖上是有头有脸的人,岂容你一个孩子乱骂? 是谁教你说这些脏话?”
白露捂着脸,哐啷扔下手里的剑就转身跑下台。
台下成百上千双眼睛盯着,花重阳也不理会她,转过身对兰无邪微笑:
“青楼弟子没有规矩,是我管教的不好。兰阁主千万不要跟她孩子一般见识。”
兰无邪一句话也不说。
花重阳还是笑:
“本来我也不是兰阁主的对手,兰阁主既然要拿我练手,那也只好奉陪了。只望你千万不要计较白露的孩子脾气。”
她抬手,缓缓抽剑。
碧青剑鞘褪下,雪白光泽在日头下闪烁,站在一剑寒光后对兰无邪微笑:
“兰阁主,动手吧。”
兰无邪一脸苍白看着她,许久,缓缓开口:
“你真要跟我动手?”
花重阳一怔。
他果然是在赌气。
正不知道怎么办好,兰无邪勾唇笑了笑,手腕一扬,扔开手中的剑:
“好,好。是我输了。”
他转身,步履缓慢下台,经过比武台一侧,头也不抬冲兰草挥挥手:
“回去。”
兰影宫一众弟子都跟上去。
台上台下的人都傻了眼。还没等花重阳回过神来,台下又跳上一个女人,对花重阳袅袅娜娜屈膝行礼:
“雁足谷二护法,邢烟水,恳请花楼主赐教。”
花重阳回过头,打量她几眼。
云髻松散,鬓发垂颊,水红裙子葱绿抹胸,弯腰的时候胸脯从低低的抹胸中露出一半,连花重阳几乎都直了眼:这个邢烟水岂止是妩媚,简直是妖娆,她还从来没见过有人穿的跟出来卖的花姑娘似的,却到比武台上比武。这雁足谷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奇怪?
她提起剑,打起精神:
“邢护法请出招吧。”
十招,邢烟水落败,临下台,又柔柔弱弱袅袅娜娜向花重阳行礼:
“多谢花楼主指教。”
花重阳一头雾水。
虽然她只不过使出五成功力,但却也能感觉出来,这邢烟水也没有使出全部功力,而且整个过程中一招一式柔弱优美,打的像跳舞。等她提着剑下台去坐回座位,不知什么时候来的黄三立刻凑上前:
“这个姓邢的,练得是媚术。”
花重阳一听,随即额头落下三滴冷汗:
“媚术?她一个女的,我也是女的,她干嘛上来招惹我?”
黄三立刻冷笑:
“醉翁之意,怕不在酒。你在上头看不见,我们在台下看的可清楚。从她扭着屁股上台,到扭着屁股下台,花重阳,这中间,台下的男人目光可都黏在她身上呢!就算你长得比她漂亮,都没个人看你!”
“雁足谷的人杂的很,”花重阳皱皱眉,“看那个成盛打的是正统的武功路数,单看他跟白露对阵的那个起势就知道,武功扎实内功深厚。二护法邢烟水练媚术,三护法庆绫武功混杂了各门各 派,里头竟然还有不少花间剑的招式。”
黄三皱皱眉:
“不知道那种枫叶镖,是谁使得。要是能查明白这个就好了。”
“一般这种暗器,都是武功不太高的人用来防身。”叶老七插一嘴,“我看八成是个女的。”
几个人讨论了几句也没得出结论,还是继续看台上。少林武当的人依次上台,最后剩下的是少林寺德蕴大师的师弟,慧德大师。
人人都以为兰无邪一离开,武林大会便也没什么看头了,谁知道这时候容辰飞忽然跳上台,挑战慧德。
叶老七直接撇嘴:
“容辰飞简直不自量力,去年他打了明慧,就以为自己是高手了?他怎么是慧德的对手?”
出人意料的,比武一开场,容辰飞便攻势凌厉。少林打法稳健,后劲绵长,向来是以稳克急,对手如果一上来就急攻,二十招之后必然攻势放缓,于是少林便可一步一步遏制对方的凌厉,终能制敌;但容辰飞攻势始终迅猛,比武开始不到一炷香时间竟然已经攻了慧德一百余招,一直把慧德逼的无还手之力。
花重阳越看越觉得奇怪:
“容辰飞的招式里,没有一招是武当的。”
“而且他内力已经相当深厚。”黄三也看的不眨眼,“武当的武功向来兼容并蓄,这么深的内力,除非是他之前在武当山就已经开始练现在的功夫,否则,短短一年时间积累起这么深厚的内力,快的就有点邪门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黄三看看花重阳,“兰无邪教他练了黄泉武诀。”
容辰飞 。。。
两人还没说完,周围一片拍手声,花重阳抬头,结果看到慧德倒在台下,嘴边带着一缕血丝。容辰飞站在台上,全然是胜利者的姿态,对着台下慧德拱手:
“承让。”
她霍的坐直身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年女扮男装在少林寺的时候,德蕴算是她师父,但真正教她武功的却是慧德,在花重阳印象中,慧德的武功即使比纪崇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是容辰飞武功实在进的太快。
她蓦地想起一年多前,在湖月山庄那次他出手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