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北--兰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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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北--兰亭- 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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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划船的不敢多说话把船撑开,转眼离开湖岸几丈远。后头兰无邪跟着跳上了船径直追来,划船的老翁回头看看,撑船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姑娘,我上有老下有下——”
  话音未落,后头的船靠近,兰无邪纵身便跃到船上,船身还丝毫不见动。花重阳叹口气,对着隔壁小船喊道:
  “再靠近些来。”
  等船靠近,她就想跨过去,却被兰无邪欺近一把拉住手腕。
  花重阳猛一甩手。
  兰无邪握得紧紧,默然无声,片刻,掌心里已经全是汗。桥头柳枝乍青,远处灯光稀疏,在岸边照出一抹昏暗鹅黄,兰无邪站了许久,抬起另一手触到她脸颊,声音醺然微颤:
  “……重阳。”
  撑船的老头战战兢兢,自己跳到另一艘船,弱弱劝一声:
  “二位有话……有话好说……”
  水声渐稀,小船飘远。花重阳深吸一口气,仰头瞪大眼忍住泪:
  “兰无邪,普天之下没有人不等着杀你,我只想避开祸端,跟身边的亲人姐妹,好好的活下去。”
  兰无邪捧住她的脸,凝视许久,深湛的长眼泛出一抹淡淡轻笑:
  “那你叫我怎么活下去?”
  心头泛起剧痛,花重阳忍着喉头酸涩别开眼:
  “你走你  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重阳……你竟以为我会放手,”兰无邪轻轻的笑,修长手指摩挲她的脸颊,声音低哑温柔,“我骗了你多少,你不知道是不是?炎昭派去守着你的暗卫,是我派人杀掉;武林大会上逼着你上台比试的人,是我安排去。我在半帘醉守了两年,才等到那一天,你走进来看我一眼,开口说喜欢我——”
  那张举世无双的脸庞近在咫尺,俯在花重阳眼前的眼角眉梢,透出脆弱的温柔的绝望:
  “我连你恨我都不怕了,还会怕什么?”
  花重阳的决心瞬间分崩离析,满脸是泪,情不自禁捧住他的脸,哽咽出声。
  兰无邪低头抱住她,酒气微醺,他冰凉的唇贴住花重阳额心,顺着鼻尖脸颊舔掉她的泪,最后吮住她的唇。
  小船在湖上微微荡漾,兰无邪褪□上锦袍铺在船底,抱着她缓缓跪倒在船头。
  湖上泛着湿气,白雾隐隐升起,凝成半空烟雨。


一夜 。。。
  三更之后,子夜正浓,兰草伏在柜上迷迷糊糊睡着,听到声音急忙起身提灯往门口去,看到两人顿时愣住。
  兰无邪衣衫凌乱,只着中衣,怀里横抱着裹在袍衫里睡着的花重阳。
  手中烛台“哐啷”砸到地上,兰草手忙脚乱蹲下摸索着摔落的蜡烛,惊得话都都说不出来。一片黢黑中,兰无邪脚步稳稳走向后院,声音压得低低:
  “点灯到房里去。”
  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睡意朦胧中,花重阳模糊觉察兰无邪动作轻柔,小心替她褪□上衣衫,理好头发,等他替她收拾好一切,花重阳已经完全清醒。
  她清晰的感觉到兰无邪侧卧到木榻,十指修长划过她的脸颊颈项,然后落在她肩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发梢,间杂他时不时的压低的咳声。过了会儿,就听到有人敲门,“吱呀”一声,是兰草的声音:
  “阁主,那个……”
  兰无邪轻轻回头。
  “薄海姑娘该怎么安置?”
  抚在花重阳肩头的手微微一滞,兰无邪轻轻坐起身:
  “叫她去兰影山庄。”
  “阁主真要留下她?就怕……”
  “不如此,薄风不会安心。”兰无邪又开始一下一下摸着榻上花重阳的发梢,“叫她去兵司堂,由兰树看着。”
  “还有件事,”兰树顿顿,压低声音,“兰树带来消息,说庆绫今晚出城,往成都方向去了,估摸雁足谷可能藏在那里。”
  “跟牢她。”兰无邪叮嘱完,想想,又补上一句,“就算找不到雁足谷,也要把她带回来,跟兰树说,这个人务必留活口。”
  “是。那我下去了。”
  兰草带门出去。
  兰无邪重又躺下,五指轻如蝶翼落到花重阳脸上,触着她的眉梢眼角。花重阳装不下去,索性睁开眼,直直看向他。兰无邪像是早就知道她在装睡,却只是毫不在意的笑笑,手指顺着她的鬓发:
  “这就醒了。还以为你要睡到明天。”
  花重阳坐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系起身上中衣的带子:
  “我的衣服呢?”
  兰无邪边说着,边从床头扯过一件浅紫袍子为她披上:
  “衣服湿了。你先将就穿这旧衣裳,我就叫兰草找人裁新的来。”
  紫缎袍子微凉,落到身上激起花重阳一个冷战。兰无邪看看她,转身从床头端过一碗冒着热气的汤,浅尝一口递给她:
  “正好入口。方才在船上吹了凉风,喝了暖暖。。”
  花重阳也不推辞,接过去咕咚咕咚喝完,裹着紫袍就往榻下爬:
  “我要回青楼。”
  兰无邪一言不发。
  花重阳在榻沿看来看去,最后抬头瞪着兰无邪:
  “我的靴子呢?”
  “怕是在西湖里。”
  花重阳只能干瞪眼,瞪了半天恼羞成怒光脚跳下木榻,一边整理着身上袍衫一  边急冲冲到妆台前,拉开抽屉摸出木梳梳头。梳发髻是不可能的,她这辈子还从来没靠自己双手盘出一个发髻,只好简单束起头发,光脚就往门外去,走到门口,被兰无邪从后头拦腰抱住又搁回床上:
  “我叫安平拿新靴子来。”
  他放下花重阳,转身开门吩咐了安平,又坐回榻沿。花重阳身上不由自主的冷,忍不住缩缩身子。兰无邪看看她,又从一旁扯过自己的袍子给她披上:
  “你身子比以前差了许多。”
  “没有的事。”
  “以前身子是热的,如今手臂都是凉的。”
  “夜风太凉。”
  兰无邪不再开口,静静坐了会儿,起身又到桌旁拿了什么,还是坐到花重阳身边:
  “我看下你背上的伤。”
  花重阳脸一热,手压住衣襟:
  “不用。我没事。”
  兰无邪放下手里瓷瓶直接伸手去剥她的衣服,花重阳气恼的挡,挡来挡去终归还是被兰无邪制住手臂,解开衣裳露出后背,和上头一道一道淤痕。他一边为她上药,一边仿佛道歉口气中却全无愧疚:
  “是我下手太重。”
  “跟你没关系,”花重阳装作若无其事的否认,“是被船硌的。”
  兰无邪不再说话,静静给她上完药。花重阳披上衣裳,迟疑许久拿过瓷瓶,半跪到兰无邪身后:
  “……解开衣裳。”
  兰无邪一声不吭,侧身直接褪掉身上的雪白中衣。
  精干白皙的背上,全是一道道血红的抓痕。花重阳皱着眉,红着脸小心翼翼替他抹药;一道伤口从肩头直划到胸前,她挺直腰手指顺着抓痕擦过去落到他锁骨,却被兰无邪一把紧紧按住手背。
  她挣了挣,挣不出来。
  幽暗的烛光下,兰无邪墨发披散在白皙裸背,柔韧细腰挺直,垂着的眸,微挑的眼梢覆着淡淡暗影。
  花重阳心跳又开始加快,忍不住心思恍惚。
  记得当时白露胡闹把酒后微醺的她跟司徒清流锁进一间房,第二天两人仍旧衣冠楚楚,黄三便直接对白露下结论:你以后不用费心机了,花重阳绝对不会把司徒清流收房的;这俩要成了,我头给你当球踢!
  白露不服的反驳:那是清哥哥不好意思勾引花重阳!
  黄三冷笑三声,说出这样一句话:还用勾引?要真看对眼,就会时时刻刻不由自主的想着扒掉对方衣服了,还能坐一宿都坐怀不乱?不然换个人,你问问花重阳,她对兰无邪肯定就把持不住!
  花重阳当时直接当没听见黄三的话。
  ……但事实证明,她确实把持不住。要是再老实点,她还得承认黄三说的的确很对,自从第一次之后,每一次看到兰无邪,她都不由自主的把他看成……美色,而不是美人。
  花重阳缓缓吸一口气。
  兰无邪像觉察什么,缓缓 侧过脸,垂眸注视着花重阳搁在他肩头的一截白皙手腕,单薄的下巴缓缓蹭过她的拇指,一下一下,来回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暧昧气氛蔓延。
  可就是这么一瞬,花重阳仿佛觉出他有多么眷恋,顿时又忍不住心软。难道这就是所谓,从善如登,从恶如崩?
  叹口气,还没等花重阳决定是抽手还是继续,兰无邪已经握住她的手,侧身把她拉进怀里,低声哄她:
  “重阳……今晚不回去了,好不好?”
  从一年前就是,花重阳对他这种声调抵抗力为零,但她还是强装嘴硬:
  “你放手——”
  话被打断,兰无邪已经在她唇上厮磨,有意挡住她的话。
  于是不久,衣裳又散落一地。
  床上的时候兰无邪向来很少说话,专心做完事情,他才抱着晕乎乎的花重阳斜倚在木榻一侧,一边摸着她发梢,一边低声说道:
  “从今以后,重阳,你爱做什么都随你,哪怕继续住在青楼也好。但——有一件事。”
  花重阳稍微清醒过来。
  兰无邪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继续道:
  “叫那个白露走人。”
  花重阳一怔,这下彻底清醒过来:
  “阿露是口无遮拦了些,但他她毕竟是——”
  兰无邪不出声,忽然重重捏住她下巴猛地一抬,狠狠在她嘴角咬一口,微挑长眸盯住她,面色清冷慢慢说道:
  “你再替他说一句话,我就立刻去杀了他。”
  花重阳摸摸发疼的嘴角,忽然冷笑一声,翻身捞起衣裳就要下榻。兰无邪恨得脸上没了表情,一手勾住她的腰:
  “你回来。”
  花重阳一把甩开他的手:
  “兰无邪,跟你上了床我就要赶走她?真笑死人!天下男人多少?但我就阿露一个亲妹妹!当初是因为你她才成这样,枉费阿露今天竟还说愿意忍你,是我瞎了眼!”
  兰无邪动作一僵,一把捉住她的手,许久才问出声:
  “你说什么?妹妹?白露……是女的?”
  这下花重阳也怔住:
  “兰草不是跟你说过?”
  兰无邪登时变了脸色,拦腰把她抱回床上,将眼别向一边,神情冷冽:
  “兰草说,白露是你——”
  “是我什么?”
  “……是你,远房表弟。”



秘籍 。。。
  事情仿佛云开雾散,花重阳竟真在半帘醉过了一夜。
  连她自己都能看出兰无邪心情很好……具体表现是,凌晨就把兰草喊起来做宵夜。兰草敢怒不敢言,只能在端上宵夜后站在兰无邪背后朝花重阳抹脖子。第二天花重阳醒过来,兰无邪已经梳好头发,披了一件水红缎袍靠在榻沿看书。花重阳蹭蹭蹭,蹭到他身边伸手勾住他的腰:
  “……好像瘦了些。”
  “是么?”
  “难道兰草和安平不给你饭吃?”
  “自己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兰无邪嘴角勾着笑,放下书低头看她一眼,“你想吃什么?我叫兰草去做。”
  花重阳不说话,懒洋洋趴在他怀里,一手手指在他胸膛上爬来爬去,另一首捞起榻沿上的书念出书名字:
  “平南兵策——”
  她瞪大眼抬头看他:
  “你这是看什么?”
  “兵法。”
  花重阳瞪了他半天,披上袍子光脚跳下木塌跑到对面的木格上开始翻书,翻来翻去发现木格上只有两类书:兵法,医书。
  以前跟兰无邪在一起的时候,她就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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