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北--兰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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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北--兰亭- 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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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计划不如变化多。
  兰草说兰无邪当天去了四川,花重阳便以为今晚他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回来了。所以当晚楼下宾客云集,司徒夜白一袭红衫出现在她门口,准备敲门迎亲的时候,兰无邪突然出现在楼下,一下让她乱了阵脚。
  原本喧嚣的大厅,登时静如死水。
  兰无邪一个人,进门看看大厅正北的大红双喜字,便一言不发垂眼走到主宾一个空着的位置上,坐下。
  花重阳站在楼上,隔着帘幕,看的心惊。
  这是她头一回见兰无邪穿白衣。
  向来鲜衣华美的兰无邪,今晚竟穿了一袭雪白袍衫,头顶白玉冠,几缕黑发从额前垂下,墨发白衣,举手投足,安然飘逸如仙。
  花重阳看的脸色雪白。
  
  吉时到,新人下楼。
  花重阳只有霞帔金簪,没有盖头,走在司徒夜白后头。两人一出现在楼梯上,她便注意到兰无邪抬头,目光对着她,却没有动作。
  柳大手上捧着一个红色方形雕花红木盒子,将木盒放在大红双喜字下头的案上。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个木盒子上。
  花重阳不动声色,看看站在人群后头的成盛,庆绫,邢烟水。
  她跟着司徒夜白,静静走到堂前大红喜字下。没有盖头挡着,她清楚看到司徒夜白眼中的神情,那是骗不了人的温柔似水,对着她,醉了一样轻叹:
  “……蔷薇。”
  深情的声音,竟听得花重阳脊背发凉。
  一提到谢蔷薇,司徒夜白神思便会有些恍惚似的。
  她清清嗓子,压低声音:
  “王爷,你我约好的事——”
  司徒夜白省过神,目光恢复清明,微微一笑转身:
  “来人。”
  立刻有人起身,走向后堂,片刻,手上托着襁褓出现。
  堂上一片低语。
  花重阳忍住才没有直接冲过去,不由自主看向兰无邪。
  他坐在主宾椅上,半垂着眼,像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抱着孩子的侍卫直接走到兰无邪面前:
  “兰阁主,令公子安然无恙。托付给你了。”
  人群中先是安静,随即炸了锅;人声鼎沸中,兰无邪头也不抬轻哼一声:
  “我的孩子,怎么会在旁人手中。”
  花重阳一下变了脸色。
  他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司徒夜白也挑眉。
  迫人的肃静中,襁褓中孩子蓦地大哭出声。
  兰无邪缓缓站起身,抬手拨开襁褓一角看一眼,目光倏然温柔:
  “我的福顺,比他可要乖多了。”
  花重阳怔住。
  话音刚落,有人急匆匆从门口冲进来:
  “王爷!王爷!”
  来人顾不上避嫌,走到司徒夜白身边附耳低语几句,司徒夜白脸上微笑倏然不见。少顷,又有几人进了厅里跟几个宾客说了什么,不一会儿消息便传开来:
  “薄盟主本要来观礼,谁知南楚山庄别院突然遭袭。”
  立刻有人要动身离开。
  谁知兰无邪这时候忽然出声:
  “是谁要走了?”
  人群中霎时无声。
  “是要去帮手,还是要去看热闹?”兰无邪微微抬眼,长眉挑入额角,“助薄风者,格杀勿论。”
  谁也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此刻兰影宫的人大概已经在南楚山庄别院杀红了眼。兰无邪坐在椅上,慢慢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抬眼看向司徒夜白:
  “宁静王不为薄盟主求情么?”
  “求情?有什么好说的。”司徒夜白一身红衣,从容不迫垂眼理顺垂在身前的红色发带,“背主弃义的人落个这样的下场,也算死得其所。那时候没找到你的全尸,舒南风就料到知道自己会有今天。”
  舒南风?
  人群中有人小声惊呼:
  “舒南风不是当年教上官容止的太傅?后来偕世子出逃中途都被杀死——难道薄风薄盟主是——”
  无人接话。片刻,兰无邪慢慢说道:
  “薄风,就是舒南风。”
  当年国乐公主为保住自己的亲生儿子,亲自在不同地方藏了几批价值连城的宝藏;然后在自己病重的时候,将亲生儿子上官容止托付给太傅舒南风。国乐公主临死前,逼着司徒夜白发誓,要司徒夜白不杀上官容止,让他在封地平安终老。谁知司徒夜白终究还是容不下仇人的儿子——尤其,国乐公主的病根正是生上官容止的时候落下的。守着国乐公主的尸身悲痛欲绝的司徒夜白,最后下令追杀去自己封地路上的上官。
  此时舒南风已经带着上官出逃。
  不幸的是,舒南风,也就是后来的薄风,最后背信弃义偷了宝藏钥匙出卖了上官容止,向司徒夜白告发了他的行迹,上官和他的侍卫在追杀中全部落入悬崖殒命。
  大厅中气氛凝重,几乎一触即发。逼人的死寂中,兰无邪抬手又掀开襁褓的盖头,轻叹一声:
  “可怜了这孩子。”
  话音未落,门口进来一个人,环顾一周,已经顾不上众人目光,气弱的通报:
  “王爷,盟主……薄盟主……刚刚,南楚山庄刚刚……被灭门了。”
  




祖咸

  花重阳暗暗松口气。
  消息来得急,却未必不是个好消息。在场的人鱼龙混杂,薄风一死,依附南楚山庄的门派便不敢轻易对兰影宫出手。
  站在不远处的柳大,此时向花重阳使个眼色,神情颇为无奈。
  事情严重出乎花重阳和柳大、褚三的意料,到了这份上,兰无邪意外出现,南楚山庄被灭门,他们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花重阳只好回个眼色,示意柳大稍安勿躁;谁知柳大刚转身,兰无邪身后忽然同时跳出两个身影,一个举剑刺向兰无邪,另一个直直跃向司徒夜白和花重阳。
  事情来的太突然。
  一瞬之后,花重阳抽出匕首冲向抱孩子的护卫,兰无邪侧身挥开身后的刺客,司徒夜白纵身上前去拦花重阳,而回过神来的柳大和褚三则一声令下,双喜红幕后头一下闪出十来个灰纱蒙面的劲装杀手直接冲着第二个人影扑过去。
  又有一拨黑衣人从门口涌进来开始抽剑乱砍,跟他们几乎同时进来的,是另一拨身着蓝衣的兰影宫弟子,人数也有几十个。
  原本观礼的人群中,同时也冲出至少十人,分属不同门派,扑向司徒夜白的侍卫。
  兰影宫弟子,雁足谷的人,司徒夜白的侍卫,还有其他门派来观礼,在人群中为求自保动手的。原本花重阳跟柳大安排了十几个人,想趁拜堂的时候对司徒夜白下手,谁知到了这一刻看看,十几个人根本控制不了局面。
  场面一时大乱。
  花重阳顾不上许多,不知从谁手里抢过剑砍倒前面挡道的一片靠近了侍卫揭开襁褓,一看登时松口气。
  果然不是福顺。
  司徒夜白几乎是同时跟过来,伸手要拦花重阳的腰,被兰无邪猛地一掌推出,他侧身躲避,花重阳正好闪到一边。兰无邪跟过去一掌击退一个偷袭过来的黑衣人:
  “你不要命了!”
  差了一步的司徒夜白还没靠近她,便被几个灰色蒙面人围住开始缠斗起来。
  花重阳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回头对兰无邪喊:
  “福顺呢?”
  “有兰树在看着,不会有事。”
  兰无邪一边回话一边扯着她纵身避开黑衣人的袭击,没顾上说更多,一开始举剑刺他的人便回头又打了过来。
  花重阳这才看清那是谁。
  竟然是庆绫。
  她一手举剑,神情近乎狰狞冲着兰无邪乱砍乱刺,蛮力一直把兰无邪逼到角落,兰无邪纵身跃上二楼,她也不要命的追上去,一边砍一边吼:
  “兰无邪我要杀了你!”
  兰无邪只躲不回,两人一路纠缠到三楼栏杆上,借着栏杆腾跃追赶躲避,绕着整个三楼一圈之后庆绫速度明显慢下来,抓住一根栏杆喘气:
  “有种的就停下跟我打!”
  “你还不够格让我动手。”兰无邪站在栏杆里头冷冷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兰影宫的武功?”
  “我是谁?”庆绫狞笑出来,声音蓦地嘶哑,比鸭子叫还难听的嗓音格外刺耳,“当初你把我害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今竟不知道我是谁?!”
  花重阳手举短剑与黑衣人且战且退,一边抽空抬头看着兰无邪和庆绫的战况。庆绫抬手揭下脸上人皮面具的一瞬,她吓得手一哆嗦,差点被黑衣人刺中。她一个侧身避开剑左手扔出三枚柳叶镖打退黑衣人,然后又抬头看向三楼的庆绫。
  那张脸几乎根本不能称之为人脸。
  上头横七竖八的刀疤割的脸皮皮肉外翻,左眼眶裂开一半露出半个眼球,虽然已经痊愈,但乍看还是会把人吓一大跳。
  大厅里几乎有一半的人停手抬头看。
  兰无邪冷冷看她一眼:
  “这么丑,我怎么会知道你是谁。”
  庆绫嘶哑笑着,拨一拨垂在额前的长发,声音阴森恐怖:
  “也是。你害过的人不计其数,怎么会一一记得。兰阁主。”
  那样的语调,那样的动作,花重阳心中电光石火的一闪,惊叫出声:
  “……兰香?”
  那个曾经替叶青花给她带口信,之后被兰无邪囚禁审问的兰影宫女弟子,后来又被武林盟的人从画舫上救走,从此不知下落。
  一年前兰香的消息消失的时候,正是叶青花死的时候。
  花重阳一剑刺死欲偷袭的黑衣人,纵身也跃上三楼:
  “你是兰香?!”
  “难得你竟能认出我!”兰香扯着带着撕裂疤痕的嘴角笑着,“花重阳,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挑唆,兰无邪也不会对我下手这样狠!我不会少了你一份,放心,从前我受的,今天都要在你们身上找回来!”
  她举剑便刺向花重阳。
  一直神情冷冷不做声的兰无邪忽然出手,一掌推出。
  兰香猛地纵身跃开。
  这种半途忽然改变动向而能保持攻势的招式,只有黄泉武诀中才有,兰香练得果然是黄泉武诀,而且看样子已经至少到了第六式,跟白露不相上下。
  那么看来,当时薄风失窃的秘籍,确实是被雁足谷的人偷走,且极有可能是兰香下手所为。
  但黄泉武诀的的武功,兰香到底比不了兰无邪,即使不用内力光凭招式,兰无邪轻松使出三分,她便已经招架不住节节后退。
  大厅里已经有人对兰香喊:
  “心法我已经拿到了!快走!”
  是之前攻向红双喜字的邢烟水,看来他们早就计划好,主要目的是红木盒子中的秘籍。花重阳身子一沉跳下大厅朝柳大褚三使眼色:
  “不要叫她跑了!”
  灰色蒙面人见机立刻关上大厅的门。
  三道门被关上两道,第三道门口邢烟水一剑杀死关门的人用脚顶住门喊道:
  “快点!庆绫!不然走不了了!”
  兰无邪的攻势此时明显开始凌厉。
  花重阳朝着上头喊:
  “别杀她,留活口!我要亲自问她!”
  话音刚落。
  兰无邪一掌推出,兰香中招在半空退了三丈,狠狠撞上栏杆,然后顺着柱子重重摔到大厅。
  邢烟水看了她一眼,脚下一蹬便纵身逃出门去。
  大厅满是尸首,其中大部分是黑衣人,混杂各门派不同衣服的人,柳大抹着脸上的血走近:
  “这些死的,只要不是我们的人,大概都是雁足谷在各门派中潜藏的人。可惜都做了替死鬼。”
  花重阳看一眼,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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