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姐姐要算留在九黎,也不会把他独自丢在上唐京城,定会来接他走。现在,他还太小什么也帮不了姐姐、什么也做不了,但是他至少要像个男人般不给姐姐再添麻烦。
紫萱看也没有看那个被文昭推开的太监,抱住文昭道:“你等姐姐,我这就进宫……”她怎么能舍得下文昭?皇帝如此做无非就是嫌朱家不够份量,换句话说,就是皇帝在明明白折的告诉她——我不相信你;而文昭就是那个人质。去九黎会发生什么她根本不知道,把文昭留在上唐怎么能让她放得下心来。
“姐姐。”文昭定定的看着紫萱,用手用力的握着紫萱的手:“你听我说,文昭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姐姐,你要相信我,我在这里等着姐姐回来,和姐姐一起早起跑一跑,和姐姐一起用早饭,和姐姐一起……”他把快要流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以后会和姐姐永远在一起。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的在这里等姐姐的。”
他说完抱一抱紫萱:“我进宫谢恩,姐姐一路顺风。”水大哥说过,男人要流血不流泪,所以他就算是再难过、再不舍得姐姐,为了姐姐好、为了姐姐能放下他启程,他绝不能让泪水掉下来。
紫萱的泪水滚滚而下:“文昭……”
“姐姐,外祖父一家于我们有恩,而且母亲亏欠他们的我们做儿女的应该还,你不能不去的;而我们这个家也需要有人打理,是皇上想得周到。”文昭退后两步,如大人般行礼:“姐姐,我先进宫去了,让皇上久侯不妥。”
紫萱看着文昭,泪眼模糊了文昭的样子,忍不住脚下移动想拉住文昭:这个孩子如此说话行事,他的心里倒底会有多苦?他还是个孩子啊,才过上几天安稳些的日子,如今却为自己要留在这个吃人的京城。
文昭摇头再摇头,最后看一眼紫萱毅然转身:“我们走吧。”他对太监说话时,眼中虽然有泪却勉强自己笑了笑:“刚刚多有得罪,这些银子给公公添个茶钱算作是赔礼吧。”他跟在姐姐身边已经学了不少,自此以后他不要再成为拖累。
太监看看文昭笑了,掏出圣旨来递给紫萱:“这是皇上的旨意,县主自己看吧,小人这就引朱大人进宫。”他施礼带着文昭走了。
紫萱也知道此时不可能违拗皇帝的意思,一边是祖父的深恩一边是她最牵挂的弟弟,要如何取舍实在是难死她。看着文昭那不大的后背她含泪咬牙:“文昭,你是个护国夫人府的男丁,顶门立柱就靠你;姐姐,会很快回来的。”不去九黎不可能,她如果不去说不定会为自己和文昭引来杀身之祸。
文昭回头:“姐姐你放心,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他说完走了几步忽然跑回来,看得紫萱眼泪再次落下来。
如果文昭不能舍下她,那她死也要带走文昭的,不会把他单独留在京城:“文昭,不要难过,一切交给姐姐。”
文昭却自袖袋中掏出包好的点心放在紫萱的手中:“姐姐,你没有吃几口早饭,出门在外吃饭不会那么及时的,饿了你就吃些点心。就是因为赶路人倦不喜欢吃东西,你更应该多吃些,实在吃不下也要带些在身边。路上遇到的天气不定,早晚很冷一定要记得加衣……”他就如同是六十岁的老婆婆般那么罗嗦。
看着文昭稚气的脸,听着这些叮嘱使紫萱再也忍不住抱住了文昭——她怎么能舍下文昭独自离开?
文昭也抱住了紫萱,泪水终于滚出眼眶来落在姐姐的衣衫上:“姐,我年纪小问过好些人才知道这些的,你在外吃饭的时候可以多问问那些饭铺的老板,他们肯定知道的更多;姐,你一定要保重身子,平平安安的回来。”
紫萱刚要开口文昭小声的道:“姐,你放心吧,我不会被朱家欺了去,也不会被丁家欺了去;这里住不下,皇上指不上,不还有钱小国公嘛。”
说完文昭推开紫萱,认真的再看一眼紫萱这次转身真得和太监走了,没有再回头看紫萱;因为,他不想让紫萱看到他泪流满面的脸。他倒底还不是男子汉,因为他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落下泪来。
相依为命的姐姐此去山高水长不说,而且还有种种危险,他担心也无用只想能让紫萱完全放心,不必再为他烦忧。泪水忍也忍不住,可是他却拒绝太监扶他上马车,进了马车后他抱膝无声的痛哭起来:姐,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的。
紫萱的脚下沉重异常,看着文昭的小小的肩膀她咬着牙也没有让自己再唤他一声,直到看不到文昭的背影,她才缓缓的打开圣旨;上面只写了一个意思,自今日起文昭就是从四品的骁骑将军了。
看到这道旨意紫萱后背一片冰凉,太监带着旨意而来却秘而不宣,非要等着文昭肯跟他去才把旨意交到她手中表示什么?皇帝就是怕他们姐弟这一去不返,会叛了他上唐如果刚刚文昭不跟那个太监去,等着他们姐弟的会是什么那不言而明。
“有旨意?”水慕霞的出现不知道是无声无息,还是紫萱太过愤怒和受惊根本没有听到有人接近。
紫萱把旨意交给水慕霞后道:“现在就走?”皇帝如此做,只是让她原本摇摆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去九黎定居的心,猛然间定下来了。
水慕霞看完眸子中有精光一闪,把圣旨卷起交还给紫萱:“都在东门那里等着,我是奉正使之命前来接县主的。”这种话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就好像那个小小的侍郎当真有支使他做事的胆子。
紫萱轻轻点头吩咐了一声,琉璃等人很快就上了马车;她把璞玉留下来照顾文昭,带着琉璃和雪莲等人直奔东门而去。
出了城门后紫萱掀起车帘来看了一眼,再也没有掀起过车帘;而在车中的紫萱,想起文昭被太监带走时的背影,眼中却再无一滴泪水:她,定要把文昭带离京城,要摆脱上唐的皇室及京城中的一切,和文昭过真正自由自在的日子。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一天,中午吃饭时紫萱很沉默,虽然一点也不饿但想起文昭的话来,硬是勉强自己吃了一些东西。回到马车上,摸摸那包文昭给她的点心,她忍住了呕吐。
晚上投店后紫萱并没有关心一行人的行踪,倒是琉璃过来对她说:“姑娘,出城后不久,水公子和晋亲王就一直在马车里没有出来过,如今投店后连饭也是在房里用得——晋亲王也就算了,水公子如此做可真让人奇怪了。”
琉璃知道自家姑娘心情不好,就是想逗紫萱说几句话,握她这样闷闷不乐的弄出病来。
紫萱伸伸腰躺在床上:“他不做奇怪的事情了才当真奇怪,如今是再正常不过。”她已经开始想文昭了。
不知道文昭现在吃饭没有,吃饱没有,是不是有他喜欢吃得饭菜;不知道文昭有没有洗澡,不知道文昭有没有想她……
她合上了眼睛不想让泪水再次出现:“你也累了,和雪莲早点睡吧,我这里不用伺候了。”
琉璃叹口气:“姑娘,大少爷可是不想看到你生病的,您如今这个样子很容易……”话说到一半再也说不下去了。
雪莲进来了:“水公子出来了,他还问姑娘吃过饭没有。”
紫萱摆手让两个丫头出去了,这天晚上她在梦中看到文昭一个人在哭,心疼惊醒发现天已经快亮连忙起身;收拾停当打开门,正好看到商队的人再忙活,忽然其中一个小丫头回过头看向她笑了笑,却让紫萱愣在原地——她、她怎么长得那么像是文昭?
205章 不是时候
像文昭的小丫头笑完转身就走了,使得紫萱都没有来得及叫她。想了想紫萱摇摇头笑自己想弟弟想得要着魔了,居然把个小丫头差点看作是文昭。唉,真得好想去把文昭偷出来,就算是有璞玉在,但她依然不能放心。
迈出房门琉璃和雪莲也就迎了上来:“姑娘早,正好要用早饭呢。”
使团包下是一座跨院,有厢房有厅堂,吃饭什么也不必去前面店铺之中,倒也算是安静。紫萱带着琉璃二人进入厅里,看到人不是很多,只有晋亲王和水慕霞在,还有一位背对她不知道是谁,不过看那一身的装扮倒不像是使团里的人;而那位正使的黄侍郎却不在厅上:“黄大人呢?”
晋亲王抬头:“他不会过来的。”也不知道是黄大人被命令不许过来,还是黄大人有什么事情不能过来;而且晋亲王这话的语气也奇怪,就好像在暗示紫萱不用担心会有人来偷听一般。
水慕霞看了一眼紫萱:“吩咐人冲安神茶来。”他看出紫萱一夜没有睡好:“县主今天早上就饮此茶吧,到了马车上再小睡片刻,也免得在车上无聊烦闷。”他说完伸手相让:“县主请坐,早饭马上就过来。在下认为县主今天还是食些小米粥吧,虽然只是普通的米,但对县主身子多有补益。”他微一顿:“县主如果有什么闪失,我等可是担待不起的。”
他很自然的坐下:“耽搁了使团的行程,想必县主更会心烦,我们也有负皇上的所托。”
紫萱微笑点头致谢:“真得有劳水公子了,我没有什么,只是初次出远门有些不习惯罢了,过几天就会好得。”微一顿她又加上一句:“绝不会耽搁使团的行程。”
屋里的人都已经入座,早饭也有人摆了上来,但是背对着紫萱的人依然没有转过身来,好像没有入座一起用饭的意思;这让紫萱忍不住多看了那人两眼,很奇怪厅上怎么会有个怪人,但是两眼之后忍不住又多看两眼,因为她忽然感觉那人的背影有点熟悉之感。
晋亲王再次开口:“不吃饭要送你回去一样会送你回去的。”
那人猛得转过身来指着晋亲王和水慕霞:“你们真要把我送回去?”
紫萱很吃惊的看着他:“钱小公爷?你怎么会在这里?”此处离就京城已经有近一百多里,没有想到还能再看到钱天佑。
钱天佑一屁股坐下:“那天三个人在皇上面前向县主你求婚,如今他们两个都可以送你去九黎,为什么我就不成?而且,论起来我和县主可是亲戚,不比他们要近得多,凭什么他们可以我就不可以。”
紫萱啼笑皆非:“钱公爷,晋王爷和水公子都是有皇差在身,和我没有半分关系;我只不过是随使团去九黎探亲罢了。”最最让人头疼的人,非钱天佑莫属啊。
钱天佑瞪水慕霞:“我不会回去的。”他有点欺软怕硬的感觉,晋亲王怎么也是他的直系长辈,而水慕霞却是隔了层的,当然要好欺负一点点——何况他原本就没有把水慕霞当成长辈和亲戚来看,依然还是认定水慕霞是水兄。
水慕霞轻松一指晋亲王:“他说了算。”要打发钱小公爷当然要由晋亲王来,他一般而言不喜欢做恶人。
钱天佑忽然跳起来:“虽然文昭是被我偷出来的,但是护国夫人的人都是被你们打伤的,而那个漂亮丫头也是你们偷出来的——原本我还以为你们是好心去偷文昭让他们姐弟团圆的,没有想到你们两个是好色之徒,说吧,你们把县主的漂亮丫头藏到哪里去了?我想,一定是在你屋里。”他手定定的指着水慕霞。
水慕霞一口粥差点喷出来,拍开他的手指:“凭什么你认为是在我屋里?而且,我们也不是好色之徒。天佑,你这样对长辈说话,小心会被打屁股的。”
晋亲王面不改色的吃饭,就好像钱天佑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