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四丫的短刃刺穿了晋亲王的长袍,再刺穿了夹袍与中衣;平四丫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剑尖抵住晋亲王皮肤时,晋亲王皮肤一紧所带来的轻微不可察的颤抖。
他知道,他得手了。
他的女儿死了,虽然他心痛且伤心但并没有想过要和晋亲王鱼死网破;就连他的儿子死了,他也没有想过要和晋亲王同归于尽:儿女没有了可以再生,且他平四丫的儿女很多,嫡子也不是只有平知寿一人。
但是,晋亲王却把他的丑事说了出来,使得平家声名扫地,就算他能得救又如何?他平四丫完了,平氏一族的长辈们绝不会放过他:和儿媳通奸啊,他也无脸再面对家族中的任何一人。
平家,在他的手中要从四大世家除名,自此之后世上只有三大世家了;这个仇,他却不能不报。
因而他忍着、他尽全身的力气忍着,就为等到这个一击必中的时刻,就为等到可以手刃仇人,为自己、为平家、为自己的一双儿女报仇血恨。
在晋亲王第一次斩向他时,他就想动手的,好在他没有太过着急沉住了气,否则只要早动手一点点,也会被晋亲王发觉;只要被晋亲王知道他身负剑术,他想要报仇就绝不可能了。
而且,他不止是想杀掉晋亲王,他的左手挡开了晋亲王的长刀后,手中的短剑就准备脱手掷出:他岂能让朱紫萱还活着?
他,等到了;因此他就要刺中晋亲王看着晋亲王眼在他面前,也准备着把挡住晋亲王长刀的短剑掷向朱紫萱:这就是他为什么刺的是晋亲王的肋而不是他的心脏——他不想让晋亲王死得太过痛快,他要让晋亲王亲看看着朱紫萱倒在地上。
晋亲王就是要帮朱紫萱才会对他平家下杀手的,所以没有比让晋亲王看着朱紫萱痛苦的先他死去,然后再让晋亲王带着伤心与绝望去死更好的了。
平四丫的唇边出现了笑意,狰狞吓人的笑,他知道接下来晋亲王的血会喷到他脸上;他不打算躲,他很想尝尝晋亲王的血是什么味道。
“当当”两声响,有火光四溅,让人们不得不闭了眼睛。
萧停香惊讶的睁开了眼睛,想知道是谁救下了平四丫,因为那“当当”声兵刃相交发出的;然后,他看到的是平四丫双手执着短剑和晋亲王、还有碧珠对峙。
平四丫右手的短剑被碧珠挑了起来,而左手的短剑架住了晋亲王的长刀。
“你怎么会知道?”平四丫看着晋亲王满脸的绝望,这句话几乎是他吼出来得。
在他的短剑就要刺伤晋亲王时,碧珠的长剑无声无息的出现,挑开了他的短剑,也撕开了晋亲王的衣袍——他知道,晋亲王只有早知道他是会剑术的,才能让碧珠挡下他的剑。
晋亲王没有回刀自救,长刀被平四丫的短剑架住后也没有变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断你女儿胳膊时,墨会元就发现你的剑术很高明。”
“平常人,哪里有可能一剑就斩下人的一条胳膊来?而且还正正好的切在你要切的地方。”紫萱探出头来:“只是,我们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的儿女死在你的眼前,你依然还能忍得住不出手。”
萧停香的眼睛眯了起来,司马明吃惊的瞪大眼睛,席顺庆的眉头微皱:三个人对平四丫极为不满。
平四丫闻言也不答话,身子向后仰倒的同时,左手的短剑向紫萱掷了过去;如果紫萱不露头,他还真得无法伤到她。
晋亲王手中的长刀却早一步松开,然后寒光一现掷向紫萱的短剑被他用一柄刀拦了下来;这柄刀,才是晋亲王的刀。
碧珠的长剑如同毒蛇一样缠着平四丫短剑爬上去,在他的手腕处狠狠的咬了一口;不过平四丫好像早料到了,他的手腕轻动就挣脱了碧珠的长剑,短剑还是认准了晋亲王——不理会他自己的生死,脱手就把短剑当成暗器打向晋亲王的心脏。
平四丫自知难逃一死,就算是能活下来,他又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呢?因而他的目的就是要杀掉晋亲王和紫萱,至少也要杀死一个他才能瞑目。
晋亲王没有理会那把掷向自己的短剑,他手中的刀向平四丫斩了下去,一刀就让平四丫的头离开了身躯。
看到晋亲王不惜一死也要杀他,让平四丫在心里笑了;可是他的笑没有浮现在脸上,就死了。
平四丫死死得极为不甘心、极为恼恨:在他死的一霎间看到他打出去的短剑,被碧珠再一次挑飞;因而,他心底的笑意全部消散了。
不管平四丫身为四大世家的家主时有多么的心狠手辣,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有多么的坏,他的血依然是红得。
红色的血在就萧停香三人的面前绽开成一朵妖艳的血花,他们无人能阻止晋亲王动手;不论是他们的身份、还是他们的威胁,都无法让晋亲王改变要杀平四丫的心。
晋亲王收刀轻松的避开了平四丫脖子间喷出的血,对平四丫说了最后一句话:“平家,除名了。”
平四丫还以为晋亲王依然在意世家的力量,否则不会在萧停香等人大喊留人时会停下手来;直到他死的时候他才明白,世家两个字在晋亲王的眼中什么也不是,连屁都不是。
看到平四丫软倒在地上的尸首,席顺庆合了合眼,再睁开时依然是怒不可遏:“王爷,平大人他是朝廷重臣,他是平家的家主”
晋亲王吹了吹刀身,看着那些血滴落在地上,刀身光亮如新露出很满意的神色来,淡淡的答道:“那又如何?”
紫萱从来不知道晋亲王能够如此霸气,只是以为他不喜欢多话、为人冰冷些;在面对四大世家时,她才发现京城之中的人们惧晋亲王是有道理的。
这样的一位行事如此自我的王爷,要杀四大世家之人都杀得如此轻描淡写,完全不当成一回事儿,还有什么人不怕他?好在,晋亲王并不是一个好杀之人,至今为止死在他手上的,也唯有平家三人而已。
她第一次有祟拜的念头,这样的男人才当得起人中之龙四个字。
晋亲王杀了平四丫,还当着三大世家家主的面儿,就是狠狠的扇了天下世家人的脸,尤其是三大世家的脸。
平四丫的尸首在地上渐渐冰凉,四周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立在平四丫身边的晋亲王白衣胜雪,就算是衣袍破掉了也掩不住他浑身上下的英气。
看一眼三大世家,晋亲王没有收回刀:“或者说,你们想做什么?”这句话是在逼三大世家的家主表态——平四丫死了,你们是不是想为他报仇?
平家三口死,就是因为他们答了晋亲王的一句话;如今晋亲王淡淡的一句话,不过十个字的一句,却如同大山一样兜头压向三大世家的家主。
萧停香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晋亲王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司马明和席顺庆退了好几步立在萧停香的身后,看着晋亲王也不知道答什么为好:为平四丫报仇?他们丝毫不怀疑晋亲王马上为了免得日后麻烦,会对他们举起屠刀来。
杀了一个世家的家主,和杀几个世家的家主有什么区别吗?
但是他们也不能说不为平四丫报仇,或是不过问平家的事情了;因为世家两个字,这关系着他们三家的根本利益,容不得他们退缩。
晋亲王笑了笑,很突然的笑了:“你们是不是两难,那要不要本王来代你们做个选择?”
冷风吹过,不只是吹起了晋亲王的衣衫,也吹起了地上平家三口人的衣衫;还有,三大世家家主的衣衫:今天的天儿,可真得有些冷。
紫萱却在心中莫名的想到一件事:快过年了呢。
384章 兔未死
萧停香三人不想晋亲王代他们作答,三人互相看了看都认为此时应该三十六计走为上;不能答得问题不答好了,而且平四丫已经死了,他们再和晋亲王对峙也没有什么用:难不成真得和晋亲王刀对刀、兵对兵的打起来吗?
如果真那么做,他们三大世家的人就是在找死。眼下也十分的不利,杀死一个平四丫也就罢了,如果他们三家再有一家折在这里,才当真是扫了天下世家的威风;从此之后,还有有哪一个好意思说自己是世家之人。
萧停香也不答话,对着晋亲王拱拱手转身就走;连场面话也免了,省得被人捉到话柄不放,当真把他们四大世家的家主都留在护国夫人府门前。
司马明和席顺庆虽然一肚子的火气,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同样一拱手就要随萧停香离开。要算帐也不急在这一时,到时候见了皇上再同晋亲王理论就是。
他们就不相信晋亲王会当着皇帝的面儿对他们动刀动枪的。
晋亲王却开口了:“三位大人,要杀平四丫早在你们来之前有的时间,而我也不是一个喜欢多话的人。”
司马明的额头青筋跳了跳,这话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我杀平四丫是杀给你们三个看得,这不是拿他们当猴子嘛——杀鸡儆猴啊。
他猛得转回身去:“王爷……”
席顺庆拉了他一把却没有说话,不得已萧停香只能开口:“臣不明白王爷的话,而平四丫的事情自有皇上明断。”
晋亲王森然的一笑:“你们,好自为之。如果再有人来打扰辅国郡主……”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那意思非常明白了。
萧停香三人脸色更黑了,但他们真得不能再多话,齐齐拱手就要走。
忽然看到几匹马奔过来:“接驾,接驾皇上御驾亲至”
皇上来了?司马明和席顺庆马上对视一眼,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晋亲王;如果皇帝不是对他们四大世家很“关爱”,绝不可能如此及时的赶到。
紫萱等人也有些吃惊,不过他们是无可无不可,事情已经做下就没有怕那一说。
皇帝显然气得不轻,看也不看跪了一地的的人,虎虎生风的自众人面前走过直接进了护国夫人府;当然,他看到了破损的狮子及大门,还有那块他手书的匾。
以晋亲王为首,紫萱和碧珠等人相随鱼贯进入护国夫人府,再次拜倒在大厅上对皇帝三跪九叩。
皇帝却一掌拍在桌子上:“你们是不是当朕已经死了?”这话就真得重了,于是紫萱等人不得不再次跪倒在地上。
紫萱对此很不满,首先是这次见皇帝什么话还没有说就跪了三次,其实就是对皇帝的话极不快;皇帝摆明是要对付世家的,可是像他那样温吞的来,到他死了、他儿子、他孙子上位也不见得能把世家打回原形去。
当然,世家会不会被皇帝所灭她不关心,可是晋亲王和水慕霞明显在帮皇帝除世家,不然晋亲王怎么可能知道平家那等隐秘的事情?
皇帝心中所想无非就是四大世家最好人死绝,如今平四丫死了,平家的名声也坏了,不正中皇帝的下怀?可是他却要兴师问罪,为得就是安抚天下的世家。
今天晋亲王不杀平家的人,那以后也少不了和世家翻脸相向,到时候一样会引来世家的极大不满;看现在皇帝的样子,到时候倒自然还是会把为他做事的人抛出去,以平世家之愤。
这个皇帝,真不是东西。
紫萱对皇帝还真得没有什么敬意,什么君君臣臣那一套她更是没有认同过;因而在心里骂皇帝两句那是很正常的。
她当然也不能让皇帝发作晋亲王,因此她叩头行礼准备开口,却被晋亲王拦下了。紫萱忽然发现,晋亲王好像对她很了解,总能在合适的时候阻止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