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亲王淡淡的吐出一句话来:“果然胆子不小,连皇上也敢指责了。”他的话不多,可是一锤定音啊,就能让丁老将军恨不得给自己两记耳光——果然是越急越错。
皇帝没有再理会丁老将军和司马明,“哼”了一声道:“翰林院的人要看出那信的真假来总要等些时候的……”他摸了摸下巴:“太皇太后和太后服了安神汤,现在可好些了?”
太皇太后和太后点头,再次异口同声:“皇帝,哀家倒不要紧,可是宫中居然混入了刺客,关系到皇帝的安危,此事不可小视。”
紫萱重重点头:“宫中一直平安无事,可见侍卫们还是很不错的;出错的话——就要看司马云和彩羽是如何出得宫;她们出得去又进得来,自然再带一个人进宫也不是难事。”
“况且这事儿也太巧了吧?前有司马云和彩羽的出宫又进宫,神不知而鬼不觉;后来就有皇帝传旨宣臣妾见驾便有刺客来刺杀——此事有几个疑点,如果能想清楚的话那刺客就昭然若揭了吧?”
她伸出一根手指:“第一,那刺客是如何进得宫,为什么没有惊动宫中任何一个人?虽然说宫中太监众多,可是各有所属所管、各伺其职,在宫中不可胡乱行走,不是想混就能混入的;无有职司、无有所属的太监在宫中很快就会被人识破的。”
“还有,一个不熟悉、不懂宫中规矩的刺客来假扮太监,只要是宫中当差的人一眼就能识穿吧?这个刺客在宫中的时间要么很短没有被人发现异常,要么就是极熟悉宫中的规矩。”
紫萱晃晃两根手指:“第二,那刺客怎么会知道皇帝定会下旨到太皇太后那里宣召臣妾?瞅时候瞅的太准了吧,早一步或是晚一步都不成呢;如果说是跟着传旨的太监前来的话,那他又如何能躲得开御书房外的各位侍卫高手?”
“当真身手这么高……”她看了一眼皇帝没有再说下去,但是那没有说出来的话却让皇帝、太皇太后和太后齐齐出了一背的冷汗。
“第三,臣妾可是因为在墓地被刺杀才进宫来向皇帝禀事的,因为听说司马云和彩羽在太皇太后宫中才赶过来质问她们;此事,除了臣妾和晋亲王、水公子外,知道的人嘛真得不多。”
她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司马明和丁老将军住口不语,有些话还是不用说得那么明白才好。
司马明要跳脚了:“我们请皇上下旨之时,哪里会知道有刺客伏在太皇太后宫外?”
“哦,”紫萱点点头:“原来是你和丁老将军向皇上请得旨,不然也不会有太监前来传旨,那么太皇太后和太后也不会因为司马云和彩羽的事情,而要离宫亲见皇上了。”
司马明发现越描越黑后大急:“如果真是我们所为,如何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生怕旁人不疑心于我们吗?皇上,那刺客之事臣等真得不知。”
丁老将军翻了翻眼皮道:“说不定那刺客就是随郡主你进得宫吧?不然为何你在太皇太后那里,刺客就在宫外呢?嗯,臣可是听闻到不少郡主对太皇太后和太后的不满呢,是不是郡主所授意真得很难说。”
“正是辅国郡主发现那太监古怪才喝问,使得那刺客败露而对郡主两次下杀手,”太皇太后看着丁老将军:“是辅国郡主要刺杀哀家,她为什么要叫破刺客的行藏?”
紫萱摊手:“本郡主也没有说刺客就是你们司马家和丁家所指使,你们却如此情急的要把罪名推到本郡主的身上;嗯,算不算是做贼心虚。”
晋亲王轻轻一叹:“环环相扣啊。”
“厉害,果然是厉害。”水慕霞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如果不是辅国郡主用计使得司马云和彩羽说出实情来,那有人能随意进出皇宫之事无人发觉,皇上宣辅国郡主的同时,草民和王爷自然会相随过去分说事情的经过,那太皇太后和太后……”
太后的脸色大变,太皇太后还会留在宫中可是她定会离开的,那刺客守在宫外要刺杀的人原本就是自己不成?
她的脸放了下来:“你们给哀家说个清楚。这一切不是人为的安排,天下间哪里有这般的巧事?碰巧你们家人会进宫调香,碰巧辅国郡主会追到太皇太后的宫中,碰巧你们就会遇到朱家的人申冤,还那么巧你们进宫请旨要和郡主对质的时候,刺客就会出现”
晋亲王冷着脸盯着司马明:“有一步出错,今天晚上就不会有刺客之事发生。你,还不打算和盘托出?”
皇帝忽然把茶盏掷到司马明的脚下:“你还不从实说?”叔侄二人齐齐看中了司马明,认为他可比丁老将军要好对付的多。
司马明吓得直管叩头:“臣绝不敢有那等大逆的心思。”他是真得不知道那刺客是从哪里来的,此事实在是太巧了些;他急得满头大汗也找不出什么能说服皇帝,虽然紫萱等人无罪证,可是他们也没有什么能证实那刺客和他们无关。
怎么看、怎么说那刺客都和他们有关;如果事情不是发生在他的身上,换成他是旁观者也会如此认定的。
丁老将军也大声的分辩,可是就连足智多谋的他也找不到什么真凭实据,能和今天晚上的刺客划清距离。
冤啊,这才是真得冤、天大的冤枉啊。
紫萱看着他们道:“你们说不是你们做得,那你们定能自白的,假的怎么可能成得了真得?就如不是本郡主做得,就有太皇太后能为本郡主为证一样;不是你们所为,以两位大人的本事,要自白于皇上之前不是难事吧?”
又堵上一条路,且逼着司马明二人自白:你们不能自白的话,事情就是你们做得。这个道理其实有些强盗,但是现在皇帝和太皇太后、太后的脑里都绷紧了一根筋,自然会认同紫萱的道理。
丁老将军和司马明对视一眼,满脸都是苦色:“臣的确是不认识那个刺客,也不知道那刺客自何处而来,又到何处而去;要臣自白,臣实在是不知道要自何处说起?”
水慕霞瞪大了眼睛:“丁老将军你这话是把我们这些人都当成了傻子嘛,整个京城之中绝大多数人不认识刺客、也不知道那刺客来自何处去向何方,但是他们都能自白——他们要么和家人在一起,要么和朋友在一起,总之叫他们谁来他们殾有自白。”
晋亲王看着他们二人:“不能自白?那有两条路可走,其一,收监严审,其二就是自尽以明其心。”他微一顿:“有先例,太宗朝时的哀皇后就是无法自白而三尺白绫明其心;至于收监严审正是合情合理合乎法度。”
479章 破绽
丁老将军和司马明没有想到晋亲王如此明白的说出处置他们的法子来,不管如何他们都是朝中重臣,那个刺客之事不过是刚刚才开始说,且那些查找刺客的侍卫们还没有回报;在不清楚刺客是不是捉到的时候,没有任何的人证与物证,他和司马明就要面临收监?
不能自白一事并不是只有他们,在太宗朝时的确有过此事,而且事关当时的皇后——比起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地位来高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同样也没有任何的人或是物能证实哀皇后,下手毒杀了二皇子,但是二皇子的死和哀皇后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几乎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会认为二皇子的死同哀皇后有关;就如今天的情形,把哀皇后绑得束手无策。那个在宫中长袖善舞多年的哀皇后,为了自白、为了太子的性命与前程只能自尽以示自己的清白。
她留下了长达万言的遗书,也只有太宗皇帝一人看过;无人知晓太宗皇帝看过之后是什么心情,但是三年之后太子被废却是事实。不过,哀皇后却以皇后之礼下葬,只是没有同太宗合葬一处:太宗因此又让人另外建了一处陵寝,陪着哀皇后的只有太宗的衣冠。
哀皇后,也算是以死为自己洗去了冤情,可是却还是无法阻止仇敌的脚步;这样的死,说实话是一点价值也没有。
不止是丁老将军如此认为,就连司马明同样如此。哀皇后的事情,他们当然听说过,只是皇家之事不能妄议、也不能乱议,他们平日里不会提起罢了;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想过,那个被他们笑过几句、有些轻视的哀皇后的下场,如今就要成为他们的最终结果。
他们当然也不想被收监,要知道他们在朝中可是有不少仇敌的,此时没有不落井下石的道理;而且要审理此事的人非皇家之人不可,很有可能会到晋亲王的头上:就算皇帝不用他,可是他说得话皇族之人总会想上一想吧?
收监予他们来说也是死路一条
司马明重重叩头:“皇上,臣真得同那个刺客没有半分关系,对皇上的忠心可表于日月。”
丁老将军也扑倒在地上:“皇上,臣等虽然行事有错的地方,可是多年来的忠心皇上是知道的。臣等,绝不会做出那等诛心之事。”他现在要打人情牌了,想凭着多年的君臣之交打动皇帝之心。
皇帝冷冷一哼:“太皇太后和太后遇到刺客,是朕之不孝此事,朕定要严查不可。你们两人行事的确是处处存疑,只凭这么两句话就让朕放过你们,那以后朕的皇宫岂不是可以任凭人随意进出,随便他们想杀谁就杀谁。”
“你们,还是向朕分说明白的好。”皇帝看着丁老将军:“你上一次陷害辅国郡主之事是你自己亲上书请罪,因你身子不好朕才没有下旨降罪,想等你身子好转能上朝之时再宣你和辅国郡主问个清楚。”
他的目光越发的冰冷:“如今,你又再一次陷害辅国郡主,还是当着朕的面儿你,可有半丝悔过之心。刺客之事你不能自白,那朱家人是受你们指使来陷害辅国郡主之事,你们能不能自白?”
听到皇帝的话,丁老将军心沉了下去,可是到现在他也不明白皇帝为什么如此发作;按理说原本皇帝待他还是极为不错的,至少在朱紫萱的事情上,对丁家可是多有回护。
怎么今天却非要问自己的罪不可呢;他偷看一眼皇帝心下飞快的盘算着:“刺客之事臣无法自白却也无愧于心,也为了能让刺客之事大白于天下,不陷皇上于不义之地;”丁老将军叩头:“臣,愿意去天牢静侯真相大白于天下。”
收监总还有一丝生机,而且相信那人也不会看着他身陷天牢之中,定会想法子救他的。
司马明闻言真想给丁老将军一记耳光,他司马家不同于丁家,如果他进了天牢不管刺客之事如何,相信最后总有罪名加到他身上,想见天日就难了。
但丁老将军愿意去等皇帝详查刺客之事,他岂能说不愿意?肯定会让辅国郡主说他是心虚,到时候皇帝来个顺水推舟,如果丁家再来个落井下石,那他是绝无生理。
心里念头转过,他也无奈的叩头:“臣,附议。”他有些语无伦次了,此时居然说出附议二字来。
真真想不到晋亲王如此阴险,几句话把他们逼到无路可走;而且眼下除了刺客之事外,还有朱家诬辅国郡主之事——他们身陷天牢之中,自然就给了辅国郡主等人太多的便利;辅国郡主等人有利了,就等于是他们吃亏啊。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实在不知道丁老将军是不是脑子也有毛病了,居然在眼下做出要去天牢的决定来;就算你说得再好听,皇帝也要能听得进才成啊。
皇帝微微点头:“你们也不必住到天牢里去,朕命人收拾个地方给你们,不能太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