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来时郡主已经晕过去了,血、血流个不止。”管家手脚并用的去追钱天佑:“老公爷不在府里,小的、小的飞马去请墨大夫,可是墨大夫那里没有人;小的来护国夫人府只是请小公爷拿个主意的,能遇上墨大夫真是太好了。”
紫萱也顾不得进宫,马上也追了出去;现在,还有什么比碧珠重要?她不可能丢下碧珠的,要走,不是她一个人。
水慕霞和晋亲王也没有料到有这等变故,两人对视一眼跟了上去;过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而且此事发生的很突然,他们也想去了解一下是不是别有内情:虽然说此时京中应该无人会再惦记着他们,可是也不能不多加一层小心。
不要说碧珠身子很好不说,加上她一身的功夫、钱府之中又无小妾之类的人存在,她怎么可能无端端的小产?这事儿透着一股子的诡异。
赶到钱府的时候,钱老公爷还没有回来,而钱天佑、紫萱和墨随风一起冲进了碧珠的房里,晋亲王和水慕霞只能等在房外;可是那浓重的血腥味儿却让晋亲王和水慕霞皱起了眉头来,就算是看不到也知道碧珠失血极多。
紫萱整个人都在抖,因为碧珠现在整个人都好像泡在血水里,她的腿软得几步路就可以走到碧珠床前,她却是连滚带爬过去的:“姨母?”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是怕吓到碧珠。
钱天佑的眼珠子通红通红的,他一手握着妻子有些发凉的手,一手紧紧的攥着墨随风的手:“你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她。”他感觉不到碧珠的呼吸,感觉不到碧珠的心跳,他感觉碧珠现在已经没有了生气般。
墨随风上前搭上碧珠的脉,过了一会儿脸色大变的他马上连连拍在碧珠的胸口上,然后两手用力就把碧珠的身子翻了过来,又接连拍在她的后背上;拍完,紫萱和钱天佑清楚的听到碧珠的一声呻吟,看到碧珠的嘴巴张了开来。
一粒药被墨随风丢进碧珠嘴巴里,然后才把碧珠又重新翻过来,让她平平的躺在床上;此时的墨随风已经是一头的汗水,显然那一连串的拍打很耗他的气力。
“孩子是保不住了,可是大人能不能保住现在还很难说;”墨随风合了合眼睛看看床边的两个稳婆:“一会儿,孩子应该就会、就会……你们帮帮她,她没有多少气力。”
钱天佑抱住了墨随风:“救她,”他顺着墨随风的身体滑倒在地上,就这么跪着不停的说:“救她,救她。”
早上,他还和碧珠一起吃得早饭,还伏在她的肚子上听孩子的声音,还被孩子轻轻的踢打了几下,乐得他狠狠的亲了几下碧珠;他还和碧珠约好,晚上回来和碧珠一起吃他们两个都喜欢吃得以鲜桃做出来的点心。
可是,现在不过午时,他的孩子已经没有了,而活生生的、早上还温柔的在他脸上亲吻过的妻子,却变成了眼下的模样:生死不知啊。
不,这不是真得!他刚刚有个家才多久,从前这里只是住得地方,哪里像个家?因为有了碧珠,钱府才像个家的样子,钱府才多了多少的欢笑。他原以为,很快就会有个孩子,他们一家人会永远这么快乐的生活下去,就算离开京城只要有妻儿、有叔父,哪里不是家?哪里不幸福?
墨随风一掌斩在钱天佑的脖子上让他晕了过去,伸手抱起他来吩咐两个稳婆给碧珠换衣服及被褥,才看向呆坐流泪的紫萱:“我们,出去说话。”他看一眼钱天佑又道:“已经倒下一个,紫萱,你不能再倒下去。”
紫萱木然的看向墨随风:“你救不了我姨母?”
墨随风迎着她的目光:“我们出去再说,你现在需要镇定;不要忘了,碧珠现在最需要就是你们了;我们,还有希望。”
紫萱看一眼床上现在有了呼吸的碧珠,狠狠抹一把脸:“走。”她现在不能倒下,因为碧珠真得需要她;在她需要碧珠的时候碧珠都在,那么此时她也不能倒下。
出来后墨随风看了一眼身后,吩咐琉璃和璞玉:“你们进去盯好那两个稳婆,不论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能同时离开。”
璞玉二人脸色齐齐一变,也不说话推门就进了屋。
墨随风把钱天佑放在椅子上,才看着紫萱、晋亲王和水慕霞轻轻的道:“碧珠,她是中了毒。”
553章 龙舌草
紫萱瞪着墨随风:“姨母中了毒?”还有比这个更可笑的事情嘛,碧珠的毒功就算是在九黎那也是一等一得,她居然中了毒;不对,她忽然想起一种可能来:“西域的毒?”她的话握起来,该死的太皇太后!
墨随风轻轻的摇了摇头:“是九黎之毒。”
这次连水慕霞都忍不住道:“你不是看错了吧,碧珠怎么可能中九黎之毒?”
墨随风抿了抿嘴唇:“我细细的察看过了,虽然毒和九黎常用的有些不同,但是发作起来的样子就是九黎的毒。就像我用的毒物,看上去和九黎的毒不同,但是发作起来和九黎之毒也有八九分相像的样子,因为是同出一源。”
紫萱瞪着墨随风:“姨母倒底有没有救?”她不理会那是什么毒,也不理会这种毒和那种毒有什么不同、有什么相同,她只要知道碧珠是不是有救。
墨随风想了想道:“应该可以,七。”他看了一眼晋亲王:“这事儿很有些蹊跷,不要说以碧珠一身的毒功来说,就说她身怀有孕也不可能乱吃乱摸东西的,怎么可能会着了旁人的道?”
紫萱急得真想跳起来:“快救人吧,把人救醒再说其它。”拖起墨随风又冲进了碧珠的卧房,看着墨随风又是下针,又是放血的忙了一番后,抓起墨随风开得药方就冲了出去;她要亲自为碧珠抓药、煎药,万不能再让碧珠有什么不妥。
狗血而又要命的事情发生了,药材当中最为要紧的一味龙舌草却到处买不到。龙舌草并不是难得一见的药草,一般的药铺都会有备货。可是今天紫萱他们连去几家大药铺,都被告知龙舌草已经卖光了。
水慕霞看了一眼紫萱:“看来,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碧珠的中毒绝不是偶然之事,环环相扣,为得就是让我们束手无策。”
紫萱握着方子:“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忽然她眼中一亮:“有个地方一定有龙舌草。”
水慕霞却并没有应声,任由紫萱拉着他上了马车疾驰,他却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马车不多时停在了墨随风的药铺前,紫萱没有下车就惊呆在车上——药铺的门四敞大开着,里面的药材早被人搬得一空。
着贼了?在京城之中、青天白日之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抢劫一个药铺呢?何况。抢一间药铺能得多少银两,那些药材能换得多少钱财?
紫萱身子发软向后倒去。一下子跌进了车厢里,幸好有水慕霞扶住了她:“有人、有人一心想要我姨母的命!”
水慕霞看看紫萱想说什么,最后话到嘴边改成:“我去其它地方找找看,你先回府等着吧;我想京城之中的药铺。绝不会买得龙舌草。”
紫萱看着他:“你去哪里找药?”
水慕霞拍拍她的肩膀:“相信我,我有办法。”他说完人就离开马车,几个起落间就不见了人影。
紫萱回到钱府,钱天佑冲过来:“药呢?快,快,碧珠的血止不住,再不用药流血也要流死了。”他夺过药就要去煎。却被紫萱拉住了:“等一等,药、药不全。”
“什么?”钱天佑几乎要跳起来:“为什么?碧珠等着救命呢。”
紫萱回避了钱天佑的目光:“龙舌草,跑遍京城的药铺都没有,一钱都没有。”
钱天佑抱在怀中的药掉在了地上:“京城之中会没有龙舌草?”他本就是聪明绝顶的人。糊涂不过是装出来糊弄人的罢了,此时自然想得明白:“是谁,是谁定要碧珠死。”
晋亲王拉起他来:“你如果乱了分寸,碧珠岂不是更没有救?现在,尽快找到龙舌草最为要紧。”他看看紫萱:“只怕害碧珠的人要得不只是碧珠的性命,不然的话一刀岂不是更为痛快?中了毒的碧珠可没有还手之力的。”
紫萱的眼睛猛得收缩,和晋亲王交换了目光后谁都没有说话。
钱天佑忽然跳起来:“宫里,宫里御药房里肯定有药。”他冲出去大叫:“备马。备马!”碧珠的性命在一点一滴的流失,他真得不能再等下去;现在就是抢。他也要在皇宫里把药抢出来。
紫萱和晋亲王只得跟了上去;碧珠留在钱府不会有危险的,因为这个时候她不会死。如果她当真一命呜呼,那紫萱这些人岂不是没有了牵挂?要报仇,也不一定非要眼下报不可啊。要拖着紫萱几个人,自然就不能让碧珠那么容易的死去。
和钱天佑冲进皇宫,就和要出宫的钱老国公撞到一起;钱老国公看到钱天佑的样子吓了一跳:“出了什么事儿?”
听到碧珠出事,他的孙子没有了,钱老国公的眼珠子通红一片:“是谁,是谁要害我们钱家?被我找到,我定要把他千刀万剐。走,你们快去御药房,我去见太皇太后讨个旨意。”
御药房的东西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拿得,没有旨意你拿不走一丁点东西;可是碧珠那里等着救命,所以钱老国公让钱天佑等人先去御药房拿药,而他去请旨:意思就是钱天佑他们大可以抢了药走人,他后面赶到收拾烂摊子。
钱家叔侄做事嘛,自然和常人是不同的。
紫萱此时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只要能救下碧珠她当然不会有异议;几个人就急急的冲向御药房,在冲进御药房时,紫萱等人看到一个人急急的闪了出去。看那人的装扮,应该是丁阳才对——在宫中,穿着太监服饰又戴着斗笠的人除他没有第二个。
钱天佑过去一把抓住行礼的太监:“龙舌草,快!”
那太监吓得脸色都白了:“国公爷,龙舌草有,有,在这里,全在这里了。”他把桌上没有包好的龙舌草向钱天佑推了推:“旨意,国公爷的旨意呢?”
听到有龙舌草钱天佑马上放开了太监,看到有现成的包袱马上就把药材包起来:“你倒是机灵,回头重重赏你。”
太监那里苦笑:“今天真是怪了,刚刚丁公公来就是要龙舌草,要全部的龙舌草,可是小的刚把药拿出来还没有包起来,王爷你们就冲了进来;丁公公就好像是猫见了老鼠般,连药也不要就跑掉了,只是小的也没有想到王爷你们也要龙舌草。”
晋亲王一伸手又把太监的衣领抓到了手里:“你说,刚刚那人是丁阳,他也是来要龙舌草的?!”他的样子看上去不单单是要杀人,活活就像要吃人般。
钱天佑和紫萱同样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看向太监,就好像要把太监生吞活剥了的样子。
太监被吓得手脚发软:“是,是。”他不知道晋亲王为什么发作,更不知道为什么三个人都一副要把他杀掉的模样;原本他以为这里是个清闲且有油水的地方,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捞到这个位子的,早知道如此危险打死他他也不会到御药房来当差的。
钱天佑吼道:“这个杂种!”他向外冲了两步就停住了,抓起包袱来:“救人要紧,回头再找那个杂种算帐。”
紫萱真得没有想到会是丁阳下得手,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让碧珠中得毒,可是显然他和此事有牵连;想到他在城门那里说的话,她的手收紧了:“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