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只记得一句话,墨随风的话“只要一点力道”就会小产的,为此她努力的挣扎着坐起来;原本她是想站起来的,可是经过刚刚的折腾她已经站不起来,不过坐着应该也可以的吧?她看一眼床边上的丁侯爷:“滚开。”又吩咐琉璃和珍珠:“珍珠去看看大少爷,琉璃,你去给我弄碗热茶来。”
丁大侯爷的气在心中是起起落落,最终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他好男不和女斗,转身走到一旁坐下:“墨公子,本侯有几话要请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贱内……”他想知道现在可不可以回府了,因为他不想再在医馆中丢人。
墨随风看一眼紫萱心中生出几分不安,这样烈性的女子会如此老实听话的躺在床上,不再想法子弄掉腹中的孩子了?如果当真是逆来顺受的那些女子们,如今这个样子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是丁家大夫人的脾气可以用暴烈二字形容,她会就此放弃安心养胎真得很难让他相信。
就在他听到丁侯爷叫他回头的时候,床上的紫萱已经向床下猛得倒下来;紫萱所要的,就是不想留下这孩子,而且她还要借这个机会闹到宫中:凭街那么多人看到,丁侯爷把她和弟弟扔出车厢来一事,相信让皇帝下旨恢复她的自由身离开丁家不是难事了。
丁侯爷正正看到,他惊而起身扑过去想接住紫萱却不太可能,因而发出怒吼来:“朱紫萱——!”如果孩子当真这样没有了,他绝不会放过朱紫萱的;要知道那个孩子不只是她朱紫萱的,还是他们丁家的骨血、他们丁家的香火。
紫萱却等着摔在地上肚子开始的疼痛,在心中对本尊和腹中的孩子说了一句“对不起”:她知道她定要在今天把孩子弄掉,不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恐怕她自己也会生出一份不舍来,因为她是个女人同样有母性;现在,她对腹中的孩子没有感情,能狠得下心来也能下得去手,不想给自己留个后患。
但是她没有摔倒在地上,而是被墨随风所救。看着墨随风的那张脸,她忽然生出极大的恼意来:“为什么你要救它,为什么?!”
墨随风把紫萱放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呃,我是个大夫。”他不能看着有人死在他的面前,不管是出世的还是没有出世的;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在他面前自残而不理会,如果救不了没有办法,只要救得了就要尽全力。
紫萱流出泪来瘫软在床上时,丁侯爷却一把握住她手递给墨随风:“快,看看孩子有没有事儿?是不是动到了胎气,还能不能保得住?”如果孩子保不住,他杀了朱紫萱也不能泄他心头之恨;三年了,三年来他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孩子,虽然有孕的人不是他所期望的人,但那倒底是他丁家的骨肉,他丁阳的儿子。
朱紫萱就是生来和他做对的,毁了他的亲事不算,现在还要毁掉他的儿子,当真让他有种杀人的冲动:他感觉自己从来就没有如此恨过朱紫萱,原来的怨恨实在不能和现在相比。
墨随风的眉头微微又是一皱,不过人家丈夫把妻子的手送到面前来,他也不用太过客气的是不是?可是想到紫萱的烈性,他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对那只摆在眼前的小手,失去了原本的兴趣:这个女子已经足够惨了,他怎么好意思还去占那点便宜?
他叹着气搭上紫萱的手腕,闭目半晌睁开眼睛:“还好,胎气有些微动倒是不要紧的,只是尊夫人身上的伤,只怕又重了。”他指了指紫萱裙子上浸出的血色:“我叫人进来缚药。”
丁侯爷把紫萱的手扔下,抚了抚手掌道:“包伤口的那些软布多取些过来。”
“丁侯爷要自己给尊夫人敷药?”墨随风摇摇头:“最好不要,你不懂医术,这伤到骨头的……”他不赞成丁侯爷的想法。
丁侯爷哼了一声:“她如此闹腾,就算是墨公子的医术无双也难保她母子平安;为了能让她安静调养,还是把她绑起来放在床上为好。”他是真得不能再容忍紫萱胡闹,他要儿子,他的母亲也想要个孙子。
墨随风的嘴巴张大了,看看床上的紫萱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这天下间居然有这样的男子?妻子明显是生他的气太多太大,才不想为他生儿育女,他所思不是如何给妻子赔不是,把妻子哄得回心转意反而是要把人绑在床上。
琉璃端着茶进来听到这话,茶水也不及放在就挡在紫萱面前:“哪个敢绑我们家姑娘,我就和他拼了。”
丁侯爷伸手就把她拨到一旁去,因为用力而让琉璃摔倒在地上,茶盏也摔坏了:“丁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丫头多嘴!如此不识规矩回去就打发人卖了你。”
“你可以试试。”紫萱抬头盯着他,平平静静的语气配上得却是一双怒火四溢的眼睛:“你敢卖我的丫头,我就把你的小妾全卖掉;你可以绑起我来,但是我却可以把自己饿死。随你想怎么做,可是就凭你和你们丁家人三年来的所为,想我为你们丁家生个一儿半女,那是绝无可能!”她盯着丁阳:“我对天发誓,宁可饿死也不会生下这个孩子。”
096章 骗子?
丁侯爷看着紫萱的眼睛看出她的决心来,正想开口时帘子外传来水慕霞的声音:“丁兄,家中的大管家来了,说是嫂夫人的外公、外祖母、舅父、舅母、姨母、姨丈,”他把紫萱外祖家的直系亲属说了一个遍:“来了,已经在府中安坐;太夫人请丁兄回府。”
丁侯爷眉头皱起,但还是很客气的挑帘出去:“水兄,眼下小弟真得没有心思说笑。”他抹了一把脸:“紫萱的脾气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说出连孩子也不要的话来,当真是让人见笑,唉;我还要想法子安抚她,女人家闹个小脾气有时候还真是让人头疼,水兄,对不住了,在下少陪。”他说两句话的功夫,已经想明白不可能把紫萱在床上绑几个月的。
朱紫萱真得横了一颗心不要孩子,就算绑起来她当真来个咬舌自尽什么的,非要闹得丁家上下不安;当真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凭着她娘救过他、救过十万将士,以命相换才能让他带着人保住了边关,于朝廷、于十万将士,于他这位侯爷都是有大恩情的——她的女儿,这样的一位一品诰命自尽在床上,他们丁家就算是想瞒也绝对瞒不过去。
如果现在有孕不想要孩子的是其它的妾室,他根本不必苦恼:就算他把那妾室弄个半死不活,或是生下孩子来那妾室就弄死,朝廷也不会过问一句的。但是朱紫萱不同,他不能乱来的,到时候就是身败名裂的下场。
事情绝不能闹到那种不可收拾的地步,说不得为了孩子他只能先忍一口气;日后,再想个法子出气,妇人家总是要教训的,不然她真以为他堂堂男人会怕了她。
水慕霞看看他:“我却不是和丁兄开玩笑,府上的大管家就在前面,太夫人催得很急,在下却不太清楚什么事情。嫂夫人的外祖家来人走动走动也是人之常情,丁兄为什么认为在下是在玩笑?”
“我们成亲三年,从来没有听说她外祖家还有人。”丁侯爷看他不像是说笑眉头皱起:“当初朱大夫人救我之时相托……”他忽然咽回去了半句话,飞快的看一眼水慕霞:“从来没有听岳父家的人提及,所以小弟才会误会了。”他让人去叫大管家过来,抱拳对水慕霞一礼:“我进去问问。”
水慕霞目光闪了闪,看着丁家的大管家赶过来,一脸的着急与慌张心下道了声:有趣。
紫萱在屋里听到了丁侯爷和水性杨花的对话,并没有多想:每个人都有母亲,所以每个人都会有外祖。朱家虽然是各种的不堪,不过朱大夫人是个很烈性的女子,相信她的父母兄弟应该不会像朱家那般才对——只是从未谋面,见过朱家的人后她已经不对这些冒出来的亲戚抱什么希望了。
琉璃却惊咦了一声:“我们大夫人从来没有回过娘家,和老爷也从来没有提过,不会是有人来冒认官亲的吧?”她看向紫萱:“姑娘你不记得前事,但是也不要乱认亲戚,我们大夫人真得没有什么家人才对,不然她当年在朱家被逼得那样,虽然是救人而死也是被逼才存得死志,三年来却无人为她出头向朱家说一句话,今天为何会寻到丁家的?”
她已经不把丁家当成家了,所以以丁家称之而不是咱们家。她看向珍珠:“你听说过吗?”
丁侯爷进来听到琉璃的话看向紫萱:“你可能想起些什么?是不是外祖家当真没有人了?”
紫萱看向琉璃没有好气的道:“问两个丫头吧,我不记得前事。哪里会知道有没有这门亲戚?”她就知道不会有好事,居然还会有人来冒认她的亲戚,这伙骗子当真是没有长眼睛啊,也不打听清楚了就来冒认;她这个一品诰命可是没有丁点的好处能给人,就算是骗也骗不走什么好处,恶名倒是不少,不知道骗子们有没有兴趣,她倒是不介意多送点给他们。
琉璃哼了一声不想理会丁侯爷,而且她刚刚的话已经说得极为明白,自家姑娘外祖家根本就无人了,不然大夫人那么要强的人怎么会平白受气多年也不吱声儿,也无人为她出头做主呢;都说过的话她才不要再对丁侯爷再说一遍,不要以为来了骗子她就忘了刚刚丁大侯爷要绑人、卖人的事情。
珍珠推她一把见她依然不出声,摇摇头轻声道:“侯爷,我们大夫人的娘家应该没有什么人了,在朱家的时候从不曾听人提过;那些人,十成十是冒认官亲的骗子,让太夫人打出去就是了。”
丁侯爷轻轻点头:“就是,我也没有听到岳母提起过;我这就打发人回去,紫萱你先好好的歇一歇。”他借着此事把口气缓和下来,那些骗子无意中给了他个台阶下:“有什么事儿我们一会儿好好谈谈。”
他对着墨随风拱手:“有劳墨公子再给瞧瞧,如果没有什么大碍我们也就不多打扰墨公子了。”他对墨随风很客气,并不只是因为他救了自己的妻儿,更多的原因在于墨公子的解元。
京城乡试第一名啊,怎么也能进士及第成为天子门生,到时候会不会飞黄腾达很难说得,但是与人结个善缘总比开罪人好;且听他的口气还想要在明年夺得会元——观他不是个狂妄之人,应该是有些本事才会有如此自信,好好结交以后在朝堂之上多个朋友总是好事儿。
说完他转身出去,墨随风摸了摸鼻子看向琉璃轻声道:“姑娘,你说我要答几天合适?”
珍珠偏听到了眉头皱起来:“墨公子,你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岂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此于你自己的名声有损,而且还对我们夫人的名声有损——我们夫人可是丁家堂堂的一品诰命,岂能留在你这个医馆过夜而失了……”
“住口!”紫萱实在是听不下去喝了珍珠一声:“第一,不要提什么丁家的诰命,这诰命是用我母亲的性命换来,和他丁家没有半点关系;第二,丁家这些年来欺辱我们主仆还少吗?少吃缺喝也就罢了,名声就是毁在他们手中,你居然如此申斥救了我和文昭的恩人,岂不是恩怨不分?珍珠,你要记住,我们是我们,丁家是丁家,现在是,将来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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