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而是侄媳。何况闵氏都把话说了:是苏夫人主动聘了她的女儿,不是裴家紧扯着把女儿高攀沈家!
苏夫人聘了裴美娘,次媳端木氏的堂妹端木无色去挑唆——裴美娘也是被害的!
只要裴美娘在说出端木无色挑唆之后——就是像今儿这样,闵氏把女儿“骂醒”,裴美娘跟着“幡然醒悟”,转而跪在苏夫人院子里痛哭流涕的请求苏夫人原宥——纵然沈宙恼她,坚持要沈藏晖休了她,可沈藏晖若一意坚持,苏夫人又怎么能继续和个晚辈计较呢?
当然苏夫人即使容忍了她,心里也不会喜欢她了。可事情又回到裴美娘和苏夫人的关系上头来:她是侄媳不是儿媳,苏夫人本来也不好直接管上她。
这么一闹腾呢,二堂嫂端木氏彻底没了脸,往后不躲着裴美娘走就不错了。而且裴美娘还把怀疑苏夫人择自己为沈藏晖之妻的用心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往后苏夫人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这样的人,也不得不约束着自己和媳妇们,不要去干涉裴美娘了!
问题是苏夫人本来就出于顾忌着丈夫与小叔子之间的兄弟之情,压根就没打算仗着自己抚养了沈藏晖,在裴美娘过门之后还继续过问襄宁伯府的事情——她自己儿女众多,又有了孙辈,忙自己膝下子女都来不及,不是迫不得已才懒得去多操心呢!
偏偏裴美娘不知道,或者不相信苏夫人抚养了沈藏晖,却不会挟此人情而自重,辖制自己夫妇,于是就来了这么一手,拼着冒一次险,闹得太傅府上下,往后对襄宁伯府的事情怕是半句都不敢吱声——由着她这个襄宁伯府的长媳一手遮天去!
想到裴美娘过门那会不懂人情世故的任性模样,到如今再揣测她过门以来一步步的算计,拼上自己的闺誉贤名闹这一回以谋取完全掌管襄宁伯府的心计城府——对这个侄媳一直怀着善意从来没有防备过的苏夫人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愤怒!
卫郑音叹道:“若是如此,那么她说的端木无色之事怕是真的了。”
“司空这次媳是出了名的善妒愚蠢。”苏夫人冷笑着道,“也就是她嫁了个好丈夫,虽然没有我的锋儿待你侄女那么体贴,也是个宽厚豁达的人——才容忍了她无子还善妒又心胸狭窄这些年!端木无色自己怕是不知道,她自认为和宋在疆才是门当户对,瞧不起云霞霍氏出身的长嫂,认为这霍氏不配做宋家的当家主母、应该把掌家之权交给她——实际上霍氏看似隐忍,这些年来却把她的妒妇之名宣扬得满帝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且反衬霍氏自己的贤德良善了!”
卫郑音哂道:“端木家也不知道怎么把这端木无色教出来的?她的嫡亲堂弟端木无忧,我听鱼舞说,也就是性。子急了点儿,人也不糊涂。要说是被家里宠坏的,我还没听说过谁家宠孩子能越过了我母亲和嫂子宠长嬴的,可你也看到了,长嬴该有的规矩又有哪一样缺了呢?”趁机替自己侄女说点好话,又道,“上两天才听到宋府出来的话,说是端木无色现在连宋家唯一的大小姐宋在水也容不下了,因为欺侮这小姑子,叫宋在疆知晓,难得没有再容忍她,把她狠狠的训斥了一番,后来端木家长辈过去说了和,这事才了。看来这回你家不休裴氏,那就是宋家休这端木无色了。”
苏夫人长长叹了口气,往隐囊上一靠,道:“这些如今都是小事了,咱们接着说方才的话……”
☆、121。第一百二十一章 《咏玉兰花》
第252节第一百二十一章 《咏玉兰花》
次日宋家大夫人霍氏和二夫人端木无色俱是一头雾水的被请到沈府。卫长嬴上回去探望宋在水时见到端木无色,这大表嫂霍氏却是头一回照面。
霍氏容貌与上回在宫里遇见的霍清泠有些相似,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房里的姐妹。她应该是和宋在田同岁,算是刘氏这一代,比起卫长嬴这般初为人妇的媳妇们算是有点年岁了,气度雍容,口角含笑。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的确一看就是个和善人。
闵氏早携了裴美娘过来,与刘氏等人一起迎了她们进门,分主客入席,寒暄了两句,霍氏就笑着问起请她们妯娌过来的缘故。
这边刘氏就简单的说了经过,道:“还请裴妹妹自己来说下是哪一日、那日又是如何情形罢。”
于是裴美娘就出来了经过,道是霍氏的亲妹妹霍清泠生辰,请了各家女眷过府小聚,裴美娘、霍氏还有端木无色都去了的。就在那次宴上,端木无色拉着裴美娘在霍家小花园里葡萄架下说的那些挑唆的话。
她说的详细得很,时辰、地点、景物都非常细致,不像是胡乱编造的。众人听着,看向端木无色的目光都渐渐古怪起来……
端木无色就变了脸色,当众呵斥起裴美娘来:“真是胡说八道,我跟你又不是很熟悉,怎么会拉着你去说这样的话?”
这话也有道理,一点不显得心虚,奈何她上首的霍氏这会却是任谁都能看出她的不自在,期期艾艾的道:“这事儿?这事……这……过去太久,我却记不得了。”话还没说完,霍氏的脸先红到了脖子。
闵氏就不理大发脾气的端木无色,哭着要给霍氏下跪:“听小女说,这事过去也不算太久,也就是她将要出阁前的事,离现在统共没有两三个月。这关系到小女终身之事以及我裴氏一族女子闺誉啊!霍夫人您不能因为庇护自己妯娌就装糊涂!我求求您了,您就大发慈悲给小女一个公道罢!小女都说了,当时您的弟妹说得她又惊又怕,还是您听不下去呵斥阻止了她的!”
闵氏娘家夫家都只是世家,然而她怎么也是长辈——霍氏怎么敢当众受她的大礼,忙不迭的从席上跳了起来,慌忙伸手去搀她:“闵夫人您千万别这样,千万别这样!”
但她越是如此,闵氏越是要坚持跪下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道:“您今儿若是不给小女一个清白,小女坐实了不贤不孝忤逆长辈的罪名,我教出这样的女儿来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活下去呢?我只有一死以谢亲家了!”
裴美娘又上来扶她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怪我年幼无知错信了端木无色,又以为霍嫂子是个心善的人,纵然维护自己妯娌,也不至于颠倒黑白。不用母亲以死谢罪,我回去了自己三尺白绫交代给大伯母就是!”
话说到这儿,刘氏妯娌三个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了,不得不出来劝解:“闵夫人您冷静些,四弟妹也不要冲动了,咱们好好的和霍夫人说,霍夫人向来贤德,断然不会说谎的。”
又一起向霍氏道,“真是对不住您了霍夫人,为了咱们家的事情这样的劳烦您!可您也看到了,今儿个您一句话,真的是关系到了咱们这妯娌……咱们这妯娌能不能继续做下去,不瞒您说,咱们母亲这会还躺在病榻上……这事情的真相如何,现下就只您说的最公道可信,还请您能告诉我们。”
霍氏为难道:“我是很想帮诸位的,可这事儿……我真的是……记的也许不太清楚了。”
闵氏又哭了,道:“霍夫人您真的忍心看着我们母女去死吗?”
“闵夫人您千万别说这话!”霍氏面红耳赤的道,“我……我……可是……这……”她语无伦次的说着,看了端木无色又看裴美娘母女,满脸的不忍心、满脸的万般为难。
端木无色就冷笑:“本来就没有的事情,你们学着市井泼妇以死相逼,以为就能污蔑了我了吗?”
“闵夫人,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端木氏不阴不阳的给堂妹帮着腔,道,“您这样闹死闹活的,事实在那儿,不能说您二位不活了,所以霍嫂子就要顺着您的话说罢?”
闵氏被说得一噎,裴美娘却冷笑着道:“端木燕语你急个什么?霍嫂子只说‘也许记不大清楚了’,这话里的意思,你听不明白,别人还听不明白?”就向霍氏道,“我知道嫂子您是个贤惠人,只怪我年幼无知,当时您喝止了端木无色后,劝说我的话我竟没有听进去,那时候您说我这大伯母视夫君他犹如亲子,断然不可能在婚姻大事上埋汰他,可端木无色紧接着又说‘苏夫人亲生骨肉都有好几个呢,也未必能够一碗水端平,更何况是侄子’,我那时候面嫩,出阁之前不好意思多与夫家的人相见,想着嫂子您和沈家没有什么亲戚故旧,端木无色的堂姐却是沈家媳妇——就认为她说的话更可信了。”
见沈家诸人包括堂姐端木燕语都沉下脸来,端木无色尖声道:“我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你……”
“你挑唆在前抵赖在后,你要脸不要脸?!”裴美娘声音比她更高的叫了起来,“我还记得那天因为霍嫂子身子才好没两日!”她刷的转向霍氏,厉声道,“当日霍嫂子您穿了牙色暗绣四合如意纹窄袖上襦,虽然天气热了,可因为您小产之后身子才好,室中放着冰鉴,所以特特加了一件酡颜玉兰花纹绣的半臂。您劝说我不要信端木无色的话时,还拿衣上的玉兰花纹说起端木燕语膝下的嫡幼女沈舒颜,年方三岁就能作《咏玉兰花》七绝,辞藻清丽自然——
“嫂子您说即使本身天资卓绝,然三岁幼童,若无人教导如何懂得格律?能够教导出这样的女儿,端木燕语岂是俗人?那首《咏玉兰花》嫂子您当时也只记起了后两句‘东风微动碧帘栊,丛丛分出美人腮【注】’,我好奇问起全文来,您还说过后一定去打听齐了告诉我,只是后来一直没有遇见过嫂子,我过门以来倒听底下人说起,前两句是‘玉堂春花蔚然开,万紫千红伊何在【注】’,是不是?”
霍氏下意识道:“不对,我回去后查了是‘算得玉堂花已开,万紫千红伊何在【注】’。”
霍氏话音未落,堂上已经静可闻针!
众人都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了端木无色,端木无色自己也愣住了。
“啊!”到这时候,霍氏似乎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口,她惊慌失措的掩住嘴,急急的道,“二弟妹……二弟妹也许是说笑罢?酒席上头说点笑话当不得真的!”
这更加证实了她之前的失口——闵氏立刻一把抱住裴美娘放声大哭:“可怜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叫个外人哄得你团团转,这才过门还没满月就将夫家上上下下都得罪了,往后你怎么活啊!”
哭声未毕,闵氏又松了手,就着袖子把脸一擦,恶狠狠的抬头往向端木无色,咬牙切齿的道:“好个名门望族之女!好个锦绣端木!我儿跟你无怨无仇的,咱们家也没听说过谁开罪了你,即使有,你上门来说,咱们家能不给你个交代?你却这样歹毒,挑唆着我年幼无知的女儿在夫家犯混!我裴氏虽然是小门小户,可所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端木无色,你今儿不给我儿一个交代,我就在这儿跟你拼了!”
闵氏心里很清楚,裴美娘之前算是把夫家得罪遍了,即使沈藏晖念着夫妻之情还想要他,也拗不过长辈去!襄宁伯沈宙,那可是出了名的孝悌兄长!断然不会要一个忤逆大伯母的媳妇的!
如今唯一的生路就是咬死了端木无色,把责任全部推到端木无色身上去——至于说锦绣端木门楣比幽州裴氏高,反正,还有西凉沈氏挡着呢!再说从裴美娘说出端木无色起,就已经得罪了端木家了,现在再得罪一点也无所谓。
当下闵氏连礼仪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