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陪你罢!”
沈舒燮一听又哭了,委屈道:“孩儿不想去二哥那里,二哥见到孩儿,不是拉着孩儿习字,就是给孩儿讲规矩!孩儿如今见到二哥就害怕!”
“那是你二哥,你怕什么?”卫长嬴没好气的点了下他额,喝道,“再说你不想习字不想听规矩,就不会哄你二哥陪你玩耍?”
赶路途中,即使是官道,但马车也难免会有点颠簸。这种情况下卫长嬴是不赞成儿子看书习字的。
奈何沈舒光就是这么好学,卫长嬴左哄右哄他不听,索性一有机会就把顽皮的次子打发过去闹他,免得伤了眼睛。
此刻也一样。
不管沈舒燮嘟囔着抱怨他这个胞兄,卫长嬴硬让人把他抱到后面去:“叫光儿看好了他,到下车歇营时才准他过来!”
等车厢里清净了,卫长嬴才抓紧辰光三下两下的把信看完。
“圣上向来就不管事的,如今居然会下旨夺情霍大公子,难道是康国公的意思吗?”方才黄氏也把信看了,此刻就猜测道。
卫长嬴蹙眉道:“大舅舅怎么会想到霍家耀?”
“兴许是人手不够用了?”黄氏道,“咱们老爷在帝都时日理万机,如今这么一走,康国公乍然接手,没准就觉得吃力。”
“那他应该找钱家。”卫长嬴摇了摇头,“一来兴河钱氏是大舅舅的岳家,即使大舅母并苏二表哥和苏四表弟、苏二表妹都没有了。但这些年来的情份总归在,跟其他人家到底不同的。二来霍家耀是安吉长公主的驸马,算是半个皇室中人。如今皇室名存实亡,但究竟还有名义在。这主持政务总是能够聚敛权力的,按说心照不宣是不会给与皇室有关之人染指的机会的。”
黄氏一想也是:“这可真是奇怪。也不知道内中有什么缘故?”
“过几日看有没有新的禀告上来。”卫长嬴把信交给施曼儿收起,道,“横竖咱们现在回西凉后,这几年终归是随他们折腾。”
她就把这事搁下,问起同行之人来,“六弟妹还咳嗽吗?”
“婢子方才去看过,喝了季娘子送去的药后,已经好多了。如今大小姐在陪着她。”黄氏沉吟了片刻,道,“婢子看完六夫人后,回来时遇见四小姐跟季小姐骑着小马,四小姐问婢子,她可以不可以去看看二老爷。婢子说路上不方便,没有答应。”
卫长嬴点头:“是该如此,咱们如今赶路重要,二哥那性。子……还是等回到西凉,让夫君他们陪着颜儿去见吧。”
黄氏叹道:“四小姐也是可怜,二夫人和二小姐三小姐都没有了,如今眼巴巴的想跟二老爷亲近些,却……”
“让伊人和荷月多陪她一陪吧。”沈敛实重男轻女之极,如今沈宣等人身故,本宗以他为长,更不要说他对三房有救子之恩,卫长嬴再怜惜沈舒颜,也真的不好说什么,决定回头把这难事推给沈藏锋兄弟们去办,就叮嘱黄氏,“看好了二哥的马车别叫她们靠近。还有,她们骑马时务必戴好了帷帽,使可靠的人手看好了。而且绝对不许离开马车太远。”
黄氏点头:“都让侍卫跟着,且戴了帷帽才下车的。”
沈舒颜和季伊人在西凉时都仗着卫长嬴和沈藏珠的宠爱学了骑术,这次回去的路上坐累了马车遂就要求出去骑上一段。
卫长嬴头一次去西凉时自己就干过这样的事情,而且经历了帝都沦陷后,深觉女孩子学会骑术的重要,所以答应了她们,但这两个女孩子不似沈舒景那样使人放心。所以每日都要叮嘱一遍,惟恐有个什么闪失。
黄氏等人知道她担着责任不敢不小心,所以也不以为罗嗦,每次都应了。
这日到了晚间,因为这两天都行在旷野,所以就在野地里搭营歇息。最先搭起的营帐当然是安置身上有伤的沈敛实。第二座才是给卫长嬴这个主母及女眷们的。
进帐之后,卫长嬴先把人都数点齐了,才吩咐使女取水来给众人梳洗。
施清儿打了水进帐,却被季伊人接了去,殷勤的捧到卫长嬴跟前,道:“义母请用。”
这盆水虽然确实是打给卫长嬴的,但卫长嬴还是有点惊讶的看了眼这个义女,因为做女儿的侍奉母亲固然是理所当然,但季伊人平常可从来没有这样孝顺过。
也不是说她对义母不敬,到底卫长嬴跟前几乎就没缺过伺候的人。季伊人草莽出身,也不是很会做低伏小,所以她亲手服侍卫长嬴的次数极少,多半都是年节的场面上。
这会忽然讨好起来,别说卫长嬴诧异,连她的亲娘季春眠也愕然的朝这边看了一眼。卫长嬴心念转了几转,就着季伊人的伺候梳洗毕,就含笑夸她:“伊人越发孝顺了。”
“侍奉义母是应该的,女儿往常委实过于懈怠。”季伊人越是甜言蜜语,卫长嬴越确定她有什么事情要求自己,只是看了眼四周人多眼杂的,季伊人不说,她也先不问。
如此到了晚上用过饭,营帐都搭好了,各人各回己处。卫长嬴沐浴出来后,果然施清儿来说季伊人求见。
卫长嬴想着这个颇有主见的义女有什么事情要求自己,吩咐道:“着她进来。”
季伊人进来之后直奔她膝下,请了安,就凑过来给她揉腿——因为此刻左右都是心腹,卫长嬴也就直问了:“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为娘替你办?”
“哪敢劳动义母。”季伊人谄媚的笑,给她捏腿的手不停,小声道,“就想跟义母打探个人。”
卫长嬴好奇的问:“你要打听谁?”
季伊人看着左右之人不说话,只笑。
卫长嬴道:“你们且出去。”
只剩义母义女两个了,季伊人才附耳去问:“义母,今儿个我跟颜儿带小荷月玩耍时,有个人过来同小荷月打招呼……小荷月叫他哥哥的,那是谁啊?”
卫长嬴惊讶道:“小荷月的哥哥……那是我教习的亲传弟子朱磊,你打听他做什么?”
其实这次朱磊是不想去西凉的,他比较想留在帝都——据说想趁乱世建一番功业,只可惜江铮跟贺氏话都没听完,一起卷了袖子上去就揍——后来贺氏到了卫长嬴跟前还忿忿的:“现放着老爷和夫人瞧得起他,点了他跟着咱们二公子,这是多少人想都想不到的福分。他一个大字都不认得几箩筐、几下三脚猫功夫的毛头小子,留在帝都,能做什么事?还功业!回头着他把功业两字抄上八千遍!看他还敢不敢这样大言不惭!”
江铮话说的没有贺氏这么刻薄,但也不赞同:“功业哪有性命紧要?我这把年纪,能有荷月已是上天之怜,往后能不能看到荷月长大都是个问题。你这逆徒从前不是给我打包票,道是一定会替我护着荷月、当她嫡亲妹妹一样看待?你这么孤身留在帝都,万一出了事儿,叫我跟你师娘一把年纪、你妹妹这么点大,这老的老小的小,以后要怎么办!”
总之朱磊被打得鼻青脸肿,骂得狗血淋头,最后还是硬被绑上了路。
……且不说这些,卫长嬴听季伊人问朱磊就有点起疑心,听季伊人解释说打听朱磊是因为朱磊为了逗江荷月开心,从地上捡了几颗石子,砸了一对鹊儿下来给江荷月玩耍:“女儿能学么?”
卫长嬴心想你要学这个,何必问朱磊?你又不是不知道朱磊与我一样,都是江伯教出来的。江伯年纪大,我是你义母,你直接找我们学这么一手不就成了?而且她不相信季伊人来问自己之前不晓得朱磊是谁,朱磊这个人是有眼色的,即使他是江荷月之父的亲传弟子,说起来跟江荷月的哥哥一样。
可既然当时江荷月是跟沈舒颜、季伊人在一起,朱磊一定不会贸然靠近。这么想着季伊人此问倒像是试探自己一样了?
但季伊人不是她亲生的,又是几年前才因故认下来。母女两个平常也没多少辰光亲近……所以卫长嬴觉得先打听下具体情况、把前因后果弄明白了再跟她摊牌。
故此假作信了,三言两语打发了季伊人走,叫进黄氏,一起商议起来……
☆、第一百二十章 舅舅?
更新时间:2014…03…23
黄氏不太相信季伊人会看上朱磊:“不是婢子瞧不起贺妹妹与江侍卫的弟子,但朱磊虽然是个老实忠厚又孝顺的好孩子,面相却也是忠厚那一类的,并不招女孩子的喜欢。因为这个缘故,早先他刚回帝都时,贺妹妹想给他说个伶俐的使女,好些都瞧他不上。季小姐怎么也是夫人的义女,自己也生得花容月貌,怎么会看上他呢?”
又说,“算算年纪,季小姐今年也才十岁,这年纪半大不小的未必会起那心思吧?”
朱磊身材魁梧面相偏老,这才加冠的人,看起来倒像是而立之年一样了。再加上他说起话来声如洪钟,顾盼之间哪怕没动怒都似有煞气流露,很容易被误以为凶悍。的确不是女孩子们喜欢的那一类。但卫长嬴疑惑道:“若是如此,这孩子特意来问朱磊做什么?”
“会不会是真想学那用石子打鹊儿的手艺?”黄氏猜测道。
“江伯如今在队伍里也没什么差事,何况我是她义母,不是都比朱磊好亲近?”
黄氏笑着道:“可季小姐与江侍卫又不熟悉,夫人您忙碌得紧,兴许季小姐懂事,怕耽搁了您,故此这么一问……也是想看看您有没有空呢?”
“照姑姑这么说,这孩子问的不是朱磊,而是我?”卫长嬴总觉得不对,但黄氏说的也有道理,才十岁的季伊人照常来说是没到动春心的年纪的。
她想了想道,“姑姑还是设法问一问颜儿左右的人吧。”
其实这事应该叫沈舒颜过来问,但卫长嬴知道这侄女跟季伊人要好得很,两人平常都形影不离的。即使沈舒颜听婶母的话,不告诉季伊人,她独自被叫走,季伊人也能猜到。
只是黄氏还没觑到空子把沈舒颜左右的使女叫了盘问当日情景,次日动身后,季春眠却先到卫长嬴的马车里来找她了。
这时候卫长嬴正叫了两个儿子在跟前说话,沈舒燮年纪小又顽皮,注意力转得快,听了没几句就没了兴趣,拿了副九连环要卫长嬴给他拆。卫长嬴不轻不重的训斥了几句,也就依了他,低头一个个的拆解起来。
正拆到第三环时,车帘一挑,季春眠走了进来,见到沈舒光和沈舒燮在,就笑了:“两位公子在呢?”
沈舒光忙起身给她见礼:“季姨母!”
沈舒燮虽然顽皮,到底被一直教导的,却也晓得礼仪,也跟着哥哥一道上去行礼,奶声奶气的问好。
季春眠因为自己没有儿子,她父亲季固平生又最遗憾这个,所以对男孩子向来就留意些。沈舒光和沈舒燮兄弟传承了父母的好相貌,且都是知礼之人,尤其招她喜欢。此刻赶忙一手一个扶了把,笑道:“可当不得两位公子的礼。”
卫长嬴也起身唤了季姐姐,请她一道坐下,笑道:“我正想把他们送到后头去,就请姐姐过来闲聊会子。不想姐姐自己来了。”
“倒有些事情想跟你说。”季春眠跟卫长嬴熟悉之后,说话一向直接,此刻也不寒暄,径自道。
卫长嬴立刻就想到了昨日季伊人的殷勤,会意的拍了拍拿着九连环缠上来的次子:“燮儿乖,跟你二哥玩去罢,为娘要跟你季姨母说话。”
沈舒燮扯着她裙子,不依的撒娇:“母亲替孩儿把剩下的都解了嘛!”
季春眠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自己过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