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即使窃喜霍照玉给了他们一个执掌苏家的机会,可替苏秀茗他们报起仇来却绝对不会手软。
云霞霍氏可不是苏家的对手。
霍照玉居然会给苏家这么一下狠的……别说苏秀茗想不到了,沈家,估计霍家其他人都想不到。
所以:“若是私仇,必然是不共戴天那一类的,否则以霍照玉的为人,多半会忍耐或暗中缓缓报复。绝对不会如此激烈,丝毫不惮与苏家结下死仇。”
“要说不共戴天,除了夺妻之恨那就是杀父之仇了。”沈敛昆听到现在终于有了插话的机会,赶紧道,“可是霍照玉之妻乃是安吉长公主,这位长公主殿下没下降前就以泼辣著称,出了名的不好惹啊!而且听说她跟着霍照玉到帝都后,因为两人得守孝分居,帝都又没齐整的大宅,就带着幼子进宫去跟清欣公主一起住了吧?难道青州军奸。乱士女时,居然能够流窜入宫?”
“咳咳!”沈敛实一个没拦住,叫他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此刻咳嗽完后就瞪了沈敛昆一眼,看向神色有点茫然的沈舒光。
沈敛昆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这个“夺妻之恨”“奸。乱士女”,不太适合在小侄子跟前讲。不禁尴尬万分。
不过作为沈舒光之父,沈藏锋倒是神色平静,他觉得既然带着儿子旁听议事,这种沈舒光往后肯定会知道的事情,略知一二也无妨,只要不是把注意力净放在类似的地方就好。
所以沈藏锋没理会弟弟的狼狈,淡淡的道:“宫中虽然有青州军拱卫,但苏秀茗一直到遇刺前仍旧十分礼遇霍照玉,青州军对安吉长公主料想不会无礼。而且安吉长公主非常精明,不见得会吃这么大的亏。当然世事无绝对,这种猜测且放着。”
又道,“若是杀父之仇的话,倒是好解释了。霍家跟苏家之前没有什么仇怨,要结这种大仇,只会在当年东门之阱那一次里。危难之时,可能苏家拿了霍家人做挡箭牌之类……”
“我倒觉得杀父之仇更有可能。”沈敛实沉吟片刻后,道。
“我也觉得。”沈敛昆紧接着道。
上官十一微微点头。
沈藏锋见状,又问儿子:“光儿?”
沈舒光道:“孩儿亦然。”
“理由呢?”沈藏锋追问。
“方才父亲与诸位叔伯言谈之中,孩儿听出一重意思,就是那霍照玉此番对苏家做下之事,固然让苏家多年心血毁于一旦,却未能毁去苏家根基。他日苏家还有卷土再来,报复此仇的可能。”沈舒光思索了片刻,慢慢的道,“而且二伯与父亲都赞同霍照玉性情沉稳,不是会冲动的人。那么能够让他豁出去不顾举族前途的,应是亲长大仇,不会是妻子之辱。毕竟区区羞辱跟丧亲之痛比起来不算什么。”
区区羞辱跟丧亲之痛比起来不算什么?
杀父之仇与夺妻之恨,一直以来可都是并列的大仇啊!
更不要说若妻子受人侮辱……这种事情是男人就没有能忍的吧?
做长辈的愕然片刻……到底沈藏锋反应快,不动声色的夸了儿子两句,打发他去隔壁小书房做功课。然后对沈敛实等人解释:“他想是没听懂六弟说的那番话里的意思,倒是我说了句青州军应该不会对安吉长公主无礼,让他以为得着了解释。只道所谓夺妻之恨,不过是像被下人怠慢一样……相比他能听懂的杀父之仇,自然就觉得前者无所谓了。”
“……”沈敛实等人俱是无语。
沈敛实作为一个视侄如命的伯父,无语过后,护短之心又发作了:“那他怎么知道羞辱是被下人怠慢?莫不是下人有怠慢过他的?”
“……二哥想多了,你想光儿这两年都是在咱们眼前长大的,难道还会被人亏待不成?”沈藏锋有点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咱们继续说正事罢——不管霍照玉是为了什么私仇,坑了苏家这么一把。但他现在哪怕握着人质也是极不妙的,然而卫新咏也在帝都,此人素来城府深沉,我倒更关心他会有什么后手?”
☆、第二十七章 走与不走?
更新时间:2014…04…07
“卫六叔?”卫长嬴诧异道,“他在帝都做人质,私下里还找了姑姑您?他找姑姑是为了?”
开春之后黄氏就动身回来了,同行的还有顾严的一个族叔,两边议好了大婚的日子是五月廿三。考虑到西凉跟帝都路途相隔的遥远以及如今天下不宁,现在就要预备动身了。
此刻主仆两个正在做着最后的检查,顺便说说黄氏这一趟帝都之行。
“自然是看病。”黄氏一边核对手里的单子,一边道,“卫六老爷他早年读书太过辛苦,底子就不好。那年卫崎故世受了刺激,还没好全就因知本堂为戎人屠戮一空再受重创。后来的事情就更不消说了,闻伢子兴许拿他当个宝,可闻伢子那儿,起初自己都被迫得东奔西走,连个象样的落脚地也没有呢。六老爷哪能有个好调养?这病根已经是深了。如今还没发作出来,不过是他还年轻而已。”
卫长嬴吃惊道:“姑姑的意思,是卫六叔他……这寿元?”难道这六叔打算死在帝都?他这么做图什么?劝说霍照玉他们坑了苏家,报了这几年青州军的追杀之仇,然后转手再卖掉霍照玉吗?
“这倒不至于。”黄氏忙道,“这落下病根也不见得就活不长。毕竟卫六老爷如今还不到而立之年哪!再者闻伢子现下今非昔比,虽然还是免不了他操心,但平常滋补颐养之物想也不会很缺乏了。就婢子看下来,卫六老爷他若是往后不再受折损,好生养着,二三十年还是拖得起的。”
二三十年后,卫新咏也算不得很长寿,但考虑局势的话,那他想做点什么应该是够了。
“他居然会找姑姑诊断。”卫长嬴哂道,“我还以为他不肯回瑞羽堂,横竖到帝都做人质了,该去求芯淼才是。”
当初……前年了,卫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卫新咏,那时候据说他身体就不怎么样。只是让卫家大为意外的是,他居然不愿意回凤州!
哪怕卫焕派人告诉他,绝对不需要担心苏家去凤州要人的问题。不管是他还是莫彬蔚,卫家都保定了。
但卫新咏也不知道跟传话的人说了什么,总之卫长嬴这边听到的消息是以卫焕的城府,也脸色铁青了好几日,让瑞羽堂上上下下,除了宋老夫人与卫郑鸿外就没有一个不战战兢兢的。
不管卫新咏当时拿了什么理由拒绝,让卫焕都没再追究。但一准是拒绝了。
说起来瑞羽堂跟卫新咏之间虽然是从彼此利用开始的,但这些年下来了,卫新咏又正式过继到瑞羽堂……多多少少总有些情分的。卫新咏这么一拒绝,宁可跟着当时还不为人知的闻伢子都不回去……
现在卫长嬴听说他病了,却找黄氏而不是找端木芯淼,话语中难免带上几分讽刺。
黄氏笑了笑:“婢子也觉得奇怪,当时就问卫六老爷了。结果卫六老爷说他的病是治不好的,不如将养。而婢子打从一开始学医,就是奔着调养二字去的,比端木八小姐可专心得多。所以他就去找婢子了。”
卫长嬴无语道:“他还真是不客气!”
又问,“他的病,真的治不好?”
“治是能治好的。”黄氏叹了口气,“不过卫六老爷不愿意治……也不能说他不愿意治,而是他根本没这个功夫治!这病若想痊愈,非得静下心来,花个一两年才能去了根。夫人您说卫六老爷哪里会肯?”
“他就是自己肯,恐怕那闻伢子也不肯!”卫长嬴哼了一声,道。
不过卫长嬴说是这么说,心里倒不觉得闻伢子不把卫新咏的命放在心上——卫新咏要真的想退隐个一两年去治病,闻伢子想看都看不住他。
而且从这一次卫新咏作为闻伢子麾下头号智囊却充当人质来看,闻伢子同他的关系,比想象中的主从更加的亲密与信任。
但卫长嬴想不明白的是:“六叔城府深沉,狡诈善谋,而且看似谦逊,却傲气十足……祖父那样的人物,几次三番都没能让他归心,为何那闻伢子,出身草莽,起于微末,竟能让他甘心辅佐?”
按照常理来说,闻伢子这一等,卫新咏就算看中了,也该是收为自己的部属,而不是自己去做他的部属啊!
她这儿沉思,黄氏倒是把话题转回她们正在商议的地方:“四姑小姐这嫁妆,比之帝都沦陷前,还是薄了点!尤其是压箱底的物件,实在寻不出来足够的了。好在婢子在帝都探听到,如今各家小姐出阁,比从前也减了很多妆奁。到底局势放在了这里。”
卫长嬴收回思绪,道:“别人家是别人家,从我进沈家门前,四妹妹就没少帮我。她的陪嫁,我已经想好了,缺少的部分,一则是拿当初姑姑给我带走的东西补,另一个则是陪嫁里补一批士卒!”
黄氏惊讶道:“士卒?”这个等等再说,她更关心,“夫人您说的可是帝都沦陷那日小包裹里的物件吗?那怎么能成呢?那里头的东西,可都是家里老夫人穷尽心思,花了十几年攒下来的!件件都是老夫人的心血啊!还有就是苏老夫人在时给您的,包括那对比翼栖连理枝血玉对簪……否则那么急的情况下,婢子哪还会记得让您带上?”
“我也没说全给四妹妹,总要挑个两件给她撑场子罢?”卫长嬴叹了口气,祖母宋老夫人对她钟爱万分,恨不得把天上地下所有好东西都捧她跟前。她当年的那份陪嫁,那是阀阅里都羡慕嫉妒恨的。卫长嬴起初因为出身富贵不是很看重钱财——可当家之后,到底也精打细算起来了。
更何况如黄氏所言,这些都是宋老夫人对孙女的怜爱,不仅本身价值连城,意义更是重大。
然而沈家虽然没有被帝都沦陷一事闹得钱不趁手,可这镇得住场子的陪嫁之物,却非是有银子便一定能买到的。又大抵精细,禁不得折腾,兵燹中不知道损毁了多少,一下子就缺乏了起来。
黄氏去年亲自去了帝都,前前后后几个月的辰光也没弄到什么配得上沈藏凝身份的好东西。
为了沈藏凝的面子,卫长嬴这做嫂子的思来想去只能亏了自己的私房了。
当然这也是她跟这小姑子感情好,甘心情愿补贴她。
黄氏见她主意已定,叹了口气,心里盘算着实在要亏,怎么也得劝卫长嬴把最珍贵的几件留下来。
她又问:“那士卒做陪嫁?”
“京畿现下那么空旷,虽然说霍照玉有人质在手,可这人质又不在洪州顾氏手里。”卫长嬴淡淡的道,“再说霍照玉这个人,他能坑苏家,未必不能坑其他人。四妹妹这一嫁,还不知道几时能团聚,千里迢迢的,没点儿得力的人,受了委屈都没地方说去!”
黄氏道:“可是阀主知道么?”
“我会跟他说的。”卫长嬴揉了揉额角,道,“我就不信西凉大军还能缺这么几千人?”
“倒不是说数十万大军会缺几千人。”夜晚的时候,两人亲热过后,沈藏锋赤。裸着上身靠在隐囊上,意态慵懒的拥着妻子,不时低头在卫长嬴披散的长发上轻轻一吻,笑道,“西凉目前兵员还是充足的,真要给藏凝几千士卒陪嫁当然没问题。可你想过没有,藏凝要怎么养他们?”
卫长嬴道:“她有嫁妆……”
“能养多久?”沈藏锋听着妻子完全外行的话,啼笑皆非道,“慢说藏凝了,就是嬴儿你当年的嫁妆够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