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止息微微一笑,倾覆了漫天的月色星辉,柔软了砂砾黄土,让艾梵为之震惊。
“小女名叫阿芷,是清风阁的姑娘,风姑娘病情反复恐扰了大人的兴致,妈妈怕城主降罪,这才让我顶替了风姑娘前来!”
这话也合情合理,只是风倾竹一会病好,一会并且恶化,着实有些巧合。只是眼前这叫阿芷的姑娘姿色比那风倾竹美艳上许多,弹得一手好琴又能说会道,艾梵便也不在时刻警备一下搂了他的腰将言止息从轿子中扯了出来揽在怀中。
他身上淡淡的水芝香味在艾梵的鼻下蔓延,言止息抽空打量了周围的环境,却也忍不住大吃一惊。先前轿子穿过了一片溶洞,而此处便是依照溶洞的天然地形建造了沙漠之下的城堡。自然成型的石钟乳,淡黄偏白的石柱矗立在溶洞四周,水流沿着石柱向下,珠箔银屏,连那床榻也是不经雕琢。
溶洞之中每每一个动作都会发出巨大的回声,像是指尖按在琴弦上发出的颤音,久久无法消弭。
言止息觉得腰间很不舒服,这家伙手往哪出移呢?堂堂睿宁王是他想摸就能摸的吗?好歹要先唱个十八摸!他思索着等成事之后,是要废了这家伙的手呢还是断了他的手指。
脸凑那么近是为什么?胡渣刺在脸上有些疼,艾梵的脸一靠近,言止息的头就向后仰些,看来废了他的手太便宜他了,还应该封住他的嘴。
当然此刻的言止息只能想想而已,他要保证缠住艾梵使得君阡和艾斯有足够的时间找到城主令。只不过,那熏天的酒气和这张男人的脸在瞳仁里不断扩大,这么刺眼。
言止息灵活地从艾梵的怀中挣脱,抱了琴挡在胸前,摸哪里都行,千万别摸胸,一摸胸,就露馅了。
艾梵自是以为这阿芷姑娘欲拒还迎,饶有味道,伸手便要袭胸,言止息左闪右闪向后旋转,一边用琴遮着,一边还娇滴滴地嗔道:“大人真坏!”
艾梵的骨头都酥了,女人见了不少,如此娇羞又难缠的女人还有这等姿色的是头一次,“阿芷”一个眼神飘来,他就听到了自己心跳的撞击声。偏偏阿芷又不停地窜走在房中,明明要抓到了她的袖角,却不知怎地那绸缎水蛇一般地从手心滑落。
此时衣服显得很是碍眼,艾梵追得累了,便一件一件脱了外衣、中衣、里衣,开始疯狂地扑向言止息。
这范围太小,言止息又不能使出自己的武功,纵然他再怎么灵活,也抵不住艾梵的猛扑。
他蜷在角落,压低了嗓音柔柔弱弱地问道:“偌大的城主府,大人为何要将小女子带来这洞里,莫非是小女子见不得人?”
艾梵一愣,随即笑道:“你想进城主府?美人你可知道,进了城主府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死,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言止息提神一惊,君阡和艾斯依然被城主府的管家带了进去,“那我的小厮——”
“你若少下人,今后我再给你配几个就是!”
☆、第38章 沙地蛇窟
君阡和艾斯随着管家绕过几条狭长的回廊到一间空屋前,管家开了门;将二人推了进去。
“在里面好好呆着;别出来,这里可不是能让你们乱走的!”
君阡和艾斯唯唯诺诺地应着,却听见门外的反锁声。
君阡立觉事态不对;只是不要在城主府中乱走,为何要锁门?城主府高手如云,难道还怕青楼女子的小厮不成?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艾斯盯着黑暗房间的里处,“艾梵是要杀了我们!”
“怎么可能?”他们目前还未暴露;此刻言止息的那顶轿子刚被抬了过去;恐怕艾梵都还没见到他;即便城门口的霹雳子爆破;卢不押已然跟艾梵通风报信,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将目标锁定到他们。
艾斯对于艾梵的了解自是更甚于君阡,“宁愿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以我对他的了解,这种紧要时刻他会杀了来城主府的所有人!”
君阡一惊,脱口而出,“那言止息呢?”
语毕才发觉自己的失态,默默地将目光转向别处。
“羽将军与睿宁王的关系,太子是否知道?”艾斯不是傻子,早已瞧出了二人的微妙关系,邵奕炆对于君阡的关心他亦是看在眼里,只是君阡和言止息的纠葛他并不清楚,心中甚是疑虑。
君阡叹了口气幽幽道:“我和他相互对立,能有什么关系?我觉得我们现在要担心的,是如何对付它们!”
艾斯随着君阡的眼神而去,前方里屋的门不知何时已被打开,有细长的影子从里面游荡出来,发出“嘶嘶”的响声。艾斯从小在这里长大,立即便认出这是毒性极强的沙地蛇。
只是,若艾梵不知道他们是身份,想杀了它们易如反掌,为何要利用这些毒物来对付两个小厮?
天不怕地不怕的君阡最怕的就是蛇,蛇性子一吐一收中君阡的心跳到了喉咙口,脚步则向艾斯靠了靠,手攥着自己的袖子冒了一身冷汗。
“怎么办?”君阡惶恐之中依然保持着头脑镇定,一旦慌乱,那是将自己更早的推进死亡深渊。
艾斯从怀中取出一只类似香囊的物体,交给君阡,“沙地蛇在荒漠中极多,这里面装得是凤仙花,蛇最怕这味道,我原本只是随身带着,没想到用上了!”
君阡接过这囊袋,蛇群果然不再前进,只是徘徊在周围,伺机而动。
她张望了下里屋,难道蛇群盘旋在屋里,只要一有人进来便出来觅食?只是这里屋是如何将蛇群圈养起来的?
艾斯无奈地笑笑,“不要看我,我离开白灵城那么久,这里早已不是原来的布局了。”
“地面上的布置改变了,那地下呢?”
君阡绝对不会相信偌大的城主府会没有地道网,这些上位者将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地道、密室、机关都是日常必备,更何况艾梵这个长期在刀尖上跳舞的人。
艾斯灵光一现,“这么说来倒是有的,早前我父亲在世时,城主府之下的暗道交错,为了以防万一,每一排房间下都有能进入暗道的机关,地道重铸不易,且那是当年重金聘请当世名匠所建,我们找找!”
君阡指了指里屋。
艾斯有些犹豫,虽然身上有凤仙花,但是不知蛇群的数量,说不怕那是假的。但外室总共就那么大的地,而且他也不记得有暗道处在外室,不得已小心翼翼地朝里走去。
蛇群随着两人不断向前移动,时不时吐着杏子,粘滑的蛇皮在行进途中留下一条条反光的透明黏液。君阡走得谨慎,脸上淡然,可心中从未这么紧张。突然很想言止息,不知他此刻怎么样了,艾梵不好对付,他可会有危险?
就这么想着想着,却也不知不觉中踏进了屋子。很是奇怪这些蛇群,虽然害怕凤仙花的味道,却寸步不离地跟着。这蛇若是如此喜欢人的味道,那么次日下人如何清理尸体,莫不是也带着驱蛇的香料?
二人进入里屋时,齐齐吓了一跳。
屋子很浅,只用一道薄薄的纱帘隔着,不断地有蛇从纱帘背后游走出来,在二人身边转悠了一圈又因为那味道逃离,君阡的胃中翻江倒海,所幸来时并没怎么进食,否则现在大抵是要吐得汹涌。
沙地蛇的色泽和沙子杀不多,埋藏在沙堆中不易被发现。艾斯掀开帘子,却看见后面是一个巨大的蛇窟!
成千上百条蛇堵在蛇窟口上,君阡皱着眉倒吸一口冷气,闭着眼扯着艾斯,她已经不敢去看那恶心的场面。
这里散发着一股尸体的腐味,凌乱地散落着森森白骨,有些泛了黄,看得出积了些年份,有些还带着新鲜的肉,黏在骨头上带着血。
这是沙地蛇的老巢,而艾梵居然把它框在自己的城主府内!
这城主府看来是没少染人命。
艾斯斟酌了片刻,突然道:“我觉得有些奇怪,我哥从前被蛇咬过差点丧命。人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怎么会堂而皇之地将蛇穴设置在自己府内?方才我看睿宁王轿子前去的方向,一直有所质疑,那处从前是下人居住的后宅,一度被废弃。恐怕——”
“恐怕艾梵根本就不在府内!”君阡冷冷道,“我们要找到地道,也许在那下面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睁眼!”
君阡稍稍睁开些缝隙,满目是冷血凶恶的毒蛇,朝着他们狰狞。她沿着艾斯手指的方向看去,赫然是那蛇穴!
“看着周围的布置,什么都没有,若有地道,这有一处,便是那里!”艾斯说得很肯定,“他怕蛇,理所当然会觉得别人也怕。沙地蛇毒性强,普通人自然是怕的,所以用这来隐藏地道的入口再好不过!”
何止是普通人怕,君阡此刻紧紧握着囊袋,也忍不住浑身颤抖。只是天生的好强让她无论如何都要假装镇定。
可眼前只有两条路,要么闯,要么等着被这群蛇围困至死,按这状况,谁也无法预料是否会有人来替他们收尸。
等死,这不是她会做得事!
“闯!”君阡看着那蛇穴,路放在眼前,既然选择了,便没有理由再去害怕!
艾斯似乎是没有想到君阡那么快便放下心中的恐惧,讷然站着,彷佛是在犹豫着什么,他抽出一把匕首。
“你干嘛?”君阡立刻防备起来。
艾斯笑笑,笑君阡过于谨慎,他若是想害她,便不会给他那驱蛇的囊袋。权力是每个男人都想争夺的,而他此刻还未将白灵城的势力抓在手上,怎会轻易地去杀对自己有帮助的人?
“你看我没凤仙花,但是蛇群并不攻击我!”艾斯摊开手,空无一物。
君阡这才发觉,艾斯其实质拿出一只囊袋给了她,但蛇群徘徊在周围理他很远,有所顾忌。按理说个把条蛇,凤仙花的味道过于刺激,但此处早已被蛇味覆盖,没理由蛇群依旧不敢靠近。
“我的血能驱蛇!”艾斯解答道,“那时我和我哥是一同出去的,但只有我哥被蛇咬了,将死之际是用了我的血才救了他。我父亲曾说那是因为我母亲怀我之时吃了隐世药圣配置的药丸,可做毒药亦可解百毒。”
他在手腕上轻轻隔了一道,殷红的血从腕上汨汨地流出,艾斯绕着蛇窟走了一圈,果不其然血一落地,蛇群立刻四处逃窜。带到洞穴周围的蛇清除了一大部分,艾斯这才将君阡拉入洞中跳了进去。
里面很暗,因为聚集了蛇群,石壁上粘稠腥臭,偶尔还有几条残留的小蛇,看见艾斯都躲得远远的。没走几步便是石阶,艾斯说得不错,地道确实在这里。沿着石阶而下,有水流的簌簌声,头顶是黄沙,却因为常年地下水源地打磨变得棱角分明。地道绵长,望不见尽头,地底冷清,君阡不由自主地发抖。
许是因为神经一直紧绷着,每一脚踩落时都很轻,溅起写水珠因为黑暗分不清光亮,只能通过声音和模糊的影像进行判断。
“已经离开了蛇窟,这里是地道。这里千万小心,时隔许久我已经记不清路,此处机关甚多!”艾斯一手在前方摸索着道路,这里的格局改动并不大,但终是有些差异,他不敢大意。
君阡紧随其后,心中疑惑重重,这道路很奇怪,每一脚踩下去力道不大,她却隐约觉得脚下的路在变动,因着落脚时的软硬程度不同,她能感到脚下路的材质是不同的。一条路为何要用不同的材质构筑?
她试探性地往前一步,很硬,彷佛是踩到了钢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