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不是去勾引艾梵了吗?怎么出现在这里?咦,你的衣服怎么换了?”
此刻君阡注意到言止息早已卸掉了妆容,换了一身与身材不相符合的衣服,略显招摇,但幸好他天生的衣架子,无论什么风格看起来都那般惹眼。
艾梵一说凡是进入城主府的人都会死,言止息就感到了异常。看那溶洞中的摆设干净亮堂,像是一直都有人居住,艾梵的日常用品都在此处,也就是说,他压根就不住在城主府。
言止息并不知道城主府中是沙地蛇的老穴,而艾梵对蛇有心理阴影,住在那溶洞之中一为安全,二来作为项族族长,里子面子是要做全的。为了掩人耳目,同时给不善的来客以重创,艾梵自然会处处留心。
方才只稍片刻,艾梵便会发现言止息的真身。于是在艾梵将他压倒在床榻上趁他兽性大发时便一掌将他打晕,对换了衣服,将那女装套在了艾梵身上,若是他的人进来看见一女子躺着,也不好过于靠近,以此拖延些时间。
那溶洞与外界相连的地道有好几条,言止息在下轿时便认出了进来的一条路,那里有重兵把守,不易出去。他相信艾梵这样小心,必然不会只有一条通向外界的通道,于是在剩下的几条路中,他选了一条。
每个入口的颜色都是不同的,代表了进入之后会发生什么危险,他并不知晓,但他知道的是,地道若不通向外界,必然是处处相连形成迷宫,每条路之间都有联系,所以,选择哪条并不重要。
他从艾梵的石屋中取了火烛,摸索在洞内,因为回声的缘故,洞内充斥着各种声音,仔细听来,到处是爬虫、沸腾的水浆、铁索和人的脚步声。越是沉下心来,那些声音越是清晰,似乎是骨骼的碎裂声,撕扯的灵魂的片箔。
那喧杂的融合中,突然一声轻细的叫声和案板翻转的声音盖过了一切微弱的音调,言止息心被紧紧扯住,那是君阡落下去前的喊声。
好在因为溶洞的设计回声总盘旋在一个方向,言止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便找到了君阡。也恰好君阡那往下的一掉,落到了与言止息同一个水平面,才使得他听到并找到。而此时在他们上方的艾斯却什么都无法听到。
“现在怎么办?”君阡也略微着急,两人此刻在困在这里,留艾斯一个人去寻找城主令,若是出了意外,她便没法和邵奕炆交代,白灵城不能政治解决,那么她和言止息之间的交战在所难免。
言止息紧握着君阡的手,凭着记忆从来时的方向返回。
转了几个弯,猛然间君阡看着三岔路口的记号道,“我们来过这里!”
“看来迷路了,”言止息揉了揉太阳穴,“金工大师的手笔果然非同凡响!”
“金工大师?”君阡疑惑道:“艾斯说这地道是当年请名匠所筑,那名匠是金工大师?”
言止息点头道:“我只是听闻那年金工大师无故失踪,很久之后出现在元明县时已然是一具尸体。原本他的眼睛便不是很好,所以在构建时常用声感来划分,我方才找到你,便是因你的喊叫。”
“你只听闻了一点,”君阡解释,“梧桐自小便喜欢这些机关暗道,她一只钗子便能打开各种锁,所以我从她口中听说,金工大师的设计很有层次感,他的地道向来不是一张平面,一般分为三个立体空间。刚才我从上面掉了下来,这里便是第二个空间,那么还有一个是哪里?若是梧桐在就好了,她一定能找到!”
“第三种空间……”言止息重复着呢喃了一遍,如果不是立体格局,那么另一个空间会在哪里?金工大师做完这人生中的最后一件作品时,必然想到艾家不会留活口,他会义无反顾地等死还是做最后的挣扎?
言止息设身处地地将自己当做金工大师,那么如果是他,在建筑这个地道时用布置的第三个空间一定不会轻易地让别人包括艾梵知道。若只是第三层立体空间,那也实在是太过普通。
两人在昏黄的烛火中前行着,他手中的蜡烛已燃到根部,很快,那最后一点点微光消失在黑暗中。烛油落在地面时发出的滴答声循环成一曲旋律。
君阡并不害怕,原来有时候,只是旁边的人换了一个,那危险便不是危险,害怕便融入阴霾,眼前虽黑,心中温暖,这便是安全感。即便下一刻将踏入黄泉无法回头,那么这一刻沁入心脾的欣喜会永久铭刻。
只是,身边是他。
若换了别人,可还会趁着泼墨的黑抿嘴偷笑?
脚步很稳,言止息寻思着布局,终究是没有发现君阡此刻的小九九。如果出去便是佻褚的睿宁王和玄齐的女将军,那么不妨,这危机重重的道路,走得再远些,再久些,走到何时两人厌倦了,那尽头正好连着来生。
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可以看出些笼统的轮廓。两人已不知走了多久,那同样的路口轮回了数次,眼前画风一转,黑暗中透出了些诡异的亮光和直方的框表。
言止息小心地触摸了一下,指尖传来生硬的冰凉,“是镜子!”
“地道处为何要放镜子?”君阡沿着镜子反射的光线看去,喊道,“这边也有镜子!”
“这里也有!”
两人在这岔口徘徊,却意外发现八面交叉相对的镜子。镜子照着对面的路,因为地道是单一的色调和复杂的石壁纹理,让人看起来无论哪一面都相似得很,可其实已经走过了七八了转弯口。
这里没有光,两人却能看见镜子中反射的光线在空中交叉形成一张细密的光网,穿梭在正中心的上空,彷佛星空的颜色,那光线中凸出的亮点便是天上纷呈各异的璀璨明星。
光线有问题!
两人同时想到了这点,一起走向光线穿插的交点处。
“砰”!
君阡摸着额头嗔道:“你想把我撞成脑瘫么?你是金刚做的头吧!”
“你就算撞成脑瘫我也会养你!”言止息同样摸着额头,这女人的脑袋什么做的这么硬,这一下撞得眼冒金星她居然反咬一口。
“得了吧!”君阡朝前拍了拍。又拍了拍,不对,若是撞到了言止息,那为何手摸到的是冰冷坚毅的石料,也就是说,她撞到的根本不是言止息,而是这东西!
猛然向后一退,可眼睛并不能看到。
言止息也反应了过来,想到了这物体的奇特。他二人并未看到这里有任何障碍物,难道是因为那镜子!
镜子反射后将重心同一颜色的物体打在对面的镜中,而镜中的成像再一次反射之后又回到原本的镜面,八块镜子的独立又成一个整体,凭借这里的地形和色泽通过盲点使得他们完全忽视了中心的障碍物。
金工大师为何要在这中间画上这么一笔?莫非第三个空间的入口在此处!
言止息轻轻触摸在石柱上,随着眼前光线的交替寻到八个点的中心。按了按,没有反应。
机关就在此处,可如何启动这机关是个难题。
“我觉得,既然他用镜子在布成这个局,那么启动机关定然和这镜子有关!”君阡走到一面镜子前,左右逐磨着,这镜面光滑干净,前后无按钮,看来与普通的并无差别。
她的身体遮住了其中一面镜子,无意间打破了其中一道折射的光线,原本配合完全的光网零落成一地,言止息突然开口道:“我知道了!”
☆、第41章 险中偷香
君阡侧过身,光网又重新拼凑在一起;“你知道什么了?”
“挡住镜子!”言止息看着空中转眼分离又聚合的光线;直到君阡再一次遮住镜面,那石柱出现了细小的变化。
“把镜子杂碎了!”
君阡一愣,她知道言止息这么说一定有道理,便抽出腰间的长鞭用力向镜子挥去。
镜片碎落了一片;在地面熠熠生辉;光线被打破之后重组;在石柱的一角遗落了流光。
“哗——”
八面镜子全部碎掉的一刻;洞中光辉大盛,金碧辉煌,两人在黑暗中适应了许久;被那突如其来的光亮照出了泪水,眼睛刺得发酸。再次睁眼时,那石柱原来是一道石门,乌黑色的金属光泽却带了直射眼底的璀璨华光。
石门上是精雕玉琢的一副画卷,君阡一路与蛇共舞,并未打量完全。而言止息看到那图的一刻,眼睛便落到了下方一块开阔的空间,那分明是艾梵居住处的景象!
“这是地图!”他说得坚定,同时将这图深深地映在脑海。
“这是哪?”
君阡指着石门正中心,似乎正是他们站立的地方。只是这图中的正中心并不只是那么一丁点大小,而是一处不小的供养地。正中心刻了沙漠之神安雅的轮廓,那是沙漠城中的信仰,保佑和平的神祗。古来鬼神之说,敬而远之者极少,多的是盲目崇拜。
言止息的手指落在安雅的脸部,这雕工极为精湛,手感一如沙漠女子坚韧中带了些粗糙,石门发出“嘚”的声响,整块安雅的雕刻便陷了下去,伴随着巨大的石门移动的摩擦声。因为从未有人发现,以至于它打开时变得那么笨重,彷佛生了厚厚铁锈的锁链,即便将钥匙含了进去,却因着那生锈的不规则轮廓使得钥匙不再吻合。
门外,别有洞天!
看来薄薄的石门,打开之后便是一个开阔的空间,君阡和言止息几乎无法辨别那入门之后的地基是否还是在洞中。若不是那三人高的安雅雕塑那么逼真,二人简直无法相信金工大师的第三空间竟然建立在第二空间之中。
也许这世上,再无第二个金工大师。一代名匠终化为烟灰湮灭,而这遗留的名作,兴许是传世巨作,又兴许,只是一个埋葬了无数生灵的死亡之幕。他死前,便是带了浓重的怨念才将这里建造成一座葬灵的古墓。
安雅的雕塑就在眼前,那含笑的眉角硬朗的轮廓,并不纤瘦的身躯和结实的大腿,完全是一个沙漠女子的风格。金工大师曾经痴迷于安雅的传说,在此处建造之时都不忘将她变成手心的太阳供养,神或者鬼,在于他是保佑还是诅咒。
也许他只是想用这一种信仰来惩戒心术不正之人,又也许是神明的保佑,多少年后这绝世佳作再一次展现在世人面前,从此带来的再不是杀戮和暴力。
安雅的手握成拳头,而那指缝间几道流苏坠在空中。
君阡顺溜地爬上雕像,却在看见安雅手心的物体后大惊失色。
“城主令!”
言止息原本正宠溺地看着君阡蹦上雕像毫不在乎是否这世间真有神灵,看这女子灵活的身躯和不管不顾的样子,可爱极了。却被这一声喊回了神。
“你没看错?”
君阡掷地有声,“没有!”
“原来城主令根本不在艾梵手中!”言止息冷眼笑道,“金工大师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给他出了一道难题,他偷了城主令放置于此处。虽然项族人因为艾家长期的统治和颠绝的实力不敢违抗,可天下之势合久必分,没有城主令下一任城主无法继任。届时白灵城便会有大动荡!你我两军现围困白灵城,带到攻城之时艾梵出兵却不出示城主令,民心大乱,到时白灵城便有一出大戏!”
君阡应和道:“那是自然,看来那金工前辈倒是为我们埋下了伏笔。原来这些年艾梵从未让城主令出现,这样好极了,只要艾斯得到它,加之他原本的势力,足以在白灵城圈到支持者,到时他兄弟二人对峙,白灵城一分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