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打扫完毕之后,智之又逃出校门。总之,不要被那对双胞胎撞到,就不会遭到不测。
经过一整天的提心吊担,智之已有新的觉悟,决不能让静和玲对自己为所欲为。
想尽各种方法逃避静和玲的日子,智之己经过了五天了。
静虽然威胁过智之不得单独上下学。但是五天以来,不但不见静报复,甚至连人影都未瞧见。虽然智之的逃跑技术不差,但是两家是邻居、三个人又就读同一所学校。照理说只要有心,随时都有机会下手。完全不照面,反而让智之觉得毛骨悚然。基于心中那份担忧,智之决定去问伦子。
「他们两个一直都请病假。」
这是伦子给智子的回答。
(生病了?请病假?连生了五天的病?)
智之情不自禁开始担心起静和玲的身体状况了。毕竟智之曾把他们当弟弟般宝贝。虽然他们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做了那些不讲理的行为,但是那份感情依然是存在的。
如果不是之前发生过那些插曲,智之早就飞过去了……
事实上,从伦子那儿得到讯息后,智之根本无心上课,反而溜到后栋校舍的顶楼上。
智之躺在硬梆梆的水泥地上,仰望着蓝色的苍穹。此时天空是一片秋的景致。
「静和玲那两个笨蛋,为什么会那么做?」
智之又莫名其妙地流下了泪水,泪水直落两鬓的太阳|穴。智之伸出手臂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智之的瞳孔和天空一样一片湛蓝。具有准考生身分的智之,那一整天都面对着天空,而未进教室。当一大片蓝天开始混入橙色晚霞时,智之突然站了起来。因为他已经决定到江岛家报到了。
只有到江岛家走一趟才能让自己安心。如果静和玲再有不合常理的动作,也只有随机应变了。
既是探病,就得带些东西。一般人探病送的不外乎就是水果、蛋糕、花之类的。送男人花会让人有不伦不类的错觉。但是智之还是觉得花最适合静和玲。
智之在车站前的花店买了五朵百合走出店面后,才发现大男人抱着一束花走在街上,是需要相当勇气的。因此,一路上智之都是低着头走着。就在绕过街角便利商店的时候,突然和从前方走过来的一群人迎面撞上。
「啊,对不起。」
「走路不长眼睛啊!」
这些口出恶言的家伙,一看就知道是一群素行不良的高中生。
「啊,是北校的菊池!」
其中一人大声嚷嚷后,其它的人也异口同声喊着『是菊池!』、『是菊池!』
智之仔细看了看,这些家伙全都认定他,可是他实在不记得自己曾和这些人因何事、在何处交过手。上一回,托垃圾桶之助,脱逃成功。但是今天恐怕不行了。
对手总共有九个人,就算智之有本事将一半的人摆平,恐怕也……
(被人揍得半死仍然算输家……)
智之想到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被这些不良份子围入小巷内的智之,先把花和书包放在角落。
「竟然还带着这么可爱的玩意儿。」
上回吃了垃圾埇亏的那个人,看着花束一脚踏上去,白色的花瓣随即散落。
(……可恶!)
智之顿时怒火上冲。这束花是为静和玲买的。竟然被践踏得这么狼狈……
8
智之觉得对方的举动已经污辱到静和玲。
(我绝不饶你们。)
这个人踩完了百合,视线又回到智之身上。
「菊池,上回欠的债及上上回欠的债,今天我要你一并奉还。」
这个人竟然说得咬牙切齿。从他说话的神态及所用的措辞来看,这个人将来八成是恶形恶状的金融业者。因为开口是债,闭口也是债。
「我知道上回的债,可是上上回的债又是什么?」
智之心想反正要挨揍,至少在挨揍之前要问个清楚。
「别跟我说你忘记了。就在那个转角的便利商店里,我正要『锵』店里最后一本的SUPERJUMP时,却被你横刀夺走了。」
(……?)
「就因为没『锵』成那本书,我换了一家下手,结果被老板发现送到警察局,害我被学校退学。这个仇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油炸☆冰激凌☆整理☆
(天啊!这个家伙太驴了?就因为我买下了他准备偷走的SUPERJUMP,就要遭到报复。)
对于此人的理由,智之并不生气,反而有太多的惊愕。
难怪上回来找碴的时候,智之一点印象都没有。因为真的只有他记得智之,而智之完全不认得他。仅凭一面之缘,这个人就知道智之的名字和就读的学校,只能怪智之在这一带实在太红了。
智之实在不想为这种微不足道的理由动手,很想快点打发他们上路。可是对方总共有九个人,要突围而去恐怕不容易。最重要的是,智之也无意放过那个践踏花束的家伙。
智之背靠着小巷的墙,缓缓放低姿势。
「有意思,准备干架了是吗?」
其中的一个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把美工刀。
「我要让你这张BABY FACE变成花猫。」
看来他是打算先毁了智之的容貌。
「谁是BABY FACE!」
智之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张娃娃脸。他一火伸腿就往手上握着美工刀的家伙踢去。只见美工刀被踢到半空中,闪过一道亮光。这道亮光吸引了几个人的注意力,智之即利用这个空隙连续踢出数脚,尤其狠狠地踢了几下拿美工刀的那家伙。于是瞬间有三个人不支倒地。
这三个人抱着肚子,智之估计他们暂时应该站不起来,于是继续摆好架势,准备对付下一个目标。现在剩下六个人了。这六个人个个高头大马,如果连手起来,智之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智之蹲好马步,一、二、三,再踢出一脚。正中其中一人的脸。接着智之在着地的同时,在地上转了一圈,以手臂支着身体,再用两脚踢中身边一个人的小腿。
「呀!」
这个人痛得大叫。但是也因此真的被激怒了。
当智之再给倒在地上的人腹部一拳,重新摆好架势时,对方只剩下四个人了。
智之暗忖,或许真的可以突破重围……。就在此时,冷不防有两个人从后面架住了智之。
「有本事你再神气啊!」
「可恶,放开我!王八蛋!」
那个吃过垃圾亏的人,一脚踢中智之的肚子。
「唔……」
智之本能的弓起身子,旋即又被架着他的人拉起来。
「你想找我们的碴,还早得很呢!小姑娘。」
(谁是小姑娘?)
还未出声,智之的胸口又挨了一拳。这一拳非同小可,打得智之视界一片朦胧。
「好戏还在后头呢!本大爷还没玩够。」
就在这个人准备再度出拳的时候──
「随便享用别人的宝贝,会给别人带来困扰的。」
好熟悉的声音啊……!
背对着阳光而现身的,正是静和玲。由于静和玲的身高都在那帮家伙之上,故显得迫力十足。
(……怎么回事?他们不是生病了吗?)
智之不知道静和玲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看到他们俩身体无恙,倒是松了一口气。
「你们那么热情的招待智之大餐。礼尚往来,我们也必须好好回敬你们。」
「不必装模作样了。这可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找死的。」
那个吃了垃圾的倒霉鬼怒吼一声,让中断的暴力场面继续上演。
面对粗暴的对手,静和玲冷冷地说:
「尤其是你,你伤了智之,罪该万死。其它的人我们可以手下留情,只有你,我们绝对会好好的玩玩你。」
(什么?静和玲怎么会说出这么丢脸的话。)
智之的脸一阵阵发热,同时眼眶也开始泛红。智之觉得实在对不起前来为他解困的静和玲。因为,他着实不愿意让静和玲应付这些下三滥的不良份子。看来这对双胞胎不仅外貌成熟了,连内涵都改变了。昔日躲在自己背后的爱哭、爱撒娇的小鬼,现在已经是……同志了。
「你们快逃,他们会宰了你们的。」
智之挤出最后所剩的一点力气,企图挣脱架着他的那个人。
(不行,我一定要保护他们。)
在好久好久以前……,当智之第一次遇到静和玲的时候,就毫不做作地露了一手自己的胆识。
「哇啊!」
有两个人从智之眼前一飞而过。
(……啊?)
眼前的突发状况,让智之顿时了眼。
静和玲投掷对手的动作,轻松的一如跳舞。其实,感到惊讶的不只智之。连刚才对着静和玲发下豪语的那个家伙也变得脸色苍白。他的脚步开始往后退……。
因为静刚才曾说『我们绝对会好好的玩玩你……』
(……可能是真的了……)
随后,架着智之的那个人,也被玲给收拾了。最后只剩那个吃垃圾的家伙……。
「哇!」
在静的刻意招待下,那个家伙口吐鲜血。玲则在一旁冷笑。直在现在,智之才恍然大悟自己被骗了。从一开始认识静和玲,自己就被骗了。智之脑中那两只黄|色的小鸡,那间全飞走了。
「智之,我们回去吧!」
静和玲看了看在地上痛得打滚的那帮人,终于满意地对智之伸出了迎接的手。
戴着太阳眼镜的静和玲,除了像极了黑社会份子之外,也像个大变态。(后者应该比较正确。)
智之并没有伸手接受静和玲的迎接。可是就在他用力着自己的身子时,却被一把抱了起来。
静就像个相扑选手一般轻而举地抱起了智之。
「笨蛋,放我下来。」
对于智之的抗议,静不加理睬。他抱着智之走过巷子。
「我知道了。我什么都听你们的。」
为了不让别人瞧见这种丢脸的模样,智之只好投降。
「只要你乖乖的,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静和玲笑得好?柔。
(谎言、谎言啊……)
智之只能在心中吶喊。因为就算他想逃,在现在全身无力又挂彩的情状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在静和玲威胁之下,智之进了江岛家的大门。
静和玲的父母到欧洲渡假,所以江岛家等于是小鬼当家。
为了洗去全身的污泥,智之不但向静和玲借了浴室也借了玲的衣服。然后在双胞胎之一的新房间里接受包扎。
「……你就是这么胡来。」
智之的右臂擦伤相当的严重,玲为他包上绷带时,智之的手臂还不停地发抖。
「以后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
「什么到处乱跑?是你们自己请假耶!我当然一个人走啊!这怎么能怪我。」
智之气得把脸转向另一边。玲则低下头表示歉意。
「对不起。我们是情非得已,才无法陪你一起上下学。」
「情非得已?」
「是的。因为学校不允许我们戴着太阳眼镜上课啊!」
玲终于摘下了鼻梁上的太阳眼镜。眼前出现了一只熊猫……!
「你的脸怎么了?」
虽然色泽变淡了。但是玲眼睛四周的瘀青还是非常鲜明。一看就知道是打架造成的。这个样子上学一定会被请到训导处的。
「静也是这付模样吗?」
静也把太阳眼镜摘下来了。
这下子静和玲不但脸蛋长得一模一样,连瘀青也如出一辙,看在智之眼里实在好笑极了。
「被谁揍的?我去替你们报仇!」
听到智之的叫嚣后,静和玲互相指着对方。
「嗯?」
仔细推敲也的确如此。在这附近恐怕还没有人有能耐将这对双胞胎兄弟伤成这个样子。如果真有,就是他们彼此了。
「……怎么回事?」
智之明明是担心,可是问话时却忍不住发笑。两兄弟平日那张冷峻的面貌,托了熊猫之福,多了份可爱。
「别笑了……这都是你害的。」
「我害的?」
看智之一脸无辜。静继续逼供。
「你讨厌我们吗?」
玲也跟着追问。
「我们在问你,你讨厌我们吗?」
(如果我老实说我并不讨厌他们,恐怕会有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