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螺旋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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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 螺旋之风-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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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装做没看见继续吃他的饭,老妈昂首阔步走过我身边,光脚丫子顺便视而不见地”经过 
”我的脊梁骨,我大声惨叫着抗议。 
幸亏在家里她连拖鞋也不穿的,否则大家就可以欣赏到杀猪的拟声表演了。 
不过这就是久违了的家的感觉啊……我是不是很有病? 
唯一没有对我视而不见的人只有银萧,他叉起桌上的一块糕饼,颠儿颠儿地跑到我跟前蹲下 
:”好孩子不哭,来!吃块蛋糕!” 
你变态吗!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想破口大骂,又突然停住了。 
很熟悉,很熟悉,很熟悉。 
记忆很不清晰,模糊的影子里,我被推倒在地,我哭起来,却挡不住推倒我的人扬长而去。 
一个老人走过,扶起抽噎的我,递给我一块糖果,然后说,好孩子不哭,来,吃块糖果。 
那个人是你吗? 
是你吗? 
不可能吧。 
银萧? 



 




吃完饭,上楼,拉开窗帘的一角偷看。大哥依然在门口等着。 
那天他被老妈诓走后就再没踏进家门一步,就像个流浪汉一样,胡子拉碴地和那辆红色法拉 
利一起在门口等着。 
住宅区当然有人为此投诉,但小区的那些个管理员对我大哥实在太熟悉了,一听是银之川在 
守门就都哈哈大笑说”是在等他弟弟私奔哪!”,让投诉者挂一脸黑得滴水的线条逃窜而去。 



 



私奔……已经多久没听到这个词了?好亲切啊! 
老妈,你的直觉为什么那么准呢?你第一次对我吼出这个词我只感觉到不可能的荒诞,可现 
在,它已经是事实了——虽然还要稍微斟酌一下再用。 
大哥在那里等着,风雨无阻…… 
我扶着书桌,手捂胸口,蹲了下去。 
我的胸口正被利刃一刀一刀划着,逐渐鲜血淋漓,逐渐惨不忍睹。 
——像变态一样……不!不是像变态,根本就是变态一样! 
——你住口! 
——怎么!你自己做得出来就不许别人开口!?我就是要说!变态变态变态变态…… 
——我打死你! 
——你打呀!打死我算完!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让你们这对乱仑的变态一起过好日子去吧! 



 



是谁在我心里吵架? 
胸口很闷,被划伤的地方,剧烈地疼痛起来了。 



 




大哥变得又瘦又憔悴,却还是等在那里,风雨无阻。 
干吗要等我。 
干吗要把真心放在我身上。 
干吗要执着于我! 
钟月童那么美,女人美到那个程度就是极致了,你干吗不爱她! 
如果心情能像行为一样控制就好了,你要我的时候,我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拒绝说,哦,不, 
我不爱你。 
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说不出口? 
不,我不爱你。 
不爱你。 
不爱你。 
不爱你。 
眼眶烧灼得痛,一滴泪也流不出来,我咬紧牙关,双膝跪下,额头碰触到地板上,双手几乎 
就要抓破胸膛。 
穿过了窗帘的阳光很刺眼,又瘦又憔悴的大哥邋遢地站在阳光里,那么英俊,比阳光更加刺 
眼。 



 



爬满了阳光藤蔓的承包那是王子的梦想,并非因为里面有公主,而是魔王。 
魔王?所有的人嗤之以鼻。 
是啊,怎么会是魔王呢?于是人们造出了各式各样美丽的公主让王子去救,王子和公主,就 
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等一下,魔王呢? 
他正躲在城堡内最阴暗,最潮湿的角落里,慢慢的腐烂吧。 
我身下的地板上,血流成河,是大哥在腐烂,还是我呢? 
公主仗剑闯入城堡,救出了被王子囚禁的魔王,这才是皆大欢喜的真实结局。 
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实,不要去思考,真正的故事就是这样,一点也不浪漫,让人讨厌 
。 



 




我坐在书桌前一直发呆到晚上,什么也不想做——也做不下去。 
门开了一条缝,银萧伸了脑袋进来查看:”你在学习吗?” 
“是啊。”我说瞎话。 
“我看你没有。” 
“知道还问那么些废话!”多事! 
我四肢并用地往床上爬去。反正也学不进去,不如谁个觉补补眠什么的吧! 
刚上床,银萧走过来又拽着我脚把我给拽了下去。 
“你干吗!” 
“老睡觉睡会发胖的。” 
“胖死算啦!那又有什么关系!”脑力劳动如此繁重你又不让我睡好,那真不如一刀杀了我 
算了! 
“还会得高血压、脑梗塞、高血脂……” 
“你怎么跟个老头子似的絮叨!!” 
依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银萧这个人起码有两个年龄,一个是外表,约20岁左右;还有一个 
是心志,约80岁左右。 
“我本来就是老头子,快起来!”他又去拽我的脚,我一个扫堂腿,他惨叫,倒下。 
“让你多事!”我优哉游哉地爬上床。 
银萧呈大字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会是不小心撞到脑袋,死掉了吧?我暗想。 
“下雨了。”他忽然说。 
我的心狂跳了一下。 
凝神静听,真的有细密的雨声在窗外沙沙作响。 
大哥…… 
我扑到窗前,将帘子拉开一条缝,看见大哥靠在汽车上,隔着蒙蒙小雨专注地盯着我的窗户 
。 
我慌忙拉紧帘子,头靠在墙壁上,心脏擂鼓似地猛烈收缩。 
“一场秋雨一场寒,”银萧不知何时已盘腿坐起,摇头晃脑地吟哦,”这一场雨淋下来,风 
一吹,感冒了,为了等候拖着不治,再染上肺炎,某一天,翘辫子了……” 
“你个臭嘴!”我举起书本作势欲砸,他抱头鼠窜而去。 
没用的家伙!我放下书本,轻蔑地看他逃走的方向。 
不过他到底是来干吗的?就是为了刺激我一下吗? 
……不会那么无聊吧? 
他好象听到了我心里的说话,又将门开一条缝,伸了脑袋进来:”我这么善良,怎么可能刺 
激你,我只是想帮帮你……” 
“哦?”我坐等他说下一句。 
“……同时幸灾乐祸一下。” 
我杀! 
课本飞过去,砸在被迅速关闭的门上。 
我就知道!这种人嘴里怎么可能说出正经话! 
我四仰八叉地倚在床上,看着镶有蕾丝花边的窗帘,很难看地笑了。 
你以为我会出去吗,大哥? 
电话铃叮叮当当地响起来,我懒懒地看着,不想去接。 
可对方很执着,颇有我不接他就把电话打烂的架势。 
我默默地数,当它响到第38声的时候,老妈终于穿着睡衣,头顶五色发卷一脚踢开我的门冲 
了进来。 
“当啷当啷的吵死了!你活着没有!为什么不接!” 
我慢慢地扭头,慢慢地把焦距对准她:”我想看看它会不会就这么烧坏掉……” 
“不等它烧坏我就先打死你个懒得冒烟的!快接!不然剁了你!” 
她碰一声关上门,扬长而去。 
这么凶……也不知道当初老爸是怎么看上你的……我咕哝。 
困难地爬起来,在一声比一声更令人心烦的铃声中拿起话筒。 
“喂,谁呀?” 
寂静无声。 
装鬼电话吗?是谁这么无聊!之前在大哥那儿我也有接过这样的电话,不过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认为是骚扰,就对着它唱十八摸,结果那边那个也是个很有耐心的主儿,居然一直听到我 
唱完才挂上电话。 
“装鬼那一套老早就过时啦!去想个更有创意的点子来吧!” 
我顺手就想把电话扣上,哪想就在那时…… 
“唉——”一个女声悠悠的长叹。 
我全身僵硬。 
这次真……真……真的是……”那个东西”吗?电话……会不会是……”贞子”!? 
我这会儿真是恨死自己不是和尚,想念个金刚经什么的都不会! 
不过我不记得自己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虽然偶尔有小恶……也犯不着让日本的贞子找 
到我头上来吧! 
就在我准备冲下楼砸掉电视以绝后患的时候,电话里传来了温柔地笑的女声。 
“怎么这次不唱十八摸了?你的歌声很好听呢。” 
我一头翻下床去,头顶冒起青烟。 
钟·月·童! 
是钟月童!! 
她的声音我只听过两次,但绝对不会认错。 
“怎么不说话?不是吓死过去了吧?醒醒呀,我不是鬼啊!” 
“你……你打那么多无声电话来究竟是什么意思!之前也是你吧!” 
“想也知道吧。” 
我一定要杀了她…… 
“我只是想跟你说话,没想到你会对我唱十八摸。” 
“你……要是没有事的话我就要挂电话了……”整天做这些奇怪的事情,还害我差点做出砸 
电视的愚蠢举动!真是屎可忍尿不可忍! 
“我想听你的声音……”她说。 
虾米? 
“因为你的声音和之川的很像。” 
我有点惊讶,这是第一次有人说我和大哥的声音很像。 
胸口的裂缝因为她的称呼而抽痛一下,随着心脉的搏动,传导到空气里去。 
“要听声音,当然是原版的好,干吗要听盗版的。” 
“人家不愿意给我原版,我只有望梅止渴。” 
“那就去抢么。” 
“我是生意人,”她笑说,”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我比你更有切身体会。” 
“生意人?你不是大哥的同事吗?你不是专门炸房子的?” 
“炸房子……”她苦笑,”形容得真确切……不过我不是的,我们只是高中时候的同学,我 
说,你不记得我了吗?……哦,你那时刚六七岁,当然不记得了。” 
那是自然!不要说你是他高中同学,就是大学同学、公司同事我也不认得呀!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大哥决不允许我接触到除他之外的世界,我只是了解”大哥”这个人, 
做为”银之川”的他,我是完全不认识的。 
“你要是只为这种无聊的事想找人侃,拜托去找别人,我要看书了。” 
“我不会这么无聊,当然是有事才会找你。你看看你窗户外面。” 
“哦,”我知道外面有什么,所以没有动,”我看了,那又怎么样?” 
“你没有看。”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看?” 
“我就是知道!掀开帘子!看一眼!” 
“看了,你想说什么?” 
“你没有看!看一眼!现在!”她几乎是吼叫了。 
你的淑女形象完蛋了,美人。 
我把窗帘拉开一条缝,望了出去。 
昏黄的路灯下,沥沥的雨中,我家门口并排停放了两辆车,一辆红的,一辆白的,大哥浑身 
湿透地坐在红车的车盖上,木无表情地看着我的方向。钟月童坐在白色的汽车里,隔着她车窗 
的玻璃,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原来你就是要我看这个,钟月童。 
“看见他的样子了吗?像不像一条无家可归的狗?” 
“……” 
科技真是神奇的东西,你在那里,我在这里,互相在对方的耳朵上讲话,中间的大哥,却完 
全听不到。 
“如果不是我每天晚上把他强行劝走,他恐怕能在这里等你等到累死冻死饿死明白吗?” 
“天气这么热,他不会冻死的。”我说。 
我知道。 
我全都知道。 
他坐在那里等,你来拉他,他不走,你骂他,他不说话,惹他烦了,一把挥倒你,你狼狈地 
爬起,完美修长的双腿上满是沙土和伤痕。 
一次又一次地,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还是那么痴心?为什么还不醒悟? 
“你劝劝他吧,”她疲累地将手肘支在方向盘上,深深叹息,”今天我是无论如何也劝不动 
他了,你劝劝他吧。” 
你的伤口裸露在外面,连只是在看的我,都觉得很痛。 
“我想为你点首歌。”我说。 
“你在说什么?”她微讶异。 
“歌名是《美丽笨女人》,噢,你这个,美丽的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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