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知道。”
我眨了眨眼睛,盯着床顶不开口,泪却先顺着腮边流下。今日看清世间对同性之爱是这么鄙夷,根本没有容身之所,我和帝修其实与他们……。
“为什么不让我去救人,我们和他们是一样的。”我把眼睛转到帝修脸上,却见他突然变了脸色,“什么一样的?”他低语了一句,极不自然地起身离开了。
胸口仿佛被狠狠锤了一下,他这是什么意思?刚想起身,脑中似有东西在旋,我叫了一声,帝修又过来扶我,“怎么了?”
“灯笼。”我说。
“什么?”
“没什么。”那些东西转眼就不见了。
再起程时,我总是打不起精神,帝修见了也不再来犯我。一路走过去,零零星星听了不少闲言。总算知道那天后来的情形,两人的父亲当时斗到互相重伤对方,谁也不同意断自已儿子的手臂,最后相偎相依的两人被当场火葬,各家捡了自己认为的自家骨灰回去了。其余众人见人死了,也不可能再问出什么,只好散了。
无极门掌门回去不几日也吐血而亡,从此无极门只剩一个名头。而雀星门因把陆森收藏太久且当日急于杀掉陆森,被大家怀疑与冰火门有关,但是这一回找不出一个人来坐实了罪名,只好做罢,只是大家在背地里总会议论纷纷。
据说当时现场有一位高人出现,企图指点陆森,后来见事情太乱也不管了。也有人说那是陆森原在无极门的旧情人,当日原想帮他,后来气他与顾严的事,不管了。还有人说那就是冰火门的人,当日在暗地里旁观,也有说陆森之所以与冰火门的人搭上,是因为长相秀美,被看上,被强迫的。
总之各种说法都有,大家尽情发挥口舌之能,一只舌头甩开来灿若莲花,真如亲眼所见,惟妙惟肖。
听到这些事情,我都一笑置之,人死之后,身后本也是虚名,可大家这么侮辱陆森还是让我气不过。其实我与陆森并没有说过几句话,但总觉他与我的缘份不浅。我帮他,也累了他,难道真如帝修所说什么都不管才好吗?
那之后不几日我与帝修便进入羊角岭的山区,此时已是秋末,山中下过薄雪,山道更加坚滑难走,我在前面带路,帝修跟在后面,不到一日,便到地图所示之处。
去年我一人在此练剑,情景仍历历在目,那时心里想着帝修,惑于他是不是凶手,现在他就在自己身边。本已觉得没什么好怀疑,他根本就不知我身上有梅花记的事情,明去冒充只是碰巧,当日明一听说还有认记不是也吓了一跳吗?若是帝修想杀人不会用那个法子。可是,最近这个想法又在动摇,梦中灯笼上那些字,那天他不自在的眼神,怎样解出呢?想得头痛,干脆把它放在一边。
四下张望着,从岩石下找到以前包衣用的油布,不然从水下通道到那边可没帝修换的衣服。帝修把手放在水里试着水温,脸上露出诡异的笑来。接过拿来的油布问也不问,就将衣服脱下来放在里面。我也把衣服脱了扔在里面,扎好扔给帝修,率先下了水。
还是这温泉水舒服啊,这里,可算是我的家了。慢慢下潜,一头钻进洞口,帝修也跟在后面进来。浮出水面,长出一口气,冰冻的心情也有些舒缓,我慢慢游到岸边,帝修动作倒快,早跳上去,拿出我放在一块大石下的白布,抖一抖灰,在水中洗了拧干,擦干身子,穿起衣服。
我在水中踩着水半浮着,看着帝修利落的动作,熟得好象这里是他家一样,问道,“你一点儿也不惊讶吗?竟然从水下到这里。”
他系上腰带,蹲到水边来,“你忘了圣元教那口诀了吗?”
没忘,“执子之手,心中所愿。白雪覆颜,水亦成冰,为国为情,路人何解?”我念道,问帝修,“怎么了?”
他伸出手来抬着我下颌,“你不象是那么笨嘛。”
被他这么一说,我的脸上冒烟,心念急速转起来,什么?是什么?
“热泉为路!是藏头诗!”我惊道,原来,他不用我带着一样能找到这地方,原以为若没有我,这一关他可不容易过呢。
“没错,”他得意道,“你不打算上来吗?”我想说刚才唯一的白巾被他用了,我只好等着,却发现现在变成他虎视眈眈等着看我穿衣。
我用手一指书室那边,“你先去那边看看吧,我马上就来。”
“没关系,我等你。”
咬牙,怕什么,又不是没看过,况且刚才我也大饱了眼福,现在既使他穿好衣服,我好象仍能透过布料看到他紧密细实的肌肉,外表看起来似乎有些偏瘦,可实际上里面的肌肉很紧,那样的肌肉紧紧地贴在我身上时,几乎象是铁匝围在身周。动起来的时候有些就一块块地改变着形状滑动,好象力量在其中流动……
不好,想入非非,更不能出水了,我贴趴在池边大岩石上,下面齐胸浸在水里,“我想泡一会儿,暖和一下。”就是不想出去。
帝修见我执意不上上去,就不再理我,自己向书室那边去了。我松了一口气,几个深呼吸,跳上来迅速穿好衣服。
他正在书室中翻弄着书,每本书只翻开看一下就扔掉,那些书有一会儿就被他扔掉大半,而且越来越大力地扔。不知他玩什么把戏,这些可是我的宝贝书,于是我把他扔在外面的书捡起叠在一起,放在洞外。
最终所有的书全部扔完,他铁青着脸看我,“你是不是藏起或者扔了什么书?”
“没有啊。”莫名奇妙。
他的眼神似乎要在我身上烧出个洞来,倒底是什么书,这么重要,看他恨不能把我生剥了的样子。“爱信不信。”我好象有点幸灾乐祸。
突然他举掌向我劈来,我本能闪身一躲,他再攻,我再躲,来来回回几次,我也气了,专心与他拆招。拆了大约五十余招,他收了势,我向后靠在墙上,慢慢平复呼吸。他的招式太快,快得我来不及调息。
“还说你没看过,你用的是什么招式。”他黑了脸。
“青云岛的招式,还能是什么,你使的不也是?”话一出口,我也有些了然。我使的,是那日在宫中看他和冷耀相斗用的招式,不过是那么几招来来回回地用,见他出招,自然用冷耀对付他的法子对上去,想也没想。可是这洞中一定有青云岛的掌谱,他以为我看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是他竟也如此。
“我没看到青云岛的掌谱。”越描越黑,此地无银的感觉。
他却笑了,“我忘了,你见过便能学上来,是在宫中看我和冷耀用的吧?我找的东西不是掌谱。”
我松了口气,原来是因为我称那东西为掌谱,所以他明白我没有看过。恨,为什么我总要受冤枉。“给我看我也不看,哼。”
帝修使青云岛招式的事,以前我都是知道装不知道,如今说穿了,也没必要再转弯子。
“你是青云岛的人对不对?”我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生怕漏了他一种表情。
“冷耀用的也是青云岛的功夫,他也是青云岛的人么?”他一撇嘴,给了我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
哼,又装样子,只好我来提醒他,“你那天说他是叛徒!”
“你懂什么?有些事情发生时你还不知在哪儿呢,赁只言片语妄下论断,小孩子也只能这样。”
我知道我们差着几岁,可他从未因我小而贬低我,这次看不起人是一脚到底,完全踩平。我一时语塞,转过了身子干脆不理他。
“叭”地一声,我才一转身,他就在我身后摔东西,倒底谁是该生气的那个啊,简直没有天理了!
我气愤地再转回身,见地上粉碎的正是那宝贝月珠!他的怒气真昂贵。
抬头却见帝修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铜片来。见那铜片上镂空的花纹我才明白,原来地图是镂在这上面的,光进入月珠,再从这些纹中出来,照在墙上,形成大个的地图。那日我对着月光看到月珠内的阴影一定是这个,如此机巧的设计让我对设计者不由得又一次神往起来。
帝修走到书室内,在壁上敲来敲去,那些地方原是堆书的,每次我都小心地拿书放书,从未注意过那里有什么不同,这回书全拿出来了,整个内壁看上去果然有文章。
“帝修,那里!”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整个壁上隐约有太极之相,正中心那个地方看起来还有点儿亮。帝修马上领会,伸手在那里一按,“哗”地一声,一个小小的暗格被打开了,帝修将那块铜片按在里面一个铁制凸起的凹坑里,再转动凸起,一圈,两圈……,转到第六圈上,整个内壁开始震动,扑簌簌地抖落许多尘土。
帝修忙把铜片取出,向后跃开,我也跟着退远些,轧轧之声不断,内壁震动着慢慢现出一个二人高四人宽的大门来,这时天色已黑,里面却显出光亮。帝修当先一步走进去,我随后跟上。
如果说那天在院中看帝修用月珠星盘现出藏宝图是戏法,那么今天这个就是奇景异会!进来一看便知这是整座山挖空的,且不说洞中的宝贝,光是四壁上涂的不知是什么,让整个山洞亮如白昼也够让人心折了。洞中并不阴冷,因这里靠近火山,整个洞也被烘得干燥,正是储存东西的好所在。
我的两只眼跟本不够看,丝绸布匹堆做一处,黄金白银一处,珠宝一处……,最吸引人的是十几门大炮!见到它们我不由得眼中一亮,当日在宫中只看到一门,哪有同时见到这许多的震撼,手顺着光滑冰冷的炮身摸下去,心中豪气顿生。
帝修也过来摸着这些大炮,甚至把脸贴在上面,好象每一门炮都是他的兄弟亲人。
突然,入口处又传来轧轧之声,机关转动的声音让我们同时向入口看去,我更是毫不迟疑地飞身扑上,然而晚了,我到的时候门已经关上。其实从我们进来起门就在一点点无声地关闭,只是我俩都沉迷于里面的宝物而未加注意,门最终合上时才发出机关转动的声音,我们看到时那一条缝已不足一人通过。
我忽然想起帝修好象把钥匙带进来了,不由得松了口气。向帝修道,“钥匙在你手里吧。”
帝修一脸冷色,盯着那门,左按右按,良久,回头道,“好象没有放钥匙的地方。”
我干笑两声,心都纠到一块去了,“你说笑的吧。”帝修一脸绝望,我一把推开他,自己在那面墙上使劲敲敲打打……
“别打了,”帝修早坐在地上念经般重复这三个字,不只刚才那扇门的地方,整面墙都被我敲过了,连上面也没有放过。
“我说别打了。”帝修终于忍不住,跃到上面来,把我从墙上撕下来,不知从哪里弄来凉药帮我涂在手上,又从丝绸堆里撕出一块把我的手包起来。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手都出血了,都说了没有机关了。”帝修边包边抱怨。
我抓住帝修拼命地晃动,“你有办法,你一定有办法让我们出去,你对月光宝藏这么熟,怎么会出不去?!”不但晃动他,手还越攥越紧,想要从他的身体里挤出主意来。
“好了,冷静点!出不去就是出不去,孬种!这就傻了。”他喝道。
第二十五章 缠绵此生
什么时候会死去,
不知道,
可是我想死在他的怀里。
生生世世,
我不要,
此生已经太累太累,
要抓住生生世世我没有把握,
所以,
我只要这一刻。
这一刻,
缠绵在此生。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