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好端端的妇人,半夜三更的出门倒也罢了。居然还穿戴的这般光鲜,居然还抹了胭脂水粉,这事儿确实奇怪。不只是如此,去的地方居然还是闹鬼的地方,想想看,就算是这妇人当真是与情人约会。那也不可能寻那种地方去与情人苟合。
所以唯一的理由只怕也只有鬼怪作祟了。
柳乘风听了,不禁道:“顺天府那边问来的消息就是这些?”
“是,就这一些,本来这案子太古怪,顺天府那边也不愿管,只是碍于江大人,所以仍然一副在查的样子,不过据里头的推官说,其实这案子早没人愿意查了。”
“碍于江炳?”
“是这样的,江炳几次三番去顺天府那边,让顺天府继续查,说世上没有鬼怪,鬼神之说都是纯属子虚乌有,让顺天府那边一定要给江氏一个公道。顺天府那边只得唯唯诺诺,做出一个样子来。”
柳乘风不禁失笑,道:“这个江炳倒是明白事理,鬼神之说确实是荒谬,这案子确实该查下去。”
陈鸿宇惊讶的道:“大人的意思是……”
柳乘风淡淡的道:“要查,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一件事,是不是有鬼,必须从这江氏是不是自己用手掐死自己上头去着手。”
“怎么,大人以为江氏不是自己掐死自己的?”
柳乘风笑了,道:“人可以掐死自己吗?”
柳乘风这么一问,让陈鸿宇一头雾水,这个问题,他哪里知道,他有些心虚,道:“按理说,应当可以吧。”
柳乘风却是摇摇头:“就算有人有这决心,可是人在掐住自己的过程之中,晕倒之后呼吸功能就交给脑干,与意识无关。别说是憋气,即使想掐死自己也是不可能,失去意识后,肌肉就自然放松,手上的劲道便会松弛,所以人绝不可能掐死自己,也掐不死自己,你看到有人吊颈上吊的,有人咬舌自尽的,还有人吞进自杀,可曾见过有人自掐而死的?”
陈鸿宇呆住了,指挥使大人的话确实没有错,否则这诏狱里头为了防止有人咬舌都会将一些重要犯人口里绑一个舌套子,却为什么没人绑住人的手,怕人家用手掐死自己的。人在失去呼吸之后,并不会立即死亡,而是会陷入昏迷,人既然昏厥了,这掐自己脖子的力道也就没了,失了力道,呼吸不是又畅通了吗?呼吸一通,人自然又苏醒了。
这么说……陈鸿宇的瞳孔不由收缩了一下,道:“大人,所以才说有鬼才是,正是因为有鬼……”
柳乘风不由笑道:“你怎么变得这般胆小了,其实要知道是人掐死的,还是鬼掐死的也是简单,只需要开馆再验尸就是了,你去打听,那个江氏到底埋葬在哪里,到时候……”
陈鸿宇不禁有些无语:“此事要不要知会江炳?”
柳乘风冷冷一笑:“锦衣卫做事,还要知会别人?你这家伙到底还是不是锦衣卫?”
陈鸿宇不禁大汗淋漓,忍不住想说,人家可是庶吉士,敢这么嚣张的,也只有大人你了,我可不敢。不过柳乘风说的话,他却是一点也不敢怠慢的,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也没好辩驳的,他重重点头,道:“卑下明白,卑下这就让人去查,找到了地方,晚上便带人去开棺,尽量做到不被人察觉,卑下的意思也不是说怕了那江炳,只是能少些麻烦是一些。”
柳乘风失笑:“这是你的事,开棺验尸的时候,我也去一趟,到时候知会我一声。说起来这种事也算是本大人的老本行之一了,罢了,不和你说这个,你去忙吧,我也有事要忙。那几个死去的侍卫,我待会儿要去探望下他们的家小。”
陈鸿宇连忙说,抹了一把的汗,想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佥事,竟是要半夜去挖寡妇坟,便不禁有点儿走路摇晃了。
柳乘风也起了身,先是去看了高强,高强的箭伤倒是好了,虽然中了几箭可都是皮外伤,倒也无碍,他体魄本就不错,一会儿功夫便活蹦乱跳了,柳乘风去他的房中看他,这家伙居然手里玩着铁饼,一见柳乘风进来,忙不迭将铁饼放下,柳乘风见他这样子,不禁绷着脸,看了铁饼一眼,道:“怎么,就生龙活虎了?”
高强不禁咋舌,道:“大人,卑下随便玩玩,其实也没什么伤,只是绽开了些肉,放了一些血而已。”
柳乘风颌首点头,拍拍他的肩,道:“既然如此,那便不要闲着,随我去见见那个席超凡的家人。”
高强点头应了一声,随即又不禁呆了一下,脸上露出犹豫的样子,道:“大人,其实我有些话一直瞒着大人,不知该说不该说。”
柳乘风虎着脸,道:“你只管说就是,含含糊糊做什么。”
高强硬着头皮道:“其实死的那个侍卫不是席超凡。”
柳乘风瞪大眼睛,今日还真是出鬼了,先是说一个寡妇自己掐死了自己,现在他亲眼看到的那个为自己挡箭的侍卫竟又不是那个侍卫。
高强苦着脸道:“事情是这样的,其实这人有个孪生兄弟要席超凡,他的真名叫席超群,因为他家是世袭的锦衣卫,两兄弟只能顶一个缺,原本补的是席超凡上去,谁知这席超凡却因为在读书,所以这席超群顶了自己兄弟的名义进了卫所。”
柳乘风顿时明白,其实这种事在卫所里很是普遍,这亲军很多都是世袭的,儿子顶老子的差,弟弟顶兄弟的差,这种事很常见,比如这席超凡若是兄长,那么按照道理,席家若是世袭的亲军,这席超凡到了一定岁数就可以直接补入亲军,而他的弟弟却没有这个资格。只是未必什么人都喜欢进这卫所,席超凡若是不愿,最后让其弟打着兄弟的名字进去也是常有的事。
柳乘风沉默了片刻,道:“这么说,死了的是席超群,而真正的席超凡却还在读书?”
高强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只是这席超凡其实读书也没读出什么名堂,到现在也一个功名都没有,现在听说兄弟死了,悲不自胜,席家的意思,是想让真正的席超凡补进去。”
柳乘风吁了口气,道:“补进来吧,仍旧补入侍卫里来,至于那席超群,该厚葬的还要厚葬,该给的礼遇也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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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送到。
第六百七十七章:知子莫若父
见过了那些遗属,柳乘风好好抚慰一番,给这些人做了安顿,那叫席超凡的倒是直接补入了侍卫里头,这席超凡二十余岁,身形有些偏瘦,可是身体还算矫健,倒也不像是个无用的书生。
席超凡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不喜吭声,可是对柳乘风倒是颇为敬畏,一直跟着柳乘风左右,再加上他与其弟正的颇为相似,倒是高强这些人对他有几分亲近,没有慢待他。
柳乘风与这席超凡说了一些话,才知道此人原本是想读书求取功名,只是可惜几年下来连个秀才都中不到,自此也是心灰意懒,闻听其弟为保护柳乘风而死,伤心之余,也就生了继承遗志的心思,寸步不离柳乘风左右。
柳乘风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颇好,毕竟读过一些书,有些话倒是可以和他说,因此特意嘱咐高强给他照顾,高强自是应了。
正午的时候柳乘风到了北镇抚司,而在北镇抚司这边,已经有太监等候多时了,一见柳乘风,忙道:“宫里有事想召,请廉国公速速入宫觐见。”
柳乘风问:“不知出了什么事?”
这太监估摸的觉得好笑,却又不得不憋着,道:“公爷遇刺,陛下今早垂问,虽然听说公爷安然无恙,仍觉得有些放心不下,是以请大人火速入宫,觐见陛下,以安陛下之心。”
柳乘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公公随我一道入宫吧。”
随即,便带着一干护卫出了北镇抚司,直去午门。
现在柳乘风的侍卫又增添了不少。防卫比之从前更森严了几分,高强深感责任重大,因此一丝不敢怠慢,柳乘风也不再骑马,只能改乘马车,而这马车的车厢寻常的箭矢是绝不可能射穿的。柳乘风坐在里头,十几个骑着马的护卫打头清道,马车边拥簇着十几个护卫,殿后的也有七八个孔武有力的护卫骑马尾随。
这样的阵仗实在不小,不过这也是权宜之计。实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再出一点疏忽可就真的要真惊天下了。
柳乘风坐在马车里,这马车是连夜改过的。据说在车厢的夹层里垫了钢板。而车窗可靠前了一些,一旦有事,身子往后挪一挪,任何箭矢也射不中他。柳乘风不禁觉得有些滑稽,不过这种事只求心安,自己的出行。也只能由护卫们安排,省的教人担心。
他心里琢磨的是。到底是什么人指使刺杀自己,是萧敬和陈让。还是那个刘健和徐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柳乘风宁愿这个人是萧敬,萧敬纵然可怕,可是柳乘风并不怕他,而那刘健一旦对自己起了杀心,那么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从现在看,无论是徐宏还是陈让,这二人的嫌疑都是不小,想到这里,柳乘风不由咬了咬牙,眯起的眼眸中掠过了一丝杀机,无论是谁,柳乘风所求的都是血债血偿,无论是谁,这个仇非报不可。
马车到了午门,护卫们只能在外头候着,柳乘风则是阔步进去,皇上这个时间点应当是在正心殿,柳乘风直接向正心殿方向去,到了殿外头,让宫人通报一声,随即举步进去。
朱佑樘气色显得很不好,或者说极为烦躁,他现在的事已经太多,眼看自己时日无多,本就自感油尽灯枯,可是这时候,居然出现了袭击锦衣卫指挥使的事,于情于理来说,朱佑樘都不禁有些愤怒,他见柳乘风安然无恙的进来,仔细端详,见柳乘风果然是毫发未伤,这心情才好了一点,道:“刺客找到了吗?”
柳乘风恭恭敬敬的道:“回禀陛下,援军从四面八方赶到的时候,刺客们无影无踪,当时天色暗淡,不能视物,这些刺客在埋伏时就未雨绸缪想好了脱身藏匿之法,所以暂时没有头绪。”
朱佑樘冷冷道:“贼人安敢如此。”他抚摸着书案子,良久才吐了口气:“往后出入要小心一些,切莫大意,你是朕的肱骨,也是太子的心腹,不可因为疏忽而毁伤自己的身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伤了丝毫,是家国的损失,你父母长眠地下,又如何安心?朕说的这些道理,想必你也明白,就不再多赘言了。”
柳乘风感激的道:“陛下的话,微臣记住了,必定铭记在心。”
朱佑樘颌首点头,叹了口气,道:“这个案子,还要彻查,一定要查出来,朕不会姑息。是了,你坐下来吧,昨日受了惊吓,坐着说话可以养神。”
柳乘风依言坐下,随即想起什么,将那江炳的事说了。
朱佑樘不禁惊讶的道:“哦?江爱卿竟是同意了?这倒是难为了他,他竟是置仕途不顾,愿迎娶公主,朕常听人说,江爱卿忠义,今日方才相信,他的生辰八字可曾带来?”
柳乘风将他的生辰八字献上,朱佑樘看过之后,立即交给一个小太监,吩咐道:“送去慈宁宫。”
那小太监带着生辰八字去了,朱佑樘才幽幽叹了口气,脸色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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