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掐了一朵玫瑰砸在他背上,“别让我看见你。”
“喂,别生气了,送花的人打来电话了。”刚才那个小伙子拿着电话筒招呼上官,“你的。”
上官接过电话,里面传出庄美容的声音,他轻轻地说:“祝你生日快乐,可爱的女孩。”
是他──
上官惊骇之极,怪不得他昨天来找她呢,原来……天,她可从来没想过。怎么办?
“发什么愣呢?”小方碰了碰她。
“没什么?”
“请问这里哪位是上官小姐?”一个漂亮的小男生出现在门口,“这儿有她的鲜花和礼品,请她验收一下。”
又是我的?上官怀疑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她想不出今天到底是什么黄道吉日。而且就连她的生日,她自己也不记得了。难道又是阿庄?他这么肯下血本?太夸张了吧?
“她就是上官文华,我们队里惟一的一朵警花。”同事们将上官隆重推出。
“幸会!”那位穿西服打领节的小男生礼貌地欠了欠身子,“您请!”
马上,鲜花被送了进来,不止上官,全办公室的人都吃惊了,因为花既不是一束,也不是一篮,而是整整一车──如卡通片中花仙子乘坐的那种小马车。
小马车被装饰得美仑美奂,里边各种鲜花灿烂明媚,就像雕塑出来的一个梦。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这种梦,不过,理智的女人一定会想清楚这个梦是出自于哪个梦工厂,因为梦不光是有美梦,更有噩梦。若发错了方向,那可真是会错得离谱。
上官心里紧张到了十分,庄美容是不是疯了?
不过这份紧张是多余的,因为送花的人是杨小玉,只见她神采飞扬地走进来,“嗨!各位警官大家好!”
“喂,原来是你,你捣什么乱呀!”原以为是言情剧不料成了情景剧,小方大笑,同事们也都哄堂大笑。
“今天是上官的生日,我们老板特意派我来向上官警官表达祝贺。”杨小玉笑着一挥手,又进来一辆小马车,车上是一个巨大的蛋糕,足有五层,鲜奶油层层叠叠堆成漂亮的花儿,最上面写着:祝您生日快乐!
不是庄美容,上官多少松了口气,可是,她跟龙琪没什么来往啊。正纳闷,龙欢欢欢喜喜地蹦跳着进来,上官顿时明白,龙琪这是谢她对她儿子的救命之恩呢。
“上官姐姐,自从你给我输血以后,我就觉得自己越来越漂亮,我想这肯定是一位神仙姐姐,她的血液能化腐朽为神奇,她本人长得一定如天仙化人,”龙欢抓住上官的手,“我今天一见,果然,姐姐真的是美丽动人,姐姐要是上了天,天上的仙女一定都得气得一个个掉在地上,她们加起来也没姐姐你漂亮呢。”
这话如果从一个成年人嘴里说出来,那真够肉麻,但由一个小孩子来说,就大不一样了,女人哪有不吃这一套的,上官满脸放光,“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
“生日嘛,又不是国家机密。”杨小玉潇洒地挥了挥手,“好啦,心意带到,就不打搅了,龙欢,跟叔叔阿姨们再见。”
“姐姐再见。”龙欢抱住上官给她脸上贴了个香吻,又握住小方的手,冲他挤了挤眼睛,一脸坏笑,“久仰久仰。”
“干吗呢?挤眉弄眼的。”杨小玉问。
“见了美女激动呗?”龙欢嬉笑。
“你握的可是神探方队长的手。”杨小玉说。
“见了帅哥更激动,这么多年,我终于遇上个比我更帅的了。大哥,缘分哪!”龙欢使劲地晃着小方的手,小方感觉到一件硬硬的东西滑到自己掌心。
其他的人不知道这里边的小动作,觉得这小孩蛮有趣的,过来逗他。杨小玉忙说“你们这耍猴呢?我们家这可是一小孩儿,未成年人也有尊严。走,回去。”
她是潇洒地走了,难题却留给了上官,她对着满屋子的鲜花和那块蛋糕,“这,这怎么办?真的收下?”
瞧她那点儿出息,人家还贪污受贿呢!
这已经是第三瓶酒了,江远哲看着杯中红艳艳的葡萄酒汁叹气。他在这座城市已经呆了一个多月了,先是在光华酒店住着,前天,才从那边搬到龙琪大酒店。
他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要找到乔烟眉,乔烟眉身上一定有他要的东西,因为据手下人说,乔大禹失踪前把所有的“货”都交给了她。那其中自然就包括他们江家的命根子,当年青衣绣的信物,另外还有……
江远哲曾是个单纯正直的青年,他的惟一梦想就是做一个畅销书作家,跟金庸李碧华似地写出无数精彩故事,逍遥自在,但他这个理想首先被爷爷打破,因为他是江家的子孙,江家有偌大的产业要人承接,这世上不缺作家,但江家缺少人手。他只好去攻读工商管理金融贸易,可是他真的不喜欢。这当然还不是最悲哀的,最悲哀的是,他跟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有英雄情结,当爷爷成天在他耳边讲江家的往事时,他心底那种最原始的野性终于被撩拨起来了,他想当大哥,男人都想当大哥,但江远哲更优越,只要他想当就能当,因为他生下来就姓江。
他当上大哥了,他以为爷爷会喜欢,不料爷爷大动肝火,他原来不是让他当大哥的,他是让他好好做生意的,爷爷还说,现在的黑道都在洗黑钱,拉选票当议员,他倒好,白道硬往黑里染。
他又错了,总之他从小到大就没有一件事是作对的,他总是错,总是让爷爷不满意。小一点时,他还肯低头认错,长大一点后,他头是低了,错却不肯认了,他认为他没错,出来当大哥,带上一群小弟多威风。5年前他在香港九龙摆生日酒,当地洪兴社、东兴社等所有的帮会老大都来给他拜寿,吓得英国皇家警察几乎是全体出动,整个九龙戒严,防止意外事件发生。这么大的风头,谁出得起?
可爷爷就是看他不起,嫌他不走正道。什么是正道?当年曾奶奶叶沉沉那是正道?她还不是一味的烧杀抢掠?爷爷却说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是资本原始积累阶段。
什么原始积累,江远哲算是彻底看透了,敢情那些所谓的高贵血统都是由强盗的血浆沉淀而成,比如刘帮,那不就一流氓混混嘛;还有朱元璋,整个儿一坑蒙拐骗花的贼穷和尚。祖先如此不堪,繁衍出的子孙倒成了天皇贵胄。唉,总之一句话,我是生不逢时!
他烦他爷爷,希望自己有一天能“亲政”,可万万没想到爷爷一去,他几乎是全完了。他这才明白,原来爷爷的面子大得很,他出来混,并不是他本事,而是江家所有的旧部都很听爷爷的话。这些江家的旧臣一个个都厉害,当年叶沉沉在世界各地撒下的豆子如今都成了兵,有政府高官,有商界名流,当然也免不了有走私军火贩卖海洛因的。这些人,只要江家一句话,马上会闻风而动。
这都是三年以前的事了,如今的江远哲怕是已经没这份能耐了。其实如果他安分一点,日子还是不会错,江家家底深厚,几代继承人又颇善理财,就算他江远哲不再赚钱,他也是个富家翁。
可是他甘心吗?
他不甘心,跟他一起混的人更不甘心,当初多威风啊!他们老说这句话,说得江远哲蠢蠢欲动,但重振雄风又该从哪开始呢?
有人告诉他,应该先找到江家号令青衣绣的信物,可那个信物在哪呢?一定是被爷爷带在身上,这样一来,就可能会落在乔大禹身上,但乔大禹也失踪了。算了,江远哲并不是个意志很坚定的人,他不想再出来混了,不当大哥他还是有钱人嘛。也许爷爷说得对,江湖深深深似海,不好玩的。他想回头了。可是就在这时,他发觉,江家的钱也并不是都归他指挥。前年,他想在澳洲买下一个农场,手头的资金不够,他去瑞士银行提款,对方却让他键入密码,他吃惊了,这个账户一直有密码的吗?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江家的老底都在瑞士银行,但,这些钱都与他无缘了。这一次,他才是真正的慌了!赶快回去找到江家的律师,问爷爷的临终遗嘱,遗嘱还是那个遗嘱,遗嘱上只写了一句话:我百年之后,如果是正常死亡,我的家产全部留给我的孙儿江远哲。
爷爷把一切都留给了我,可我什么也得不到。江远哲气愤了,他不甘心,他一定要把属于他的全找回来。
他发出命令,先找乔大禹,一定要探听到他的下落!乔大禹没找到,找到一个乔烟眉,然而,乔烟眉现在却落在龙琪手里。
第二章
作者: 金英 (公共作品)
江远哲跟龙琪曾有过一面之缘。
去年他有点事在澳门逗留了一阵子,听手下说那边的赌场很有些派头,一点儿不亚于阿拉斯加,就顺便去散散心,正好龙琪带着龙欢也在玩。
女人进赌场并不稀奇,但女人带上自己的孩子进赌场就有点引人注目。
“这位小兄弟不错嘛,这么小就出来赚钱养家。”江远哲过去打招呼。赌场上没有认识不认识,人不亲地方亲。
“带他出来长长见识。”龙琪彬彬有礼。
江远哲是什么人,从小大场面见多了,马上就闻到龙琪身上的特别味道,哈哈一笑道:“到底是女强人,什么都与他人不同,一般的家长惟恐孩子沾上赌瘾,你倒好,专门带他来,不怕从小学坏?”
“你越禁止,他就越好奇,索性带他来看看,让他知道什么叫赌博。”龙琪这么解释。
“那龙女士自己以为什么是赌博?”
“赌博只是一种游戏,是来玩的,来找开心,找刺激,不论输赢,玩完就算了。可惜,好多人都是来这里挣钱的,如果这样想就错了,因为在赌场上你越想着赢,就越要输,而且会输得很惨。所以赌博的人一定要记住两个字──”
“哪两个字?”
“放手!”
放手!
这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就太难了,当手中握住繁华、握住幸福、握住爱情,谁肯放手?可是,就算你不放手也没办法,有些事,不是你想握就能握得住的。比如青春,时光流逝,年华老去,谁又留得住?
知道握不住,就要更懂得放手,这样,你至少可以少一点失落,少一点难过。
龙琪的一番话让江远哲心里一阵翻腾,她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吗?可是她不认识我啊。想不到两年后,龙琪送给他的还是这句话。
昨天他约龙琪见面,他们一起吃饭,吃过饭后,龙琪邀他上酒店的顶楼参观她们酒店的特色──空中花园。
“这些花都是无土栽培,最新的高科技。”龙琪说。
果然是不错,花都是好花,月也是好月,正是秋天的圆月,满天的清辉洒在花木上,别有一番韵味。所谓花前月下,良辰美景,但江远哲实在没有兴致,他也不想拐弯抹角,他问龙琪,“怎么样才肯把乔烟眉让给我?”
“怎么?想娶她?”龙琪显然不想正面谈判。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我知道你是个痛快人,咱们干脆一点。”
龙琪摇了摇头。不语。
沉默就是有得商量。江远哲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