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球场的南北两端各竖起一块巨大的木板,木板高达两丈,在木板中央却只有一个小小的朱红色木洞,木洞只有碗口大小,后面有细藤条编成的网兜,那就是马球球洞了,射入球洞中就可以取得一分。
在球场的东北角和西南角外各有一座占地数亩的帐篷,四周站满了士兵,并且有围栏从外面将帐篷包围,此刻在东北角的大帐内,李臻率领其他九名马球手正在做比赛前的最后准备,他们每人都披挂紧身皮甲,皮甲呈黑色,腿上穿着棕色长靴,看起来每个人都身材修长健壮。
上官婉儿也在大帐之中,对众人道:“今天是第一场比赛,我知道你们很多人会担心能不能战胜对方?昨天我也问过圣上,圣上的态度很明白,这次比赛以实力决胜负,她不会有任何干涉!”
上官婉儿的话无疑给众人吃了定心丸,大家之前都有点担心,圣上会不会希望李武同场作战的一幕延续下去,如果是那样,他们今天恐怕就凶多吉少了,上官婉儿的及时表态无疑起了稳定军心的作用。
李臻也高声对众人道:“我们已经调整到最佳状态,没有理由不获取胜利,为了今天的胜利,我们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众人大吼一声,精神振奋起来。
这时,远处传来低沉的鹿角声,‘呜——’声音响彻全场,这是入场的时间到了,众人纷纷翻身上马,李臻一挥球杖,“出发!”
十名马球球依次进入了球场,而与此同时,他们的十名对手也出现在球场边上,球场四周顿时爆发出一片雷鸣般的欢呼声。
这一刻,狄燕也忘记了她对李臻的恼火,双手拢在嘴边大喊:“老李,加油!”
狄燕忽然发现旁边祖母目光怪异地笑望着她,还向她眨眨眼,她顿时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嘟囔道:“又不是他一个人姓李?”
“阿燕,他是谁?谁又是他?我倒不知了。”
“祖母,别笑话我了,比赛开始了,快看!”
狄燕撒娇般推了祖母一把,硬把她身子转过去,老太太呵呵一笑,便不再打趣她了。
此时,双方五名主力都上了场,内卫马球队以李臻为主将兼前军,张黎和李林甫为左右中军,酒志和常宽为后军,他们在球场上整齐列队,都骑在强健的高头骏马之上,据杖而立。
猎猎风起,吹拂着主将李臻的脸庞,他目光冷厉地注视着对方,丝毫不受周围震天的叫喊声影响。
而相王球队也列队而立,他们没有排出前军,而是以惯用的两军阵型,中间是李成器为主将,左翼是赵宁,右翼是武崇训,后军也有两人,一个是吴正能,另一个则和武崇训一样,也是支援他们的千牛卫马球手,名叫韩清。
从表面上看不出他们双方有任何异常,但有研究的马球迷都知道他们双方的弱点。
狄老夫人对狄燕低声道:“这场比赛相王队弱点太大,女皇帝是好意,把两名千牛卫的高手给他们,殊不知马球比赛中配合默契才是第一重要,他们根本就没有配合训练,加上李武之间本来就有矛盾,这场比赛他们恐怕凶多吉少。”
“那内卫队呢?”狄燕对相王队不太关心,她实际上还是关心李臻的球队,“祖母觉得他们的弱点在哪里?”
“他们的弱点在于中军右翼,我看过他们训练比赛,李林甫不够果断,气势太弱,容易被对手从他这里突破,他和后面的常宽如果配合不够默契,就会对方从右路得分,上次他们输给千骑营三个球,两个球就是丢在右翼。”
随着一声锣响,比赛正式开始,李成器打出一记漂亮的斜线球,马球出现在武崇训正前方。
酒志催马冲上,他盯人不盯球,战马挡住了武崇训,马球却从他左侧飞掠而过,后面常宽接应及时,断了球路,他狠狠一记正击,马球飞上天空,如一颗流星从正面射向五百步外的李臻。
李臻战马疾奔,追上马球,在对方拦住他之前,球一分,传给了右路的李林甫。。。。。
李林甫的控球能力确实很强,不等马球落地,他横杖击打,马球又传到左路,这时左路出现了一个空档,可以直接挥杖射门,张黎催马疾奔,向马球追去,李成器大急,高声喊道:“截住他!”
韩清大吼一声,拍马迎上,这时武崇训发现了漏洞,吴正能在右边回防不及,韩清被调去左面,这样中路就没有人防守了,而李臻恰恰就在中路,武崇训大急,扯开喉咙喊道:“不能上去,回守大营!”
但已经来不及,张黎却不射门,球杖一敲,马球横飞回中路,直射李臻,李臻不慌不忙,挥杆正击,‘当!’一声脆响,马球转变了方向,如一根直线,正射五十步外的球洞,马球应声入洞,内卫队拔下了头筹。
球场上顿时山呼海啸般欢呼起来,狄老夫人激动直捶木板,“五十步外劲射,好球!”
狄燕也激动得捏拳头高喊:“老李,射得好!”
内卫队顿时士气高昂,而相王队却士气低迷,武崇训更是对李成器怒目而视,“主射手是李臻,你到底懂不懂?”
李成器虽然因叫喊吴清去拦截张黎而判断失误,但他却容不得武崇训教训自己,他冷冷道:“我是主将,球场上我说了算!”
武崇训忍住了心中怒气,他本来要率千牛卫马球队征战这次马球大赛,他们为此准备了足足一年,完全有希望杀入前八名。
但就因为圣上临时调派,让他支援这支弱小的相王队,还有愚蠢无能的主将,他们一年的心血都白费了,气得他眼睛要喷火,只得重重哼了一声,拨马而走。
马球对垒和骑兵对垒在某种程度上完全一样,那就是士气影响全局,开局仅仅一炷香的功夫,内卫队便声先夺人,拿到了一分,内卫队士气高涨,进攻势如破竹,防御又如铜墙铁壁。
相反,相王队士气低迷,而且发生了内讧,一刻钟后,张黎打进了内卫队的第二个球,相王队的内讧终于爆发,武崇训和李成器如两只斗鸡一样在球场上争吵吼叫,互相指责对方,使比赛不得不一度中断。
但在比赛刚刚重新开始,武崇训忽然狠狠折断了球杖,将断成两截的球杖扔在地上,怒气冲冲离场而去。
他无法忍受失败的耻辱,更无法忍受和李氏皇族的同场共战,武则天所盼望的李武两族同舟共济的局面在短短半个时辰不到便被粉碎殆尽了。
没有了武崇训,相王队的防御和进攻反而得到了加强,也打出了几个漂亮的反击,将观众的情绪推向了**,但在实力对比上,内卫马球队至少高出相王马球队两筹,在一个时辰的比赛中,内卫马球队始终压制着对方。
当结束比赛的锣声敲响后,全场欢呼起来,内卫马球队以五比一的比分取得了首场比赛的胜利,相王马球队被淘汰出局。
但它并不是第一个被淘汰的球队,就在不远处的另一个马球场上,实力强劲的安西四镇联队被实力更加强大的千骑营队以六比一的大比分率先淘汰出局。
当比赛结束的锣声响起时,李臻和他的伙伴的欣喜若狂,互相拥抱,很多人都激动得流下泪水,李臻纵马在马球场上疾奔,高声振臂大喊,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就在这时,李臻忽然看见了站在球场外面的狄老夫人和狄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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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重归于好
狄燕怎么也想不到李臻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向自己跑来,那样的欣喜若狂,那样的不顾一切,他脸上的欢欣喜悦,就仿佛他们刚刚战胜的不是弱旅相国队,而是劲旅千骑营。
狄燕后退两步,脸顿时红了,她目光慌乱地低下头,暗恨自己干嘛要被祖母怂恿来看这场比赛,原以为偷偷看一场比赛,再偷偷溜走,他也发现不了,没想他居然看见了,真是奇怪!
狄燕却忘记了,像她祖母那样迷恋马球的老太太,还真没有几人,站在球场边当然很显眼。
狄燕心慌意乱,像拉住祖母的手,不料却抓了个空,她一回头,只见祖母已经上了马车,正探身出车窗向她笑嘻嘻挥手,“阿燕,晚点回来也没有关系!”
狄燕急得一跺脚,“祖母,你怎么——”
李臻却抓住机会,翻身下马上前施礼,“恳请狄姑娘评点一下我们这场比赛的不足!”
四周的民众纷纷散去,离开的速度很快,等会儿千骑营马球场还有一场精彩的比赛,由梁王队对阵房州队,实际上就是庐陵王队,也是很令人期待的比赛,而这边将是两支弱旅比赛,赵州队对阵金州队,实在提不起大家的兴趣。
狄燕却没有随大家一起散去,也没有赌气离去,她虽然生李臻的气,但她心里也清楚,以上官婉儿地位和她的年纪,她不可能真的委身嫁给李臻,如果自己就此放弃李臻,只会白白便宜了王轻语。
所以生气归生气,她也没有走向极端,至于她今天跟祖母一起来看马球,实际上就有一点放弃冷战的打算了。
尽管没有掉头就走,但面子却有点挂不住,狄燕冷冷道:“我不懂什么马球,你别来问我。”
李臻碰了一颗钉子,又讪讪道:“今天侥幸获胜,我有点得意忘形了,能不能容我置一杯酒,给狄姑娘赔罪!”
狄燕本想狠狠再讥讽他几句,可瞥了他一眼,见他一脸虔诚,心中又软了下来,但脸上依然冷冰冰道:“赔罪就免了,我可当不起,不过你还欠我几个人情,是该还给我,你说吧!你准备在哪里还我的人情?”
言外之意就是答应跟他去喝一杯酒,李臻心中顿时大喜,连忙道:“就去左岸酒肆吧!怎么样?”
不等狄燕回答,酒志兴冲冲跑来道:“老李,大伙问去哪里喝庆功酒呢!”
李臻狠狠瞪了他一眼,真是没脑子的家伙,这个时候跑来做什么?
酒志愣了一下,忽然看见了狄燕,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要不狄姑娘和我们一起去喝庆功酒吧!”
李臻心中一动,这也不错,如果狄燕愿意一起去喝庆功酒,这就可以避免很多尬尴,他又试探地向狄燕望去,看她愿不愿意同去,如果不愿意,自己再单独请她。
狄燕欣然笑道:“既然老胖请我喝酒,这个面子怎么能不给?没问题,我和你们一起去就是了。”
狄燕爽快地答应了酒志的邀请,令李臻始料不及,不过他也能理解,如果狄燕爽快答应自己的邀请,她的面子往哪里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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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酒宴还是放在北市旁的明丽酒肆,或许是这两天马球大赛的缘故,酒肆生意出奇的火爆,三十间雅室全部客满,只见酒保们忙得脚不沾地,掌柜跑过来大喊道:“还有陪酒胡姬没有?二十号房要三个。”
李林甫一把拉住他,“掌柜,我们这边——”
满头大汗的掌柜这才发现门口还站着一群客人,而且都穿着马球武士服,显然是刚刚比赛结束的球队,他苦着脸哈腰道:“实在对不起,小店已经客满,没有空房间了。”
众人面面相觑,兴冲冲赶来,却没有吃饭的地方了,李臻眉头一皱道:“要不去别家看看?”
掌柜又苦笑道:“我劝各位去南市那边试试看,反正北市这边全部爆满。”
这时,走廊那边走出一群人,似乎刚刚用完餐,李林甫连忙道:“一定有空房间了,掌柜去帮我们看看。”
“各位稍等,我去看一看。”
掌柜飞奔而去,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