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老丈神色不变,淡淡地说:“这是民间的土偏方。您是贵人,哪里会知道。要是大人觉得不妥,我去回复都尉大人,反正是都尉大人的爱马。”
李五疑心虽重,但徐天监毕竟是一方豪强,况且谯王这次举兵多有倚重的地方。李五是聪明人,当然不好忤逆徐天监的意思。他冷笑一声:“给我仔细地搜。”
话声刚落。兵士们已开始搜查肖老丈的身上,连马都细细看过一遍。李五见什么东西也没有发现,方才说:“快去快回,申时就得关城门。”
肖老丈点了点头,接过缰绳朝城门外走去。
走出一段路程后,肖老丈暗窥跟随的两名兵士不留神。猛地跃上马背,用手重重地击在马臀上,马顿时如箭一般向前蹿去。等两名兵士发觉时,只剩下一缕尘烟。
肖老丈骑着马径奔广安寺,他找到住持大师,说明了来意。
住持大师讶然问:“那封密信呢?”
肖老丈笑了笑,一指“照夜狮子马”。说:“在它的身上。”
住持大师不明所以,走上前瞧了瞧说:“在哪里?”
肖老丈又指着马腹,主持大师恍然大悟,称赞道:“果然好计!”
……
“什么?郑广暴死,徐天监举兵前被擒,李五也被杀?” 谯王听罢,重重坐了下来。
当年,谯王李重福被韦后赶出长安,任均州刺史,闷闷不乐地过日子时,倒也没想着要反叛。但是洛阳出身的张灵均却劝他举兵:“天下人皆已背离韦氏,若是举兵讨伐,一定会有许多人呼应的。”
谯王虽然有些心动,可还是多少有些犹豫。就在此时,被韦皇后由吏部侍郎贬为江州司马而正在赴任途中的郑愔,也促请重福崛起。郑愔的动机是因为憎恨韦氏,而张灵均所持的是皇帝长子成为天下之主乃理所当然。
好一会,谯王才喃喃自语道:“又是李陶,这难道是天意吗?”
三年来,谯王在张灵均的辅佐之下,暗中做了无数准备。无论是京城长安,还是各州县,无论是朝廷官员,还是江湖异士,他网罗了许多人,财物兵器也积累了不少。就在一切有条不紊按部就班之时,李陶却似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了长安。
谯王的这个亲侄子似乎天生就是他的克星,李陶抽茧剥丝顺藤摸瓜,使得谯王暗中隐藏的势力一一浮出水面,而后一网打尽,仅仅数月时光,竟将谯王逼到了现在这般走投无路的地步。
张灵均劝道,“谯王万万莫要气馁,最为逆贼韦氏所憎恨、连在国都居住都不被准许的是谯王殿下你,相信天下的人都期待殿下即位才对。如今形势虽对我们不利,但也不应该放弃,在下认为,现在最好的途径是举兵进入洛阳,占领此城。”
洛阳有根深蒂固的反长安情结,太古时代,洛水之北的这座城是圣天子的国都,现在虽然被称为“东都”,但此地的住民都有历史较长安悠久的自负情结。正由于国都地位被夺,因而反长安的情结愈强。长安决定的任何事情都与洛阳无关,绝不承认,张灵均期待的是这样的感情。
第三百三十五章 虎符被盗
名为均州刺史的谯王李重福,实际上并无兵权。张灵均劝他进入洛阳后,向左右屯营之兵呼吁,借其武力攻杀长安任命的东都留守,以割据洛阳。
郑愔这个时候已在洛阳等待李重福前来了,他草拟了新朝的草案,这让他兴趣盎然。谯王李重福当然将即位成为陛下,改元是必然要做的动作,新元号是“中元克复”……给……长安政权最好以和平手段吸收……任命郑愔为左丞相,张灵均为右丞相……
在洛阳的郑愔,做的尽是一些一厢情愿的空想,行事不够慎重,他的所作所为早已被李陶知晓,洛阳县捕吏已经做好了准备。李重福一行人,行至洛阳城外天津桥时,便为谏议大夫蒯正鹏所阻挡。
蒯正鹏的谏议大夫之职是李陶向中宗所推荐,蒯正鹏对蓝田王李陶还是感恩的。故而李陶找到蒯正鹏,让他持圣旨前往洛阳,蒯正鹏二话没说,便火速赶到了洛阳。
蒯正鹏先是对各营将兵发出如下檄文: 谯王为先帝赐罪,理应居于均州,而今无故企图进入洛阳,其目的必在叛乱。此为诸君立功之良机,尚盼勿失获得富贵之机会。
洛阳城诸门无一不紧关大门。李重福等人的如意算盘是说服左右屯营的将兵,将之拉拢为同党,未料李邕的檄文早已送达这些地方,他们不但没有接受说服之意,更从营内射出如雨般的箭来。
李重福一行人企图制服留守军队,而留守府邸却大门紧锁。
“什么!不听天子命令?好!咱们走着瞧!……对!放火烧掉留守府邸吧!”李重福愤怒地发令,但左屯营将兵却在此时猛然攻打过来。想获得富贵荣华而抢功的他们,势力当然锐不可当。
不够周密的计划,结果是全盘皆输。李重福虽然逃往洛阳东北山谷,但第二天就因被穷追不舍,无路可逃,最后只有投水自尽。
乔装女人躲起来的郑愔被五花大绑带到衙门时,浑身发抖的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同样被缚在场的张灵均却神色自若。看到郑愔的丑态时。他慨然叹道:“和这种人共同举事,怎么可能不失败呢?”
两人都在洛阳被斩,谯王叛乱至此全部被平定。
……
大唐兵部调动全**队的虎符,竟在一夜之间神秘地丢失。
“皇后娘娘,您看这事?”宗楚客小心翼翼道。
韦皇后恨恨道:“这个刘思南简直就是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他自己顶罪去吧!”
宗楚客知道韦皇后还在为上次刘思南办事不利而恼怒,他笑了笑道:“皇后娘娘。这刘思南虽然本事不大,可在武将里还算是听话的。你也知道,那些武将桀骜不驯,若是把刘思南整下去了,换上一个有本事的,若不听皇后娘娘的,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韦皇后一听也是这个理,兵部可是一个重要的部门,若真换了刘思南这个兵部尚书。万一上来的是太平公主或是相王的人,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宗楚客见韦皇后心思有些松动了,便趁热打铁道:“皇后娘娘,所以说,这刘思南还得要保!”
“可他这罪能保得住吗?”韦皇后心中没底。
“现在关键是要将虎符找到,只要找到了虎符,就肯定能保得住!”宗楚客道。
“这偷虎符之人必有所图。岂是能容易找得到的?”韦皇后摇头道。
“这虎符的确不好找,可并非一点机会也没有!”宗楚客提醒道:“要想找到虎符,非他出马不可!”
韦皇后心中一动:“嗯,这小子确实不凡,可是如今出了这事,他不看笑话已经不错了。怎么会出马帮我们呢?”
宗楚客脸上露出了老奸巨猾的笑容:“皇后娘娘出面或许他不会买这个面子,但若是陛下出面的话,他怎会不答应呢?”
韦皇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宗楚客见状不由松了口气,这事总算办成了。宗楚客之所以极力为刘思南说话,并非他与刘思南关系有多密切,完全是看在刘思南送给他那株三尺多高的红珊瑚树和两颗深海夜明珠的面子。
……
“陶儿,你看这事……”李显征询着李陶的意见。
李陶看了一眼坐在李显身旁一言不发的韦皇后。他何尝不知这是韦皇后的意思,可李显的请求他却无法拒绝。
“阿翁,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会尽最大努力找到虎符的!”
“陶儿,那就辛苦了你!”李显慈爱地看着自己这个贴心的孙子。
李陶笑了笑,不再说话。
……
刑部总捕头古云飞,对各州府县道中的弟子传下铁令:一定要在三天之内擒住那惊天的窃贼,将干系极为重大的虎符完璧归还给兵部衙门。
古云飞亲自率领十二名捕头追查此案,万万没想到虎符没有追回,他却在京畿重地太平府惨遭不测。他的嫡传大弟子六扇门第一捕快雷雨迅速赶到了太平府。
雷雨在石阶下的报丧盆中投进了七八串纸钱,在焚化冥币的焦糊味中,一片片纸灰如夜蛾般随烟火飞起,他的眼泪也成串地落了下来。
就在此时,雷雨身边突然出现了一支手也向报丧盆中投着纸钱。
“蓝田王,是你?”雷雨转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庞。
“是我!雷捕头,你要节哀呀!”李陶劝道。
雷雨点点头:“师傅常告诉我们,捕头死在缉凶任上,是我们的宿命,想必我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李陶默然不语。
雷雨叹了口气道:“其实,我知道,师父的心早就死了,在赵彦山自尽的那天,他就当自己是个死人了。这一次的殉职,对师傅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陛下已经授命我侦办虎符被盗之案,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查出这幕后之人,找出虎符,决不能让古总捕头蒙羞!” 说到这里,李陶看向雷雨:“雷捕头,我需要你的帮助!”
雷雨点点头:“蓝田王,您放心,我会全力配合你的!”
第三百三十六章 异兽
太平府的三名忤作替李陶与雷雨轻轻推开殓尸房的房门,古云飞的尸身就平躺在两块门板拼成的殓床之上。
古云飞的遗体上覆盖着血渍斑斑的白布,雷雨哭了一声:“师父!”
泪水夺眶而出!
李陶听到雷雨的一声惨叫,他的心中也不由得针刺般地痛了一下子!
一名年老的仵作在古云飞的头前上了一炷香,对古云飞遗体深深地一揖,口中喃喃地念道:“独厚我公,雍荣足崇。怅望不见,杳杳音容。履仁蹈义,虔敬无觞。神其有知,鉴我心香。”
叨念完毕,戴上麂皮手套将蒙尸的白布一揭到地,露出古云飞血肉模糊的尸体来!
李陶望着古云飞皮开肉裂的下腹,和腹洞中血肉模糊的脏器,不由惊叫道:“这是什么歹毒的兵器,竟然造成了这么严重的伤害?!”
老仵作将古云飞的尸体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他用手指着古云飞左胸肋骨缝中一处窄窄的刀疮,说道:“据老夫当忤作三十八年的经验看来,是这贯心的一刀,夺去了古总捕头的性命!”
刑部捕快是朝廷之官,要接受朝廷法度的约束;另一方面,他们又要直接和江湖人士打交道,必须要熟悉江湖规矩。正因为如此,他们进得衙门,出得江湖,遇到的事情千奇百怪,处理事情灵活多变。他们是衙门中的江湖人物,是江湖中的衙门掌门。他们代表衙门统管江湖一方,在江湖上拥有极大的权力,却也同时被不为朝廷效命的江湖豪杰所不齿。故而,他们死在江湖人手中,也是常事。
雷雨小心地揭开恩师胸口上被鲜血粘在一起的衣服,他用手指比量着那个窄窄的刀口,咬牙切齿地道:“江湖中能施用细刀的高手无非马、彭、花、齐四家,但他们凭武功却杀不了师傅,剩下的只有一个。杀死老掌门的人一定是落花刀派的掌门袁风!”
“袁风?怎么会是他?”李陶皱眉道。
“蓝田王认得这袁风?”雷雨诧异地问道。
李陶点点头:“我在铸剑山庄查案是见过他,他当时还帮过我的忙。”
另两名年轻的仵作,从墙边摆放凶器的木架上取下那把杀死古云飞的凶刀,递了过来。
雷雨单手接过,用左手的食中二指,轻轻地滑过细细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