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声惊叫,跌了下去。
十八婆婆翻上横杆,嘿嘿笑道:“到底是谁要走好?”但想想方才确实太过凶险,不禁感到后怕,抚住肩头,只觉又痛又闷。又过片刻,“通——哗”两声传上来,知道刘云霄掉进海中。听甲板上脚步声传来,接着有人喊道:“是什么掉下去了?”“莫非是海怪?”嚷成一团。
十八婆婆定定心神,回身见朱百晓、侯万通头上雾气已淡不可见。过了一会,三人手掌分开,莫之扬“腾”地跳起,但觉丹田内力充盈,比平日多了三五倍不止,暖烘烘地极为舒服,心知朱、侯二人的内功已到了体内,想要还却不容易了。朱侯二人神情疲惫,朱百晓似是瘦了一圈,侯万通却似有增胖,这自是两人体内功力泄出,体态还原之故。莫之扬虽不情愿受二人功力,见了这情形,却不由大为感动,上前拜倒,磕了三个头,道:“两位恩师,让弟子怎样说才好!”朱百晓气喘吁吁,淡淡笑道:“你已身负你邵师祖当年绝学混元天衣功,只要假以时日,懂得运用之法,就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哈哈,秦三惭自诩武学奇才,却也练不成这种功夫。”莫之扬拜道:“弟子的功法得自两位师父传入,却毁了两位师父的一生苦练,这……这……弟子心里难过之极!”侯万通喘道:“无妨,无妨。”十八婆婆上前给三人道喜,恭贺两位师兄收徒、莫之扬大功告成。
莫之扬又喜又悲,不知说什么才好。听甲板上人声嘈杂,忙问端的。原来三人授功受功之时全神贯注,方才发生了什么事,竟全然不知。十八婆婆简略将原委说过,道:“咱们得快些下去,不然一会儿就有人发觉少了莫公子与老身,更少了那个刘云霄。”莫之扬道:“正是。”请朱、侯二人先下。朱百晓笑道:“我与老侯少说三五天才能休息过来。苗师妹,乖徒弟,你们下去。我们就在这帆上睡几天大觉。”
当下,莫之扬、十八婆婆悄悄从桅杆上下来,见甲板上一众水手仍在谈说,有的说可能是海怪,有的说是大鲸跳水,争论不一。李璘也出了舱来,八大剑士紧随其后。众人声音平息。李璘叫人点起灯来,道:“刘云霄师父呢,他号称‘天鹰水鲨’,大约知道是什么声音。”有一名剑士立即去刘云霄舱室相请,不一会转来道:“禀殿下,刘师父不在舱内。”李璘道:“咦,这就奇了。”正在沉吟,忽然海面上传来刘云霄的声音:“救命啊……救命……”众人大惊。十八婆婆暗自咒骂:“这厮怎么没死?”
原来刘云霄水性虽然了得,却由于桅杆高达十几丈,跌到海水中时,摔得昏死过去。他醒过来时,发觉已在海水中,肚中喝了不少水,忙奋力游向海面。一露出头来,立即大声呼救。李璘叫水手用长绳拴上漂子,抛进海中,更点起数十支火把。刘云霄奋力划水,抓住长绳,绑在手臂上,船上的水手拉着他向船上游来。
刘云霄看见莫之扬、十八婆婆,大声道:“殿下,当心……”忽听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破水声响,他回头一看,隐隐是一片弯刀般的东西向自己游来,忽然醒悟过来,这东西是鲨翅,不由得魂飞天外,嘶声道:“快拉我,有鲨鱼!”船上人大惊,忙急拉绳索。刘云霄紧抓绳子,一边回头看,见鲨翅越来越近,嘶声大叫。
眼看就要到船边,忽然水花大作,刘云霄“啊”的一声惨叫,没进海中,绳子急速退去。水手们拉不住,一齐惊呼。莫之扬心想且不论刘云霄好坏,总是救人要紧,上前拉住绳索,一声大喝,奋起神力,将绳索拉回数尺,船下水花“哗哗”作响,刘云霄仍在呼喊。莫之扬神功初成,双臂运力,猛然一拉,竟将一人一鲨拉出海面。那鲨鱼露出半截身子,就足有丈长,仍咬住刘云霄死不松口。安昭一箭射出,正中鲨身。众人惊恐得无以复加,叫喊声成了一团,七手八脚帮莫之扬拉绳索。忽然绳子一轻,巨鲨跃回海中,紧接着绳索弹上来,连着一物啪的落到甲板上。众人一看清,都不禁觉得肠胃一紧,原来那绳索上连着的是一条人臂,带着一块颈皮,血淋淋地令人不忍目睹。
这一幕太过凶残,以至好半天众人都说不出话来。良久,李璘拾起那支断臂,道:“刘师父,你跟随小王奔波行走,小王照应不周,致使你身遭惨祸。小王必会善待你的后辈子嗣。”将断臂抛回海中,道:“迫不得已,只有以此法葬你,你天上有灵,当不会怪小王!”对海中揖了一礼,沉着脸走回舱去。
众人叹息不已,渐渐散去。只有几名水手仍在低声谈论刚才的一幕惨剧。莫之扬回到舱中,心想刘云霄之死全由自己这方而起,不禁心下难安,好一会儿难以平静。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大亮,安昭推门进来,低声道:“刘云霄是你杀的么?”莫之扬摇摇头,将昨夜的经过简略说过。安昭道:“既如此,那他死也不枉。”莫之扬叹息无语。安昭道:“麻烦倒在永王那里,这事儿并不难查,他迟早会知道真相。”莫之扬道:“看样子他已经知道了,只是不说破而已。”安昭想他说的不错,道:“那咱们怎么办?”莫之扬道:“自然是他不说破,我们也不说破,大伙儿都是哑巴,啊啊哦哦,心里明白。”安昭忍不住笑起来,莫之扬却笑不出来。
船行非止一日,莫之扬白日练功,夜间便带上饮食与朱百晓、侯万通在帆上相会。两位师父恢复了精神,将混元天衣功的运功法门仔细传授。如此五日过去,莫之扬的功法渐渐圆熟,全身真元密布,暗中以刀剑相试,竟不能伤损皮肉,不禁很是欢喜。想到两位师父传功的用意,却又不觉忧愁,但想:“我总不能与恩师动手比试,三位师父加上十八婆婆本是同门,现在都这么大的年纪,我得想个法子让他们几人重归于好。”说与安昭,安昭也颇以为然,帮他筹划让几人和好的计策。
这一夜莫之扬会过两位师父,下得桅杆,正要悄悄回舱,忽听一人道:“莫公子!”莫之扬听出是李璘的声音,回头看时,却见他负手立于甲板之上,仰望着夜空。莫之扬忖道:“他若要说破,那便由他。”上前道:“永王还没歇息么?”
李璘并不转身,隔了一会儿道:“莫公子,船帆上风大,令师尊虽是武林高手,却毕竟年岁不小,让两位老人家受此风尘之苦,岂非显得我不懂待客之道?”莫之扬道:“殿下早知道了么?”李璘道:“莫公子,刘云霄跟随我已经有七八年了,他号称‘天鹰水鲨’,怎会误落海中?不过,此事我不会追查,免得雪儿不快,更免得与莫公子从此隔阂。莫公子绝技在身,心存仁厚,我实不能不惺惺相惜。”长叹一声,走进舱内。
莫之扬立于当地,好久不动,心想:“这人让人亲近不得,却又不得不钦佩。他立志要平定安禄山的叛军,志存高远。在此人面前,我为什么常常会觉得自惭不如?”
正文 第三十回 向来是画虎难画骨 何必叹知人不知心
更新时间:2007…7…24 4:29:31 本章字数:15225
词曰:独立晚秋,看万叶飘零,依依枝头。想当初,争先恐后,俱是新秀,如今还谁依旧?登高长啸,喝断江水倒流,只有砂石满地走。壮志难酬,平添愁,搔白首,一声叹息一杯酒。
两日后的中午,海面上远远露出一座孤岛。
梅雪儿叫道:“看到了,看到了!”莫之扬、安昭等人纷纷出舱眺望,但见海岛渐渐从海面上显出,相距已过四五十里。全岛看来不过二十里见方。莫之扬心想:“三圣教在江湖中恶名远播,总坛却设在这么一个小岛之上。”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恩师、辛一羞两位武林泰斗,不禁心潮起伏,难以平静。十八婆婆神情也不平静。船渐行渐近,岛上的树木房屋已历历在目。岛上人群络绎来到岸边相候。
不一刻,船到岸边。岸上早有三圣教教主辛一羞率一众教徒相候。见到李璘齐声颂道:“恭迎掌令使!”李璘将莫之扬等人一一引见,辛一羞早听说莫之扬、安昭的姓名,当下执手为礼。莫之扬、安昭以晚辈之礼相见。但见辛一羞身形居中,面色红润,须发皆白,似是传说中的神仙人物。莫之扬暗道:“辛一羞恶名远播,却是如此善相。”忽然眼前一亮,却是冷婵娟正浅笑着望向自己,不由得想起冒充“掌令使”那段事,脸上隐隐发烧。回头看桅杆顶上,朱百晓、侯万通已经下来,经过李璘身边时,两人对他一笑,道:“还没付永王船钱哪。”李璘知二人禀性异常,也不以为怪。朱百晓、侯万通越过众人,来到辛一羞面前,辛一羞笑道:“没想到二位也走到我们一道上来啦。咱们共同辅佐永王,哈哈,实在好极。”
朱百晓笑道:“老魔头耳朵背了么?我们两个只是搭顺风船的,可不是要辅佐什么王爷,成就什么功名。我问你,我们那个大师兄呢,没让你害死罢?”
辛一羞面色一变,转而哈哈笑道:“百晓兄莫要老魔头老魔头的,三惭兄暂居三圣岛,三圣教上下无不视作贵客,岂有害死之说?请两位先上岛歇息,稍顷老夫带两位去见三惭兄。不过,三惭兄正闭关修炼,未必肯见二位。”不再理睬二人,转向莫之扬道:“老夫这几年少走江湖,莫之扬三个字却时有所闻。莫少侠是三惭兄高徒,武功好那是不用多说,难得生得一表人才。三惭兄后继有人哪。”
莫之扬不愿多言,淡淡道:“辛教主谬赞了。”梅雪儿上前行礼道:“拜见教主!”辛一羞捋须笑道:“小梅儿是掌令使的朋友啦,老夫怎敢受此大礼!”袍袖一拂,一股柔劲送到,将梅雪儿轻轻托起。莫之扬看在眼中,惊在心上:“此人内功到了如此境地,这才叫收发随心,无痕无迹!”梅雪儿道:“弟子身犯数条教规,连本教至宝金梭也盗了出去,教主不怪我么?”辛一羞笑道:“本来是要责罚你,可你将金梭献给了掌令使,那还何错之有?”袍袖一伸,在前领着李璘并莫之扬、十八婆婆、安昭、梅雪儿、八大剑士上岛。朱百晓、侯万通大大咧咧跟在后面。
三圣岛上林木葱茏,阳光、蓝天衬得岛上一草一木都精美别致。岛顶四周围了许多丈高的大网,足有十层之多,圈成数千亩见方的一片地,中间殿宇相接,甚有气派。莫之扬见状,心想:“这三圣教果然处处透着邪气,连屋子都要用网层层挡起来。”指给安昭看。李璘站住脚步,笑道:“各位谁知这些网是做什么用的?”十八婆婆、八大剑士均好奇,上前查看,但见那道网由几百上千片网连成,网眼细如蝇头,数层结成一片,下面各连着数根小竹管,小竹管连着大竹管,一直引到岛上另一侧的一个石池之中。梅雪儿自然知道这些网的用途,催着别人回答。十八婆婆笑道:“莫非是怕海鸟骚扰?”李璘摇头微笑,转向朱百晓、侯万通,笑道:“二位号称无所不晓,无所不通,可否猜出?”侯万通道:“这岛上的人胆小,却又垒不起墙,便想出这个法儿来。”辛一羞哈哈笑道:“你也忒小看了我三圣教。”莫之扬猜不出来,迟疑不语。李璘道:“此网是大智之举,各位猜不出来也不奇怪。”朱百晓讥道:“这稀奇古怪的网,谁知道是做什么用的?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