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就天下无敌,澹台姑娘果然青出于蓝,这自我圆场的功夫也是天下第一。”她感觉自己应该无事,可是还是故意嘲讽,想敲打出澹台梦的真话来。
澹台梦浅浅一笑:“溢美之辞,实不敢受,空桐姑娘的谬赞,愧不敢当。”
她笑意盈盈,淡而清浅,对于空桐潋滟的冷嘲热讽,毫不在意。
空桐潋滟眼波一转,看向了终黎西枫:“跪了这么久,你想到什么了?”
终黎西枫哂笑:“生于斯是错,就根本不会有对的时候,不用想,我也知道。”
嗖。
忽然一道厉风,兜头而下,空桐潋滟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水晶藤杖,一下子抽到了终黎西枫的背上,终黎西枫看着她们对话,毫无防备,身子一晃,差点儿扑倒在地。
这水晶藤杖也是用水晶雕成,形状奇怪,好像是根树枝的形状,主干虬曲,旁边还有几个分岔,但是只有岔头儿的部分,好像梅花鹿的鹿茸一样,就是那么一个包包儿,断面也不整齐,仿佛是被生生斩断的一般。
终黎西枫吃痛,冷汗一下子淌下来,回头一看,却眼睛直直地瞪着空桐潋滟手中的水晶藤杖:“你,你,你怎么用这个打我?”
空桐潋滟噗嗤一笑:“这个怎么了?只许蛮灯神拿着,就不许我拿着?”她说着话,足尖一挑,飞出一脚,正好踢在终黎西枫的腿窝处,终黎西枫的身子一下子飞起来,摔到了栏杆旁的玉板上边,幸亏有栏杆挡着,不然就摔到半间亭下的河水里边去了。
空桐潋滟手里拿着的水晶藤杖,正是祈神殿里边,蛮灯大神手里拿着的法器,相传蛮灯神就是上天偷来天灯,照亮人间的那个神,因为给人间带来了光明而受到惩罚,被钉在半空中,每日都要受火箭穿心之行,每次受刑完毕,心口处已经前后洞穿,蛮灯神只好用藤条将伤口扎住,那根藤条染了蛮灯神的心血,最后有了灵性,变成了藤盾,护住了蛮灯神的心口,火箭根本射不穿蛮灯神的心,天帝得知后,赦免了蛮灯神的罪,那个藤条也就变成了蛮灯神的法器了。
因为幻雪宫的弟子,皆是上古神族的后裔,血统高贵,不容玷污,因此幻雪宫里边,不但不许男子随意踏入,连养的猫狗宠物,也没有雄性,祈神殿是幻雪宫最神圣的地方,级别低的弟子,擅入者要被点天灯以示惩戒。能进到祈神殿的人,在幻雪宫屈指可数,现在空桐潋滟居然拿着蛮灯神的法器来打人。
嗯。
终黎西枫闷哼了一声,空桐潋滟笑眯眯地,手却没有停下,连着几下子抽打下去,终黎西枫半跪半坐在玉板上,双手撑着栏杆,对于空桐潋滟的鞭责,她无力逃脱。
在幻雪宫里边,她是身份最尴尬的一个人,她是尊上宫主的女儿,身份高贵,可是她又没有席位,没有职责,终日无所事事,带着成百只猫逛来逛去,幻雪宫的人也不理睬她,她也很少去理睬那些人,和她相伴相依的就是那些猫儿。
那些猫儿本来是圣女宫主泠舟魅影养的宠物,开始的时候也就三四只,后来不知道这些猫儿怎么会招来更多的猫,连山里的野猫也都招引来,泠舟魅影就挑了一只通体墨黑的猫儿去,剩下的终黎西枫都带到自己的住处,无所事事的日子实在难挨,养些猫儿还可以打发寂寞。
那些猫儿,已经和终黎西枫相处甚密,有时候终黎西枫一个眼神,那些猫儿都明白她要做什么,这个时候,终黎西枫会觉得猫儿比宫里的人更亲切。
那个高高在上的娘,基本上一年也见不到一次,而这个美艳如仙的姐姐,基本上只有折磨自己的时候才出现,终黎西枫有时候很恍惚,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猫,在这个仙境一样的地方,游手好闲,人家喜欢,就抱来抚摸下,人家不喜欢,就一脚踢开去,她自己和她养着的猫,没有什么不同。
水晶的质地坚硬如石,抽打在身上,没有太大的声息,却是痛得骨头都要断了。
终黎西枫从来都不会躲避,反正空桐潋滟要收拾她,不过是早一顿晚一顿的事情,除非她离开幻雪宫,一辈子不会来。
咯咯,呵呵。
空桐潋滟一边打一边笑:“啊拉,人家的功力是不是又精进了很多呀,人家打了十几下,你的衣裳都让汗湿透啦,不好玩啊,湿衣裹体,羞煞人嘛。”
涔涔而下的冷汗,已然湿透了终黎西枫的衣衫,和水洗的一样,紧紧地裹在终黎西枫的身上,勾勒出少女美妙诱人的轮廓。
她双手死死握着栏杆,手心里边,都是冷汗,如果没有这个力量的支撑点,她早就体力不支滑了下去,可是终黎西枫咬着嘴唇,打死也不会吭一声。
澹台梦淡淡地:“我们上去等吧。”
眼前的情形,她有些看不下去,因为忽然之间,她就想起了列云枫来,第一次见到他,他就也差不多这样的姿势,双手撑着书案,被列龙川责打,后来他们一路同行,也被父亲澹台玄打过,看着这个小姑娘被打,她脑海里边就不自主地浮现出列云枫被罚的情景,现在列云枫就在谒见厅内九重竹帘之后的石门里,咫尺天涯,不得见面,虽然列云枫挨打的时候,她会心疼,想想也总强过现在,连个面儿也见不到。
印无忧心中叹息,轻轻拉住澹台梦的手:“沧海,吉人自有天相,你放心,小枫不会有事儿。”
澹台梦微微愣了一下,继而一笑,虽然印无忧对她很好,却从来猜不中她的心事儿,现在印无忧竟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其实也不奇怪,印无忧是面冷心热,和列云枫的交情最深,现在他也一定会想到列云枫被责时的情景,不由低眉一笑:“玉不琢不成器,这句话真是金石良言,枫儿聪明有余,刻苦不足,让我爹爹知道了今天他会吃亏,等他伤好了以后,一定会揍他。”
他们说着话,已经到了半间亭的二层,上边有玉石桌椅,还有玛瑙茶具,桌子上边有白玉三足鼎,里边焚着栀子花,茶壶里边茶烟袅袅,清香扑鼻。
下边的闲事,印无忧不屑于管,从来别人的事情,他都没有足够的热心,澹台梦身处险地,自然凡事谨慎小心,也许每一步都有阴谋陷阱,在异国他乡的幻雪宫里边,不做小人也绝不轻易当什么君子。
水晶藤杖抽到在身体上发出空落沉闷的声音,那个小鬟水晶已然跟着澹台梦和印无忧上了上亭,然后还是敛眉垂首地站着。
点点红影,摇曳而来,一个提着水晶宫灯的白衣小鬟上得半间亭来,向空桐潋滟屈膝道:“禀护法,不二山庄的慕容庄主求见,尊上吩咐,她和圣女宫主无暇,让护法主事就好。”
空桐潋滟哼了一声:“什么不二山庄,我这里有正经事儿,没空去见他。”
啪,啪,啪。
空桐潋滟手下有加了几分力,终黎西枫低低的嗯了几声,都咽回到喉咙里边去。
那个小鬟屈膝不起,垂首不语。
空桐潋滟忽然停下手,轻轻抚着那根水晶藤鞭,上边的枝杈是她用内力掰去的,也没有什么原因,她忽然就感觉到很生气,看着蛮灯神拿着这枝水晶横竖都不顺眼,不过她拿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要用它来打人,不过是凑巧而已:“你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就是最大的错,”
终黎西枫有些恍惚,依旧很倔强地沉默不语。
崆峒潋滟看看终黎西枫,又看看那个小鬟,忽而噗嗤一笑:“人都带来了,还回禀什么,你对尊上还真是奉如神明,真是个好丫头。”
让空桐潋滟一赞,那个小鬟打了一个寒战,更不敢抬头,也不敢吭气,生怕说错了什么话,得罪了这个幻雪宫里边最不能得罪的人。
空桐潋滟脸色一寒,可凝霜雪,冷冰冰地:“叫那个不三不四地庄主过来吧!”
男儿重义轻生死
淡淡的香气,若隐若现,一丝丝地飘过来。
这股香气,不是花香,也不是檀香芸香之类的香气,很清淡,就在不经意间沁人心脾,如果有意去嗅的时候,却有闻不到了。
列云枫闭着眼睛,先让自己静下心来,然后试着调息,却发觉这一运气,四肢百骸,奇经八脉,都如同被千万枚钢针钉住一样,只要自己一动,就牵扯到无数的伤口,痛得让人心头发紧,身体仿佛一下子就崩塌般抽搐,痛到已然不知道那个地方在痛。
澹台梦,印无忧。
列云枫心里想着他们,可是却动也动不得。
啧啧。
卢妃仙子已然坐到了床前,柔若无骨的手,抚着列云枫冷汗津津的脸颊,她的手,缎子一样的柔滑,暖而娇柔,列云枫心中一沉,恍惚了一下,那股香气又飘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股香气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闻到过,因为他一直不怎么喜欢香味,尤其女子用的那种脂粉的香味。
卢妃仙子嗤地一声娇笑:“面如冠玉,吹弹得破,齿白唇红,倜傥风流,那些说弹词的先儿们还真不是信口胡诌,原来这个世上还真有长得如此俊美标志的男人,只是可惜,还只是个不识风月的小男人。”
卢妃仙子虽然在笑着说话,列云枫却听到冷飕飕的感觉,他可以听得到卢妃仙子均匀微暖的呼吸声,却有种鬼魅在旁的感觉,也许是自有于是非倾轧中摸爬滚打出来,锻造出异于常人的直觉,列云枫已然感觉到了卢妃仙子内心深处对自己深深的敌意。
卢妃仙子的手,轻轻地从他的脸颊滑下来,忽然捂住了列云枫的口鼻,紧紧掩住,列云枫本来痛得几欲窒息,这下子被堵住了口鼻,无法呼吸,憋得满面通红,本来羊脂玉一样的脸庞,此时仿似三春之花,再也支撑不住,眼睛立时张开,身子却无力再挣扎。
卢妃仙子没有松手,反而嘻嘻笑道:“忘了告诉你,我是幻雪宫的尊上宫主,叫卢妃仙子,人家都说,恶人从来都不会说自己是恶人,其实说这话的人根本是在放屁,因为一个人是不是穷凶极恶,从来都不是自我标榜,而是别人公断的哦,不过,你现在也没有时间去外边打听打听卢妃仙子是什么样的人,”她说到此处,美眸轻眨,带着几分神秘地道:“可是我会让你自己去看看,道听途说,不如亲眼目睹,只是你别忘了,这不是你的靖边王府,如果你要耍小王爷的脾气,吃亏的绝对不会是我。”
列云枫几乎要窒息过去了,头脑发胀,恍恍惚惚地听她说话,卢妃仙子看他的眼神有些迷离,才松开了手,然后一招手,一个银衣小鬟端着一只水晶托盘过来,上边有一只银碗,走到床前边,一屈膝跪下,双手高举,水晶托盘的位置,不高不低,正好是卢妃仙子抬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
卢妃仙子拿过药碗,药的温度不热不冷,里边有一只小巧的水晶汤匙,她翘着兰花指,拿着汤匙,舀了一汤匙的药汁,又轻轻吹了吹:“为了救你一条性命,消耗了我十年的功力,这幅药可用尽了我们幻雪宫百年的珍藏,所以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就是幅穿肠的毒药,你也得给我乖乖地吃下去。”
列云枫终于喘过这口气来,仍是面白气弱,细汗涔涔,听到卢妃仙子如此说,不由一笑:“尊上如此垂青,如果列某再不识抬举,实在愚不可及,百身莫赎,可是,列某就是想不知抬举一回。”
列云枫说着话,脸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