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当时,米纳斯公爵在南下之前,帝都里可是还没有兵变呢!
那个时候,米纳斯公爵居然就已经留下了这样的狠辣后手,直接就派人在路上开始截杀军使,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从一开始,老公爵就已经是破釜沉舟,下定了决心,不顾一切后果的,要将南征军彻底抢在手里!他是如此的绝然,丝毫没有给他自己留下半分余地和退路了!
也就是说,在米纳斯公爵带着大军出奥斯吉利亚南下的那一刻——他其实已经反了!
本来,鲁尔和阿德里克的主意是兵变之后,立刻派人南下前往军中接管军队,召米纳斯公爵回帝,以为只要行动迅速,打一个时间差,米纳斯公爵还不知道帝都已经兵变……
可现在看来,两人都是低估了米纳斯公爵的决心!老头子,根本就没打算再有半点拖延或者抱半分其他的希望,他率军南下的第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反的准备!
不管你帝都是什么情况,不管你帝都是兵变与否,反正他一开始就反了!
这种情况下,鲁尔清楚,自己再想带着这么区区几十骑就跑到南方去接管军官,简直就是做梦了!
老头子既然已经摆明车马的谋反,连截杀帝国军使的事情都敢做了,那么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自己这几十骑……只怕别想是安全跑到南方,半路就遭到凶狠的截杀……就算有命跑到南方,老公爵也绝不会给自己任何机会,直接将自己这几十骑给灭了!
老头子行事狠辣,手段了得,鲁尔可是深深明白的。
“回帝都吧。”鲁尔深深吸了口气,脸上阴晴不定。
要想抢回南征军的兵权,已经是不可能用和平的方式做到了。
自己这几十骑没有必要强行南下去找死,还是回帝都去想办法,最好是……从帝都的守军之中抽调一支精锐军队,带军南下,以军队威胁米纳斯公爵就范。毕竟,老公爵刚刚清洗了军队,还没有真正将南方的军队彻底掌控,自己只要带着大军南下,老公爵就算想反,下面的军队也不会全部都和他一条心。
也只有这么一条路了。
“回吧。”鲁尔补充了自己的命令:“大家再撑一撑,咱们连夜赶回奥斯吉利亚。”说到这里,鲁尔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自语了一句:“老子这一次可算是想差了一步,没想到老头子做的这么绝啊……”
说着,鲁尔就下令留下数骑就地将那些被截杀的军使尸体掩埋,自己就要带着大队先返回帝都,可就在要动身的时候,忽然就听见远处放哨的骑兵传来了示警的声音。
军中尖锐的示警的哨子响起,鲁尔顿时就是神色一凛!难道是遇到了米纳斯公爵留下的截杀的精锐?
可随即他就知道自己料错了。
就在道路的南边,一支骑队缓缓而来,看规模大约有百余骑,打着南征军的旗号,只是看样子行走的速度却并不快,百余骑缓缓而来,远远的就被鲁尔手下的护卫骑哨发现了。
辨认清了这一支南方来的骑队似乎没有什么敌意,队伍也是大张旗鼓的在道路上行走,鲁尔立刻就做了决断,派了手下跑去和对方联系,其余的人就在原地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片刻之后,前去联系的骑兵回来,却带来了让鲁尔很是意外的消息。
原来南面来的这一支骑队,居然正是从南征军之中而来的,奉令前往帝都奥斯吉利亚覆命。
更让鲁尔意外的是,这一支骑队此行的使命,却居然是“押送”。
根据先前米纳斯公爵派的军使传报帝都的消息,他已经在军中以各种罪名罢免了十六名的军中一线军队的指挥官,而这一支骑队正是奉了米纳斯公爵之令,将这十六名“待罪”的被罢免军官,押送遣返帝都。
这一个变故,叫鲁尔有些意外,他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消息,却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这一批被老公爵罢免的军官押送队伍。
不过随即他立刻就上去召见了这些人——从这些人口中,或许能得知现在南征军目前最新的情况!
然而,让看到了那十六名被罢免的军官的时候,鲁尔再一次震惊了!
因为,随着这十六名“待罪”军官被押送而来的,同时队伍里还有带来了南方征讨军的统帅米纳斯公爵送交帝都的另外一份最新的战报!
……
数日前,也就是在米纳斯公爵将军中十六名军官罢免的同一天,也就是在罗迪先锋骑兵横扫南方一郡取得初战胜果的不过三日的时间。
根据这份战报所称,米纳斯公爵的大军主力已经昼夜急行军百里,将之前被罗迪先锋骑兵逼迫而集结的叛军大股军队围困在了一座被叛军叛军的大城之中。
米纳斯公爵当即就下令发动了总攻,一夜攻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破叛军,攻破城池,叛军随即瓦解,击溃叛军大队六万人,其中斩杀过万,俘虏过四万!
这一战,几乎以摧枯拉朽之势就将南方叛军之中最大的三股势力之中的一股彻底剿灭!
如此重大的一场胜利,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突然!!
一场大捷!
大捷……嘿嘿!!
鲁尔看着手里的这份战报,只觉得一颗心都已经彻底冰凉!
就在自己和阿德里克在帝都刚行了兵变,欲派人南下夺回南方军兵权的时候,米纳斯公爵,就弄出了这么一场大捷来?!
快!太快了!
鲁尔很清楚,这并不是米纳斯公爵得知了自己和阿德里克的帝都兵变之后所行的应对手段,而是……米纳斯公爵根本就是每一步都走在了自己和阿德里克之前!他早早的就一步一步走了下来,而阿德里克和自己的兵变也好,南下收权也罢,步步都落后于老公爵的行动!
南方大捷……
这么一场大胜,一战而灭掉南方叛军的三分之一,光复一郡土地——如此一场大胜之下,挟大胜之势,让帝都还有什么理由和借口去收回南方军的兵权?
一场胜利,什么借口都已经变得苍白——人家打了一场大胜仗,这个时候去收回兵权,怎么都说不过去,怎么都站不住脚。除非是真的撕破脸才行了……已经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如果说之前,米纳斯公爵仓促之间恐怕还无法将军队真正的掌握,还未必能真的掌控军心。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鲁尔是老军伍了,他很清楚,对于一个陌生的指挥官统帅来说,要想尽收军心,最快最直接的做法无非就是两条:一是清洗中层军官,换上自己的心腹!另外一个,就是一场大胜!
清洗的动作老头子已经做了。而现在一场大胜之下……
军队里的事情历来就是直截了当,一个统帅,你若是能带着大家打胜仗,就会得到将士真正的归心和敬仰。更何况老公爵原本就是威望卓著,这一场大胜之后,就算军中原本还有观望之心的那些人,只怕也会立刻对老头子归心了。
历来,人们都是习惯站在胜利者身边的。
现在,就算是真的派人到了军中,当众出示帝都的命令,要免去老头子的统帅职位,老头子甚至都不用强行反抗,只要登高一呼,只怕军中就会有很多人来代他不满了。
剥夺一个刚刚率领他们夺去了一场大捷的统帅的职位,士兵会站在谁的一边?用屁股都能想得出来!
鲁尔的心中冰冷,缓缓将这份战报收了起来,心中一片混乱。
情况已经恶劣到了极点!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
“鲁尔将军!我要见鲁尔将军!!”
被“押送”的队伍之中,传来了一个愤怒的声音。
鲁尔抬头望去,那些被免去了官职的十六名军官,就在押送的队伍当众,虽然没有将他们捆绑束缚,但是每一个人都被缴了械,只穿着一身棉布的军服。
发出愤怒之吼的,正是其中一个“待罪”的军官。
“什么人喊叫?”鲁尔叹了口气。
很快,他手下的人将发出喊声的军官带到了鲁尔的身边。鲁尔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军官,身材高大,一脸精悍的模样,目光锐利,满是怒气,鲁尔略微一沉吟,就道:“我认得你,你是中央军第九兵团的,你叫……内德?”
“是的将军!”这个军官昂起头来,神色愤怒:“大人,我是内德,是第九兵团的,我在军部见过您!”
“我记得,你是一个掌旗官,是么?”
“是副职,大人。”这个内德咬牙切齿:“大人,我要控诉!我要控诉!!我要控诉米纳……”
鲁尔心中一动,立刻就打断了对方的话语,厉声喝道:“内德阁下,请主意你的言辞!”
说着,他看了一眼左右,低声道:“带他跟我来。”
鲁尔策马来到了路旁一个偏僻所在,身后有亲卫将这个内德带到了他的身边,鲁尔看着这个愤怒的军官:“内德阁下,你要控诉的内容呢?”
“我要控诉!”内德站直了身子,挺起腰板,沉声道:“我要控诉帝国元帅米纳斯公爵,我指控他犯有叛国罪,勾结乱党罪,以及……谋反罪!”
鲁尔顿时霍然变色,看着这个叫做内德的军官:“内德阁下!你可清楚你现在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将军大人。”这个军官狠狠道:“我更知道这几项指控的严重,但是我不会收回我的话!”
“……说下去!”鲁尔眯起了眼睛。
内德深深吸了口气,望着鲁尔:“大人,我亲身经历了数日之前的那场大捷!我有充分的理由和证据指控米纳斯公爵大人暗中勾结了那些叛军!”
说着,这个内德开始了他的诉说。
就在数日之前的那场“大捷”,也就是米纳斯公爵刚刚送来的这份战报描述的那场决战的情况,其中委实是有些耐人寻味。
“当时我率领的军队在第二线,原本是将我们列为了攻城的第二批序列。我记得傍晚的时候,总攻开始,前面开始敲战鼓,喊杀声很大。我和我的部下在后面养精蓄锐,我们都在猜测要等多久才会把我们调上去。”这个内德缓缓道:“大人,我也是打老了仗的,那些叛军虽然我是不大看得起他们,若是野战,咱们一千人就可以打他们一万人!但是,这是攻城战!叛军有几万人,而且占据了一座大城,他们拥有充足守城的器械,我们抵达城下的时候,城外的树林都已经被砍伐一空了,显然城中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我看到了城头上堆积的石料,巨木,还有冒气的滚滚浓烟,他们预备好了充足的火油!这样的一场攻城战,绝对将会是一场硬碰硬的较量!坚固的城防,将大大的缩短两军之间素质的差距!既便对方是一群叛军,既便我们是正规军,但是依据了城防的优势,以我多年行伍的经验叛乱,咱们要想攻下这么一座拥有数万叛军的大城,难度会比野战要大上数倍。就算是咱们下了决心去强攻,将士用命,按照我的判断,只怕也要等第三波攻势才能将城打破!”
鲁尔心中略微一盘算,点头肯定了对方的说法:“你计算的不错。”
“可是,我在后面等待,那鼓敲了不过只有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就听见前面传来了欢呼声,到处都听见呐喊‘城破了’!我的军队作为第二波序列的预备队,甚至没有得到上阵的机会,城就已经被打破了——不,甚至我后来知道的实情,第一波序列的攻势都没有完全展开,听说只是调了两个千人队上去打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