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找一些高手保护你不好吗?”
宋捉鬼恍然大悟——在别人看来,他姓宋的已不再是以前那个捉鬼的侠客了,他宋捉鬼现在是天下首富,身分不同了。
这大概也就是孔老夫子不杀他的最主要的原因吧!
孔老夫子道:“我这个人一向好客得很,既然你来作客,我当然不愿赶你走。我想多留你几日,咱们多聊聊。
怎么样,你不会反对吧?”
宋捉鬼就算想拒绝,又怎么开得了口说话呢?
孔老夫子却满意地点了点头,欣慰地道:“你同意了?
那就好——来人啦!”
四个中年大汉应声而入。
孔老夫子慢慢踱回自己的座位上,微笑道:“送宋大财主到右房休息。你们记着,要小心待候,宋大财主很有钱,随便赏点什么,就够你们活一辈子了。”
第三十一章 不该多情的时候
钱龙虽然已老,但仍很机敏,他没有说太多的话,也没喝太多的酒,葛明德刚走不一会儿,他就启程回故乡了。
在此是非之地,多呆一刻便多一分危险,像钱龙这样的老江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从他不多的叙述中,孟扬和宋捉鬼还是听明白瀚海上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不明白的是,在发生过的这些事情中,郑愿起了什么样的作用。
“你看孔老夫子会不会来?”宋捉鬼这么问孟场。
孟畅想都没想,马上就摇头:“不会。”
“为什么?”
“他不舍是那种肯来的人。”
“前来的是种什么人?”
“喜欢抛头露面的人、喜欢和对手面对面解决问题的人。”
“他不是这种人?”
“当然不是。他若是,也不会心甘情愿枯守在安宁镇四十年没动窝,更不会一直躲在后面操纵局势。”
宋捉鬼点点头:“也就是说,孔老夫子不会明里对付我们?”
孟扬道:“嗯。”
“暗地里呢?”
“暗地里就很难说了。如果他只是路过这里,急着要到别处去,就很有可能不理我们;如果他还要在这里多呆些日子,就肯定会想办法派人下黑手来的。”
宋捉鬼皱起了眉头,喃喃道:“这位孔老夫子倒的确是位奇人。”
孟扬问道:“奇人?”
宋捉鬼道:“他若不是奇人,怎能容忍地的爪牙被人欺辱?”
孟扬大笑道:“事急从权,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宋捉鬼道:“我当然懂,可对孔老夫子来说,有什么事重要到这个地步呢?”
孟扬笑声渐低,渐渐不笑了,他的眼中也多了几分苍凉之色。
“小宋,你还年轻,你不懂得老人那种珍惜时光的迫切心情。”
宋捉鬼的确不懂。
孟扬叹道:“钱龙说过,孔老夫子是江南人,五十年前即已离家去了东瀛,其后又在安宁镇一住四十年,若他重回中原,他怎么不想马上回到他的生身之地呢?”
宋捉鬼还是不懂:“你的意思是说,孔老夫子这回南下,目的就是回乡探亲?”
孟扬道:“探亲倒未必,急于和敌人相见却是肯定的。”
他顿了顿。淡淡道:“比方说,我被刁昆仑那厮扣在瀚海中一呆就是三十年,一旦禁制得脱,我就恨不能插翅飞到江南去找朱争决斗。”
宋捉鬼这回懂了。
孟扬接着又道:“其实在人的心目中,尤其在我们这些江湖人的心目中,恩情、亲情、友情和爱情都加起来,只怕也不及仇恨的份量一半重。来不及还情,我们顶多不过自怜自怨几句,说些类似‘抱憾终生’的话,可如果来不及报仇,只怕我们会死不瞑目吧?”
宋捉鬼默然。
他并不是不想说话,只不过话已被孟扬说尽,他除了赞同外,几乎无话可说。可要他赞同孟扬的话,他又实在不愿意。
不仅不愿意,而且不忍心。
如果江湖生涯不过如此,作江湖人还有什么意思?
孟扬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过分,笑了笑,道:
“人老了,有时候反倒像少年,说话做事反倒过于偏激,你不要介意。”
宋捉鬼也只有报之以淡淡的微笑,他还是无话可说。
”人嘛,活着就得有个盼头,总得乐观点,看人不要太挑剔,对人不要太苛刻,善良点,总没什么坏处的。”
孟杨笑道:“我若不乐观点,只怕要活到这把年纪也不容易吧?”
这倒是句实在话。
宋捉鬼转开了话题,问道:“前辈可能猜得到孔老夫子的真实身分姓名吗?”
孟扬摇摇头,叹道:“我一直在猜,但就是想不起来他会是谁。五十年前江南并没有什么姓孔的年轻人武林中很有点名,好像我也没听说有哪个青年杀手离奇失踪的。”
宋捉鬼道:“如果你见孔老夫子,能不能认出他?”
孟扬想了想,道:“有可能。但也仅仅只是‘有可能’而且。五十多年前的人和事,谁会记那么清楚呢?”
这话也不假。
宋捉鬼迟疑道:“依前辈看,孔老夫子此番杀回江南,是为了报仇?”
孟扬道;“我并没有十分肯定。”
宋捉鬼道:“依前辈看,孔老夫子要找谁报仇呢?”
孟扬道:“这个我就更不敢说了。我倒希望是我,可我想我大概没这份荣幸了。”
宋捉鬼沉默良久,忽然说了一句益扬非常吃惊的话。
宋捉鬼道:“我们去找孔老夫子。”
孟扬瞪着他,讶然道:“去找他?”
“不错。”宋捉鬼沉声道:“钱龙说过,他和葛明德不过是前哨,孔老夫子就在后面,离这里只有两天的路程,而钱龙和葛明德却是昨晚到的,这说明孔老夫子此时很可能已进了榆林城。’”
“榆林城?”
“嗯。”
“你去找他干什么?”
“不作什么。”宋捉鬼憨憨笑着说:“见见面,聊聊,认识认识也不中?”
孟扬皱眉道:“倒是没什么不‘中’,怕只怕你还没见到孔老夫子,就被他的手下乱刀剁了。你也听钱龙说了,孔老夫子这回来,手下足足带了约摸一百号精兵强将,大多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你就一点不怕丢了性命?”
宋捉鬼笑道:“百余亡命徒,的确够吓人的。不过,有孟前辈陪着,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宋捉鬼也敢去。”
孟扬眨了半天眼睛,苦笑起来:“好吧?谁叫你救过我一回呢?我就把这条老命托给你了,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孔老夫子的确不想节外生枝。
他倒不是怕孟扬和宋捉鬼,他怕的是再也无法完成他复仇的心愿了。
据他得到的消息说,他的仇人最近受了很重的伤,只怕已将不久于人世。他若不尽快赶到江南去,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亲手杀死仇人,是他这许多年来惟一的心愿。如果他不能做到这一点,那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以他的心情,他恨不能一脚迈过长江去,可他现在却只能满足于目前的速度——要知道他毕竟带了一百多名手下啊!
一百多人的队伍,行动起来是很慢的。他的那些手下又都是在瀚海憋了许多年快憋疯了的人,一旦回到中原,那种想尽情发泄一下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一进入中原,他们的心就全散了、野了,他们常常流连在青楼酒馆赌场之中,孔老夫子有时甚至不得不亲自去把他们拖出来。
孔老夫子也觉得带着这么一群混蛋很累,有时甚至发狠说再也不管他们了,可他并没有真那么做。
毕竟,他的仇人在江南根深蒂固,他若没有足够人手护驾;休说报仇,只怕还没见到仇人的面就被杀死了。
再说了,他的手下虽说都够混蛋的,但也都对他够“忠心”的——他们都离不开孔老夫子了,他们在中原都有很厉害的仇家,他们只有团结在孔老夫子周围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就说现在吧,现在他的一百多名手下,有六十多人出去胡闹去了,余下的四五十人中,除了他最得力的二三十个亲信外,其余的都是江湖女混混儿,在这个以男人为中心的世界上.她们的享乐方式总是有限的。
只可惜,孔老夫子虽不想招惹孟扬和宋捉鬼,盂扬和宋捉鬼却找上门来了。
要找到孔老夫子,说难也难,说容易也还真容易。
这榆林城里虽说总有不少塞外打扮的人来来往往,可这儿来自塞外的人好像也实在太多了点。
孟扬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
街头两个喝得醉醒醒的塞外大汉正在和本城的几个地痞吵架,吵着吵着打起来了,街上顿时乱成一团。
孟扬和宋捉鬼没去凑热闹,他们都坐着没起来,连看都懒得朝街上看。
喝酒的人中,也有几个是塞外装束的汉子,这时都吆喝着拔刀冲出了酒店,去救他们那两个伴去了。
给孟扬端茶的小二恨声道;“这些兔崽子,尽他奶奶的欺负人。”
孟扬微笑道:“你们就不想办法也欺负欺负他们?毕竟他们只有几个人,本事再大也有限,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嘛!”
小二道:“这些混账可他奶奶的顾帮了!偏他娘的这几日他们的人多得邪乎!”
孟扬着了宋捉鬼一眼,宋捉鬼点了点头。找了两天,他们总算把孔老夫子找到了。
找到了孔老夫子的手下,再找孔老夫子的住处就容易多了。
没费什么力气,宋捉鬼和孟扬就捉住了两个还没怎么醉的汉子,很轻松就问明了孔老夫子在榆林“下榻”的地方。
然后他们就去找孔老夫子。
而孔老夫子居然亲自出门来迎接他们,这已经令来捉鬼很吃惊了。
更令宋捉鬼吃惊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孟扬一眼看见孔老夫子,马上就愣住了,盯着孔老夫子猛看,眉头皱得紧紧的。
孔老夫子居然很难得地深深作了一揖,道:“一别五十余载,不想还能再晤孟兄。真是令人感慨啊!”
孟扬狐疑地还了一礼,直起腰来,仍然瞪着孔老夫子那张和蔼可亲的笑脸看个不停。
孔老夫子又拍须叹道:“孟兄认不出我了么?”
孟扬道:“眼熟。”
孔老夫子道:“五十余载风霜,某已老朽不堪,难怪孟兄认不得了。”
孟扬还是在瞑思苦想,他一时还真没认出对方是谁,他只是觉得有点眼熟。
宋捉鬼拱手憨笑道:“在下南阳宋捉鬼,见过孔老夫子。来的鲁莽,还请夫子见谅。”
孔老夫子笑道:“宋少侠名满中原,就连我这僻居化外的穷教书匠,也常常听人提及宋少侠的英雄事迹呢!”
宋捉鬼笑道:“在下不过浪得虚名而已,夫子太夸奖了。在下此来,是有事不明,想请教夫子。”
孔老夫于延手相请:“请教不敢当,少侠若有用得着老朽的地方,老朽自当效绵薄之力,孟兄,宋少侠,此地不是说话处,请到客厅一叙。请。”
就在此时,孟扬大叫了一声,“啊呀!原来是你!”
宋捉鬼吓了一跳。
孔老夫子面露欣喜之色,欣喜之中,又似有无穷无尽的悲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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